谁的梦想在燃烧第九章
作品名称:谁的梦想在燃烧 作者:小白菜 发布时间:2015-01-19 09:43:59 字数:8608
从“三国演义”茶庄出来,杜金来到大街上,竟犹似还在梦境中一样,心里自个儿盘算着:这么庞大和轻而易举的生意,在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的了……,想着,他简直喜出望外,在冥想中似乎看到了一个五彩缤纷的舒心世界,一种不可抑制的喜悦之情洋溢在他的脸上。想到那些本来枯燥但此时放出异彩的阿拉伯数字,他心里便醉了,想想吧,这生意一做成,落到袋子里的有多少位数的钱呢?目前还是难以估量,一想到将要到手的钱意味着什么,他再也难以自持:眨着眼睛,嘴角含笑,翘着嘴唇,得意忘形之时,还啪地亲吻了一下从眼前飞过的蚊子。只要看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就能看出脑海里为自己未来描画的美好蓝图,比如家乡一个镇里的人劳动一年,还不如他不久将来的收入呢?这就是几万人的财产集中到一个人的手里,生活当然是天渊之别的,要是给人在办公室里做文秘工作,吃不到香,喝不到辣,除了挣得脸上的粉剌和身下的痔疮之外,又能赚得到多少个钱呢?
杜金终于笑了出来,他仿佛看到了一叠叠钞票,这些钞票虽然还没到手,但必定不是空中楼阁,一阵风吹过,他仿佛听到那是钱的脚步,数不清的金钱正在不远的地方集中,然后排着整齐队伍,用正步行进:一、二、一......,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口袋。
身后响起了猛烈的喇叭声,并且听到有司机钻出头来骂:“”摆什么威?想投胎呀?”杜金才会回过神来。
回到家里,杜金坐到桌子旁边,闲散地喝着菜汤,啃着一块没放盐的猪舌头子,已经食而不知其味了,连同一只死苍蝇也一块儿吃下去,似乎还有些感觉,便咕嘟了一句:“这即食豆豉也不经放的,才几天便发馊了。”觉得肚子填饱了,便从桌旁站起来,拿出电话,开始打给孙红豆,喘着粗气说:“你长长点腿行不行?快点回来呀。”一会又拿电话催:“你得给我快点,快煮熟了的鸭子别给飞了。”
刚放了电话,孙红豆便敲门进来,她赶去市场上买一包“护舒宝”,女人的东西说来就来,一点也等不得,忍耐不下去。她听了杜金的说话,一动不动地咬着指甲。一会,她看到杜金肩上破了一个洞,便跑到房子里去拿针线。
杜金说:“只不过是肩膀上磨破了点儿,不留意还看不到的,不用管它……”
孙红豆把杜金的衫扯下来,找来了块布子,很快把破烂的地方补好了。她咬了针线,说:“衣服破了不要紧,我打个补丁行了,但是有的东西破了,没地方下针脚的,说真的,那个……”
杜金一愣,心里格登一下,两眼有些发黑,屋里的东西在他眼前成了一片混沌。孙红豆的意思他明白,女孩子的那块膜可不像衣服这样可以补回来的,即使补回来,意义也就不同了。杜金叹了一口气,抓着孙红豆的手,说:“这些我都知道,但实在是没办法的事,你不去,也只好让他们另选高明了。”
杜金便急急去找胡紫虚,胡紫虚又叫来了张大旗,三人依然是到“三国演义”茶庄喝茶。张大旗说:“香港老板明天就到了,接待的事不知怎么样,金银财宝人家有的是,最好的招待莫过于女色引诱了。”
胡紫虚拍手称道:“好办法!这个办法好!天下的生意都一样,没女色绝对不行!”叹了口气,“我要是有这个本事就好的,但如果他是同性恋,到时我保证奋不顾身,飞娥扑火,可是这种机会微乎其微,看来只能靠你了......”说着拔了杜金几下。杜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沉思。
张大旗说:“成败在此一举了,谁能作出贡献的,我们得重奖,至少要分赚到的资金总额十个点。”
胡紫虚抓着时机推杜金的手:“这个好处也算不少了,快回去做做你女朋友的工作。”
杜金没好气地说:“你不要打她主意了,我女朋友不是那种人,你们死了心吧。”
胡紫虚霍地站起,背着手走动,然后用手指点着桌面说:“你连个女朋友都不肯贡献一下,我们要你入伙干什么?你能做什么?白白拿钱么?你个猪脑,都不想事的。”
杜金听了,暗地里落下眼泪来。他慌忙站起,很快地向厕所过去。
剩下两人相对。张大旗说胡紫虚:“这事不是买糖果,捆绑不成道理,你得好好哄哄他的。”胡紫虚烦躁地说:“我都说出牙齿血了,一点作用也没有。”张大旗说:“他的心情可以理解的,还是让我来吧。”
一会,杜金回来。张大旗抬头,看到他眼睛都红了,显然是哭过了的。张大旗站起来,拍着杜金的肩膀,刚想说什么,不想杜金却先说话了,他咬咬牙说:“顾不得那么多了,放心,事情我会办好的。”
回到家里,杜金抱着孙红豆商量策略。他的眼窝装满泪水,断然地说,“没办法,不用美人计根本不行。”
孙红豆看了他半天,不相信地问:“这次是来真的?”
“来真的?你肯我都不肯呢?你引诱他强奸你,到时我去当场捉了奸,威协他合作,美人计用得好,用得妙,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就像牛角上吊着一把草,牛只能听话,一路走下去,但永远吃不到。
“不行,太缺德了,打死我也不干。”孙红豆依偎在杜金的肩头,泪水湿了他的衣领。
第二天杜金爬起床来,猛然听到一阵哭声,原来是孙红豆早起来了,就坐在床上哭。杜金知道她一夜没睡好,拍着她的肩膀哄道:“别哭了,不去了就不去了,这些生意也不是我们能做得了的,放弃算了。”
不想孙红豆握紧他的手,坚决地说:“我去!我想了一个晚上,什么都不怕了,做成了这些生意,我们便什么也不干了,就在家里享清福。”
杜金犹似还在梦境中一样:“这事儿怎么会是这样?”他自言自语说,“我真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想通啦?”在内心深处,他不忍心让自己的女朋友去干那样的事了,然而,他还是乖乖地把孙红豆送出了门去,因为,胡紫虚和张大旗已经把一切都打点好了。临出门,孙红豆叮嘱说:“到时,你可要及时进去,要不,后果真的难以设想。”
凉风从脸上吹过,孙红豆走在大街上,竟突然感到自己与以前截然不同了,她终于发现了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还没见面的、正在等着自己的香港老板,其实最厉害的敌人,也是所有人都难以对付的敌人,这个敌人不是别的,就是我们一刻都脱离不了的金钱,尽管也有人说:我最讨厌一身铜臭味的人,然而他其实还没意识到自己每时每刻都活在铜臭之中,自从有了货币交换,谁逃得了金钱的生活呢,没有金钱的生活,那是动物的生活。
正是早晨八点多,孙红豆看到满街走着上班的人们,便意识到金钱开始大发淫威,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劲地牵着大家的鼻子,可怜的人们根本没处藏身,在这个时刻,谁不是为钱而干活呢?即便是那些高官显贵也概莫例外,多少人贪赃枉法束手待毙,自己就更斗不过金钱了,没必要与钱过不去,唯一一条路,就是顺应形势,没有别的办法了,唉!
到了香格里拉酒店,这是香港老板住的酒店。孙红豆一边上楼一边盘算着怎样漫天要价,设法让香港老板与胡紫虚、张大旗他们互相不信任,互相抛弃,自己坐收渔利。1118的房门是开着的,住的人烟抽得太厉害,弄得里面尽是烟雾。那人说:“呀哈你来啦,香港老板到楼下拿一份资料,就上来。”
孙红豆点点头,就径自走进房间去,看到那人是张大旗。这时候,她的目光碰到了张大旗那双仿佛要把她看透似的火辣辣的眼睛,不由垂下了眼帘。她听到张大旗的声音湿湿说:“很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呀,只要能摸一摸,就是枪毙也值得。”说着,抓着了孙红豆的手。
孙红豆甩掉他的手,往他脸上就是一巴掌,骂:“你个禽兽!”
张大旗摸着被打的地方,摇头说:“人家可以做禽兽,我就不行,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
孙红豆的眼睛涌出泪水来,她拔腿就跑,闪身进了洗手间,啪地关上门,这时才坐在地上哭出声来。哭了一回,她支撑着站起来,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处理了那包“护舒宝”,但愿女人那事儿,别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撞上了。这时她听到外面有人进入房间了,便匆匆整理,结束出去。只见一个人坐在床上,盘着腿抽烟。
张大旗出去了,房间里就只有孙红豆和那人。那人连脸也不转动一下,也不正眼瞧孙红豆一眼,犹如一只普通的苍蝇伏在一只废弃的馒头上一样,只用鼻子“唔”了一下,话都懒得说一句。孙红豆好像被刺了一下似的:这样的人,怎么打交道呀?不过,她心里立刻转念想:这种态度,或许就是有钱的象征和标志吧,你说点头哈腰的人,袋子里会有多少个硬币的?
“给我拿个烟灰缸!”那人说。
孙红豆感到那人的说话有点熟悉,但没及细想,就把桌上烟灰缸送到他的烟蒂下面,便看到那人高高的个子,头发卷曲,如入冬后原野干枯的草,鼻子带勾,典型的鹰鼻,她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了,这人似乎是在电影上见过,那些坏蛋便是!怎么能与这样的人在一起?
孙红豆打了一个冷颤,随后掩着嘴,忍不住笑了一下,因为她看到鹰鼻男人脸上有很多麻点,心想这人是喜欢吃芝麻的,没留意沾了很多芝麻在脸上没来得及抹去似的,但是,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人的脸上,才知道那人脸上的麻点其实是他腕上手表反射的光点。孙红豆感到那人的眼力很是不济,戴着瓶底厚的眼镜,目光却像蚂蚁一样从眼镜上面爬出来,落到自己的脸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人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与你合作有什么好处?”
“我们分成。”
“我与其它人合作,分成比你们更多呢。”
“我在乎的不是钱多少,生意做成了,我十辈子也花不完钱……”孙红豆拘谨地说着,随后话题一转说:“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表呢。”
“你喜欢吗?送给你吧。”那人解下手表,递给孙红豆,直截了当地说:“开始吧。”接着利落地除下花格衬衫、长裤……就在这个时候,孙红豆惊愕地瞪大双眼,呆住了,她看到面前的人是光头的。那人正把假发放到鼻子底下,然后深深吸气,便带出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他不满地骂:“假货,才戴两天就臭了,就是假发也有假货,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才是真的?”他抬头问孙红豆。
“只有、只有父母才是真的。”孙红豆尴尬地笑。
“未必吧?”那人笑了。然而,孙红豆很快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收缩起来,肌肉生硬地塌陷下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缺口,那人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摸出一副假牙来,继续说,“就如你和我睡觉,生了别人的孩子,你生了孩子又给别人拿去养,父母岂不是全部都是假的?其实假的就假的吧,这个世界就是你骗我我骗你。”说着抱起孙红豆,向洗手间走去,嘴里像哄小孩子那样说:“我们洗鸳鸯浴。”
孙红豆拍着他胸口笑:“你让我先准备一下,我好紧张。”
那人放了她,好奇地问:“你喜欢怎样?”
“我、我好怕。”孙红豆看着他高大的身躯。
那人笑了,也挺怜香惜玉的,爱抚地摸着她的脸,说:“事前喝点XO,你便会觉得奇妙无穷的,我去给你买酒”那人便穿衣服。
“我自己买吧。”孙红豆清醒过来,抢在那人之前出了门。当她到走廊的时候,却看到张大旗和胡紫虚把一个人从走廊上抬出去,那人恰恰是杜金。等到孙红豆出现在他们眼前,张大旗和胡紫虚把人放了下来。杜金瘫在地上,黑着脸骂张大旗:“我要进门去捉奸的,你们不要阻着我。”
孙红豆冷冷一笑,说:“不用捉了,我不干了!”扔下他们就走,她突然感到那鹰鼻男人是一个真真实实的骗局,这时候,她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赶来,追到自己身边,正是那个鹰鼻男人,他在大街上抓着孙红豆的手。孙红豆差点要哭出来了,她害怕这些真的是一个陷阱,害怕自己陷入其中也无法逃离得了。那个鹰鼻男人与她买了两瓶“人头马XO”回去,孙红豆在走廊站了很久,始终看不到杜金的影子,当下有些慌乱,只好暗暗对自己说:“不要怕,在关键的时刻,杜金一定会从天而降,及时出现的。”
其实这时候,杜金跑到了街上,一个劲儿地搓着手转来转去,他在等候孙红豆出来!在他心里,孙红豆和那个香港老板、和胡紫虚、和张大旗的金融生意已经不存在任何关系了,为什么她还不出来?他们要一起回家!
恰在这时,一个女人跑过来,在杜金面前停住了,是黄豆红!黄豆红看到他却高兴得跳了起来,说:“你什么时候到深圳的?我以为今生都见不到你了呢,想不到还会在这儿见得到你,真是有缘。”
杜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和黄豆红相遇,他不由怔住了,不知怎的,杜金心里有点讨厌她,其实也不是真正的讨厌,而是他感到自从那次东窗事发之后,让孙红豆知道他再与黄豆红有点瓜葛,孙红豆内心的痛苦是难以忍受的,其实只要是女人的,每个都一样!杜金不想再去剌激孙红豆,她为自己牺牲得太多了,杜金已经下决心忘记掉这个女人,彻底忘记那些乱七八糟而又不堪回首的激情!然而黄豆红真正在他眼前,他又无法摆脱这个女人了,不得不去听她的声音,不得不感受她衣服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像黄百合花一样的香水味,那种新鲜、浓郁而又具有强烈诱惑的特殊气息。
黄豆红穿着玫瑰红的绸衫,每只耳朵上都挂着一颗心形钻石。她的双眼炯炯有光,像耳朵上的钻石那样亮光灿灿,那双贪婪的眼睛,脸上的那些酒窝儿,那几根蛇一样的发辫,都粘住杜金不放,使他竟无力摆脱她,甩掉她。她洋洋得意地说:“这么久不见,我们去吃饭去吧?!”
荒唐!荒唐!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思与她去吃饭?杜金听到自己心里叫着,可双腿跟着她迈开了步子,因为他转念一想:这次生意做不成,很明显自己和孙红豆又要回到家乡去了,或许不会到深圳来了,这一切都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亲近女人的机会能放过吗?他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走过了几间豪华的酒楼,最后选择了一间很不起眼的餐厅,进了二楼的小房间,里面放着沙发。一进里面,黄豆红便把窗帘拉得严严的。她说:“我不想有人见到我,要不马上会有人缠着我不放的。”
杜金瞥他一眼:“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会吧?”他差点要笑出声来。
黄豆红却压低嗓门神秘地说:“现在我不告诉你原因,等到以后我再跟你说。我一直担心有人撞进来……”
“你这担心是纯属多余的……”杜金还来不及把这最后一句话说完,门真的打开了,一个油汗满面的脑袋探进来。这个脑袋向内扫视一遍,发现了黄豆红,便咧开嘴来,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脑袋下面青筋嶙嶙的脖子伸得长长的。
黄豆红朝着他挥动正在擦鼻孔的纸巾驱逐他:“走开,走开!不谈,不谈,我不再和你谈了……”
那人挤出一副笑容,说:“十分钟就行了,我们接着昨天晚上的再谈一谈好不好?”
黄豆红脸色一沉:“笨蛋,你没看到我有朋友在这儿吗?”
那人用仿佛哭泣的声音点头哈腰地说:“很好!很好!明天我在香格里拉酒店等你,再谈分成的问题,我想你一定会满意的。”然后消失了。
“这是什么人?”杜金问。
“他?一个专门搞招商引资的中间人,随你怎么说,他是做金融生意的,他是个惹是生非的家伙,我很担心他马上说出去,说我在这里,便又会有一群人找来的。”
杜金以为他们都是在搞传销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心里自认倒霉,或许今天自己也要被这女人死打烂缠,卷进传销的漩涡中去。黄豆红看了他一眼,然后眯起眼睛,玩着指甲说:“很多久不见,你都做些什么啦?”
杜金嘲笑一下:“本来想到深圳做些生意的,但什么也做不成,这里的生意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
“你做什么生意?”
“这些生意太大了,大得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怎么说呢,就是把香港财团的钱引进来,投资国内的项目,叫招商引资吧,我们一大帮跑腿的,就在中间拿些奖励……”
服务员进来,用一只大托盘端进茶具,把一应东西放到桌上,在杜金和黄豆红之间摆好,走了。
黄豆红抓起茶壶斟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杜金,笑着说:“你不嫌脏吧。”
杜金心里烦,看也没看她,仰头喝了,喝这口茶的时候几乎呛了喉咙。黄豆红专注地用炯炯的目光看着他。杜金霍地站起来,跑了,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手里抓着一瓶酒。他咬开瓶盖,仰起脖子喝了半瓶,然后喘着气说:“不喝酒,我都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黄豆红说:“你别喝醉了,喝醉回不了家呀。”
一听这话,杜金不再喝了。然而他已经喝得有些醉了,这是明摆的事实,因为坐了两次,最后才坐稳到桌上,说了一大堆话,但说得有点语无伦次和前后矛盾了。
黄豆红把身子靠到椅背上,交叉着双手,得意地说:“你慌什么?我只要给你一点生意做,便能救你出火海,你这辈子便翻身啦。”
“你手上要是有什么生意,”杜金又喝了一杯,“我心甘情愿地撒泡尿,就像一只狗一样在门边浸鼻死掉了算啦。你哄谁?”又喝了一杯。
“那你就等着瞧吧,我手里的生意,你听都没听说过呢。”
“什么生意?”杜金喝过酒后,眼睛鼓得高高的。
黄豆红压低了嗓音:“这儿不是地方,要是让人听到的话那就麻烦了。”
“除了我们两个,又没别的人,你怕什么?要不你是欺骗我的。”杜金反驳说,又神色焦急地斜睨着她:“说嘛!”
“好,说就说吧!”黄豆红把嗓音压低了,“这还得从当年国共合作讲起,不,不说那么远吧,从蒋介石逃到台湾说起吧。蒋介石失守南京,就别想在大陆立得住脚了,他便把许多黄金都运到了台湾去,这些你知道了吧。”
“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呢。”
“这些你知道,但有一件事你的必定不会知道了的,就是——”
“就是什么呀?”
说到这里,黄豆红连头发根子都竖了起来,他惊恐地抬头去,一眼看到服务员端菜进来,神态安详地站在那儿。黄豆红忙叫她出去,不要再进来。服务员刚出门槛,黄豆红便在她的背后把门关上了,捂着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种莫名的恐惧心理消失了,才又说:“你知道梅花协会么?”
杜金擦着头上的汗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说了半天还不是想叫我入梅花协会?我对梅花不感兴趣的,那是冬天的花,最苦命的花!”
“你入得了梅花协会,牛屎都变香蕉了,你还以为这个协会是裁花种草的?”黄豆红坐到沙发里,拿起一把纸扇往胸口扇,“这是一个民族资产协会,专门负责管理民族资产的。”
杜金从杯里喝了一口水,他本想喝酒的,却拿了水。他接着问:“民族资产?还没听说过的,什么民族资产……”
一丝满足的笑意掠过这个喜欢说东道西的女人的脸上。她用扇子往自己的掌心里一拍,竖起一个手指在嘴边:“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这些事情可不是乱说的,不是任何地方,对任何人都说得的。”
“什么天大的事?”杜金瞥他一眼,“值得这样装神弄鬼吗?就是美国的导弹资料还有人弄出来到处卖呢,又会世界大乱?”
“这只能说明你见识少。”黄豆红把扇子扔到一边,用缓慢的声调说,“我要是告诉你,保证你流鼻血,三个晚上睡不着。”
杜金对她的话压根不感兴趣,淡淡一笑:“夸大其词!”便喝酒,漫不经心,对她置之不理。
黄豆红的自尊心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满脸通红,她把脑袋一抖,将落到面颊上的头发挥到后头,带着嘲弄的意味说:“这就看你够不够运气了,你到处找生意做想赚钱,可钱不跟你,而等到钱找上门来了,你又不知道。你刚才看到的,多少人围着我的屁股转我都不理他们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哎,也别说这么多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有到我家里,我才可告诉你的。”她探头出去叫进服务员,吩咐说:“快去给我来个老鸡炖嫩笋,这道菜我最喜欢吃。”
杜金把黄豆红送回家。黄豆红让他在客厅坐下,然而回到房间里去。她边走边脱下衣服,衣服发出沙沙的响声。她出来得很快,杜金看到她脱去了华美的服装,换上一件宽大的紫色绸短衫,挂着两只开口的袖子,一根粗线带子束着她的腰部。她把双手枕在头的后部,短衫的开口袖子几乎一直滑到了肩头。杜金呆住了,不得不认为那双手的姿态和整个身段是美得令人倾倒的。
黄豆红在杜金身边坐下来,她用手捏弄着发梢,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杜金,半含羞怯、半含嘲弄地微笑着说:“这么久不见,我觉得和你太有缘了,可是、可是,我今天有点累了,你帮我洗一下脸。”随手把毛巾搭到他肩上。
杜金拿了毛巾,却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息,这是从她娇艳身躯发出的暖意和香气,以前的一切又是如此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里翻腾,他动弹不了,眼前跳跃着那可爱的脖子、迷人的双肩和令人神往的身段、袅娜多姿的倩影。
面前这个男孩子特殊的精神状态,女主人一定再清楚不过了的,她不失时机地仰起头,装腔作势地摸着脸,炫耀自己虽然老去但顽强地保持嫩白的脸。
杜金的眼泪却流了下来,这个女人令人称道的,无论是皮肤的细腻,还是手足的优美和容貌,然而……面对女性肉体的魅力,杜金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想到了孙红豆......可是他想不下去了,黄豆红用美丽、白净的手指紧紧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比孙红豆的手略大,但是温暖得多,细腻得多,柔软得多,更富有活力。黄豆红轻轻望着他笑,热情地说:“我非常喜欢你这双手,在皮肤上摸过,就像水流过一样……”
杜金心里还装着孙红豆,在刹那间,他吓了一跳,手上的毛巾掉到了地上,蛇!啊,她是一条多么美丽的蛇!杜金心里暗暗叫道,但为了掩饰他的恐惧之情,他马上又现出快乐的样子,说:“我、我不会洗脸的。”
黄豆红直起身子笑了,但笑声很快戛然而止。她挽着头发,为他的话愕然了,说:“你以前给我洗脸洗得那么好,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现在和过去不同了。”
“不同了?”黄豆红站起来,把两只裸露的臂肘放到桌子上,很不耐烦地用一只手的指甲抠着另一只手的指甲,“你要结婚了,是吗?”
杜金点点头,说:“这次回家,结婚算了。”
黄豆红把头稍为倾向一边,盯着他的眼睛:“嫌我老啦?”
杜金眼里闪现出胆怯和忧伤的神情,说:“我不想这样了。”
“你什么时候学得一本正经啦?”黄豆红迫不及待地抓住了他的手,“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用锁链套住自己不成?”
一切便又像以前那样进行……
之后,杜金躺在床上,竭力使自己尽快睡去。假如不躺下来,处在清醒无眠的状态之中,他会想得很多,会感到羞耻,会感良心不安。他想把这一切荒唐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