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百元大钞的迷雾

　　吉萍很不情愿地跟着妈妈到县医院去。她嘴里有一颗蛀牙，妈妈说她是嘴馋，小时候吃糖吃多了，左边的臼齿蛀了个小洞，看上去上面黑黑的，一吃到酸的东西，牙齿就不能碰了，又酸又疼。今天妈妈特意起早，带了吉萍到医院治疗，上次医生给牙齿的小洞里面全打磨干净，放了药在里面并封上了，嘱咐一周后来把洞补上。想到上次医生用小电转在牙齿上钻啊磨啊的感觉，就有点不寒而栗，那是说不出的难受啊！
　　进了医院门直接向门诊部走去，她们发现在门诊部大门附近围着一圈人。
　　“妈，什么事啊，去看看。”她拉着妈妈往里挤过去。
　　在人圈中间，一个小孩低着头跪在地上，他前面的地上工工整整地分四行写着“奶奶病重，无钱医治，医院要停药，请好心人帮助。”看的人虽多，肯出手的却很少，只见有一个老太婆嘴里说着“小孩可怜”，同情地在他面前放了一个一元的硬币。在小孩的面前，稀疏地有散着一、二十个硬币。
　　吉萍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正回过头来要向妈妈讨硬币，却听到了前面两个人的议论。
　　一个手中提着摄像机的小伙子向旁边那个男人问：“彭记者，那按你的看法，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记者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身着一件棕色的茄克衫，裤子中线笔挺，一双眼睛灵活有神，短发修剪得体，显得精干利落。他顿了顿说：“我觉得他可能是个小骗子。”
　　“是吗？为什么这样判断呢？”小伙子不解地问。
　　“第一，如果真是奶奶病危，无钱医治，做父母的无论如何不会让这么点大的小孩跪在这里讨乞；第二，那小孩头也不抬，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也许在别的地方，就以回家没钱买票啊、两天没吃饭了啊等等理由讨过钱了，怕别人认出来；第三，不知你注意没有，他身上那件衬衫虽然有些脏，但还是比较新的，看到口袋上的标识了吗？还是名牌呢！综合起来你给个结论吧。”
　　“有道理，有道理，不亏是大记者，我怎么就没看到这么细呢？佩服！佩服！”
　　听了他们的对话，吉萍也大开眼界，不得不佩服那个记者的观察力，她也仔细看那件衬衫，突然一阵寒意袭来：白衬衫，左胸前一块鸡蛋大的墨迹，那不是陈云鹤吗？她想也没想就挤过前面的人直奔过去，一把把他拉了起来：“陈云鹤！你怎么啦？干嘛跪在这里？”
　　陈云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懵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到是吉萍才慢慢回过神来，指着脚下的字轻声说：“不是写在那里吗？现在奶奶在医院里，不交钱就要停药了，我要讨钱救奶奶的命啊！”说罢又跪了下去。
　　大家都看不懂刚才的一幕，好奇心顿起，不少人大声道：“小姑娘，你认识他啊？怎么回事啊？”
　　那个记者动作更快，把她拉到身边，急促地问：“他是谁？”
　　“我们班上的同学，叫陈云鹤。”
　　周围的人马上拥了过来。
　　“他说奶奶生病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不会说谎的。”
　　“请你说说他的情况吧！”
　　“他家就他和他奶奶两个人，家里就靠奶奶拾破烂、收废品卖钱过日子，他奶奶病了好几天了，现在肯定是病重了，医院没钱不肯用药了，他……，他一定是实在没办法才这样的……”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后面几句话已经带了哭腔了。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大家都被残酷的现实震惊了，也被小姑娘率真的感情感动了。
　　她又对记者解释说：“你说他的衬衫是名牌，我不知道是不是名牌，但那是别人因胸前一块洗不掉的墨迹丢掉了，他拣来穿的。”边说边抹眼泪。
　　“混帐！这医院也太不像话了，怎么总想着一个钱字？交不上钱就不用药，就是要钱不要命啊！”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清竣的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元纸币，弯下腰来放在陈云鹤前面，“孩子！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你放心，大家会帮你的！”
　　“于县长说得好！”记者带头鼓掌了，“哗......”大家都鼓起掌来。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不少人都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到了陈云鹤面前。陈云鹤激动得连声说“谢谢！”
　　那小伙子不失时机地扛起摄像机拍摄起来。
　　吉萍拉着妈妈说：“妈！你也表示一下啊！”
　　妈妈轻轻拍了她一下：“这还要你提醒吗？你看！”她扬起手中已经准备好的10元的人民币，走到陈云鹤面前，弯下腰放了下去。
　　那张对折着的人民币慢慢飘落下去，就在快落地的时候，好像遇到了一阵风，又飘了起来，潇洒地转了一圈，展开了身子，落了下去。
　　陈云鹤的脸色突然变了，抬起了头，他看到的是吉萍妈妈微笑的脸。
　　“阿姨你……谢谢阿姨！”
　　“这孩子，谢什么？大家和你一起共度难关吧！”
　　热闹的场面结束了，门诊楼的人慢慢散去，陈云鹤身前的纸币有了一小堆，吉萍帮助他把钱收起来，按币值分好。清点结果，一共286.50元，其中竟然有一张100元的人民币。
　　“吉萍！你妈妈给得太多了，我不能要。”陈云鹤想抽出那张百元大鈔塞在吉萍手中。
　　“不多啊，别烦！”吉萍抓住他的手说。
　　“唉，不是这个意思，是……”陈云鹤解释着。
　　“看不起我们？”吉萍发火了。
　　“我……，好吧，谢谢！”陈云鹤无可奈何地垂下了手。
　　彭记者走到于县长面前，让那小伙子用摄像机对着于县长：“于县长，请说几句吧！”
　　于县长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要说的刚才已经说了。小彭啊，今天这事很有典型意义，我们的一些领导官气太重，不关心群众疾苦，我们的群众觉悟还是很高的，我很欣慰啊！你们去采访一下那个小朋友，把情况了解清楚。你回去在《古阳日报》发条消息，配张照片。再把录相剪辑一下在电视台播一下。注意，要把握好分寸，以正面宣传为主。”
　　“好的，那我们要等会再去拍摄医院的宣传栏了。”彭记者说。
　　“算了，今天出了这事还去拍什么宣传栏？采访过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要去敲打敲打这个周‘剥皮’。”
　　于县长走后，彭记者又向陈云鹤问了奶奶的病情和有关家里的一些问题，快结束时，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不知怎么回事，我看你似乎觉得有点熟悉……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小朋友，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会努力帮你的。”
　　“谢谢你！”陈云鹤接过名片，认真地看着：彭光辉《古阳日报》记者。
　　
　　想一想，猜一猜：
　　1、你留意看了吗？吉萍的妈妈捐了多少钱？
　　2、你觉得彭记者这人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