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康复
作品名称:王的溺宠 作者:蝈蝈王庆 发布时间:2015-01-17 16:33:08 字数:3544
周旋宗开的药已经给庆儿吃了两天,这两天周府上下都是提心吊胆,听说那管事已经得了老爷的吩咐,预先去买了寿材,终究名医胡大夫都曾断言少夫人寿数不长,虽说老太君发了话,让乖孙子豪儿来试一试,可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尽尽人事罢了。
庆儿吃了药之后,咳嗽一次比一次严峻,昨儿晚上,夜半三更的时候更是搅得整个周府都不安生,老太君被惊醒,一夜辗转难眠,清早打了个盹儿,醒来时容颜又苍老了不少。
老太太也是知天命的人,可是眼看着如花似玉的孙媳妇这个样子,心里又是不落忍,又是难受,早上吃过了茶点,正要叫小婢去探问病情,周老爷却来了。
周老爷想必待会儿还要去见江南生丝大商,所以穿着绣金飞鱼服,头上戴着镶玉的帽冠,显得风采奕奕,进了门后,那一双虎目却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一些黯然,脸色不太好地朝老太君行了个礼,问了安,道:“母亲大人昨儿睡得好吗?”
老太太对她这个儿子一向是没有好眼色的,坐在榻上喝了口茶,冷哼道:“你还惦记着这个家?你儿媳妇病成这样,你还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外头就有这么多事要你做?长安商会里离了你维持不下去?”
周老爷的眼袋漆黑,想是这几日也没有睡好,老太太这番诛心的话倒是真冤枉了他,不过周老爷却不自辩,他知道老太太的性子,老太太只是有气没处撒而已。
周老爷小心翼翼地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不过儿子昨儿已经拜谒了一位姓刘的御医,这位御医是从宫里退下来的,医术精深,就这一两日功夫,就会来府里看看,总不能让大婚不过三日,就死在我们周府吧,这得多遭世人唾骂。”
老太太冷冷一笑,道:“请来的胡大夫不也是医术精湛的名医吗?不也是治不好吗?老身早对他们没了指望。”
周老爷急切的说道:“那也比由着豪儿的胡闹的好,儿子听说,这王家小姐吃了他的药,原先还只是轻微的咳嗽,现在咳嗽得越发厉害,昨天夜里的动静,母亲没有听到吗?依我看,豪儿此次举动就是胡闹!都是母亲大人平时太宠着他了,如今才敢拿着人命作儿戏。豪儿哪会什么治病!别人不知,母亲大人难道也不知道吗?!豪儿从小不学无术,这王家小姐嫁到咱们周家也真是误了人家姑娘终身。”
老太太道:“不管怎么说,她终究已是你的儿媳……”虽是这样说,老太君的脸上也有几分阴晴不定,觉得庆儿是个麻烦的主,也对自己这个不靠谱的乖孙子的医术担忧。
周老爷最擅观察老太太的眼色,双目悄然阖起,见她言语松动了一些,继续道:“这个王家小姐性子生的冷,母亲去世的早,从小便是个药罐子,她爹后娶的这个二娘也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才早早把她甩给了我们周家。”
老太太淡淡地扶着拐杖,道:“是吗?”
周老爷冷笑道:“所以儿子的意思是,等那位御医一到,能治好便治,若能治好,便好好养病,若治不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周老爷对庆儿,从一开始就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从前就是糊里糊涂与王家定了婚约,如今想脱身也没有办法。再加上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还从中瞎折腾,使得这药罐子病情反而加重,以后再给世人留下话柄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阖着目,沉思顷刻,也觉得她这儿子说得有几分道理,现在庆儿重病不起,她的心情本就烦躁,便道:“这是你自己的儿媳,你自己拿主意吧,那御医什么时候能到?”
周老爷放宽了心,正要回答,这老太太房里的丫头香儿急慢慢地进来,行了个礼,满是不可思议地道:“老太君、老爷,大少爷和少奶奶过来问安了。”
周老爷听到少奶奶这字眼儿就觉得有气,可是在老太君面前又不好发作,便问:“豪儿不给她好好治病,带着她来这里做什么?”
香儿道:“少奶奶和宗豪少爷过来问安。”
听了这话,老太君和周老爷都呆住了。
她已经能下地了吗?这怎么可能?胡大夫是城中有数的名医,连他都束手无策,这个病怏怏的药罐子也已是奄奄一息,怎么可能还能来问安?
老太君先是惊讶,随即大喜过望地道:“怎么?庆儿的病好了?”
周老爷却是不相信病能好得这么快,怒道:“这豪儿真不象话,媳妇病成这个样子,他还教唆一个病人来讨好卖乖。”
正说着,外头的帘子被掀开,先是一股凉风灌进来,接着是周旋宗搀扶着庆儿,二人一步步进来,周旋宗的容色有些枯槁,可是精神倒是极好。至于庆儿,表面上仍是弱不由风,可是气色比两天前已是大好了许多。
见二人进来,这屋子里的两个人却都是又惊又喜,瞧庆儿的样子,这病儿竟是好了八分,哪里像是个不久前还是奄奄一息的病人?
老太君霍然而起,狠狠地用拐杖笃着地砖,道:“乖孙媳……你怎么来了?”
至于周老爷,在短暂的惊喜之后,随即深望了庆儿一眼,仍是板着个脸,不肯把面皮拉下来。
庆儿显露莞尔的笑容,悄然一福,道:“庆儿给祖母问安,爹爹还好吗?”
周旋宗也朝老太君行了礼,又朝周老爷点了个头。
老太君喜逐颜开,连连道:“好,好得很。”
周老爷此时却略显尴尬,可终究儿媳妇大病痊愈,让他精神大好了几分,倒不至于摆出太坏的脸色。
老太君急命香儿搬来两个锦墩,让周旋宗和庆儿坐下,庆儿悄然欠身坐下之后,幽幽地道:“这一次幸好有宗豪医治照顾,庆儿已经觉得身体好了许多,想着祖母和爹爹挂念,所以先和宗豪来这里走一走,好让大家宽宽心。”
老太君叫庆儿坐近一些,抓住温晨曦的手,喜滋滋地道:“你的病能好,这便是菩萨保佑,不过你身体虚弱,该是让祖母去看你才是。”
庆儿朝周旋宗嫣然一笑,随即道:“宗豪说了,多出来走走,反而对身体有益处的。”
庆儿提到周旋宗,老太君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她这乖孙儿的身上,见周旋宗端坐在锦墩上默然不语,又是惊又是喜,她这乖孙儿什么时候学得这医治人的本事,便喜出望外的问道:“那胡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你是怎么治的?”
周旋宗淡淡笑道:“其实庆儿的只是寻常的风寒病,此前诸位大夫诊断的一点都没有错。只是他们下错了药而已。”
周老爷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听到下错了药,双眸立即阖起,闪显露一丝厉色,道:“莫非是要害咱们周家?故意给咱们扣屎盆子,最后让世人说咱们周家大婚不过三日,就死了新媳妇!”
周旋宗摇头,笑吟吟地道:“这倒不是,其实风寒不过是小疾,寻常的大夫诊断之后,大多都是开一些祛风散热的药,开一些麻黄、银耳之类的药也就是了。只是问题就出在这银耳身上,原本银耳性温和,也算是祛风的良药,可是咽喉疼痛伴随轻咳的病人就不能吃了,庆儿本就有些咳嗽,又吃了许久的银耳,所以这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了。”
听了周旋宗的注释,老太君和周老爷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从前那些庸医开错了药,老太君板起脸来,满是凄凉地道:“庸医误人,差一点,咱们这么貌美如花的媳妇就给他们害死了。”说罢又对周老爷埋怨道:“就是你,什么名医御医都往家里头请,也幸亏是被豪儿看好了,否则庆儿的性命还保得住吗?”说罢,满是赞叹的看着她的乖孙儿——豪儿。
周老爷语塞,不敢吭声。只是疑惑他这混账儿子何时学得医治人的本事。
周旋宗心里却想,这倒怪不到那些名医头上,风寒病在长安城中用银耳医治本就是常事,长安城中的大夫本就没有注意到银耳的问题,便是李时珍这样的名医在编写本草纲目时,都只是笼统地将银耳放进风寒症的用药中去,并没有察觉出咳嗽的分别,这还是他在医门做工时看到有潜心研究药材差别的书中有记载,有一次他无聊时偷翻了几页,才开始注意到咳嗽的风寒病患者不能随便用银耳入药。
周旋宗敢说,这个世上再精深的名医,只怕也未必能察觉出这个问题所在,这就是医门与长安城中的大夫的差别。
周旋宗的医术,却给老太君刮目相看的感觉,连名满京城的名医都治不好的病却让她这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孙子治好了,将她这孙媳妇的命捡了回来,老太太激动地不得了,问了周旋宗许多话,周旋宗对答如流,既不显得拘谨,也没有狂傲,这温润的性子又让老太君喜笑颜开,不断道:“乖孙儿,你这娶了媳妇就是变了,变得如此之好,好,好啊!”边说边从眼角流下了一串晶莹的珠子。说罢叫了香儿来,挑了一块玉佩送给周旋宗,挑了一个簪子送给了庆儿,意味深长的说道:“奶奶也没什么送你们的,这块玉佩和这个簪子是我过门时的嫁妆,你们配在身上看看。”
周旋宗和庆儿依言佩戴起来,老太君笑呵呵地道:“越发像个翩翩君子了,这孙媳妇也美得如花似玉。”
庆儿听祖母夸奖自己和夫婿,与有荣焉,心情也格外的好,笑吟吟地对周旋宗轻声说道:“这玉佩和簪子应该是是祖母的心肝,我们要好好收着才是。”
倒是一边的周老爷,脸色又青又白,在他看来,这个刚过门的狐狸精这么快就学会了讨老人家欢心,必定日后是个祸患。可是这时候,老太君在兴头上,药罐子的病也好转了,他当然不能坏了大家的兴致,况且他的豪儿似乎真的经过此次婚事变得懂事了,做事更加的稳重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几丝欣慰的。所以只是深望了庆儿一眼,慢吞吞地去端起茶盏悄然吹着茶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