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叛徒 第五章 第二节

　　刘大个子摸了摸腰里的手枪，回顾一下，然后点上了一支烟，他正焦急地等待洪海竹的到来，踩着没腰深的野草，他把马牵进芦苇深处，拔开芦苇，他的耳边仿佛听到了一种声音，夕阳铺满了河滩，在闷热的水边走着，空气中飘浮着一种青草的气息，他望见了二小姐，二小姐挥着手朝他跑来，心情激动的手舞足蹈，二小姐很热情，甘愿为他牺牲一切。
　　彼此迷恋着，心却被俘虏了，匆忙跑过去，两手合拢把二小姐抱起，二小姐说，这次带我走吧？要不总受日本人的欺负，二小姐在刘大个子怀里撒着娇，女人味儿快要把刘大个子搞晕了。
　　刘大个子说，我得去接儿子你看好马，我很快就会回来。说着亲了亲二小姐松了手。
　　刘大个子赶到了洪家。三姨太让少奶奶泡了茶招待刘大个子，随后又吩咐给刘大个子拿烟，刘大个子用袄袖子抹了一把脸说，三姨太，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
　　三姨太说，不麻烦，你最好带走，在我这儿不安全，金家二少爷啥事干不出来？他敢杀七姑娘，何常不敢拿你儿子开刀。你的根，你要好好保护呀。
　　刘大个子不语，此时此刻，他改变了要带走儿子的打算，他想，如果带走儿子谁来照顾，将来大了知道我当过土匪，他会怎么想？接走后他将长成个什么样的人？还不如洪家呢。再说，金二找的是我刘大个子，不至于卑鄙地伤害我的儿子吧？抱走儿子多了一份拖累，二小姐也缠着他一起走。最后，刘大个子决定把儿子仍寄养在洪家。
　　三姨太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我不在乎，可是你的儿子不成，我担当不起，一旦出了事，我没法向你交待，兵荒马乱的，金二不会罢手的，你想想，他能放过你吗？不是我不收留，而是……
　　刘大个子示意三姨太不要说了。刘大个子心里很苦，嘴上又不肯说，他甚至后悔当初听了金老爷的话强行娶了七姑娘，是自己连累了她，不然，她还在洪家平安地当佣人，如今又为儿子的去向犯愁，堂堂七尺男人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心里一酸，泪珠儿在眼里转悠，瞪大眼仰面朝天，慌怕低头之时眼泪弹出来。他从未求过人，但是今天，为了儿子，他给三姨太下了跪。
　　三姨太受惊一样，刘爷，刘爷，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商量，我可受用不起。
　　刘大个子说，我四处奔波。没有一个准地方，你不收留他，我……我求你了？
　　四少爷抱着七姑娘的儿子和少奶奶的一起走了进来，三姨太说，四少爷快扶起刘爷，四少爷把孩子塞给刘大个子，你看看吧，你的儿子。
　　刘大个子接过儿子后儿子却哭闹起来，他哄儿子仍然哭，无奈又给了四少爷。
　　三姨太叹开了气，既然如此，我答应了。这个年月甭想好。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刘大个子说，咋起呢？叫刘柱吧。金二总想让我断了香火，可我就是让他刘柱。
　　四少爷说，这个名字不错，通俗易记。姓刘的好起名哩？娘，你说这个名字咋样？三姨太说，好。其实，小子好歹有个名叫就中，再说刘爷起的有意思。
　　刘大个子谢过三姨太便告辞了，他还惦记着芦苇滩上的二小姐。天黑了，蛙声传来，二小姐一定担惊受怕的。
　　但是，四少爷追上了他，问他七姑娘的坟埋在那里？四少爷想去看看。
　　刘大个子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让她在地下安息吧。
　　刘大个子不想让四少爷知道，唯恐走漏了风声金二少爷去扒坟。见四少爷如此任性，他说在河边的一棵树下。
　　四少爷说去看看，三姨太拦住了她。三姨太担心黑灯瞎火的碰上日本人，这年头躲事还躲不开哩，你还惹事。三姨太想，凡事要小心谨慎，总比粗心大意好。
　　刘大个子没等四少爷再细问啥，匆匆忙忙告辞了。
　　刘大个子找到了二小姐，二小姐一个人正悄悄地哭泣，原来那儿蚊子凶，落了一身，她也不敢动，用手糊拉也糊拉不过来。刘大个子抱住二小姐用手一摸，摸了一手血。
　　你再不回来，我非让坟子吃了不可。说着捶打着刘大个子。
　　再看那匹马，不时摇晃着脑袋，摆动着尾巴抽打关蚊子。
　　月亮出来了，细看那匹马成了斑马一般，马身上也落了一层蚊子。刘大个子把二小姐扶上马，自己跳上去双腿一夹，白马飞奔起来。
　　刘大个子把白马牵到河里，然后给白马洗了一遍，他拍着白马说：对不起，让你吃苦了。
　　二小姐说，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把啥都给了你，你眼里只有马没有我？
　　刘大个子笑了，笑过之后，他说，你跟白马同样重要，还有儿子，我不能少一样，你们就是我的命根子呀。
　　二小姐被刘大个子说笑了，两个人瞅着宁静的月色一动不动了，薄雾弥漫而来，从远处到河两岸，月光笼罩着，风儿吹来，回头望，盐河镇处在一片幽暗之中。
　　刘大个子说，我想洗个澡，你洗不？
　　二小姐一扭身子.没理他。
　　二小姐坐在河边上看刘大个子洗澡，他反复洗着那匹白马，然后拍了拍马屁股，那匹白马就自个走上岸来，站在二小姐身边。
　　刘大个子赤条条地走上来的时候，二小姐捂住了双眼，待她拿开双手，刘大个子已经坐在了她身边，他摸出旱烟袋开始装烟，他想起了儿子，有心让二小姐回去照顾他，可他犯犹豫，二小姐有心照顾儿子吗？
　　见刘大个子默不做声了，二小姐心里发慌，你不想带我走了？你说，你想让我做甚，我都不会拒绝的。你改变了主意？
　　刘大个子望着二小姐。心想，她若真心爱我？她会答应的，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激动。于是伸出一只胳膊揽住了二小姐的肩。二小姐，做我老婆吧？
　　我不已经给你了吗？你还想要啥？睡了人家一回总也见不着影儿了，你多可恨呀。二小姐掐了一下刘大个子。
　　刘大个子说，有空儿，我得向三姨太说，她同意了就能明媒正娶你。
　　我同意了就行了，你不知道，我每天都梦见你哩？可你……二小姐喘息的不均匀了，身子开始发软，刘大个子感觉到了。二小姐，你冷吧，并且用手抱住了她。二小姐向他撒着娇，你快点娶了我吧，我等不急了。
　　刘大个子说，你还得回去，你……二小姐挣脱他的怀抱，你说啥呢？答应我的事又变卦了？啥意思，有人了？还是看不上我了？你嫌弃我被日本人糟踏过？
　　不是，我想让你看好我的儿子，刚才我跟三姨太说好了，她答应收留我的儿子。我想这样做也有点强人所难。你呢，真心跟着我。你应该替我想一想？我带着你走不方便不说，不知啥时候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怕，你去哪我上哪。二小姐挺坚决，一时刘大个子没了咒念，只是闷闷地抽烟。良久，二小姐说，你说话呀？我就怕你不说话。
　　刘大个子说，我还能说啥？
　　你说了然后我就答应你。二小姐搬着刘大个子的肩膀说。你答应不答应人家？
　　说吧。啥事儿？刘大个子瞅着二小姐说。
　　我想跟着你，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可你一直没给。二小姐脸红了，她扎进了刘大个子的怀里。
　　刘大个子说，这事呀，太容易了。
　　刘大个子把手伸出二小姐的前胸，二小姐双手勾住刘大个子的脖子，动情地亲了一口他的脸，娇羞地拿掉了他嘴上的旱烟袋。
　　刘大个子答应了她，那情景犹如冰放在太阳下开始溶化，
　　二小姐有一种想毁灭的感觉，刘大个子粗壮的身子朝二小姐砸去，那男人特有的野性劲儿注入她的体内，使她神经紧张，情绪激荡起来。
　　河水在流淌，他们的爱也在流淌，意犹未尽的二小姐获得了一种情欲的满足，她浑身酥软，气喘急促，娇声细语，仿佛在向刘大个子诉说着自己的心愿。
　　刘大个子默默地望着二小姐。
　　满足后的二小姐说，刘爷，你送我回去吧？可你要经常来看我，别抛下我不管了。
　　刘大个子说，不会的。说着他把小二姐扶上了马，到了家门你把缰绳子盘好，那马就自己回来。
　　二小姐说，你呢？
　　我在这儿等着？刘大个子说。
　　算不吧？你得回去，你不送我，我一个人骑不了马。
　　二小姐话语娇柔，脸上出现了红润，在月光下，刘大个子看得很清楚。他迟疑了一下，飞身上了马，那马在他的吆喝下伸出四蹄朝盐河镇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