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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虚 产

作品名称:与你同行(下)      作者:之秋      发布时间:2015-01-11 15:17:00      字数:5377

  我一边喊着一边操起棒子就蹿下了煤堆,照着刚才喊话的那个装卸工的腿腕子狠狠就是一棒子,打得那个装卸工“妈呀”一声一头就拱在煤堆上,我就势一个高儿窜了上去骑在他的后背上。我正要伸手去薅他的头发,这小子更他妈灵巧,还没等我骑稳当,借着煤堆斜坡他把脑袋拄在煤堆上两只手一支屁股一撅,使劲儿一扭搭就把我拱了一个趔趄,就势儿翻过身来正要往起坐。我一看这小子五大三粗跟黑瞎子似的,他真若是起来,我哪是他的个儿?必须先发制人置他于死地,否则,没有我的好。于是,我踉跄了几下,往后退了退,顺手扯住他的两条腿,一使劲儿就把他从煤堆的半坡上捞了下来,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我又一个高儿窜了上去,骑在他的前胸上掐住他的脖子就是不撒手。这小子两只胳膊肘支在地上,两条腿使劲儿蹬地很想翻过身去,怎奈身上压着一个人,脖子又被人掐着,喘气十分困难,身底下又满是煤块儿,蹬打了几下便不蹬打了,两只手攥住我的手脖子使劲儿往外掰。
  “不好!赵二让人给打了,快,都给我上!”装卸工们一看那个叫赵二的被我按倒在煤堆底下,车也不装了,拎着大板锹喊着叫着蜂拥而上,噼擦啪擦照着我的后脊梁就打了下来。
  黑子见我冲下了煤堆,也不怠慢,一个箭步也窜了下去,看着装卸工们向我冲了过来,从后面抡圆了棒子就开打。一棒子一个,两棒子两个,全趴在了地上。后面上来的几个装卸工一看黑子就跟疯子似的已经打红了眼,可得离远点儿,别他妈迸身上血,吓得拎着大板锹一溜烟儿似地往柞树林里跑。
  我掐着赵二的脖子,装卸工们拿着大板锹在我的后背上使劲地拍,可任凭你怎么拍我就是不撒手,直掐得赵二这犊子脸儿都发了紫,吭哧吭哧老半天才能喘上一口气儿。
  “别打了!赶快把他的手给掰开,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司机于老四跑过来喊着说。
  听于老四这么一喊,装卸工们这才醒过腔来,急忙过来掰我的两只手,怎奈,这工劲儿我早已经掐得扣了手,说什么也掰不开,于是,人们分成两伙,几个人扯住我的一只胳膊,好歹算是把我的两只手给掰开了。
  黑子这儿,一棒子一个,两棒子两个,全都趴在了地上,看见几个装卸工挣命地往柞树林里跑,拎着棒子就撵。怎奈,好狗撵不上急狗,几个装卸工一溜烟儿钻进了树趟子,跑得无影无踪。
  “妈的,跑了便宜你!”黑子拎着棒子一边嘟哝着一边往回走,看见刚才那两个小子还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于是就喊着说:“操你妈的,我让你们装死,看我咋修理你们!”冲着地上趴着的两个装卸工就奔了过去。
  本来,那两个装卸工被黑子打倒后,挺了一会儿就站起来了,可他们的司机却喊着说:“起来干啥?趴着!就说让他们给打坏了,看他们咋收场?”两个装卸工听信了司机的话,急忙又回去趴在了地上。这工劲儿听着黑子气哼哼地说要修理他们,妈的,可别装了,光棍不吃眼前亏,赶紧跑!一股碌爬起来撒丫子就跑。
  “操你妈的,倒是装死啊?”后起来那个装卸工还是被黑子狠狠地踹了一脚。
  躺在地上的赵二,老半天,紫黑的脸方才有了点儿血色,被一个装卸工扶着坐了起来。这工劲儿,他也不喊了,装卸工们也不叫喊要装车了,一个个耷拉着灌铅的脑袋站在煤堆前谁也不说话。
  “这扯不扯,都是为了集体的事儿,这若是闹出点儿人命来,多犯不上啊?”于老四说。
  “咋?这就没你的事儿了不是?”我说。
  “有我缸啊还是有我碴儿啊?”于老四瞪大了眼睛说。
  “谁也躲不了干系!”我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煤灰又上了煤堆。
  “矿长,你们的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干嘛把气门芯给拔了?”一个司机跑过来冲着我说。
  “是啊,我的车不知啥时候也瘪胎了?”又一个司机说。
  原来,正打得热闹的时候,不知哪个工人搁哪儿整得气门芯钥匙,乘机把几台已经装满的车轮胎都给放了气儿。
  “拔了就对了,省得等你走到下边哪个跩窝子再蹲折一垛弓子就更划不来了。”说完,回头我又瞅了瞅装卸工们一个个垂头头丧气的样儿说:“装啊,咋不装了,看看你能装还是我能装?”
  “拉煤不给小费,是你们货场定的规矩,我们若是违反了规定,是要取消当月销售计划的,干嘛要拿我们煤矿的煤扎筏子?如果我说得不错,你们都是从农村来的,农民本身就是社会最底层,他们吃口饭都不容易,何况要干这么大的事业?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两个多月,被你们的大板锹一顿神掘,一个上午全都泡了汤。这不是撂下棍儿打花子么?瞅瞅你们一个个的,一身匪气,走到哪儿掠夺到哪儿,木头,电线,灯泡,说拿走就给拿走了,你家的呀?这些人们不跟你们一样的就是了,从今儿起,谁再他妈上矿得啥拿啥,我给他的手剁下来!回头再说这小费,你们不是竟让人家拿着当枪使唤吗?拢共吨煤七毛钱,司机五毛,装卸工两毛……”
  “唉,矿长,我们可谁也没让他们这么干哦,别把一个屎盔子都扣在我们头上。”一个司机插嘴说。
  “事实搁这儿摆着呢,你瞅瞅你们那车装的?这若是搁平常日子,这帮犊子就这么装车,你们早就该开骂了……”
  我这儿正说着话,武凤山骑着一台黄河摩托驮着廖主任来了。
  我没有像往常那么热情地下去接待,武凤山把摩托停在办公室门口,跟廖主任一前一后来到煤堆前,围着煤堆走了一圈儿,看了看司机,又看了看车,回头又看了看装卸工,看着大伙儿谁也不说话,廖主任问一个司机说:“车装满了咋不走啊?”
  “瘪胎了,走不了。”那个司机说。
  “一个瘪胎,咋还都瘪胎了?”武凤山问。
  “是哦,都瘪胎了。”
  “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有你们这样装车的吗?瞅瞅这车让你们装的?难怪人家张矿长发火儿,这不是祸祸人呢吗?”廖主任听说好几台车都瘪了胎,重新又围着几台车仔细地看了看,回头生气地跟赵二说。
  赵二坐在地上一动没动,也没说话。
  “再说,你们这些司机都是干啥的?装卸工们胡来,你们也胡来?谁不想干就吱一声嘛。”瞅着赵二没说话,廖主任又回头冲着几个司机说。
  “车装不满就扣,这不是货场定的吗?”
  “别拿不是当理说,装满,有你们这样装满的吗?我看这就是成心捣乱。”看我站在煤堆上根本就没理会他们,廖主任一边说着,一边绕道上了煤堆。
  “张矿长,你别生气,都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够过细,太官僚主义,我和武调度特意来给你道个歉。”廖主任走到我跟前说。
  “道个歉,就恁么简单?”我回过头来瞅着廖主任的脸儿说:“我们一吨煤毛利润才不过五块钱,再去了税费几乎就不剩啥,让你们装卸工一顿大板锹,给掘出去一半儿,仅仅就道个歉?”
  “事儿已经触成,也无非是这样了,我们已经意识到错误了,关键是我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关系不好慢慢处吧。”武调度说。
  “是啊,能咋地,事儿已经发生了。我呢,只不过这么说说,平常的日子里我根本不敢和你们这样说话,因为,你们是我的上帝,我出了煤就只能卖给你们,你们不给我做计划,不给我派车拉煤,我的煤再好,也没地儿卖,就只好自己烧。那小费是我们愿意给的么?可你不给他小费,他就往死里祸祸你,谁扛得住这么整啊,唉!农民,干点儿啥事咋就这么难啊?”
  老爷儿还没卡山呢,我就和黑子绕道来到煤矿,偷偷地躲进柞树林里。这工劲儿是大山里蚊虫活动最猖獗的时候,我俩找了一小块儿较宽敞的地儿,用脚把地下的蒿草踹鼓踹鼓,使之大致找平,又把带来的塑料布铺在地上,刚刚坐下,蚊子瞎虻们便凑趣般地飞了来,唱唱咧咧地围着你身前身后地转,这就得用手一个劲地扑拉,稍一疏忽,它就乘机叮你一口。来之前,咋就忘了蚊子瞎虻这档子事儿了?最起码也得戴个帽子吧。这家伙,就像不叮白不叮似地,都他妈来吃乘儿。尤其是那些比蚊子还小的黑色小飞虫,人们管它叫“刨奔儿”,组着团儿地往上冲,就在你眼前嗡嗡地飞来飞去,赶都赶不走,鼻子、眼睛、耳朵里无孔不入,甚至一张嘴都能飞进去你嘴里去,而更厉害的是它们钻进头发里怎么整都扑拉不出来,会咬得你拘挛暴跳,心烦意乱的。
  “妈的,这死蚊子!”黑子说着“啪”地一巴掌拍在脖颈子上。
  “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我说。
  “唉,矿长哥,我估摸着这工劲儿若是有点儿烟和酒这蚊子肯定会消停得多。”黑子说。
  “嗯,酒行烟不行。”我说。
  “为啥呀?”
  “酒无色,而烟呢,白天它冒烟儿,晚上它有明火儿。”
  “哦,也是的。”黑子打了个哏儿,回头指着沟对面一个废坑口的矸石山跟我说:“哥,你到那儿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这儿是东方红煤矿刚刚报废的一个废井口。坐在矸石山上往下看,居高临下,生产队煤矿全景一览无余,看得真真切切。晚风一吹,着实惬意凉爽呢。蚊子瞎虻根本经不住风儿,早被吹到爪哇国去了。黑子不知搁那儿整来一瓶子“五家白”,又是黄瓜,又是大葱,还整来几个香瓜,我俩就坐在矸石山上喝了起来。
  “操,整这些玩意回来咋就不知道整点儿酱呢?”我喝了一口酒,拿过大葱扒完皮儿,方才想起没有酱。
  “哼,荒郊野外,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的呢。”黑子拿过一颗大葱扒了扒皮儿,使劲咬了一口:“唉呀妈呀,咋这么辣?”回头去拿香瓜,掰开一个是生的,再掰开一个还是生的,一连掰开几个都是生的,气得十来个瓜一股脑儿全扔了,回手又拿起一根黄瓜卡巴卡巴吃了起来:“嗯,就这玩意还算是正宗,来,喝!”
  “这才是三伏,那香瓜刚刚下来,哪有几个熟的?况且,偷人家的东西,着急忙慌的,能摘着好瓜么?”我又喝了一口酒说。
  “你咋知道是偷的?”
  “瞅着那瓜就不带了熟的样儿。”
  我俩边喝边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上午货场拉煤的事上了。
  “矿长,真没看出来呀,你还有这两下子?”黑子呷了一口酒笑着说。
  “你就说,这两下子行不行?”我说。
  “行,行,太行了。不说别的,就说你把赵二按在底下掐着他脖子的时候,我是真的太解恨了。”黑子说。
  “这帮王八犊子,你不给他点儿厉害的,他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我说。
  “就那赵二,五大三粗,他一个破开能有你俩大,你是咋把他整到底下去的?你掐着他脖子的时候,心里咋想的?”
  “打仗嘛,要先下手为强,俗话说,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说别的,我那一棒子,就足足够他缓三天……要说咋想的?那工劲儿我就是想把他掐死,你想啊,我不置他于死地,等他起来,我这小体格哪是他的个儿,所以……”我说。
  “哥,你真伟大!跟着你干就是爽!这帮王八犊子,就得这么整他们,到哪儿就跟红胡子似的,得啥拿啥,前儿我的一个水杯愣是被那个叫胡一虎给拿了去,我说那是我自家的水杯,他可倒好,‘借我用用’,拿着就走。”
  “怎么样,叫咱俩这一顿大棒子都归拢老实了吧?人呐,就不能惯着。”
  “不过,你没想想,今儿若是真得整出人命可得咋办?”
  “咋办?就挤兑到这儿了,没法儿办,听命由天呗。不过,像这样的事儿今后还是尽可能少干或不干,真若是整出点儿啥事儿来,集体蒙受着损失,咱还得去蹲笆篱子,对方还……”
  “是哦,还给领导添乱。”
  “再说,领导也没让咱那样干啊?”
  “哐啷啷,哐啷啷……”哦,井下开始出货了。
  “能看得出是饱车还是空车吗?”我问黑子。
  “是饱车,车的上沿儿呈弧形线条,会露个煤尖尖的,翻车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有煤块儿往下淌的哗哗声,是空车,车的上沿儿呈一条直线,翻车的时候会发出空洞的哐哐声……”黑子很老到地说。
  车翻过去了。我问黑子:“哪个是饱车,哪个是空车?”
  “都是饱车。”黑子说。
  “你拿着笔记着点儿,几点几分,哪车是饱车哪车是空车,一共是多少车?我实在是太困了……”昨晚半宿没睡,也是刚才喝了点儿酒,我一边说着便迷迷糊糊地躺在矸石山上睡着了。
  突然,我被一阵凉风吹醒,抬起手腕瞅了瞅表,还不到十一点。
  “哥呀,就这么干哪行啊?”黑子看我醒了,凑到我跟前说。
  “怎么样,有什么新动向?”我说。
  “一共是十六趟车,拉了二十二车煤,有六趟车全是饱车,有十趟车是一个饱车一个空车……”黑子一五一十地跟我汇报着。
  “还有货吗?”我问。
  “老半天没上车了,估计是没有了。”
  “走,咱们过去。”
  我和黑子来到绞车房,顺着大绳口往里看了看,两个打更的和两个翻车的四个人正在打扑克,绞车工躺在椅子上正睡得鼾声四起。
  我又捅咕一下黑子,示意黑子跟我走。黑子跟着我又来到灯房子,充电工梅子给我俩一人找了一块矿灯,我顺手从充电房的棚顶上拽下来俩帽斗,递给黑子一个,我俩便一前一后下了井。
  “来,矿长,这五更半夜的你俩是咋来的?”我俩来到采煤工作面,大聂子几个人正在收拾工具要上井,见我俩下来了,又急忙把工具撂下了,笑呵呵地跟我说着话。
  我没有回答大聂子的话,反问道:“咋样,出了多少货?”
  “没往一起拢,估计三十左右车吧……”大聂子说。
  “于班长呢?”
  “于班长?哦,他已经上去了。”
  “瓦检员呢?”
  “哦,也上去了。”
  “怎么?工人都没上井,班长和瓦检员咋都先走了?是不是压根就没来呀?”我问。
  “不不不,我这儿就剩几棵顶子没打完,是我让他们上去的。”
  看着工人们都把工具拾掇到一起了,我就说:“哦,下班了,你走你们的,别管我俩。”
  “哦,让其他人先走,我还要等反打的下来接班呢。”
  后半夜一点,我和黑子上井,来到灯房子交了灯,顺便跟梅子问了一句:“于班长于得水啥前儿上来的?”
  梅子用眼睛横愣一下黑子,悄悄地跟我说:“于班长都四五天没来了。”
  “哦,知道了。黑子,你出去找找老肖,别说咱俩下井了,就说我找他有事儿。”
  “老肖,我问你,于班长于得水昨晚是啥前儿上来的?”我问。
  “哦,十二点多了,看见你睡了,就没招呼你。”老肖说。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在办公室等他?……”
  老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
  “今儿他是啥前儿走的?”我又问。
  “哦,刚走不大一会儿,是跟量睁交完班走的。”
  “哦,是这样?那就好,我回了,你俩精神点儿,看好院里的东西……”
  “放心吧,矿长。”
  “我说矿长哥呀,你可真是好耐性哦。”往回走的路上,黑子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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