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些不堪的记忆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啊？大姑娘出嫁是不是？搞什么飞机嘛！”看到影子他们慢吞吞的走进来，小旺火冒三丈的说道。
　　影子把左手的食指放在嘴唇上，作了一个安静的姿势，然后有些诡笑到：“形象，注意形象！”
　　跟在后面的秀君和小龙也哈哈笑了起来。
　　影子走到他女朋友面前，把小猪送给她说了一句：“弟媳，生日快乐哈！”在场的也都起哄了来。
　　她接过礼物，脸有微红，弱弱地说了一声谢谢。
　　在她接礼物的刹那，影子的手似乎有意的紧收一下，在旁的龙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推了他一下，他惊醒，随后微笑。
　　她仔细端详了下，很满意地笑了笑。
　　影子眼角下垂，有些伤感。如果是她，也应该很喜欢的吧！
　　小旺看到他女朋友很满意的样子，也就忘记了刚才他们迟到的事实，随后也笑了起来。影子摇摇头，说他是重色轻友，他不做气，只顾笑着。　　
　　强扭不过，影子还是屈服了，她是丫头，很久以后，影子这样总结道。
　　刚开始，影子执意不去，是因为觉得只是一点小事。他也没做什么，所以没有必要弄得那么隆重。但是余姝认为影子是害羞了，所以就叫他带一个同学过去，她呢也会叫一个朋友。影子呵呵一笑，还真是一个可爱的丫头。
　　饭桌上他们话都很少，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的缘故吧！只是余姝给他夹菜的时候，叫了一句：“影子，来，多吃些！”
　　他心理一振，虽然他给别人介绍的时候，说你也可以叫我影子，不过却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叫过他，高中同学叫他胜云，初中同学叫他凯，大学同学叫他老伍。所以听到这样的称谓的时候心理一暖，差点没哭出来，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是一个称呼就可以感知你们之间的亲密程度，有些称谓是属于你们自己的，别人叫不来的。即使上天作弄，那个称谓没能叫一辈子，但是在以后的时光里，那个称呼你再也不会让另外一个人叫了，你也不会再叫任何人了，那是一种记忆，关于某些人的记忆。除非时光可以倒流，否者那些字眼就会演化成流年的殇，刻在扉页上，成为一件永远都抹不去的印记。
　　回来的时候，吴发说：“不错啊！”
　　“那是，人家很优秀的，不仅专业成绩好，而且很自立，人家上大学的生活费及书学费都是自己挣的呢！”影子骄傲地说道。
　　我也不怎么想念你，只是逢人就说你罢了。你是我的骄傲，大抵一个人开始住进另一个人的心的时候，都是从他为她感到骄傲开始吧！
　　第二天，她就去上班了。可能是以前有兼职的经历，加上精品店的工作确实不怎么难，所以她做起来也挺开心的。每每有客人进来，她就很热情的招呼人家，还跟客人聊天呀推荐便宜又实惠又精致的礼物等等。只是一站就是八个小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受不了，但是比起在食堂打工的日子，这都还算好的了。所以她很满足的。
　　晚上影子问她工作得如何，她很开心的跟他分享了今天所有的一切，怎么样跟客人沟通啊都说了些什么啊。听到她满脸的微笑，影子也是很开心地笑了。不过还是很担心地问了一句：“站八个小时，会不会很累啊？”
　　“还好吧！只是刚早上的时候腿有点酸而已，下午的时候就没有感觉了。不过工作就是这样的啊，我已经习惯了呢！”她用右手锤了锤自己的小腿，有点无奈地说道。
　　习惯？当影子看到这次字眼的时候，很好奇地问：“习惯？以前也有过兼职的经历吗？”
　　“当然有啊！刚进大一的时候，我和我同学就食堂里面打工，比这可累多了。”说到这里，心有点微微的战抖。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是第一次打工那么刻骨的经历还是让她难于忘怀。
　　“怎么？大一的时候，你才十六岁而已啊？”影子感到很惊讶，她读的五年制大专，初中毕业就直接读的大专，现在20岁，现在大四，那么大一的时候也就才十六岁而已，十六岁？十六岁开始打工，想到这里，影子心一纠，没敢想下去。
　　她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没办法啊，家里面家境不好，能做一点就做一点吧！不过那时候打工感触真的挺深刻的。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很清楚呢！”
　　影子沉默，安静地听她说，当别人想要倾吐的时候，最好是做一个听众，此刻她们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静静地听着就好。一个陪伴远胜过千言万语的关心。
　　她看着自己的手，继续回忆那段不堪的日子：“因为食堂是一日三餐供应，所以早餐的时候也必须要去，而且是提前去，每天六点起来，六点半就必须到哪里，准备给来吃早餐的同学打饭。中午放学的时候也是要下课铃声一响就要很快的到达打餐的地方，虽然迟一点没有关系，但是你迟到了，老板的脸就拉长了，跟你说话的语气你自己都感觉不舒服。最要命的事，中午还要洗餐盘。那可是几百个餐盘呢，夏天的时候还好，只是到了冬天，洗完以后手都冻得麻木了，一个冬天下来，手看都不能看的，不是这里一个坑就是那里一个疤的。又没有手套，也没有热水。有时候在洗的时候不小心还会被骨头扎到，流血了都没有注意。回宿舍的时候才看到有伤口，不过是已经惨白了的。尽管那么辛苦，工资还很低呢，一个月才300块，不过那时候对于我来说，已经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有时候还有多余的呢！那时候为了能够节省一点，我们就跟我同学两个人打最便宜菜，两个人一份菜凑合着就吃了。两年，整整那样过了两年。到现在我的手都好像比其他同年龄段的人都要苍老很多，天气变化的时候，还会丝丝的犯痛，我想是那个时候泡水泡多了的缘故吧！”
　　她停了一会，鼻子有些微酸。
　　“不过虽然很艰苦，却让自己真的学到了很多，怎么样跟老板沟通，怎么样应付客人，怎么样去安排自己的时间。虽然有时候累的时候我也会哭，但是一想到自己能够帮助妈妈减少一点负担，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骄傲。每每回家和妈妈挑东西去街上卖的时候，为了那么微薄的利润还跟客人讨价还价，可是那哪里是利润啊，那是自己辛苦一年的作物。争了半天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多几毛钱。每当看到妈妈在工地上扛建筑材料，挑混泥土走在颤抖的木板上摇摇晃晃的样子，我的心就好痛。那时候我多想自己能够快点长大，那样就可以帮妈妈多做一点，多一点，或许她也就没有那么劳累了。”
　　她停了下来，好久。
　　影子似乎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她在哭泣，只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过了好久，他给她发了一个棒棒糖的表情。然后说道：“你做的这些，妈妈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是生活就是这样，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在生活上给他们一些关心，平时多给他们打电话，把他们当成好朋友一样跟他们分享我们在学校的一些快乐的事。在学习上我们要让他们骄傲，这也就是我们能够为他们做的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注意再看，只是那个棒棒糖的表情一下子让她心紧张起来。
　　“你……”她迟疑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棒棒糖？”
　　“看到今天如此优秀的你，我就能想到那个时候你是怎样度过的，刚来学校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找到很好的朋友帮你承担，你也不会告诉妈妈你的这些经历。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默默的承担偷偷的忍受，但是人的心就只有拳头那么大，可以承担的实在是太少太少，可是生活的痛苦又太多太多。所以我们总是想找另一种方式来提醒自己生活依然美好。难过的时候，吃颗糖，告诉自己，生活是甜的。我想你的网名也是这样来的吧，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吃棒棒糖，只是想通过棒棒糖来麻痹自己那颗苦不堪言的心，告诉自己，生活依旧是甜的。你说记忆，并不是你有跟棒棒糖有关的故事，而是那段你在食堂的那段经历带给你刻骨。”影子吸了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眼里似乎也在打转，他何尝又不是这样。很多时候，朋友都取笑他，一个大男生，那么喜欢吃甜的干嘛？像个小女生一样。他起初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说习惯了，是啊！生活经历太多，他已经学会怎么样将生活不好不坏的敷衍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懂得?”她心抽泣，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其实有时候，感动，也只是一瞬间，不需要鲜花的浪漫，也没有千言万语的承诺，只是心里隐藏的某个秘密，突然被另一个人洞知了，仅此而已。
　　“我是影子。”他说着。
　　对，我是影子，你背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