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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生命多舛

作品名称:相思草      作者:柴瑞林      发布时间:2014-12-05 11:30:20      字数:4399

李兰已经从心底里喜欢上这位不是姐姐的姐姐,她认为自己的大姐李玉虽然是亲生,可是比刘丽丽差千倍万倍。
  大姐如无形中烧来的一团火会使你受到伤害。这话虽有些严重,但从道理上说,确实不过。从她幼小的时候,大姐常常用最粗最脏的话骂她和三妹,有时还打她们,她们都不敢还口还手。自己之所以话少,不敢发脾气,都是在姐姐压制中形成的。
  李芹小时候受大姐的打骂最多。那时候,在她幼小的心灵中,总想着逃走或反抗。有一次,她对她说,二姐你看大姐这么欺压我们,我们两个想想办法,治治她。她问她怎么治,她说买毒鼠药给她吃上一点。她惊讶得张口结舌,半天不知如何和她说话。三妹却平静地说,她是我们的姐姐,我们不能毒死她,只让她难受,我们再对她说,如果以后再欺负我们,会把你毒死。
  她告诉三妹,这种想法万万使不得,毒鼠药只要下一点点都会把人毒死,毒死人就会被公安局捉去枪毙,她怕了,当即打起战来说,真可怕,我差一点那样干了。
  三妹有话只给她说,有好吃的只给她吃,她们俩的关系是最好的。
  三妹学习也不好,和她及大姐一样差,也只上完初中就工作。她的工作是给炼油厂当清洁工,早早的有一个相好的男人,赶人们知道,他俩已有了“成果”,肚子都出来了,还颠来颠去地乱跑。有人告诉了大姐李玉,李玉差点暴跳到天上去,大骂炼油厂的领导,大骂自己的父亲不顾及孩子。
  李加禾也被气得晕了过去,他几天没有吃饭,没有睡觉。李兰急坏了,心想母亲经久卧床不起,再失去父亲就更不可想象。
  令李兰想不通的是父亲差点死过去了,但刚能站起来行走的时候,不是去着手收拾三女儿这种令世人讥笑的“局势”,而是捞起一支巨毫,饱蘸墨汁,写了“生命多舛”四个字,贴在他的斗室案头的墙上。又用画笔画了一个弯腰下90度的自己,在背上压一叠三层磐石。靠背的一块写上“妻子”,中间的写上“女儿”,最上边的啥都没写,但这块比其它的两块巨大。三块磐石下边的他张着大口出气,大汗淋漓。他把这张画压在报纸下边,有空自个呆呆看着。
  生活中的父亲并没有变多少,照样上班,回来伺候母亲,夜里进行写字和绘画,有时读诸多方面的书籍。对三女儿的事情,只给了一句话:“你们结婚去吧”。
  李兰想到三妹的丈夫就觉得可笑。怎么找了那么一个丈夫,短个大头大脸,下巴很紧张,好像下口唇就代替了下巴,再无余地;额头却长,两只眼睛和鼻子嘴巴的几个距离又很大,这几种器官的摆放好像他的性格一样宽宽松松,坦坦然然。妹妹说,他对我还可以,不打不骂,啥事都由我。他还处处为别人着想,他是个好心的人。
  李兰知道妹妹是找情感依靠,竟自投进了这么个近乎于侏儒症的小男人的怀抱。同情她,可也没有用,只有认了。
  李兰沉入深深地思考,坐在一边的刘丽丽说:
  “小兰在想什么?半日不和我们说话?”
  李兰惊动了一下说:
  “没想啥。”
  刘丽丽随便说:
  “你们姐妹两个我都见了,只没见你的小妹,不知像你们哪一个?”
  李兰笑了却没有回答。
  李加禾笑了说:
  “三女儿长得小小瘦瘦的......”说了又笑了。
  刘丽丽看看李加禾说:
  “很秀气,像维纳斯?”
  李加禾说,那怎么能比。
  李兰慢悠悠地说:
  “三妹脾气像父亲。”
  “好学、上进、自信。”刘丽丽笑着说。
  “哪里,哪里,她不懂学习,谈不上好学、上进、自信,是个小工人,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现在已经有了孩子,说起来挺忙也不容易。”李加禾看看惊讶的刘丽丽又说,“她生的小女孩名叫巧巧,很活泼可爱。刘丽丽,我知道你惊奇她为啥这么早结婚了,是吗?”
  “对,二姐还没有男朋友,她却有了孩子。”
  李加禾说,这孩子心里孤苦。说了这话以后,李加禾长长叹了一口气。
  刘丽丽为了分散李老师的注意,使他从苦恼中走出来,就没话找话地说:
  “三妹的丈夫姓甚名谁?”
  李加禾摇了摇头说:
  “叫那么个名字!”说完笑着。
  刘丽丽想,名字不过代号而已。
  李兰看父亲不说出来,就说:
  “他叫独娃。”
  刘丽丽撑不住笑了说:
  “怎么叫这一个名字,难怪李老师不愿意告诉我。”
  “他妈生了许多都死了,惟独他活下来了,就叫独娃。再说,像他那个长相也是独一无二的,不叫独娃,真还没有个贴切的名字。”
  刘丽丽感到很想看到他长得什么样儿,也许很英俊,世间少有;也许长得很丑,世间再找不到第二个,她什么也没说。
  三个人无形中又谈到了李加禾的女儿们,李兰说:
  “给我大姐打电话问一下,看她能不能请开假。我们的假都到了,守不住了,医院还不让妈妈出院。”
  李加禾看看沉睡不醒的妻子,发愁地说:
  “给李玉的电话也打过去了,说要请开假也得再过十几天。再说吧,她和王点点的婚事也该办了。”
  李兰再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父亲半天。
  刘丽丽走过去,细细观察患者的情况。她每天都要这么观察几次,看有无些许变化。
  李加禾和二女儿也围过来,三个人六只眼睛都注射在王明明无知的躯体之上。
  他们看到了王明明的头脸胀大了许多,眼周水肿相当严重,她的鼻子、嘴巴全被组织液和积水撑平,很怕人。
  “这比入院前严重多了,怎么搞的?”刘丽丽说。
  李加禾和李兰都说很严重,埋怨医院把病治成了这副模样。父女俩说着,一边揭开被子检查身上,发现尾部和髋关节处有了几片褥疮,李加禾一边用手在褥疮的周围摸摸,一边说:
  “多少年没有生过褥疮,到了医院却生了,这下不好护理了。幸亏她不知道疼,要知道疼日子就难过了。”
  李兰愁苦着脸说:
  “这可怎么是好啊?”
  刘丽丽猛转身出去,她要找主治大夫谈谈。刘丽丽回来后,对这一对可怜巴巴的父女是这样传达大夫的分析的:
  “病人因长期卧床输液体,加之是深度昏迷,全身的肌肉都极度松弛地塌下去,液体和全身的水份都不好归泾,积压在组织间隙,形成水肿;褥疮的形成也是不能挪动的原因,不能挪动的原因主要是液体吊得时间长,不敢搬动。大夫并且说患者心脏和血管已经有了严重病变,如果能早几个月入院,可能情况一下到不了这程度。”
  “怎么是?”李加禾看着刘丽丽,又像在问自己。
  李兰的眼泪下来了,发出了嘤嘤的哭声。
  刘丽丽说:
  “下边伺候婶的人远远不够。我们三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大姐来了,我们都去了,一个人绝对应付不过来。”
  李加禾对李兰说:
  “我感觉是不如早点停止。你妈妈的病是久顽之症,应该说无药可救,现在,我们违背事实规律,妄想出现奇迹,奇迹出现不了,反增加了几种严重的症状。”
  刘丽丽接着说:
  “他们说要在处方上加上医院里生产的抗褥疮药,给婶擦上,一会儿就会拿来。”她说着又去翻看王明明的身下,惊奇地发现压在床上的几个重点部分都有了红紫色的淤血,大小不等散在分布着。她失声叫道:“快看,还有问题。”
  李加禾和女儿围过来观察,都傻了眼。刘丽丽又去找大夫,大夫跟着来了,手里提着听诊器。
  大夫对这些淤血稍稍看了看,好像不大注意似的,只是用了较长一段时间查看了她的其他地方,细听了心脏,摸了肝区,叩听了肺脏。而后直起身,一边把脖子上挂的听诊器拿下来,收拢一团装在白色工作服的口袋里,一边沉稳地说:
  “这些都是必然要出现的症状。”
  “能不能扭转?”刘丽丽问。
  “这是归宿。”
  “不可救药?”李加禾急切地问。
  “必然的归宿。”大夫重复了那句话。
  “接下来?”李加禾向大夫跟前行进一步,很恳切地问。
  “一个是躺着再治治,一个是出院回家去休息。”
  “带上药?”李兰忙问。
  大夫抬眼看看李兰遗憾地说:
  “服药已经没有啥意义了。”
  “回去,待……”李加禾半张着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个人傻眼了。
  还是刘丽丽精明,她大胆地问大夫:
  “请问,患者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生存?”
  大夫摇摇头说:
  “这个不好说,也许十几天、二十天、两个月。”
  李加禾不自主地喊叫道:
  “十几年都患病,没有死掉,到你们这里来了,很快就要……”
  刘丽丽把李加禾扶过去,坐在凳子上,李兰却晕倒在病床边沿上。她身子斜垮下去,一只手压在身下,一只手还搭在床沿边上。要不是刘丽丽眼尖手快,她就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
  大夫赶忙出去,又进来,给李兰打了一针,对刘丽丽说,赶快送她住内科病房去。说着他迈开大步出去了。
  李加禾打着战,扶着女儿,把他刚才坐的凳子打倒,让她坐在上边,自己蹲下去和刘丽丽尽力扶撑着她。
  “怎么办?”刘丽丽忙问李加禾。
  “大夫说让她住院?”
  “对!”
  “就让她住吧。只怕以后也成了植物人,就难了,你说呢?”
  刘丽丽点点头,就要李加禾支持着她,自己去联系内科。好在刚才的那位大夫已指使他的护士送过来了住院单。
  李兰在刘丽丽和李加禾的努力下,很快入内科就诊了。两边两个病人,两个人一边一个伺候。
  刘丽丽知道才入院的病人事情多,要全面检查,取药挂针等等,就自告奋勇去了内科。
  经过各种检查,李兰诊断为严重营养不良性心脏病。这一来愁坏了李加禾,也让刘丽丽无可适从。
  神经科距内科比较远,一个在一座楼的二层,一个在另一座楼的四层,真是两人的手不能遮天,不能盖地,四条腿长在俩人身上赶不上需求。天呀!
  李加禾对眼前这些变化,没有作好应对的准备,感到他的背上不只三层一般磐石,起码是三层谁也想象不到的特别厚重的磐石。
  李加禾背着刘丽丽给三女儿李芹发了一封信,说了这些情况,看她手中有没有一些钱可以寄过来。这是他唯一“求救”的对象,大女儿李玉那里是不可能的,她要结婚,准备东西,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嫁妆给她陪上,再向她要钱,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她又要发脾气骂人,问题同样解决不了。
  二女儿工作时间虽然比三女儿早些,她平时补贴家中多些,余下的这一次出来都填上了,她为了这个家,而今天该救她的命了,却没有谁能拿出钱来。
  李加禾愈想愈愁,他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努力省些钱出来。为什么买了那么多的砚台、书籍、石头等等。平时把它们都当生命一样珍惜,如果有谁去夺走它们,他也许会豁出命去夺了回来。宁肯没有自己,而不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没有它们,但今天妻子和女儿的生命出现危机的时候,这么些珍贵的东西又能有什么用?即使现在不要它们了,也脱不了手,自己认为它们珍贵,别人不一定认为它们珍贵。自己对别人说“求求你们买下它们吧,我用卖下的钱给我的老婆和女儿治病。”恐怕没有谁能相信。
  李加禾在内科了解到了,二女儿的心脏是幼年时生活艰苦,营养缺乏造成的,这种心脏病很严重,不能因为现在的营养加强可以减轻。并且这种可怕的心脏病无可救药,只能好好注意作息时间,千万不能紊乱,如果休息不好,或太冷太热抵抗力减弱感冒,都会更加严重,而且若受了强烈刺激更易犯病,这一次正是强烈刺激造成。李加禾又对这一次在偶然中发现了二女儿的心脏病而庆幸,如果她的病犯在别的地方也许得不到抢救,也就得不到大夫们的叮嘱和有力的指导。从此就知道该注意些什么,怎么去注意,应该用一些什么样的药保健,在发作的时候怎么抢救等等。
  李兰被救过来了,感到身体也没有比原来差多少,她对父亲和刘丽丽说,坚决要办出院手续,去伺候母亲,她没有心脏病,那是听到母亲的病不能治了,吓出了毛病。
  李加禾和刘丽丽极力劝她再好好治疗一段时间,让大夫们再好好观察观察,不能耽误了。
  李兰说,这没关系,自己以往也这样犯过病,过后没有什么。
  李加禾简直急了说:
  “好我的女儿,你就听爸爸一句话吧!让爸爸称职一次吧。”
  李兰听了父亲的肺腑之言只好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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