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呀河畔》第二十七章

　　“秋花，你还小，不要照大人的样子办事。”宝山说道。
　　“宝山哥，说啥呢？我要是长大了，你能不能娶我做你的媳妇呀？”秋花问道。
　　“秋花，这咋说呀？不管咋样你都是我的好妹妹，你说呢？”宝山说道。
　　“不嘛，我不做你妹妹，就做你的媳妇，你说呀？”秋花说道。
　　“秋花，我怕书读多了，再出息不了，成了一个呆子，你还能喜欢我吗？”宝山问道。
　　“我不管你能不能考中状元，当不当官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秋花说道。
　　“秋花，你出身于豪门贵族之家，是大家闺秀，我是穷苦人，差距太大门不当户不对呀！就是咱们俩愿意，恐怕你家老人不会同意的。”宝山说道。
　　“宝山哥，我死活跟定你啦！你说咱们还小，许多人家订了娃娃亲，你说那小不小？过年你都十六岁了，半大小伙子啦！我怕你真的当了官，就把我忘记啦！你现在只要说一声：当了官决不会忘记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能说吗？”秋花问道。
　　“秋花，我向天发誓：我就是当了皇上，也不会忘记你的，你一百个放心，好吗？”宝山说道。秋花听了宝山的话，赶紧用手把宝山的嘴捂上。小声说道：“这皇上可不是乱说的。”接着高兴地大笑起来，又小声说道：“皇上、皇上在上，我小女子给你请安了。”说完又大笑起来，一头扑在宝山怀里。宝山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过了一会儿，宝山想起小弟弟宝柱在嘎呀河发大水遇难的情景，要去宝柱的坟头看看。宝山对秋花说：“秋花妹子，你能陪我去看看弟弟宝柱吗？我想他啦！他一个人睡在荒山野岭里，多么孤独呀？”
　　“好的，宝山哥，咱们走！我更应该去看呀！”秋花说完和宝山向小山岗走去。路十分难走，大雪把所有的山路盖住，分不清是坎，还是沟。宝山用锹在前面开道，秋花在后面紧跟着，走走停停，他们迷路了。这时宝山选择放弃，秋花一再劝他，不要急，好好想想，也许能找到。宝山突然说道：“好了，那时我知道小山岗离嘎呀河只有三里路，咱们得顺着嘎呀河道走，方向是西面。秋花你忘了，在离小山岗十几米处有一棵大榆树，你当时就是抱着这棵树才死里逃生的，你现在还有印象吗？”
　　“宝山哥，当时地下都是水呀！现在都是雪呀！咱们要是找到那棵大榆树，指定能找到那个山岗。”秋花说道。宝山把锹立在雪堆上，太阳从白云中露出脸来，阳光照着锹把上，雪地上呈现出影子，宝山高兴地对秋花说：“妹子，走！咱们顺着河道向西走！”
　　“宝山哥，你知道那面是西吗？”
　　“哈哈，秋花，你看咱们的身影，现在太阳已经偏西了，赶紧找好方向，一会儿，太阳让白云遮住会麻烦的。”
　　“好的，我是不认识路，我跟着你走就是了。”秋花说道。
　　“秋花，你忘没忘记那个小山岗上有一片树林子，我上树掏过鸟蛋，你想起来了吗？”宝山问道。
　　“宝山哥，这事我能忘吗？干爹烤鸟蛋、烤蛇肉，你拿起一串烤好的蛇肉给我，让我多吃。我真的好感动呀！”秋花说到这里有点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宝山劝她不要这样子，一切已经过去了。宝山在前面探路，秋花低头不语，心想自己有愧呀！干爹要是不救我，他小儿子能死吗？宝山也不会失去唯一的弟弟。河道由西逐渐向南偏去，宝山继续往西走，他们翻过一个很小的山包，宝山眼前一亮，喊道：“秋花你看，前面多像小山岗啊！那边的大榆树还在，就是那个地方，快走！”
　　原来，穷棒子屯离高家屯山路有五十里，而河道经过两个屯的水路只有十几里。夏季时，嘎呀河畔都是芦苇荡和沼泽地，村民们只好走山路。
　　宝山和秋花来到大榆树下，秋花一下子抱住大榆树，眼泪流了出来，深情地说道：“大榆树呀！大榆树，你是救命的树，没有你把我挡住，我早就顺水跑了，还能活到今天吗？”宝山伸手抚摸着大榆树，沉思了一会儿，对秋花说：“咱们走吧！离这里只有十几米就是安全的小山岗，可惜我的弟弟没有上岸啊！”说完哭起来。秋花亲吻着大榆树，听到宝山的哭声，赶紧劝宝山想开点。谁知秋花说完和宝山一起痛哭起来。
　　好一会儿，俩人停止了哭声，宝山牵着秋花的手，继续向小山岗最高处走去。
　　宝山和秋花很快来到了山岗最高处，宝山用锹把突起的一个“雪包”上的雪铲掉，露出了弟弟的坟头，发现坟是新修过的，坟头前竖立一块石碑，宝山忙蹲下用手把石碑上的残雪打扫干净，只见上面刻有文字：王宝柱之墓，立碑人高宝财。
　　秋花看见了爹爹的名字，对宝山说道：“我爹爹来过这里，你看这块石碑是我爹爹立的。”宝山看了这么好的石碑立在这里，心情有些激动，对秋花说：“我的弟弟虽然去了，你们一家人很感恩，这让我们家的人心里得到安慰，我在弟弟的墓前，向你道一声谢谢你们。”
　　“宝山哥，不要这么说，我干爹的救命之恩是任何时候任何东西都报答不了的。”秋花说道。
　　“秋花，咱们不说这事了。”宝山说完接着说道：“弟弟，我和你秋花姐踏着大雪看你来了，愿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生活得更好。请你不要怪爹爹，不要怪秋花好吗？”秋花听到宝山的话语，眼泪早已流了出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墓前说道：“好弟弟，安息吧！如果有来世咱们姐弟再相见，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给你买好多好吃的东西，好多漂亮的衣服。”说完手去摸裤兜，发现里边有几颗干果，秋花把它们掏了出来。宝山感到意外问道：“秋花，你什么时候口袋里装有干果呀？”
　　“宝山，就是太少啦！以前吃剩的忘在兜里啦！咱们来时没想看弟弟，也没有带供果。”秋花说道。宝山从秋花手里接过干果，看见有一粒松子、两枚枣、两颗栗子。说道：“太好了，有啦！”
　　“宝山，什么有啦？”秋花听到宝山说的半句话吓了一跳，困惑地问道。
　　“秋花，你太给力了，你看我把这些干果摆在墓前，你再猜猜是啥意思？”宝山说完马上把石碑下的雪拍平，把一粒松子摆好，松子的后面又摆好两枚枣，两枚枣的后面再摆上两颗栗子。
　　“秋花，你看我用干果表达一句话，你猜这句话是啥意思？”宝山指着雪地上的干果说道。
　　“宝山哥，我真的猜不到，你直接说吧！好吗？”秋花说道。
　　“秋花，干果连起来就是，松子、枣枣、栗子、栗子。你懂了吗？”宝山说道。
　　“没懂，松子是啥意思呀？你能不能明白点说呀？”秋花急了起来问道。
　　“松子，是我弟弟的乳名，我的乳名叫山子。”宝山说完拿起一个树枝在雪地上写下，松子：早早立志、立志。你看干果的谐音和雪地上的字多像，秋花，这回明白了吧！”
　　“宝山哥，你真有才呀！书没有白读，真费尽了一片苦心，还在为上天的弟弟祈祷他早早立志，你真是一个好哥哥。”秋花说道。
　　“秋花，你既然明白了，天已经很晚了，咱们回去吧！”宝山说道。
　　“好吧！就是现在走到家也得黑天呀！”秋花说完和宝山向弟弟道别。还好下山按原路返回，当他们下了山岗时，宝山提出为了尽快到家他要横穿芦苇荡，这样可以径直到达嘎呀河冰面上，再顺着河道向家走去。秋花看看天色已经晚了，也就同意了，俩人就这样走进了芦苇荡里。谁知道在小山岗看芦苇荡是一目了然，面积不是很大。可是真进了芦苇荡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俩走着走着迷失方向了，心里一急就慌张起来，一慌张就害怕起来。这样子在芦苇荡里徘徊起来，天不知不觉黑了下来。俩人这才知道坏事了，这里离家里至少还有十里路，家中的人是多么地惦记和着急啊！
　　“宝山，这事都怨我，我不找你出来玩就好了。”秋花自责地说道。
　　“秋花，这事不怨你，咱们在冰面上玩够了回去就好了，都是怨我非得看弟弟造成的。”宝山说道。
　　“宝山哥，在芦苇荡里拿锹不好走，还是把它扔了吧！”秋花说道。
　　“秋花，那可不行，这把锹是我们家的传家宝，爹爹还得用它下地干活呢！你把手里的鞭子丢掉吧！”宝山说道。
　　“我手里拿鞭子碍啥事了？你让我丢，我才不丢呢！要是碰上野兽我还用鞭子抽它呢！”秋花一提到野兽，宝山身上一抖心里害怕起来，他听人们说过嘎呀河畔的芦苇荡里有狐狸和狼。他对秋花说：“是的，听老人说过这里真的有狼，咱们要遇上可咋办呀？”秋花听宝山说芦苇荡里真的有狼，吓得一把抱住宝山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宝山说：“赶紧走出芦苇荡，不然在这里遇上狼咱俩必死无疑。你想想这里芦苇这么高多碍事，咱们跑不了，打狼打不了，别犹豫啦，快走！”宝山不顾一切，拽着秋花向芦苇荡深处走去。他认准一个理，只要朝一个方向走就能走出芦苇荡。是的，这片芦苇荡方圆只有二里多路，不管你从哪个方向走，只要一直朝前走，就走出来了。要是迂回转圈走，那就永远也走不出芦苇荡。聪明的宝山终于拽着秋花走出芦苇荡，宝山和秋花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