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呀河畔》第十一章

　　“唉！你们听说没有？他在那个屯里是最穷的一个，外号叫“王……没啥！”有人说道。
　　“都别瞎说，你看人家那三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只可惜剩一个儿啦！”还有人说道。
　　“老天爷还给他留一个打种的，乃天意呀！”人们议论着。
　　族长一席话说得王得海不好意思，脸上红了起来，结巴着说道：“没……没有啥呀！是高……高员外救了我一家人呀！我……我感谢族长和乡亲们，给你们添麻烦啦！”知道他外号的人都大笑起来，说：“从没啥到有啥这里真有故事呀！”此时，压在高员外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穷棒子屯的王先知干啥都不顺，为找回女儿还丢了银子，佃户扔下破房子顶债还跑了。心里气得慌，他来到王得海的破家一看，傻眼啦！墙左右透风，房顶露天、屋地无有站脚的地方，连个茅厕都不如。这时他想起王得海的堂弟王树海，王没啥你坑我，我让你堂弟填坑。回到家里王先知告诉王老二去把王树海叫来。
　　“老爷，什么事这么急叫我来？”王树海来到王府小心地问道。
　　“哦！是这事，我想起你会瓦工手艺，我要把王没啥，不……，是你堂哥的房子重新翻盖一下，中午我包吃，完工后工钱一次付清。小工我雇，明天来上工先扒倒墙再清出地基。
　　“老爷，我哥他们搬哪里去了，这房子咋回事？咋归你管呢？”王树海问道。
　　“你哥暂时搬到指路镇去了，让我帮他修房子，钱加在地租里，啥时还清啥时算，够意思吧！”王先知说道。
　　“哦！是这么回事啊！他咋没和我说呢？怎么这么急就走了。好吧，我听你的吩咐。”王树海说道。从那天起王树海像奴隶一样，起早贪黑的劳作，终于有一天把房子建好了，王树海好高兴啊！想到哥哥有新房子住，自己也赚了点工钱，谁说王先知歹毒？我看他还不错，想到这里他疲惫的身子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这天，王树海高兴地来到王府见到王先知。
　　“老爷，房子已建成，你是不是给我算下工钱？我急着用钱呢！”王树海问道。
　　“什么？工钱！别不知趣，你要知道王没啥为啥跑的，他足足欠我三年的地租，还有几斗米，为了躲债他跑了，我上哪里去找他？对不起你们是一家子，你先替他还债吧，工钱算是扯平了，你走人，两下清。”王先知说道。
　　“什么？你们之间的糊涂账跟我无关，我要……要回给你做工的血汗钱！”王树海急了喊道。
　　“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王先知一声吼叫，十几个家丁一拥而上把王树海拽到院外，王树海回身上前踢门。只听王先知对家丁们说道：“给他点颜色看看，要不他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王树海年轻时是学了点武术，那也抵不上十几个壮汉的追打，王树海倒在地上，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全身伤痕累累昏死过去，王先知吩咐家丁们把他扔到嘎呀河畔芦苇荡里。
　　夜间，王树海在微风中渐渐苏醒过来，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一步一步爬回家中。
　　高员外把王得海一家安顿好，给他备足一年的粮食，虽说已到收秋粮时节，可是因今年水灾所收无几，地只能盼着明年耕种。
　　秋花闲不住了，她答应过教秀娟姐仨认字，这件事她时刻没有忘记。她和爹爹商量自己要办一个女子学堂，让爹爹腾出一间屋子，爹爹很支持，很快就办到了，秋花高兴地去找秀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秋花妹子，你还真要教我们识字呀？”秀娟说道。
　　“那还有假，屋子都准备好了，姐三个都来吧！还有族长高大爷家的闺女高英、高霞。”秋花说道。
　　“那我弟弟宝山呢？他也想学呀！不带他一个吗？”秀娟问道。
　　“是的，不带他！他是男的，我办的是女子学堂，这里怎么能有男的呢？”秋花说道。
　　“秋花妹子，我们女人学不学不打紧，我就盼着弟弟宝山能有文化，将来能有出息。”秀娟说道。
　　“你们先学着，他岁数还小，别急！以后有机会学的。明天你们来就行，学习用具我都准备好啦！”秋花说道。
　　第二天，秀娟、秀美、秀丽、高英、高霞走进高府女子学堂。开始了她们一生中从未接触过的，她们认为比登天还难的识字。别看秋花只有十二岁，她已识字过千，精读《三字经》、《百家姓》、《唐诗三百首》，能写会画，是位漂亮而又多才多艺的好姑娘。
　　每天，学堂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秋花耐心地给她们讲解《三字经》每句话里的故事。当讲到莹八岁、能咏诗、泌七岁、能赋棋、彼颖悟、人称奇、尔幼学、当效之时姐妹们说道：“秋花也能赋诗作画，和她们比也是才女呀！”
　　“姐姐们，咱可不能乱比啊，我照古人差远啦！”秋花说道。
　　秋花暂时只教读和背诵《三字经》，教大家写字还是以后的事，难着呢！学完《三字经》她又把自己新编高家屯《三字经》读给姐妹们听：
　　闻天下、嘎呀河、王得海、舍其子、救义女、普天下、族拥戴。
　　高家屯、高员外、设粥宴、助民难、群拥护、美名出、传万代。
　　办学堂、女子欲、求学者、好姐妹、学堂里、教书女、有秋花。
　　过了几天，秋花让秀娟背诵新编屯《三字经》时，当她背完教书女、有秋花时，又多了几句，年虽幼、已才女、知感恩、不图报、天地间、女子堂、美名扬。秋花惊讶地问道：“秀娟姐，这是你编的吗？”
　　“不是我编的，是我弟弟宝山添的，你看行吗？”秀娟回答说。
　　“哦！宝山哥也会背我新编的屯《三字经》吗？”秋花问道。
　　“是的，我放学回家弟弟总是缠着我，让我教他。”秀娟说道。
　　“宝山哥聪明好学，一定错不了，可惜我办的是女子学堂，他是男人是不能和我们一起学的呀！”秋花说道。
　　“宝山弟弟这么爱学，就让他来旁听还不行吗？”高英说道。
　　“英姐，你爹是族长，按族里规矩男女有别，我办的是女子学堂，让一个男人来上学，这名不正言不顺会着人议论的，我可不让人背后指点。”秋花说道。
　　秋花一席话，让姐姐们都不再言语了。
　　课后，秋花为宝山不能进学堂认字也愁起来。一个男人更得有文化，有了知识才能改变自己，才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她思前想后，决定课后单独给宝山补课。一天早上，秋花有意看着宝山一人去山里打柴草，就随后跟了过去，慢慢走到宝山面前，惊得宝山张开嘴巴，想说啥却没有说出声来。秋花红着脸对宝山说：“宝山哥，我有事想和你说，本想让你姐几个都识字，就办了个学堂，现在这个世道女子是不行和男人同在一个学堂学习的。我只教你一个，就会丢下一大群，女人多苦啊！她们没有文化地位低，叫人瞧不起抬不起头啊！我想要改变她们的命运就得多读书。”
　　“秋花妹子，这些我懂，我不会怪你的，你就放心教她们就是了。”宝山说道。一对少男少女边说边来到嘎呀河，他们坐在嘎呀河畔的土岗上。秋花望着奔腾不息的嘎呀河水，深情地说道：“宝山哥哥，你家对我恩重如山，没有干爹我能活到今天吗？看到嘎呀河我就想起你的弟弟，是我对不起他呀！我帮你学点文化理所应该的，从今以后，课外我找你补课，让你和她们一样受到同等的教育。”
　　“太谢谢秋花妹子了，我笨怕学不好，叫你嘲笑。”宝山说道。
　　“哪里，看见你续编屯《三字经》可以看出你很聪明，有心计比我强，一入了门就会超过姐姐们。”秋花说道。
　　“秋花妹子，不好意思，光说话了，我还没有砍柴割猪草呢！”宝山说道。
　　“哦！不要怕嘛！我来帮你，我来割草，你去砍柴禾。”秋花说道。
　　“秋花妹子，这可使不得，你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怎能干这么重的活呢？”宝山说道。
　　“宝山哥，你说哪去啦！是人就得吃饭，想吃饭就得干活，不干活光吃饭那不变成猪了吗？想想咱们困在小山岗上那阵子多难呀？这点活不算啥，我能行。”秋花说道。宝山听了秋花一席话很受感动，是啊！人家秋花和富人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能理解同情穷人，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宝山从心里喜欢她，可是这么小的岁数他还不知道怎样去表达，只是自己背地里嘿嘿地偷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