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呀河畔》第六章

　　“啥事呀？王没啥。”王老二反问道。
　　“有点难事，我想找找他，”王得海说道。
　　“难事就别找啦！现在谁家不难？”老二说道。
　　“不是别的难事，是今年地租的事。”王得海谎说道。
　　“那好，你进去吧！要快，老爷这两天正烦着呢！”王老二说完领着王得海快步来到客厅。看见大地主王先知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合眼养神呢。王得海故意“咳嗽”一声，王先知问道：“谁啊？”管家王老二赶紧上前一步说道：“本屯佃户王没啥找你有事。”
　　“啊！你还活着那，没淹死命真大呀！啥事说吧！”王先知说道。
　　“老爷，我家房子冲坏了，吃的用的一样没剩下，我想向你借点粮食。”王得海小声说道。
　　“借粮？大水一样淹我呀！你知道我损失多少？我向谁讨去？”王先知说道。
　　“老爷，我就借点粮食，想度过眼前的困难，发发慈心吧！这样你会积德的。”王得海说道。
　　“积什么德？现在我唯一的女儿全家都不见啦！快愁死我啦！”王先知说道。
　　“老爷！我是你家的佃户，你得管管我呀！不能见死不救啊！”王得海哀求着说道。
　　“佃户咋地，到年底租子一分不能少交，老天爷发大水那是天灾，与我无关，你愿意种就种，不种就滚蛋。”大地主王先知满脸怒气说道。
　　“老爷！我现在情况特殊，逃难时为了救一个外屯的小孩子，我的小儿子不幸被洪水冲跑淹死了，这个孩子就得我先养着，慢慢帮她找家。总不能让她饿着啊？行行好吧！我给你跪地磕头啦。”王得海说完在地上磕起头来。
　　王先知这才睁开眼睛，见王得海面容憔悴，衣服褴褛，人瘦得不成样子。“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你倒成了菩萨，舍儿救人，你有善心是好人，我倒成了坏人啦！我问你，你救的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是个女孩子，今年十二岁。”王得海说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先知听完放下心来，知道不是自己女婿齐唤子家的孩子。心想要是个男孩就好了，女孩也行啊！就对王得海说：“这样吧，粮食我借给你，这个孩子你不用帮她找家啦！也许家人全都遇难了，你也养不起，把她给我吧，你也知道我就一个女儿，现在生死不知，就当我做善事，我养了。”
　　王得海一听急了，心想你养？你可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家的？这可是派头比你大，财产比你多，远近闻名的高员外啊！急着说道：“这怕不行吧！”
　　“咋不行？你有粮吃，我有孩子养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王先知说道。
　　“老爷，她是高家屯的……”王得海话刚说一半，就叫王先知打断了，反说道：“我不管她是高家屯还是矮家屯的，这孩子我要定啦！”
　　“老爷，要不得，她爹爹是高员外呀！”王得海急着说道。
　　“什么？高员外？哈哈！哈哈！有这么巧的事？他也丢了孩子，嗨！这时候不知道怎么着急呢！这样吧，粮我借给你，把这个孩子交给我，我派家丁给高员外送去，不就结了。”
　　“老爷，这不太适合吧！”王得海说道。王先知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心想：王没啥，有你好瞧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鼻子往脸上抓。嘴上却说：“那好吧！按你说的办，先借给你一斗米，回去把那丫头好好养着。”王得海听了高兴起来连忙说：“谢谢老爷开恩。”
　　“不必了，再问你准备养多长时间给人家送去呀？”王先知试探着问道。
　　“等十天半个月就送走，人家不知怎么着急呢。”王得海说道。
　　“好啦！”王先知说完把管家王老二喊来，叫他给王没啥称上一斗好米记上帐，打发他走。吩咐完又闭上眼睛，心里在想歪点子。
　　原来，王先知的祖辈和高员外的祖辈有世仇，那时两家都想买高家屯的一块肥田，争的不可开交，打的你死我活。两人同时告到官府，最终官府把这块风水宝地判给高员外祖上。从此，两家的仇就结上了，而且仇越结越深，高员外祖上势力越来越大。王先知祖上一看在高家屯呆不下去，一气之下搬出高家屯，来到穷棒子屯谋生，经几辈人打拼到王先知这代又成了地主。这些事只有王先知本家人知道，他从不外露。他想：这是天助我也！机会来了，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这都两辈子啦，这仇还没报，也许高员外都忘了，可是我没有忘啊！这十天内我一定要把这事解决掉。
　　王先知把家丁侯二找来，把事情和他交代清楚，小声说道：“此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千万不能走露风声，事成之后，我给你些钱，你就远离这里吧！”原来侯二光棍一条，还是外乡人，最适合干这种事，所以王先知选定他。
　　“你这些日子，去王没啥家探听那个小丫头的消息，把她活动范围、规律掌握住，每天向我汇报。”王先知又对侯二说道。
　　“好吧！我听你的。”侯二说道。
　　过了几日，侯二报告老爷说：“那个丫头叫秋花，她每天和王家姐妹们出去挖野菜、拾柴禾。有时一人坐在门口好像想着心事，不好下手啊！”
　　“有了，这时她们最想要的是吃的，我何不这般……”王先知心里想起毒计。对侯二说：“秋花这时吃不饱，一定很饿、想家，明天我给她准备馒头，你一定单个送她，劝她吃下去好送她回老家。”
　　“好！我照你说的办就是了。”侯二应声说道。
　　晚上，王先知告诉老婆何桂英，明天早上蒸一锅白面馒头，一定要做一个个头大点的。早上王先知比老婆起的还早，看见老婆做好了馒头，正要上屉时，王先知谎说：“老婆，昨天烟袋不见了，犯烟瘾啦！你快找找去，我来上屉。”趁老婆出去时，王先知拿起大馒头做了手脚。
　　馒头熟了，王先知首先拿起大馒头，说“我今天吃这个大的，一个就饱啦！”老婆子瞧瞧他，觉得当家的今天有点怪怪的，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日子，王得海和儿子宝山光顾收拾承租那二亩地了，王得海想二伏也过去，种啥都晚，只能等三伏种荞麦。赶紧把地收拾好，就等下种。
　　一天，王得海没有去地里，在家收拾房子。大女儿秀丽拿起篮子，喊了秋花一声：“四妹子，走啊！挖野菜去。”秋花说：“大姐，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去了。”
　　“好吧！在家好好歇着，我们姐仨去。”秀丽说完和妹妹向大地走去。
　　秋花看啥都烦，心里着急想家、想爹娘、想哥哥、想自己的三个姐姐。这些日子老梦见他们，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明后天说啥也得回高家屯去找爹娘，就是爬也得回去。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附近树林走去。在此盯梢的侯二在其后尾随。正在这时，王得海的老婆张玉凤喊：“秋花！秋花！”这才发现秋花不见了，慌张起来，忙喊来王得海，两个人房前屋后找个遍也没有见到人影。张玉凤说：“早上秀丽喊她挖野菜她没去，我亲眼看见秀丽姐仨走的，那时秋花正在门口坐着，也许她又追去了？”
　　王得海和儿子宝山朝小树林走去，一路喊着：“秋花！秋花！！你在哪里？”突然发现秋花在不远处正向王得海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大馒头。
　　“秋花，咋回事？这馒头？”王得海不解地问道。
　　“大叔，我碰见一个陌生人，他说，丫头你饿不？我这里正好有一个馒头，你快吃了吧！吃了就不饿了！我接过馒头刚要吃，突然听到你在喊我。这个馒头不能我一个人吃，要拿回家咱们一起吃。”秋花说道。
　　“秋花，你吓死我啦！你不能一个人乱走，出了事我不好交差呀！过两天我送你回高家屯去找你爹娘，到那时我就放心了。”王得海说道。
　　秋花高兴起来说：“叔，到那时，大米饭、大白面馒头有的是可劲吃喽！现在就一个馒头，我得好好分分。”到了家，秋花拿起菜刀犯了愁，说：“算自己七个人，怎么分啊？”
　　“秋花，我们大人不要吃，你们几个孩子分吧！”宝山娘说道。
　　“剩下五个人也不好分呀！我不要吃，分四份正好秀丽姐弟四人吃。”秋花说完刀落两下，分成四块。在一旁的宝山娘看见馒头里面不对劲，拿起一块闻闻，有异味。掰开一小块放到嘴里，马上吐了出来，急忙喊着王得海过来，说：“当家的，我看这馒头好像有问题，吃不得呀！”
　　“秋花，这馒头是人给的，还是你捡的？”王得海问道。
　　“叔，我不说了吗？是人给的，我上哪里去捡啊！”秋花急着说道。王得海觉得蹊跷，这么巧秋花遇上一个好人，会给她馒头，还急着让她快吃下去，还说吃完了就回家啦。
　　“秋花，给你馒头那个人长得啥样子？是本地口音吗？”王得海问道。
　　“叔，记不清啦！好像个头不高，像个瘦猴似的，外地口音。叔你就别问了，等姐姐回来吃吧！不好吃也比烤土豆、玉米粒强多了。”秋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