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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3 绿色窝棚

作品名称:瘦月亮 第一部      作者:透明秋语      发布时间:2014-12-06 12:24:45      字数:3894

 
  六
  立秋在地里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踅返回来,朝着窝棚走去,不知何时大黄也来了,跟着她一路撒欢。
  立秋来到窝棚前,推开被绿叶掩住的门栏,将一张粗燥的小桌子搬了出来。这个窝棚还是去年她亲手为守青的父亲搭建的,用的材料就是从防风林中砍下来的杨树枝条,当时只是想让父亲在守青巡视累了或遇上突然的大雨好有个歇息的地方。她还用麦秸和泥在上面糊了一层,好挡住雨,没有想到,生命力极强的白杨树居然在一场小雨后萌发了,绿色的叶片就从泥的缝隙里长了出来,很快就铺满了整个窝棚,让这里充满了浪漫的气氛。为了防止漏雨,立秋又用麦秸泥把里面细心地糊了一遍,还找来一张旧油布铺上。
  立秋在一块用来当凳子的木桩上坐下来,打开家父写给川南父亲的信,仔细看了一遍:
  “欧阳老弟,一别数年,不知你及你家人还好不?不是不想和老弟联系,全因才遣返后的那三年不让与外界联系,无法给你写信,还望贤弟海涵。
  “我们一切都好。承蒙小女力争,终于得到了照顾,我目前主要从事‘看护’工作,(应叫警卫,但我们这种人不配这么叫,姑且就叫‘看护’吧)夏日在地里看青,其余时间守夜看守库房。虽说时间长点,也没有星期天节假日,倒也不累。你嫂子在除家料理家务外,还从场火柴厂领点火柴盒半成品回来糊,补贴家用。闺女立秋原本在垫子加工厂上班,后来她自己要求去砸石子的工地去了,那个工作可比垫子加工累多了,不知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问她她也不肯说。那活儿很累,对了,没有遣返的时候,她和你家的川南也干过那活儿……”
  父亲简洁大度的文字远不能说明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想当初才来到这个“五七”农场时,第一天的劳动就是往地里送堆肥,一人一个独轮小推车,车上装着满满地两筐粪肥。农民出生的父亲推小车还没有忘记,但他那受过伤的腰那能承受那样的劳累,一天下来。就伸不直了。第二天的劳作简直就是在以命相搏。直到疼得瘫在地里……但场里的头头根本不相信他有腰伤,硬是逼着父亲干下去,闻讯赶来的立秋母子说不尽的好话,最后还是立秋答应来替父亲完成任务,不光如此,还答应要多送一百车,才算让父亲回了家。
  那次运肥的事,立秋终身难忘。她是在南方长大的,从来没有推过那独轮的小车,开始时将车推得东倒西歪,根本无法前行,还是一个好心的农工,手把手地教她。告诉她推这种车必须要腰上用力,挺直了,要把屁股绷紧,随时以腰上左右的扭动调节平衡才行,又陪着她练习了好久,终于学会了。如今,立秋早就成了推小车的好手,只要小车能装上,再沉再重也不在话下……
  父亲刚休息了三天,场上又来人催了。立秋据理力争,为父亲赢得了一次外出检查的机会,当她拿着医生的证明来到场部,走进大个子场长的办公室,要求为父亲换一个轻一点的活计时,那个大个子副场长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哼”声,并不置可否,却将门悄悄地关上了,并在立秋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她抱住,那嘴就顺势亲在了立秋的脸上。
  “场长,刘副场长,您是长辈,不能这样做……您这样了让我如何做人?”
  “副场长?老子是主持工作的副场长,这里根本就没有正场长……在这里谁给我场长前加过副字?”这个时候,刘副场长都没有忘记给自己正名。
  反抗,拼尽了力气的反抗,然而这更激起了那大个子男人的兽性,他三下两下扯去姑娘的衣服,黑塔似地圧了下来。
  那是一个深秋的下午,外面有寒蝉凄切地啼声,声声呼唤着人间的不平,有秋风乍起,吹得没有关严的窗户发出阵阵声响。
  是立秋那不规则的例假救了她,突然来临的生理现象那么的猛那么的急,让刘副场长有些不知所措,他停止了对立秋的性侵,站了起来,嘴里骂着:“她娘的,晦气!滚吧,便宜了你!”
  立秋哭泣着而去,她知道,这事并没有完。
  果然,就在刘场长给她父亲换了守夜看青的活儿后,他又数次找到了立秋,要立秋报答他的恩典。立秋却早有了防备,她自己设计了图纸,在外面的铁匠铺打了一个带弧形的铁环,将女儿宝贵的贞洁全部锁住。在一次次的反抗中,在她的衣服终于被那禽兽除去,一身洁白的胴体暴露无遗后,刘禽兽却发现他无论如何也解不开那被铁丝拧紧了的铁内衣,只得悻悻地骂道:“小妞你烈是吧,你越烈老子越喜欢!你等着。”
  立秋不敢将这些告诉父母,她不愿让父母为她操心,好在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父亲的腰好些,没有再让她顶班看青守夜了,她才平安了一段时间……后来,那位副场长被调去学习了一段时间,那几个月是立秋最舒心的日子。不久他又回来了,并终于去掉了那个“副”字。再后来,他提升为了主管局的副局长,虽然还兼着这里的领导,但在场里的时间明显少了,这一年多来对立秋的威胁相应少了些……
  立秋的眼睛有些发酸,喉头也哽得慌,她定定神继续看着父亲的信。
  “……贤弟,还记得我们曾经半开玩笑说的话么?让我家闺女与你家小子结成秦晋之好,现在看来只能是笑谈了。如贤弟还记挂着这事,赶紧放弃此想法,别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立秋的头“轰”地一响,眼眶有些湿润。尽管她也明白与川南的事就像池塘里的秋月,虽然大、虽然亮,却是虚无的,这一生一世都很难和川南成为眷属。然而,在内心深处,那段情缘却是多么的难忘呀。她的耳边分明还响着川南那带着稚气的话语:“姐姐,我能亲亲你么?”
  在那水帘洞中,在那不能忘怀的日日夜夜,在两人温情的相拥中,她感到自己已经成了川南的妻子,尽管她比川南大了整整三岁。但这又算什么呢,她的母亲、川南的母亲都比自己的丈夫大好几岁呀。
  可那个傻傻的川南呀,十六、七的小伙子却对男女之事那么懵懂,除了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傻乎乎地亲着她的脸外,什么都没有做过……
  “川南,你个小傻瓜!你该不是嫌弃我吧?”立秋的脑海里冒出这样的一个念头,她的心跳动着,两行清冷的泪流了下来。守在旁边的大黄不明究里,见主人流泪了,伸出舌头要为立秋舔去。立秋推开了它,朝着地里一指,说道:“去,看一下去,咱这豆子果子可不能让谁偷了去。”
  大黄一听,有些不情愿地朝地里去了。

  七
  立秋坐下来,从挎包中拿出一叠信纸铺开,打算给川南也写封信,随着父亲给他们家的信一起寄出去,这样说不定就恢复联系了。
  “亲爱的南”,刚写下这几个字,就马上觉出不妥来,这信是寄到川南家里的,先看到的自然是他的父母,这样的称谓当然可以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也有可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解,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万一川南已经有了对象,这些话足可以让那女孩与川南吵上一架的,还是写一封平常的信吧。立秋的心中涌出一种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的情感,将这一页撕去,重新开始:
  “川南你好!转眼离别好几年了,你现在一切都还好吧?是下乡插队当知青了,还是找到了工作?我随父母回到了老家,现在在一个五·七农场……”
  立秋的父亲早就停发了工资,在这里开始时吃的是集体伙食,但由于是举家遣返的,总得要让人活下去,这才按每月十二元钱、四十斤粮的标准发给生活费,让他们自己开伙。这比居民定量还少的钱粮显然无法生活下去,经过多方努力,母亲在场里的火柴厂领回了糊火柴盒的活计,糊十个火柴盒一分钱,一个月能落下个五、六元钱,而立秋则按给出路的政策,分在了农场的垫子加工厂中,每个月有二十三元的工资,粮食也按居民的定量每月二十五斤发给。这样才算勉强能维持一家的生活。
  然而对于这些,她不愿意提及,她不愿意让川南也为她操着一颗心。
  她继续写道:“我的情况还好,和父母在一起,你不必挂念我。倒是你,如果你没有享受到留在父母身边,不再下乡的政策,那我猜你已经当了好几年的知青了,与家人天各一方,比起我来有更大的难处。万望多多保重身体,天不会永远黑着,冬天总要过去的。让我们都盼着能在有生之年里重逢!”
  写到这里,立秋的眼前又浮现出以前的情形。他们两家是世交,儿时的川南她都还带着玩过呢。尽管她没有像雨鸽那样与川南玩过新郎、新娘的游戏,但对川南的那份情却比雨鸽更胜几分。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大黄跑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只兔子。立秋疼爱地拍拍它的头,以示奖励。加上昨晚上逮的,他们已经有了两只野兔了,今天晚上,可以和父母、妞妞美美地吃上一顿炖兔肉了,而大黄也有肥美的兔肝和兔肠一饱口福。她的眼前分明涌现出在那水帘洞中与川南寻那些小鱼小虾充饥的情景。
  她将信又重新细看了一遍,迭好,放在一个新信封中,仔细写好地址,打算等一会儿就到离场不远的小镇上把信发出去。
  天近正午,有温热的风掠过,带来北方初秋的那种惬意。立秋再次巡查了父亲负责的这片地块,劝走了两个想进来拾柴的小孩,大黄老实地跟在她的后面,没有吵也没有嚷,只是拿一双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那两个十多岁的孩子,直到他们走远了,才大声地叫了几声,仿佛在对他们说:“别再来这里了。”
  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以前在垫子加工厂时的搭档刘光汉,由于一条腿因小儿麻痹症变得有些细、有些短,走路时一瘸一拐的,被人称为瘸刘。还好,瘸刘并没有打算要到地里来,而是从地边上经过,往场部方向去了。
  立秋朝着他远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在心里骂了句:“和你那不要脸叔叔一个德性!”
  她的心中泛起一股愤怒,过去的事情历历在目,然而这会儿,她却不想因瘸刘而打乱因为完成了给川南的书信而好起来的心情。
  她看了看太阳,又给大黄交待了几句就朝场外的方向走去,她是这么迫切地要把信发出去,让自己有个可等可盼的念想。
  然而,当她来到那个小小的邮政所,贴好邮票,打算将信投出去的那一刹那,又后悔了,父亲的信已经说得很全了,要让人家忘记所谓“娃娃亲”的事,她的这封信又有何种意义呢?一面是大人要人家忘记,一面是自己还要想连接上那段旧情,这让川南的父母看了该怎么给川南讲呢?还是把这些思念全藏起来,让它永远地珍藏在心灵深处吧。
  她趁着信的封口还没有全干,将自己写的信取了出来,又检查了一遍地址,确信无误后,这才小心地将信塞进了邮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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