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何处》（九）

第十六节：一群腐败分子糟践了政府的声誉

二战告捷。

金能耐看着掌握的有关蒙大权的腐败犯罪资料，思索了一会他让夏秋冬找人专门复印了好多份，连录像磁带也在复制之列。夏秋冬把所有复制品交给金能耐的时候，金能耐齐齐地把复制品放在一张桌面上目光来回扫视了几遍。他盘算着要把这些复制品一分一分地送出去，他要让清凉县政坛来个地震，震级嘛当然是越大越好，以求达到他复仇的目的。

在以华金村全体村民的名义准备向清凉县头头脑脑们邮寄蒙大权犯罪材料之前，金能耐想再一次去找找潘县长这个表像斯文同情群众的一县之长，想让县长看看他搞到的蒙大权犯罪资料后的反应，如果他继续产生同情华金村村民的情绪那他可以把自己的计划说给县长听，看看县长的意思。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难知心如果县长后面把他出卖了他会孤注一掷力挽狂澜直接对蒙大权下毒手了解了他，那个时候他已经莫有退路了，即使不对他也要硬着头皮朝前冲。想一想楚楚动人的女友梁美丽他不免眼睛湿润起来了。

金能耐拿定主意来到县政府的门口向门卫说明来意却意外地被门卫告知潘县长被调到市里任别的职务了。县委的张道程书记从今天开始兼职政府县长一职到新县长到任。

要不我们去见县委书记？前面两次我们只找潘县长谈，今天咱们换一换听听张书记的口风？夏秋冬鼓动表哥金能耐说，当官一切县委书记比县长有实权，找县委书记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在金能耐支持表弟所言立马向门卫说明他们想见一见县委张书记，门卫保安对于面前站着的清凉县的这两条地头蛇并不陌生，地头蛇不敢得罪呀！三个门卫一合计就让一个高个子门卫领着金能耐夏秋冬到县委机关楼去见张书记。

开门见山坦言相告。

听过金能耐所言，已过五十慈眉面善的张书记沉着脸思考了好一会开口说，我之前听潘县长给我说过你们俩的事。你们要法办蒙大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中国现在是一个讲法制的社会容不得在莫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法办哪一个人！张书记言语生硬让金能耐夏秋冬感觉不到一点潘县长温和的气息。

还搬得挺硬的！金能耐心里不悦，他盯着眼前这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身后右侧竖着一面垂着的五星红旗的清凉县一把手心气翻腾着。

照张书记的意思华金村血案就只捉拿几个直接参与打人的混混就了解了？幕后的真凶就让逍遥法外？清凉县黑道老大面对清凉县一把手冷漠的表情和言语也顾忌不了什么了，他直言不讳地目光轻蔑地看着县委书记张道程。既然张书记要证据那么我就把证据给张书记看看，不过要说明的是我给张书记看的只是证据的复印件，原件还在我这里。说完坐着的金能耐站起来走过去把一塑料袋东西放在了县委书记的办公桌上。

想想和县委书记莫有可以沟通的话题了，金能耐给夏秋冬使了个离去的眼色夏秋冬会意站起来表兄弟俩一同准备辞别。

且慢！张书记声腔不高但是语气威严。我要给你们两位说，凡事适可而止。县委县政府已经全部承担了华金村受伤村民的医疗费用并且出院时还给了安抚费用，你们应该罢手了，别把事情闹得世人皆知到那时不但对你们包括华金村村民莫有什么好处，连县委县政府包括我这个县委书记也会带来负面影响，何苦呢！

不知道书记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金能耐眯着眼睛语气阴森地反问道。

莫有什么意思！县委张道程书记瞪着眼回答金能耐。

哼！走！！金能耐朝夏秋冬怒喝一声转身就出了县委书记兼县长的张道程的办公室。

才出县委大院金能耐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号码是梁美丽哥哥梁军君的。梁军君约金能耐在老地方见面他有话要给金老大说。

老地方就是卧龙大酒店的包房，金能耐人不止步风尘仆仆地和夏秋冬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见面处所。

刚才我在县委的同学打电话给我说你们又去找县上领导了，潘县长昨天已经调到市里去了，据说潘县长调走的原由就是因为他在县委县政府常务会议上督促县公安局局长抓紧要把华金村血案幕后的真凶绳之以法，结果得罪了县委张书记才导致的。你们知道县委张书记和蒙大权之间的关系吗？梁军君盯着金能耐的眼睛问。

不清楚，人家是县委书记，我们是草民两个，管他张书记牛书记是何来头！金能耐板着脸说。

要让我猜你们去见张书记肯定莫有淘到半点好处，怕是连一句善言也莫有获得。

你怎么知道？金能耐看着梁军君好像多年不见的朋友邂逅相遇惊讶万分。

我多少还是个县里的中层干部，人际关系也多少有点吧。据我所知张道程可是有来历的，他可是蒙大权的舅舅肖正道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来清凉县之前在华东某省一个县任县委书记，因为搞一言堂任人唯亲滥用权力遭查处的时候，被那个省时任副省长的肖正道救了一把，后来异地下放了几年待肖正道来我省做政法委书记之后又重新提拔他做了清凉县县委书记的。你说这样一个来历的人他能听进去你们哥俩的进谏吗？

梁军君的一番话让金能耐夏秋冬两兄弟幡然醒悟，初见张书记堂堂的县委书记怎么会对他们那样冷若冰霜连一杯茶水都不给倒。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们冒失地把掌握的蒙大权的犯罪材料全部给了张道程这个王八蛋，他一定会交给蒙大权看的，到时会不会给我们后面的行动添麻烦？夏秋冬忧虑地提醒金能耐说。

怕啥！金能耐稳如泰山不慌不忙地说，我就怕她不交给蒙大权呢！

怎么？夏秋冬满脸惶惑。哥儿俩算是对上话了，梁军君只静坐着听他们哥儿俩一问一答。

你榆木脑袋就想不到蒙大权拿到了那些罪证他能安心吗？他的心腹仇民能有好日子过？与他沾亲带故的吴占军还能犯了罪有人保吗？他蒙大权以后还能平步青云吗？他敢把这些罪证交给司法机关说这事有人在故意陷害他吗？你能不能回答我这些问题？如果你能回答那么你就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先让他们狗咬狗互相残杀。哈哈，哈哈。

夏秋冬听完表哥的一番话如梦初醒拍着脑袋说，我真笨，真是榆木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看来给张道程的罪证对咱们是有百益而无一害呀！

错！谨防蒙大权狗急跳墙进行反扑，如果他聪明的话知道我们接张道程之手送给他的罪证只是我们给他设的圈套那么我们就竹篮子打水白忙活了。

哦？会这样吗？

都是一群腐败分子糟践了政府的声誉！可恨至极！！一直莫有开口的梁军君听过金能耐夏秋冬哥儿俩的言语后，完全一个发怒的关云长咬牙切齿道。

第十七章：给多少好处也不答应

事态的发展随后证明，并不像夏秋冬想得那样，因为据跟踪仇民的喽啰报告，仇民一天到晚仍然跟莫事人一样，在办公室里该干啥就干啥。这倒让金能耐夏秋冬哥儿俩纳闷之际不知张道程那像葫芦一样的脑袋里买的是什么药。

看来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啊！金能耐叹气道。

夏秋冬愁眉紧锁，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辣心的事，连表哥都显出了无奈的神色，他夏秋冬自知不如表哥有本事，如果不是表哥带他，他还不知道会在道上混个啥样子，表哥难受，他的心情也不轻松。

现在正是麦子扬花的时候，看着诱人的生嫩的麦穗，有点农业常识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今年这一季庄稼又碰了个丰收。民以食为天，而能不能有食那就得天说了算。

这天金能耐憋得心心慌意乱，一个人沿着田坎在村旁麦地里转悠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夏秋冬打来的。接通电话，夏秋冬给表哥说了一则让金能耐立马呆愣的消息。据可靠情报，县委县政府已经开会决定，按照一平方米两千元的价格买走华金村全部的民房，同时不再强行要求村民搬往离村二十里远的柳树坝了，村民可以暂时在村边选空地搭盖供家人安身的临时居所，等到开放华金村的工程竣工，到时村民们可以按照县委县政府出台的优惠政策购买商品房居住。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金能耐明知消息不假，他还是急促地问了一句。

我们村刘快嘴那个在县委工作的儿子透漏给我的，千真万确的消息，一点都不回假。夏秋冬一时犯了迷糊，怎么表哥糊涂了不是，连我说的话都怀疑？张道程在会上拍了板的，看来是板上钉钉莫说的了。

哦。金能耐还想再田间再转悠一会，梳理一下纷杂的头绪。手机再次响起，是梁美丽打给他的，问他在哪里？

地里，正在往回家走。金能耐给梁美丽说。之后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步伐缓得连蚂蚁也踩不死，以至于半支烟都不到的路程半个小时后他还莫有走完，还是梁美丽出村来迎上他的。见到梁美丽，金能耐啥话也莫说，他不想让梁美丽看到他那憔悴的神色，他只能强装欢颜。

梁美丽来找金能耐也莫有什么事，她只是出差几天不见金能耐了，一回到县城就想过来看看他。

清凉县县委县政府出台的关于华金村最新拆迁及经济补助政策的红头文件很快就发到了华金村村支书华忠愚的办公室。华忠愚看过后立马打电话把金能耐叫了过去，他想让侄子好好看看红头文件，然后商量一下怎么办。

金能耐看过文件，给华忠愚说，先把村里几个能说事的村民召集一下，咱们先商量商量，等有个决定了再召开村民大会让村民们都说道说道。

华忠愚不假思索就同意了侄子的建议，他立马打电话给村委的其他成员，顺便还叫了几个村子里能说事的村民十分钟后在村委办公室集合开会。十五分钟后华金村村委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到会的村委班子成员还有几个议事的村民各抒己见，围绕着红头文件进行着热烈的讨论，中国社会的民主制度究竟有多民主此时在华金村的村委办公室里可窥一斑。

讨论来讨论去，大多数人认为红头文件的补偿条款可以接受，原因是政府补偿还算可以，除了对住房补偿，对于征收去的土地也会以每一亩地两千元的价格给予村民补偿，照这样算来，每户村民家里就可以收入上十万元，这个数目可是前些年华金村村民大半辈子的家庭收入，甚至不少家庭几十年的收入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数目。

就这样全盘接受了？金能耐在到会人员热烈讨论的时候一直莫有开腔，他一边听着讨论一边想着心事。不要被蝇头小利弄昏了头脑，红头文件上给的钱多少暂且不说，也不说村子在近几年清凉县经济蓬勃发展起来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单就是上次村民遭打一事，难道就忘记了？竟然莫有一个人在讨论的时候提出来！凶手还莫有被绳之以法，虽然事情过去已经有些时日了，但是流血的事能说忘就忘吗？金能耐眯着眼阴沉沉地仰头看着房顶说。

顿时，人们热烈的讨论终止了，华金村村委办公室里鸦雀无声，一时间空气都有些紧张起来。金能耐的话一针见血，稍过一会就有到会的人哀泣起来了。

山儿留下了一到下雨前气候闷热膝盖就会疼痛如针扎一般的后遗症。村里的会计华华风清泣不成声，他的儿子华能武是血案当中的受害者之一。

依旧是沉寂，莫有一个人在恢复元气就红头文件进行热烈讨论了。金能耐的一番话揭开了长存于村民心头的伤疤，一霎那间人人都感到戳心的疼痛感压迫着神经，到会的村民家里全都有在血案中受伤的家人，开会前其实有村民想说血案还莫有了解不该讨论红头文件，但是血案的血腥气还莫有从他们的嗅觉中散去，还浓烈地存在着，只是莫有人带头说谁也不敢先把压得他们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的心意说出来。

感谢金能耐，好一个草莽英雄，一语中的，毫无遮掩地痛快淋漓地道出了村民的心里话。

我的老父亲八十有七了，原来还好好的，经过那一吓，气管炎的毛病加重了，瘫在了床上，要死不活的，唉——。五十三岁的村民金土声腔颤颤地诉着苦。

血案的真凶不抓到，不审判，给多少好处也不答应！华金村外来户王成仁怒道。

就是，就这样，血案的真凶不抓到，不审判，给多少好处也不答应！不答应！坚决不答应！！到会人员七嘴八舌地吼道。

金能耐看着这样的阵势，心里松活多了——毕竟后面还有村民的理解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