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节

　 几天以后，李飞把张凡送上了火车。张凡曾央求着李飞和她一同回去，见见她的父母并顺便过个年。李飞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成行，以后吧！现在还有些早，张凡还在上学，以后会去的。这次张凡回去，李飞让她带回去十盒海豹油保健品给大叔大婶吃。
　　要说这海豹油保健品可真是好，说是可以治百病有些夸张，不过上次李飞往家里寄的十盒，母亲吃了有半个月时间打来电话说，她的秃了好多年的手指甲，奇迹般地长出来了！李飞不敢说全是海豹油保健品的功效，还有，头发也有一部分原来白了的变黑了。后来，李飞在一个大药房里看到了这种海豹油，不过人家才卖98元一盒，比之这里的400便宜太多！这传销的产品是好，但却是暴利！
　　张凡走了，李飞突然间感到很空虚，电视不想看，刚买了本《平凡的世界》翻了几页也看不下去。
　　临近春节前两天，李飞去了一次菜市场，买了几斤大肉，两只三黄鸡，两尾生鱼，一只熏鸭，外加馒头，大米，豆腐，青菜，鸡蛋什么的，就算把年货办了，鞭炮也没有准备，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况且郑州95年就禁放了，实在也没地儿买去！
　　今天是除夕，大街上的商铺都贴了对联，关了门，来往的行人车辆也比往日少了许多。除夕，是家人团圆的时候，可能父亲母亲哥嫂他们也给自己留了双筷子吧，但今年确定吃不到母亲做出的团圆饭了！
　　19:40的时候，李飞往家里拨了个电话:“爸爸、妈妈，过年好！儿子先给你们拜年啦，你们身体还好吧，妈妈的关节炎还疼吗？”
　　“我们身体都好，不要担心，照顾好饭店，注意安全……”听到父亲口中“饭店”两个字，李飞愧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到现在家里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干饭店，在这里搞起传销来了！
　　陪着春晚到深夜，迷迷糊糊，也不知看的什么节目。这春晚，办的一年差似一年，越来越不好看，也许是我们太挑了！又看了会儿书，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李飞想着孙少安手里两个黑硬高粱面膜的味道入睡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李飞睡到自然醒，就这样，这个春节被他在睡梦中打发掉了。
　　还没有买饺子呢！这个春节，对于李飞来说，注定是凄凉的！
　　接下的几日，就是吃了睡，睡醒了就看电视、看书，饿了便随便做着吃，有时也骑着车出去，带上相机，逛遍郑州的大街小巷。曾有几次无意识地来到母校的英语角，坐在英语角的靠椅上，回忆起大三大四的那两年里，总是和两个好友一起来这里练口语，期待有一天会出国走走，可现在……想起这些，李飞不免有些伤感，有些茫然，自己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和方向。
　　到了正月初六，大街上的门面都有开业的了，春节前返乡的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返城回来，大街上又开始了春节前的喧闹。
　　晚上的时候，杨老师打开电话:“李老板啊，啥时过来一大街啊？”
　　“杨老师啊！新年好！你在哪儿呢？”
　　“我今天中午过来的，有好几个朋友都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啊？”从杨老师的电话声音里，李飞听出了他的急切。
　　这杨老师，曾经的副乡长，也是他的运气好，有一份单封了顶，周周拿八千八，却一向小气得很，对下面的卡友一点都不关心，有人问他10块钱都借不来，总是推三推四。一些属于他的日常事务也不管不问，下面的人早就对他颇有微词。上次因为王洁的事情，也使李飞对他有了些不好的印象。李飞反过来想一想自己，自从入单以来，下面卡友的住宿费无不是自己所付，平时不管哪个人借个五十一百的，也从没有不借过，也不是自己有多少钱，总觉着因为自己的原因，把他们带到这条路上来的，自己总得有些责任的！
　　“这样啊，你们去这么早啊，我现在不在郑州，我会尽量早点过去啊！”李飞对这传销早有悔意，不想再做了，便对杨老师撒了句谎。
　　李飞心里是这样盘算的:假如赵强他们今年不做的话，飞也就彻底不做了，总感觉着这条路不适合自己走，有些事做起来总下不了那个狠心。
　　其实年前李飞都想退出的，鉴于张凡是赵强的上线，按传销里的规律来说，张凡对赵强应该负一定责任。况且赵强那人也是属于那种不可惹的危险人物，飞又哪里会让张凡身处危险的境地！飞曾经听赵强下面的一个卡友说起赵强以前的事，赵强曾经因为有个人背后说他的坏话，而把人打个半残，为此赵强还被拘留过，这等心狠毒辣人咱惹得起吗！
　　今年假如赵强来了，张凡若是不去的话，李飞也怕赵强对张凡有什么不利，毕竟张凡是个在校的女生！自己又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主意已定，只有坐等了，等赵强他们的电话，不打来电话更好。
　　次日，张凡打电话过来:“哥，我想你了！”
　　“张凡啊，在家好玩吧，叔叔阿姨的身体好吧？”
　　“嗯！他们身体还可以，哥，问你个事？”
　　“什么事？说”
　　“我家里有几位高中时的好友，她们想跟着我去做那个！”
　　“我的妈啊！我真服你了，别人拉人都拉不来，你怎么搞的别人还缠着你来做！”
　　“行不行啊到底？让不让她们去啊？”
　　“做别的工作可以，搞传销不行，你不知道是害人的啊！”
　　“可是，你都砸进去四万多了！总得捞回来吧！”
　　“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钱没了就没了吧，总不能因此就再去害别人啊，再说干这个也过得提心吊胆的！哎，问你声，赵强给你联系没有？”
　　“昨天中午给我打过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郑州？”
　　李飞一听到赵强给张凡打过电话，心里咯噔一下。
　　唉！走一步说一步吧。怕了也不行啊
　　初八，当春节小长假结束，大家都去上班的这天，杨老师又打来了电话:“李老板，回郑州没呢？这里今天又来了十多个人，再过两天就能开课了，这里还真少不了你们几个大将啊！”杨老师的话语里充满了祈求！
　　“哦，杨老师，我现在信阳我女朋友家呢，他家盖房子，我正在给他们帮忙呢！再过几天就盖好了，再等几天吧！”李飞继续说着谎话，反正我这几天也不出门了，你们在郑州大街上也看不到我的人影，再者说，只要赵强他们不去，我就不会去的，但愿赵强他们都不要去，不做了才好，你杨老师巴不得我们都去，去的人越多，你的钱越多！还那么抠！李飞心里翻腾着对杨老师不满的情绪。
　　“嗯！这样啊！”话没说完就撂了电话。
　　李飞也懒得想象杨老师听到说话后的失望表情。这几天不出门了
　　在家也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电视里重复着以往的经典节目，李飞本来就不喜欢那些狗血剧，还是翻翻书吧，《平凡的世界》看着也太平淡，引不起一点兴趣，闲来无事，翻箱倒柜，一本《徐志摩诗全编》映于眼前，李飞清楚的记得，这本书还是他上高二时，自己省吃俭用半个月，花了六块九毛钱买的，当时徐志摩的诗风靡校园，人人都以手存一本而自豪。
　　随手翻到《火车擒住轨》这一首，这首诗是徐志摩的最后一篇诗作，原名《一片糊涂账》。在他写完这首诗后，他人生的旅程也差不多走到了尽头，其中的风风雨雨，恩恩怨怨也的确一言难尽，与林徽因，陆小曼的感情纠葛，使他痛苦不堪，其中的苦涩只有自己在心里慢慢咀嚼。诗的最后“这玩艺反正是一片糊涂账”，隐含了多少人生遗憾和不如意！李飞品着这首诗，自己过去的这两三个月，不也是自己人生中的遗憾和不如意吗！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临我的窗口，难道……”手机的铃声把飞的思维从《火车擒住轨》，这首诗的意境中生生地的拽回来，“哥，今天赵强他们几个下午就到一大街了！”张凡急切地说。
　　“啊，他们几个又来了，不是说不做了吗？这几个孩子真能折腾！”李飞听了张凡报告来的消息，心里有些不高兴。“你什么时候开学？”
　　“我正月十六过去，哥，我想你了！”
　　“想我还不赶快过来！”李飞嗔怪道。
　　“我在等着给你拿熏肉呢！街上这家做的最好吃的熏肉店，正月十六才开门营业，我春节前都给你定好了，可人家春节前卖光了，只有等到十六了，我为了你跑了五六次了！还怪我！”张凡不服气的顶嘴。
　　“啊，是这样，就知道俺张凡对我好！”
　　“那是，你也不想想你是谁的男朋友！咯咯……”一想起张凡那灿烂的笑脸，李飞就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赵强带来的不愉快情绪，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下午的时候，杨老师又来电话:“李老板，现在哪儿呢？”
　　“哦，杨老师啊，我这几天就去了啊，她家里有点忙，实在脱不开身，好在快弄好了。”李飞不等杨老师接话，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就把电话扣了，切！谁还不会这一式。
　　又过了两天，到了正月十六的下午，李飞骑着摩托车到了火车站，张凡坐的火车下午5:40到站，本来她可以坐9路车，或者101路电车去工人路的，可张凡在电话里非要李飞骑车接她，这妮子！也真是的。
　　停好了车子，李飞便来到和张凡约好的北出站口。5:55分，随着蜂涌般的人流，张凡提着两个包包被一路挤出来，李飞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绿色短款羽绒服，黑色打底紧身裤，黑白条长款紧身毛衣，脚上套了双过脚踝的棕色马靴，黑瀑布样的披肩发随意搭在肩上，当张凡看到李飞的一刹那:“哥！”随着声音整个人跑过来，到了李飞的跟前把东西一丢，抱住了他，引得周围的旅客驻足观看这香艳的场面！李飞抱住张凡，随之用右手拍拍她的后背:“好多人看呢！”“不管！”随着张凡的声音，李飞又感到脖子一紧，几近出不来气来！
　　一路上张凡紧紧抱着李飞，侧着头靠在他的后背上。到了工人路于砦，两个内心如火的年轻人进了屋，关了门，东西一丢，门保险一上，便开始了无穷无尽的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