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节

　 也确如杨老师所说，谁能给她们钱让她们白花，谁又能有多少钱给她们去花。整个大团队里，给自己的团队掏房租水电费的，可能除了自己再无二人了吧？就连周薪达到八千八的杨老师、段老师也没有做到这一点，李飞总是心里在想:既然是自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了，多少还是要照顾一下他们的，虽然按照制度自己没有了这个义务，可自己总是感到帮他们一些心里会舒服、心安一些！
　　等到李飞和张凡再次回到那个小院子的时候，课已经散了，大多数人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准备午饭。李飞在这里没有购置厨具，做了几年的饭店，那一套明明晃晃的铁家伙，早就摸烦摸够了。再者说晚上自己又不在这里住，下午基本上是课一结束，自己就骑车走了。至于中午的饭要么到一大街去吃，要么在李阳或者赵强那吃一顿。
　　现在离吃饭的时间还早，李飞便躺在地铺上休息一下。张凡也没有事情可做，便并排坐在李飞的身边，剪起他的指甲来。李飞顺势翻了个身躺在张凡的两条大腿上，头则枕在她的大腿根处，独把右手伸出来举在张凡的眼前让她慢慢地修。
　　这时候，外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怎么不讲理了，你既然在这屋住，200块的房租你总得摊点吧？”
　　“前天不是给你了吗？”
　　“谁见你的钱了，天地良心。”
　　“没见？那100块孙子拿了！”
　　“谁见你的100块了？”
　　“真是煮熟的鸭子比嘴硬！你说，前天我们一起打牌斗牛你输给我的100块你给我没？”
　　“我承认，没有给你，可这是房租，和赌钱不掺和！”
　　“怎么就不能掺和了？那不还是我俩的事，我俩钱的事！”
　　“草！你当时不是说不要了吗？”
　　“可我现在又想要了！还有，上个月你输给我的那155也得还我！”
　　“你讲不讲理？”
　　“讲理？谁和你这种小气的人讲理？”
　　“你说谁小气？”
　　“说的就是你！赖孙！”间杂着扑扑通通的声音，像是动起了手！
　　“打110！”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打就打，谁怕谁，大不了大家都不干啦！”也不示弱。
　　李飞听到吵闹声，起身出去看，是隔壁有人在吵架，此刻两个人已经被别人拉开！原来是郸城的那帮人。李飞与他们的上线王欣，夏天关系都很不错的。做这个最忌讳不团结，李飞便上去拉开调解。是因为房租的事，好像里面还掺着赌博！
　　来到传销这个队伍里，基本上都挣不到钱，钱也是越花越少，可是人还是要吃饭的，房子也要租的，水电费也要交，往往一个人来到这个团队，过不多久身上带的钱就会花光。没有了钱，有的就会回家去拿，还有的就在卡友中暂借些，还有个别的人赌技好的，便想方设法拉赌局赢别人的钱。唉！这个所谓的事业！
　　李飞带着张凡去一大街吃饭，李飞老去的那家是家炒菜馆，饭店虽然不大，但是炒菜的味道却是不错，听卡友们说这家店的老板，也是我们的卡友。起先被朋友骗过来说挣什么大钱的，结果大钱没有挣到，身上带的钱倒花去了不少，后来他的老婆过来找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两口子一合计便在这里开起饭馆来了，那男的本来就是个厨师，生意被他们做得有模象有样！
　　吃饭回来的时候，在村口一家房子后面的大树下围了一大圈人，李飞知道，这是郸城老王的狗肉出锅了！
　　征得房东的同意在一颗大树下，简单的搭起一个小棚子，支起一口大锅，这郸城的老王便做起了狗肉的生意来，来买狗肉的大都是卡友，也有当地的村民来买，因为他做出来的狗肉特香，价格又特便宜，所以这狗肉一开锅，不大会就能卖个精光。一只狗原本也煮不出多少肉的。
　　这老王本来是在河北保定一带，做狗肉夹馍小吃生意的，上个月被一同村的骗来挣大钱，眼看着身上带的钱就要花光，可不能坐吃山空吧！后来老王看到这附近几个村子养的狗多，便生出一个主意来:何不就地取材卖狗肉！至于狗从何而来，那狗肉卖的都那么便宜想一想就会知道！
　　终于这样的好事还是没能继续下去，一天，从外村来了几个人，“噼啪咣当”把老王的狗肉锅给掀了，还要扭着老王去派出所，最后还是房东出来调解说情，老王拿出几百块钱才算作罢！
　　这真是，卡友们为了谋生，可是想方设法啊。可你别扰邻啊，别做违法的事，别做见不得人的事啊！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流逝。这是一个没有雪花飞舞的冬天，那些光秃秃的树木，一直都在等着雪为它们披上白纱，那些默默散发着芬芳的腊梅，正等着与雪一比高下，那些顽皮的孩子，正等着和雪一起玩耍。可是今冬没有雪，一旦冬天没有了雪，属于冬天的浪漫和美好也一扫而空！
　　李飞日复一日地穿梭于，工人路和开发区之间，他知道，自从发现了王洁的事情之后，他是为了张凡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挣到挣不到钱对他来说，倒感觉无所谓了。他感到有些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里。他有时候倒希望王庄突然间也有何庄的那一晚，然后第二天烟消云散，
　　临近春节，在外打工的人们早已买好了回家的车票，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就等着回家的那一天。
　　这个春节，李飞不回家。诚然，在异乡过春节有着内心的荒凉，可是回到家里呢？会有精神和现实的荒凉！至今为止，李飞也没有告诉家里人，自己最近半年的情况，刚开始时是不想，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却是不敢了，怕了！告诉他们什么呢？自己干传销的吗，已经砸进去几万块钱了吗！
　　张凡是腊月十六放的假，放假当天，张凡就把自己的行李，搬进了李飞的住处，她的几个老乡同学是明天的车票，自己不打算回去这么早，她要在这里多陪李飞几天。
　　今天是李飞和张凡的日子，晚上，两个人又去了中原路的卡卡酒吧，这个当初他们两人初次见面的地方，和那次不同的是，今天两个人选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分别点了自己喜欢的酒饮，两面相对，四目对视……还是一样的醉，还是一样的搀扶……早上张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卷曲在李飞的臂膀里，此刻，李飞还没有醒来，看着他俊美的面孔，长长的睫毛，张凡心里突然间涌出一种幸福的感觉。
　　白天没有什么事可做，一大街的卡友们大都已经回去了，课也早停了。李飞对张凡说:“我想出去走走，你去吗？”
　　“你一个人去吧，我在家洗衣服，出去多穿点衣服，外边冷，注意别着凉！中午我做好饭等你！”
　　骑上摩托车，李飞不知道去哪儿，漫无目的，信车而行！不知不觉又来到了一大街王庄，李飞在院子里停了车。
　　“李老师，现在来这有啥事？”李飞弯腰锁车的当儿，一个声音从背后飘来。
　　“哦，我，也没有什么事，随便看看谁没有回去过年，过来陪他说说话。”李飞扭过身来，看见郸城的王华从外边回来，手里惦着一瓶劣质白酒和一小袋花生米。
　　“都回去了，就我一个人没有走了！”王华说起话来无精打采。
　　两个人盘腿坐在地铺上，李飞打开自己带来的板鸭和猪蹄，还有王华的花生米，三个菜，一瓶酒，两个人默默地饮着酒，默默地吃着菜。
　　“看我这半年弄哩！”王华终于开了口，“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半年前从家里出来时带的8000块钱，混到现在身上连十块钱都没有，我，我回去见了孩子他妈叫我说啥！”听着王华无奈地言语，李飞心里五味杂陈。“本来既使我在这里一分钱不挣，8000块钱我自己也花不完，不就是上次出的那个事吗！”
　　“你是说那个新朋友跳墙摔断腿的事？你说他当时怎么就摔断了呢？唉……”
　　“谁知道呢，我当时怕他听一节课跑了，就一直守着他，甚至他上厕所的时候都跟着，谁知道那天我刚一离空，你就马上跳墙……”
　　“后来怎么说的啊？”
　　“还能怎么说啊，毕竟家里人都认识的，也没有说报警，给他看好再说吧！”王华垂头丧气的“今年过年不回去啦！没脸回去啊！”
　　“王哥，我劝你还是回去吧，钱没有了还可以再挣，你人要是不回去的话，嫂子她们指不定怎么担心你呢，估计连年都过不好，你以为你不回去过年你躲过去了，可嫂子他们呢？咱们不能光为自己着想是不是！”李飞开导他。
　　“可是，可是我现在就是想回去也……”王华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李飞从王华的表情和话语里，意识到了什么，随之便果断地掏出自己的钱夹，从里面抽出500块钱，放在王华的手里:“王哥，明天回去吧，这些钱买了车票剩下的给嫂子，孩子各买一身衣服。过了年不要再来了，到别处找个好工作，加把劲儿干，把今年耽误的钱给挣过来！”王华看着飞递过来的钱，听着飞的说的话，眼里的泪水“扑嗒……扑嗒……”直往下流，一个大老爷们啊！
　　从王华那出来后，李飞抬头望了望天，似乎比来时明亮了许多。
　　回到工人路于砦住处，张凡已经做好了饭，说实话，自从饭店转让之后，自己基本上没有在家做过饭，都是在附近的几家饭店里凑和，今天看到张凡做的一桌子菜，顿时感到有种家的感觉，随着张凡厨房、客厅之间来回的穿梭，李飞感到有一种暖暖的东西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