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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打击(九)

作品名称:直接打击      作者:吉林老兵      发布时间:2014-12-04 16:19:07      字数:4085

  列车终于喘着粗气停在了小站,一路风尘的官兵们总算伸了伸坐累了、躺痛了的腰背。小站只有两条铁路线,石头的车站像个小炮楼子,可宽大的货台却与小站形成鲜明的对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装缷大型货物或设备的。当地的百姓可是司空见惯了,经常有军队装备从这里装装缷缷的。小站周边没有几处房子,一眼望去,就象是沙漠里的一个小城堡,清一色的灰黄色的建筑,几棵不太高蜷缩着几片树叶的杨树,稀稀拉拉站在荒原上,迎接着这些共和国的卫士。
  胡部队长还是先下的车,拍打了两下身上的灰尘,把披着的大衣往上拽了拽,长长出了口气,扫视了一下车上的装备,警卫员紧紧跟在他身后三米左右的距离。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俩人往站台上一立,真是胖大的魁梧瘦小的精神。
  “首长,这地方挺荒凉的呀,连个百姓都没有,和咱部队驻地差不多。”警卫员看着一片荒凉说着。
  “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人吗?不过咱当兵的就是钻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这就是祖国的需要,小子,怕吃苦了?”首长瞟了他一眼。
  “首长,我不怕吃苦,首长在哪我在哪,保卫首长的安全是我的责任。”警卫员挺了挺胸脯说。
  “首长好,一路辛苦了。”一位上尉军官给胡部队长敬了个礼说,身边跟着一名战士。
  “嗯,吕助理,‘前战’的事搞得如何了?”胡部队长看着远方问。
  “报告首长,一切准备完毕,请首长检查。”吕助理回答着。
  “我是要检查的,官兵吃不好睡不好,你这粮草官可是有责任的。”胡部队长还是没看他。
  吕助理是提前三天先到的,是来安排部队的吃住等生活问题。俗话说得好,人马未动,粮草先行。
  “报告首长,部队集合完毕,请首长指示!”王大炮一声“立正”口令后,跑来向胡部队长报告。
  “马上组织部队缷载装备,进行全面安全检查。”胡部队长命令着。
  “是!”王大炮一转身,冲着部队吼道:“各班排按照分工立即组织缷载,检查装备,带开!”一阵口令声、跑步声、口号声,部队迅速开始了拆缷装备。
  车上随行的孙股长、曲参谋和前来迎接的吕助理打了声招呼。孙股长问道:“吕助理,咱驻地离这远吗?首长安排得怎么样?”
  “驻地离这不足五里地,给首长单独找了个独门独户的房子,两个屋,一个首长住,一个你们住,条件是最好的了。”吕助理讲着。
  “好,兄弟就是会办事,首长只有休息好,才能工作好,是吧?哈哈。”孙股长说完,两人相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的呀,咱就是管吃喝拉撒睡的,尽到自己的职责就行。不过这里的条件也真差,找了多少个地方才算找个合适的,还不知道首长是不是满意呢,我这心也没底呀。”吕助理看了一眼远处,那是驻地的方向。
  “怎么?条件还挺差吗?”孙股长问。
  “差!这真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连电都没有,晚上得点蜡烛或油灯,你说都什么年代了?跟原始社会似的,切!”吕助理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也没办法呀,总比中越边境的老山前线条件好吧?那里可是蹲猫耳洞的,放心首长会理解地。”说完拍了拍吕助理的肩膀……
  一个多小时,车辆、火炮及其他装备都缷载下来,经过检查一切正常。
  “出发!”胡部队长一摆手,先钻进了指挥车,司机一脚油门,车子一溜烟地向驻地方向奔去。
  这草原地域,除了黄沙就是黄土,车队跑起来就是一条黄龙,即使你紧闭车窗,紧盖蓬布,那飞扬的灰尘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来。五里远的路,简直就是一脚油的事儿,眨眼就到,可就是这么几大步的路,车上就积了足足有一毫米厚的黄土沫子。车队进了一个小屯子,大约有几十户的人家,在一栋小泥院前停了下来,这就是首长的住处了。
  这地方的建筑就是因地制宜,一切建筑材料除了几根木头,就是黄土。土墙、土顶、土炕、土灶、土烟囱,房子周边的小院更是用黄土砌起来的,天长日久,让太阳一晒,再有人经常的磨,所以黄土都硬梆梆,光滑滑的。
  车队刚一进屯,没来过大草原的官兵就开始议论开了。
  曲参谋扫了一眼屯子问孙股长:“股长,邪门了呀,这个地方的房子咋都没有房脊呢?都是平平的,是没有树木当梁吗?”
  “傻小子呀,可不是那么回事儿,你没听首长讲的吗,这个地方一年刮两次风,一次刮半年,如果有房脊那不早被风给掀了呀。”孙股长解释着。
  “哦,原来如此呀,怪不得都没顶呢。”曲参谋叨咕着。
  “你看谁家的房子没顶了?那叫平顶,上面可以晒好多东西呢,我告诉你,这地方的泥巴那是扛扛地硬,太阳越晒越硬,有的比咱的砖都结实,可就是怕一样。”孙股长买了个关子。
  “怕啥?”曲参谋瞪大眼睛问。
  “怕尿,一泡尿就能呲掉一大块,嘿嘿。”孙股长打着哈哈……
  指挥机关的参谋在议论着,连队的干部也在问这问哪的,就是有一股的好奇劲。
  “连长,这个屯子也不大呀,能住下咱一个连吗?”方排长问着连长王大炮。
  “看看,年轻不知道了吧,这里的老百姓他娘的发了不少部队的财呀,你别看房子少,可没几个百姓,大部分都是盖给咱部队住的,你以为‘民拥军’白住呢?那是要给房费的,一个月一间房好几十块呢。”孙大炮可是第二次来了,第一次来时还是副连长,那次一个月三十多块,现在他估计房租是要涨价了。
  “哦,不是和百姓混住在一起呀?”方排长以为是借住,因为他在军校野外训练时,可就是借住在百姓家的,东屋是百姓,西屋是战士。
  “也有混住的,但现在少了,因为以前出过事。”王大炮边走边说。
  “出过事儿?啥事?”方排长伸长脖子问。
  “啥事?靠,战士晚上起夜,走错房了,跑到人家姑娘的炕上了呗。嘿嘿,这小子没打着狐狸却惹了一身的骚。”王大炮突然停住了话,一瞪方排长:“别他娘的瞎问了,马上集合队伍分房,还有好多工作呢……”
  半小时住处就分好了,队伍再次集合起来。“各班排注意,下面按分工构筑停车场、停炮场,通信班架设线路,炊事班搭灶台,各班、排抓紧时间,四点钟前结束战斗。解散!”连长一声令下,一队队的战士奔向自己的岗位。
  王大炮把方天明和三排长喊到一起说:“你们俩都开动脑筋想一想,晚上胡麻子肯定要开会,重点强调群众纪律的事儿,大家想好采取什么措施保证战士不违反群众纪律,别到时候问到你们,一个个子丑寅卯地说不上来,给老子丢人。”
  “是!好好琢磨琢磨。”方排长当成了大事一般。
  三排长却不以为然地说:“这地方的姑娘一个个大鼻涕耷拉地,没人能看上,只要不出现男女之间的事儿,就没大事。”
  “我说就你三排长啥都不当回事,你能保证咱的战士都那么老实?要出了事你想转业胡麻子都不放你,让你得瑟。”王大炮就看不上三排长那副无所谓的德性。
  “他娘的,如果我的兵敢惹事,老子我敲了他,让他当太监。”凡是和转业有关的事,三排长都不得不上心的。
  胡部队长进了屋,照例把身上披的大衣往后一抖擞,警卫员一下子接住,搭在胳膊上。房子分东西两室,东屋是首长的住处,一铺小土炕,一张木制的桌子,上面是“打前战”吕助理为首长准备的水壶、茶杯和茶,一个土墩上放着一只洗脸盆,一根铁线上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其他的就“一贫如洗”了。
  胡部队长打量了一下住处,看了看吕助理说:“这个地方真他娘的穷呀,连个椅子都没有,行啊,凑合吧。”说完就要往土炕上坐,吕助理赶紧把一块军用绿毯子垫在首长的屁股下。胡部队长掏出一支烟在手指甲上墩了两下,吕助理赶紧给点上了火。“你们去布置作战室吧,警卫员,把咱的东西搬进来。”胡部队长打发着手下开始工作了。
  “首长,这所房子是这个屯子最好的房子了,我觉得首长居住在这,不管到哪个地方检查工作都很方便的,而且是个独立的小院,清静。”吕助理怕首长不满意,极力在“推销”着自己的决定。
  “行啊,小吕呀,辛苦了,咱也不是长住,工作方便就行。”胡部队长并没有不满意的意思。
  吕助理指了一下桌子抽屉说:“首长日常用品都在抽屉里,没有了我再补充,那首长先请休息。”
  “去吧,好好干你的工作。”胡部队长头也没抬,看着硬硬的屋地,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一会儿的工夫警卫员把首长的全部“家当”搬进了屋,几个木厢子一堆还真把空空的房间给撑满了。铺好了铺,摆好了各种物品,警卫员从一个长盒子里拿出口径枪瞄了一下,然后开始擦拭起来,这是他每到一处必做的工作。或许是擦枪布不多了,警卫员到处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拉开了桌子的抽屉,两条“云”烟摆在里面。他立即关上了抽屉,当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也是首长身边的人应必备的“品质”。
  胡部队长背着两手踱进了西屋的作战室,参谋人员正在忙活着布置最后的一些东西。一张东北地区交通地图悬挂在正对面的墙上,上面标注着部队经过的一些重要地点;十几个大大的弹药箱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两部手摇单机,两张军用地图铺在上面,其中一张用红蓝铅笔勾勾画画,很是精致,这是曲参谋的杰作,地图的图头是《XXX部演习区域部署图》,而另一张的图头则是《XXX部火力配置图》;屋子西北角的几个弹药箱上,放着一部电台,报务员正在调试着频段。看到首长进来了,大家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立正看着首长。
  孙股长汇报说:“首长,作战室马上就布置好,你看还有什么指示?”说完,立正站在边上。
  胡部队长看了一圈,点上一支烟说了句:“接着整吧。”转身出了屋子。
  院子里还有一栋东西走向的房子,是留给司机、警卫和炊事员住的,同时也兼了首长机关的小食堂。看首长转了出去,警卫员赶紧把口径往盒子里一放,撒腿跟了出去。胡部队长喜欢到处走,特别是新的环境,他更喜欢转,直到把周边的地形、环境搞得心中有数才算完。
  他正从一个小毛道走过来,前面是一个房子的墙角,炮兵连的一个战士也正转过墙角迎面而来,嘴里吹着口哨,他只顾低头走,没有看到胡部队长。胡部队长有意咳嗽了一声,这名战士一抬头,“妈呀!”一声叫,扭头朝原路跑了回去。
  胡部队长愣了一下,皱皱眉问警卫员:“我就那么可怕吗?老子也是爱兵如子的呀,咋见我就跑呢?他奶奶的,我成了阎王爷了咋地!”
  “不是,首长,是战士们尊重你,给你让路呢。”警卫员不知道如何解释,开始胡编起来。
  “少蒙我,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有那么吓人吗?”胡部队长又掏出一支烟。
  “首长,你确实挺吓人的,你的脸一天天总是拉拉着,一点笑模样都没有,所以大家都……甭说战士,干部都怕你。”警卫员实话实说了。
  胡部队长脸一下子阴转睛了,嘿嘿一笑说:“这样就不怕喽?”
  警卫员看了一眼首长,心里更是“妈呀”一声,心想还不如不笑呢,可嘴上却说:“我一直都不怕首长。”胡部队长没吱声,径直向车炮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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