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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只怕木桥耐不到明春

作品名称:刘家庙村的石头记      作者:柴瑞林      发布时间:2014-11-10 11:16:33      字数:4027


  
  第二天,拴娃小心翼翼地走着,眼睛前后左右寻视着。这地方也邪,最怕见谁就碰到谁。拴娃一进村北就看到穆少华在桥上弯腰看着啥,右栏杆上边摸摸,左栏杆上边拍拍,这狗日的要做啥活?要拆桥?要破坏?只要你狗日的干出那样事来,我拴娃把你狗日的告给公家,让你狗日的背八个月石头,和我大那时候一样。
  拴娃正在看动静刘占才走得飞快地上了桥,不但对穆少华的行动不怀疑,还和他搭话,也摸桥墩拍拦杆的,随后站在一起说着啥,比划着,好像要拆桥,要建个新桥。后来的话他听清楚了,他们真的要这么做。
  拴娃心中的石块落了地,他看出来了,他们不把他的事看得严重,他们有大事要干要忙乎。想到这里,他转身,在大石头“掩护”下逃之夭夭了。
  刘占才和穆少华正查看桥的裂缝和歪扭的地方,小受头过来了。
  小受头往桥墩子上一坐,双手抱住了头。刘占才和穆少华都看见了。
  小受头想他往这儿一坐他俩一定和他搭言,只见他们都议论桥的事情,用眼在指缝里瞧着,听着他们说话的内容。
  刘占才说:“今冬动工说啥也迟了,明年开春吧。”
  “你是说,动员会就不用开了?”穆少华有点着急地问。
  “地冻天寒的,水泥结疙瘩咋弄哩。”刘占才想着说。
  “只怕这桥耐不到明春!”
  “不怕!”
  “你说不怕?”穆少华睁大眼睛看着刘占才,好像这木板桥是刘占才一人踩坏的。
  刘占才找个地方坐下说:“看把你急的,不是说搞立时就能搞,资金、备料、找工程师,你有本事今冬开始弄。地冻天寒是个问题,主要还是上面说的那些问题。”刘占才笑着看看穆少华着急的神气。
  穆少华无论干啥事,只要火气上来了就立不住,不管条件成熟不成熟,现在他本来在火候上,看到小受头气不搭一处来地吼叫:“小受头,又来做啥呀?”
  穆少华的吼声,惊得小受头震动了一下身子,不敢说啥。
  刘占才看看小受头说:“咋弄,人家女人要回哩,给点干粮让出山去。”
  小受头把手取下来,咬住下唇,等了一会儿说:“出山丢了咋整,一点路费都没有么。”
  “你大想通了吗?”穆少华叫道。
  “没有么!”
  “咋整?”
  刘占才说:“他大不通也得通,这是非法的事情,他想让给他大,他大也不能要,人家有老汉哩!”
穆少华不知咋的,转发火为开心地问:“日他的,你把人家婆娘都那个了,送给你大,乱伦了,亏你先人的,咋这么想。”
刘占才也笑了,想看下边的事咋办。
  穆少华还要骂几句,小受头木木地说:“我把她咋也没咋,你问她去。”说完把手拿下来使劲地搓起来,手心对着手心,都快搓出血来了,脖子拘得壮壮的,脸上也鼓上了气。
  刘占才想,是穷闹的,那么精干的小伙子活的下里巴叽的,心里边憋闷得很,还不如把锁子妈给介绍过去。他大嫌有锁子,我妈要把锁子要过来她给看管上,成全这件事情,可锁子妈还不知啥想法。他问小受头:“你大嫌有锁子,你嫌不嫌?”
  小受头立刻说:“我不嫌,能要起婆娘,就能养起娃,上岭上摘野果子,挖野菜能度活人,我们家家谁不吃这些玩意儿。锁子妈勤快,我们好好过日光。”
  “千说万说你大的工作谁作嘛?”穆少华又急了。
  小受头无奈地说:“我大把我养活大,就是不想和他闹翻,不然的话,早娶过来了。”
  “把你说得能的,锁子妈愿意了?”穆少华笑了几声,大声说。
  刘占才瞪了穆少华一眼说:“你真是个木头,一个村里的,看不出来!”
  “看啥哩?”穆少华问。
  “看人家锁子妈和小受头好哩,看啥哩?”
  穆少华惊奇地问:“日他,真的?”
  “咋不是真的,你问他。”刘占才指指小受头说。
  穆少华看看红头涨脸的小受头说:“狗日的和小寡妇好上了,当然看不起老婆子了。难怪和她没有咋哩。”
  “你说那话不够人哩!”
  “咋不够人?”穆少华看着刘占才问。
  “人家老婆子和他妈一样老小,咋说那话哩,你是个牲口!”
  穆少华嗨嗨笑得扬起了头,胸部大幅度地震动着。
  小受头不管那笑声,唉了一声说:“我真想把她叫一声妈,看他和妈的年龄差不多,人又和气,知道疼人。平时她把我当儿子看哩。”
  穆少华说:“干脆给你大圆上算了,在村里开个会,给大家把情况说一说。”
  “说啥?”刘占才问。
  “说小受头根本没有把人家老婆子咋样,当妈看哩,就给他大贪上,老两口那么一过,他大心里一高兴,不论锁子吃饭的口了,再把锁子和她妈给小受头收拾过来。”穆少华说这话的时候信心很足。
  刘占才狠狠地看了一眼穆少华说:“看把你能的,给你说了,那是重婚,人家老婆有老汉。千想办法万想办法,成全小受头这个家,不能把人家老婆排上。你这人不懂啥是犯法,我们是干部不学法制。”
  穆少华说:“日他的,把老婆有老汉的事早忘了哩。他大没老婆咋弄,一辈子了,没个完整日光,给找一个吧,反正得让他大先结婚,他后娶锁子妈。”
  刘占才说出了他妈想把锁子领过来,成全小受头和锁子妈的婚事。
  小受头立马站起来,走到刘占才跟前,跪下去叩头一边说:“只要你和你家风子妈能成全我的事,我做牛做马给你还账报恩。”
  穆少华看到刘占才慌了,可怎么也拉不起小受头,小受头的头上都渗出血来了。一把牵住小受头的肩膀说:“狗日的再叩头把你扔河里去。有话好说,本村本庄的,咋这么日塌人嘛。”
  “有话好好说,来这一套,人看见了都笑话。我对你讲的都是实话,你放心去办吧。”刘占才对小受头说。
  
三个人正弄和着,锁子妈来到桥上,说她要过河去上地,手里还牵着锁子。
  穆少华放开小受头,挡住锁子妈说:“先不到地里去了,稍微站一阵子,有话对你讲哩。”
  锁子妈看看立起身来的小受头说:“你大不要锁子,不要难为正副村长,人家能咋。”她的脸绯红,手上直流热汗。
  小受头也红着脸对锁子妈说:“人家风子妈给咱抓养锁子,成全咱们哩,你看咋样?”
  “我妈早有这打算!”刘占才果断地说。
  “还有啥哩,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哩!”穆少华笑起来说。
  锁子妈为难地说:“不行哩,为我,风子妈没有少费心,还敢给她加楔子,她人老了,受不得的,弄不成了,等锁子大了再过去吧。”
  “你不要多想,只要你没别的意见,就这么定了吧。”
  小受头的眼睛都急出火来了,血红红地,盯着锁子妈,看她咋说。
  “你还有啥顾虑,讲出来吧!”刘占才问。
  “这美的事,你还犯傻,不相信人家风子妈咧。”
  “不,不不,我就怕……”锁子妈两行热泪很快地滚落下来。
  “怕我妈看管不好你娃,我和桂珍,我大都可以帮忙,把娃照顾好。”刘占才的口气很温和,几个人听了都受感动。
  穆少华心中想,要带好一个娃不是一件容易事,他也想帮帮忙,想在日后送点粮食啥的。
  刘占才看看穆少华,觉得他应该给锁子妈说说,让她解解心中顾虑,他不吭不哈的,连个忙都不帮。再看看小受头愧疚得泪水都快流出来了,锁子妈都哭出了声。
  小锁子听到要把妈送到小受头家里,把他也要送到走,摇着妈妈的手臂哭叫着说,我不去,我不去!这种场面让占才十分心酸,占才也觉得眼睛湿湿的,嗓子眼憋着一口气,很使他难过。
  刘占才干脆找了块地方坐到他们几个人中间,看看他们几个人为难的表情说:“咱们先这么吧,把锁子送我家。”又拉住哭喊着的锁子说,“不要哭,乖乖的娃哩,你到我们家你妈每一天都来看你,好不好,当然好呢!”
  锁子常常跟妈去风子妈跟前转腾,都熟得很,和刘占才玩得也不错。听说到了风子奶奶跟前,妈还要天天看他,风子奶奶家比受头那里强多了。那里,老受头吊着脸,他们家还有个红眼睛老奶奶,弯着腰,他每次见了都要逃跑。想到这里,就扑进刘占才的怀里,擦干眼泪,还笑乎乎地对他妈说:
  “妈你回去!”
  刘占才用自己有胡茬的脸挨着锁子皴皮赖肉的脸蛋,说些温暖的话。
  
  穆少华很受感动,拉住锁子的手说:“老表大每天也来看你,给你送大黄杏干,好不好哩。锁子更加高兴了。”
  小受头坐在地上呆了。
  锁子妈心中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打小的时候就和小受头要好,大把她嫁给锁子大那会儿,她都不喜爱,只是闷在心里不敢言传。出嫁过去了,就安心过日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男人死后,小受头主动和她相好,她也一心想嫁给他,小受头的大不同意,可是他们还是在背地里来往。村里的人闲言碎语,指指骂骂,真是寡妇门前事非多......正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刘占才一家子好人成全她和小受头的事,可算是有个法子了。她扑嗵跪在刘占才脚下,哭着说:“天下最好的人,救了我了,我今生今世不忘,今生今世在风子妈身上回报哩。”她速快地叩了三个头,忽儿站起来,亲亲锁子说,“跟表大去吧,妈天天过来。”
  说完这话,看着小受头说:“走,我们一同过日子,把你大伺候好,把老婆子伺候好,给村里人看看,我锁子妈,寡妇也有今儿的日光过了,和别的女人一样了。”
  小受头原来以为今生今世达不到的事,一转眼达到了。心中说,我受头也有年轻媳妇了,也和村里的男人们一样了,今后有劲头过日子了。可在大喜临头的当儿,人咋变成木头了,不知道对刘占才该咋道谢了,全身麻木木的,立都立不起来,咋的了?
  锁子妈又叫他说:“起来吧,你给锁子他表大叩一个头,咱俩个一同再给他叩三个响头。”
  小受头起来了,歪歪别别走到刘占才跟前跪下去,锁子妈早都跪下去了,二个人拉起手速快有力地叩了三个响头,他们爬起,打打膝盖上的土,转过身来,朝着穆少华鞠了三个躬,咚咚地从桥那头走下去,进了村子。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锁子妈的行动感动得五体投地。可是他俩知道,小受头这一光棍汉的问题解决了,村子里还有一位整天想着锁子妈的光棍汉张二。
  
张二也数刘家庙村的一个杂姓人,家不用说住在河北边。张二从小失去父亲母亲,是风子妈把他抓养长大。他没进过学堂,在祖辈爷那里念了不少书。可以说,土生土长到家了。一双眯眯眼忽闪忽闪的,睫毛不停地眨,是个机灵鬼。人们都知道他是天生的文化人:会唱秧歌,会编顺口溜、打夯歌啥的;村子出个新鲜事,有的人还不知道,只要听到桥上娃娃们唱就知道了,内容和经过全在那里头。
  张二什么都好,就是穷。话又说回来,生存在这石头山里,再有本事的人都穷,谁能逃出一个“穷”字嘛。说张二穷,不穷能咋!
  张二折腾一大阵子,才弄活了几个钱,在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婆娘,满以为和和美美过下去,她还死了。在他的心思中盘算着有可能和他过日子的女人,就是锁子妈了,他不像受头家嫌多张锁子嘴,他想好好待他,使他妈和他一心一意过日子,谁知锁子妈还不想和他过,她却一心要和小受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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