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学习委员齐欣

突然，叶欣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手机一看，是一个越洋的电话，不用说，是原学习委员齐欣从美国打过来的。
齐欣不愧是班级里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是一级的棒。每次考试，她的成绩不仅在班里名列前茅，就是在全校也是数一数二的，她也确实为班级争了不少光。班主任古文通因此十分器重她，事事都依着她。她提出的要求，不管合理与否，古文通没有不答应的。
就说换座位的事吧！她提出要跟谁同桌，就得跟谁同桌。然而，同桌还不满一个月，她不是嫌弃别人上课太吵使她分心，就是指责别人老是向她提问影响了她的成绩。三年的时间里，她几乎把班里的每一个同学都同桌过了。后来，实在没有同桌可以换了，班主任古文通于是对她开起了绿灯，允许她一个人占一桌，而且占据不远不近、不偏不斜的最佳位置。
但即便是如此，仍然难以满足他们那无休止的欲念。她那担任着县妇联主任的母亲尚静雯，每一次到学校看望女儿，总会向古文通提出这样那样的意见，不是埋怨学校的伙食太差，就是责怪任课老师不负责任，每次都要让班主任古文通头痛好几天。
“你们班有个男同学，将小蛇放进女生的抽屉里，有这回事吗？”有一次，齐欣的母亲尚静雯这样问古文通。
古文通连忙掩饰说：“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妥善处理了。”
“那位男同学怎么处理的？像这种品行恶劣之人，就应该将他开除。虽然我女儿这次没有受害，但班里存在这样的危险分子，叫她能安下心来好好学习吗？”尚静雯不愧是做妇女工作出身的，说起话来就像放机关枪一样。
“对后进学生，我们秉承的是教育为主的原则。不能随便开除学生的。”古文通辩白说。
“你们学校对品行恶劣的学生太仁慈了。不清除这样的害群之马，他总有一天会给你惹出大麻烦来的。我看我们齐欣还是趁早转学算了，免得到时受牵累。”
古文通当然不希望班级里的学习尖子生转学走人，于是当着齐欣母亲的面，打起了请求开除叶欣伟的报告来。
当然，这是做个样子给人家看的。齐欣母亲一离开，古文通马上将那报告揉成一团，扔进了字纸篓里。
下一次齐欣母亲又提起了这件事。古文通只好用学校政教处不同意为借口来搪塞。
得知齐欣母亲为了达到将自己开除的目的，不惜以女儿转学相要挟的事情后，叶欣伟在心里恨死了这个“老巫婆”（这是他送给齐欣母亲的雅号），附带把齐欣也恨上了。
“不就仗着自己成绩好吗？难道说，成绩好就可以搞特殊吗？就可以向学校提无理的要求吗？我本来不想惹你们的，既然你们把我逼到这个份上，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了。”叶欣伟心里恨恨地说。于是，一个捉弄齐欣的恶作剧酝酿成熟了。
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齐欣经常发现，自己手头的学习资料经常会无故失踪，就在自己找资料找得快要崩溃的时候，那资料却又出现了。
她总以为是自己记性差，记错了放资料的地方。她绝对没有想到：这是有人在跟自己玩恶作剧。
这种恶作剧虽然无伤大雅，却对齐欣的心理产生了干扰，使她这个在学习上充满自信的学生，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学习成绩也开始有了波动。
“你是怎么搞的？”发现女儿的成绩略有下降，尚静雯开始责问起女儿来。
“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最近我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很难集中起来，记性也变得很差，常常丢三落四的。”
“在这即将面临高考的关键时刻，你可千万不要出状态。你发现了影响你学习的客观因素了吗？”
“我想我不能老是强调客观的因素。班主任为了改善我的学习环境，该做的都做到了，同学们更是将我像神一样供着，所以，我只能从主观上来查找原因了。”
见这一招对齐欣几乎没有起到什么反作用，叶欣伟又想出新的招数来了。
他发动“八大金刚”，每人每天向齐欣提出一个学习上的问题，要求她给予解答。她如果显得不耐烦，就到班主任古文通那里去打她的小报告，说她的心里没有集体观念，对同学的求助爱理不理的。她如果要解答的话，这样的车轮战术必然占去她许多的时间，这样就不怕影响不到她的学习成绩了。
其实，“八大金刚”提出来的学习方面的问题，几乎就不能算是问题，只要稍微动点脑筋，就能解答出来了。奇怪的是这种初中生都能解决的问题，竟然是从高中将要毕业的同学那里提出来的。齐欣在解答这些提问时，有时不免要说出这样的话：“就这初中生水平的问题，你们也好意思问得出来？”
“假如全班同学都像你齐欣这样聪明绝顶，那还要老师干什么？还要办学校干什么？”叶欣伟不死不活地说，使齐欣想发火也发不起来。
看来齐欣不仅学习能力强，抗干扰的水平也出奇的高。在叶欣伟想出的这两个阴招面前，抗干扰能力不强的人，老早就缴械投降了，而她楞是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以至在她面前，“捣蛋大王”也黔驴技穷了。
高考前夕，尚静雯又找到了古文通，要求在安排高考考场和座位时，能给齐欣以照顾。
“这考场和座位是县招生办公室排定的，我没有操作的权限呀！”古文通说。
“那么，在安排监考老师时，是否可以考虑给齐欣他们安排一位不怎么严厉的老师？”尚静雯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你平时老师说我们的老师不负责任，为此，学校专门就这次高考的监考开了个会，反复强调了高考监考的责任心。学校要求监考老师，对各种违规违纪的现象要敢抓敢管，绝不姑息。我可不敢往枪口上撞呀！”古文通的回答让她碰了一个软钉子。
“齐欣同学是我们班的学习尖子，她在高考中，一定会有出色的发挥的。你的有些考虑，是不是有些过头了？”古文通接着说。
高考结果出来了。齐欣他们班五十一位同学，有二十五人考上了。当时的高考录取是不分批次的甚至大学和高中中专合在一起来录取。齐欣由于考分比较高，被中国人民大学录取了。
接到录取通知书后，看到其他考上的同学都摆谢师宴什么的，齐欣也想请一下各科的老师，被她母亲拒绝了。“你是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去的。作为老师，他们不来贺喜倒也罢了，怎么反倒要我们来请他们呢？”
齐欣上了大学后，可以说是一路顺风，由学士而至硕士，由硕士而至博士，由国内而至国外，最后终于在美国的一所名牌大学站稳了脚跟，把父母也接到美国去享清福了。
要找到齐欣的联系方式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自从考上大学以后，齐欣便切断了和同学之间的一切联系。为此，叶欣伟想了不少办法，最后终于从她在国内的姨妈那里问来了她的电话号码。
“齐欣，你好！”叶欣伟拿起手机，打开接听键，首先来了一句礼节性的问候。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人的声音：“我是齐欣的母亲尚静雯。”
“阿姨，你好，”叶欣伟说出这一句后，马上接着问道，“齐欣呢，她为什么不打这个电话？”
“她最近又碰到了感情方面的问题，一直处在苦闷之中。同学会召开，她又不能不有所表示，于是托我打电话给你们，问一下你们谁有中国银行卡，将卡号告诉我，我好代她给你们汇点美金。”
“她的心里还有同学，就足够了，汇美金的事情就免了吧！我们不缺那点钱。请你转告齐欣，对一些事情，要想开一点。尤其是感情方面的问题，不要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了。”说完之后，叶欣伟挂断了电话。
从齐欣母亲转述的话中，叶欣伟听出了其中隐藏着的冷漠与无情。你的感情生活方面出了再大的问题，总不影响你跟老同学打一个电话，讲几句话呀？你的心里如果还有同学，就应该把自己在感情方面的苦恼事跟同学说说呀？或许你把自己的苦水倒出来，还能得到同学们对你的宽慰，帮助你走出感情受挫的阴影呢！难道同学们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以为近三十年的同学关系，用一点美金就可以维持的吗？这样看来，尽管她在学习方面是一个成功者，她的智商绝对是一流的，但是在感情方面，她却是一个失败者，她的情商就是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这样的人，在感情方面受挫是必然的。如果她的感情生活没有出现问题，那倒是咄咄怪事了。
于是，关于齐欣在国内的时候，与副班长高杰力之间发生的感情纠葛，又从叶欣伟的记忆深处被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