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疼的梦幻1—2

　　1
　　
　　上官东方三十多岁那年得过一场奇怪的感冒。他利用自己试制的药剂治疗后便失去了睡觉习惯。用他自己的话说：“不睡觉没有什么，我还是我，你吃饭我也吃饭，你有悲欢喜怒，我也有。总之跟正常人并无区别。”
　　平常早晨六点洗刷，七点吃早餐，八点准时进入科研室，中午12点吃中餐，然后听音乐、散步，散步中包括捉蚂蚁。下午两点又开始工作，工作到晚上八点就餐，半夜加一顿夜宵。一点左右登上天文观测台，然后取下录相带进行编号，然后走下地下室进入工作室。凌晨四点开始做气功，六点完毕，一天24小时井然有序、其乐无穷。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从未闹过什么毛病，尤其上官东方失去睡眠之后，他的妻子就忍受不了，在人到中年之时提出了离婚。
　　上官东方表示三个孩子他都自己抚养，后来学有所成，再后来都出国深造去了。然而，事情的真实细节是因为上官东方不能过性生活了。当然，这是一面之词，是他妻子的传言，他没有睡眠地欲望，就不会陪伴妻子，一旦躺在床上他会浑身酥软，像得一场病似的邓受，而他坚持工作，从没有感觉那儿不舒服得感觉。
　　两个人离婚后，彼此成为好朋友，上官东方从生活上仍给予应有的照顾，只是委托别人代理，他呢埋头苦干，几乎没有离开过实验室。
　　在关进牛棚的那段日子里，上官东方经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生活。两个孩子的生活部成了问题。他没了工资，只能把两个儿子送到乡下让其弟弟和弟媳抚养。至于儿女的抚养费，那怕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按时送上。
　　因为他顽强执拗，对科研忠贞不渝，被劳动改造之时，不能从事他酷爱的事业，他只好就地取材，研究中医，治疗疾病起来。自己做实验，在劳动间歇之时，就看蚂蚁爬，感到饿了就逮蚂蚱吃，并且把这个偏方加以改造，最后他研制成了一种蜜丸。对人的健康长寿、理通脉络很有帮助。
　　人们都以为他是个疯子，可他对其它事不闻不问，依旧我行我素，这就是上官东方的精神，一种顽强拼搏的精神。
　　在劳动农场里，他很少见到别的什么人，特别是他被定为反动学术权威以后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境遇可怜。
　　人们这样看他，而他自己的思想是自由的，精神是顽强的。即使与世隔绝他也不悲观，仿佛顽固地思想意识里总是怀抱一颗火热的心。我是有用的人，总有一天你们会感到惭愧的，痛苦与磨难对于他是一种财富。
　　上官东方在四十岁时候有过一段恋情，令他感到不可思议，而是身不由已，他不相信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会萌发对中年人的爱，但恰恰让他碰上了，唱了一曲恋情悲歌。
　　当时，二十岁的女孩子被分配到劳改农场做广播员，她来的那一天，打手们让上官东方给她搬行李，打洗脸水，并规定每天送三次热水。因为上官东方给打手的母亲治好胃病，打手分配他去干烧锅炉的工作，同时加了一条送水的任务。
　　真正萌发爱情的契机是一次事故。那天煤烧没了，上官东方跟车去运煤回来得晚了，在这其间，20岁的黄村女自己想洗澡。于是她私自烧锅炉，烧过了温度。她正在洗澡的时候，锅炉爆炸了。锅炉房顶掀开了，倒是没伤着人。上官东方因为此事被开了斗争会，要他交待为什么搞破坏，他就独自承担了不应该承担的责任。
　　黄村女事后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还年轻，我是个反革命，大不了再去坐牢。你就不同了，你以后的路还很长。我身上罪名多一条少一条还是我，你不要内疚，姑娘回去吧，时间太晚了。”
　　“不，我很想听你说话，你在偷偷研究什么？”上官教授摆了摆手：“别那么大声，让他们听见我又得挨斗。别怕，有我呢？”
　　那些日子很枯燥，后来黄村女回忆说：“总之我爱上了他。”
　　上官东方说：“你那是一时冲动。”
　　“不，我想了很久了，我已经决定，我终身为你守贞。”
　　“让我做你的父亲吧？”
　　“爱情不应该计较年龄吧，你这个老头对我好，我不嫌弃。”
　　无论如何，上官东方没有答应：“我不能过夫妇生活。”
　　“我们可以过单独的精神生活。”
　　“你也会独身的。”
　　事实上亦如此，黄村女20岁的时候爱上了上官东方。那么多青年打手在农场里耀武扬威，纷纷拜倒在她的脚下，向她献殷勤，她都一笑了之。她偏偏痴爱上官东方，而上官东方又三番五次拒，这更刺激了她穷追不舍的精神。
　　黄村女因此病倒了，她看过医生但查不出毛病，浑身无力，饮食不思，面黄肌瘦，日见憔悴，乍一看就像阴郁、自卑、弱不禁风的林黛玉。
　　上官东方昼夜为她守护着，并且给她精心调养，上官东方最后利用气功给她治好了病，黄村女被上官东方说服了，不再乞求爱，她被上官东方感动的热泪盈眶，发誓过往不咎。
　　后来的事实证明，黄村女一直独身，有人给她介绍对像，她推辞不过就说有了对象，是谁？是上官东方。
　　“你不该是神经了吧？那个反革命小老头。”
　　后来上官东方意识到，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以父女相称也没有打消黄姑娘视死如归的痴爱劲头。”答应我去找个男朋友吧，女孩子应该过正常的生活。不然你别给写信，我们不再有任何联系，除非你结了婚。”
　　再后来，一直没有黄姑娘的音信。
　　时光又过去了十年，有一天上官东方突然收到一封来自西藏的电报，要他速去，再去晚了，也许会见不到了，永远爱你的芹？最后一次请求你，我想……
　　上官东方浑身颤抖，格外震惊，“她真的没嫁人呀。我岂不成了一个罪人。”他在责怪自己。
　　当他赶到西藏的那所医院，来到黄村女的病床前，他震惊了，黄村女患有晚期癌症。人瘦的不成样子。但两只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年过半百的上官东方竟然木讷了、他感到内疚的无法倾诉。
　　黄村女有气无力地说：“我有一个请求？”
　　“说吧，我答应你。”
　　“第一，我死后你把我解剖，作为试验用，也算我最后的奉献。第二，我想跟你举行婚礼。”
　　上官东方答应了，他垂下头，再次抬起头满脸泪花：“村女，我让你受苦了，我该死，我若在20年前答应你，你就不会……”
　　“别说了，你终于答应我了，答应爱我了。我真高兴，我真幸福。”
　　三天后，黄村女闭上了眼睛，这位倔强的姑娘，到西藏支持教育事业20年，大好的青春献给了西域雪原。
　　面对静卧在鲜花丛中的黄村女，上官东方怀恨交加，他捶打着自己，无限悲伤。突然，他决定要保护好她的身体，并把她运回内地，冷藏起来。他发誓，我一定要让你复活。
　　上官东方有一间自己独特的试验室，这个试验室从不对他的学生们开放，每天有四个小时呆在里面，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因为这学生们总想弄清楚、可就是无法可施。
　　其实，上官东方在研究黄村女，他想复制一个他心爱的姑娘。当他看到她子宫内的卵细胞并没有死亡时，他感到那么欣慰。他悄悄地利用自己的精子和她的卵子结合，要在玻璃管中培育一个孩子。另外单性培育像黄村女一样的一个女孩，这是他的宿愿，内心的秘密。这也是上官教授的个人隐私，他不敢公开。他在这项科研成果里寄托着自己的爱，他要用自己的手延伸他们的爱。同时也为克隆火星人提供经验积累第一手资料。
　　事实上，他的学生们已经察觉到了，不过只是种种推测，但不知详情。他每次从里边出来，总会觉得有几个学生交头接耳，仿佛议论别的事，其实，他通过意念信息回忆，立刻就明白了，不到成功的时候，他不会讲述这个爱情的故事的。
　　
　　2
　　
　　爱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相信人间真情和圣洁的爱吧。爱是美丽的、爱能够毁灭一个人，也能升华一个人。
　　科研攻关生活非常单调而寂寞，三个人一组，只有一个女人，难免两个男人心情不愉快，产生抵触情绪。
　　闷热的天气，费尼奥背心短裤，这让尤秀敏很反感：“有空调你就不怕感冒了？”费尼奥做了个鬼脸：“有你在我身边总觉得热。你看托马斯就不同了，他西服革履，外套工作服，总是绅士似的转来转去，我们两个人你更爱谁？”
　　“一个也爱不起来，”尤秀敏说。
　　终于到下班的时间，这时黄昏如血，烧红了天，尤秀敏拍着手兴奋地跳了起来，托马斯咱俩到晚霞中散步怎么样？这些日子我的神经快绷断了。
　　“哎，还有我呢？我最爱你。”
　　“你做梦去吧。你以为你是谁？”
　　“哦，是的，我总梦见你。我以为我是个好男人，也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尤秀敏没理费尼奥的挑情，她挽着托马斯的胳膊走了。费尼奥一时显得很紧张。那情景刺激了他，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的背影。良久，他关掉台灯，脱掉工作服。迅速跑回来宿舍换上了T恤杉，隔窗一望，托马斯挽着尤秀敏在海边上谈笑风生，好不开心，一时费尼奥手是无措。
　　费尼奥吼了一声，冲出大门，匆忙追了出去。
　　尤秀敏听到了费尼奥的喊声，她拉起托马斯的手奔跑起来，她是有意气他的。可是费尼奥没有继续追，他脱掉外衣扑向大海，扑向海水的时候，他喊着：“尤秀敏，我爱你。”便一头扎进海水里。尤秀敏回头望着，心儿为之一震。他要寻短见吧？内心泛起一股热浪，脸立刻憋红了，心跳也加快了。
　　托马斯告诉她，“别担心。他不会死的。他在吓唬你。”
　　尤秀敏立住了，她感到心里发空。她没有情绪和托马斯散步，她这样做也是给费尼奥一个机会，如果他真的爱我，他会追求我的。
　　“你怎么？想什么呢？”托马斯见她停了下来，也在望着她，托马斯迈开步子朝她走来。“你要喜欢他就别拿我开心？你去找他吧。我知道你是爱他的。”
　　“不，我们是同学朋友，在没有研制出成果之前，我不想考虑爱上准？”尤秀敏说。
　　托马斯说：“你不诚实。你在欺骗自己。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呢？尤秀敏想说什么，却被托马斯拦住了。“走吧，我们去游泳。”
　　费尼奥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灵感，脑子里闪电般地浮现了许多模拟似的制雨云弹。他没有想过利用河水。河水会干涸，从长计宜，利用海水前景广阔。
　　托马斯说：“我也想过，我们就从这里入手。然后向导师征询一下，从而证实我们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费尼奥伸出手与托马斯来了个打手击掌，显得兴奋异常的样子。因为兴奋，他俩几乎忘了尤秀敏：“上帝保佑，让我们友好合作吧。”
　　尤秀敏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她想引起他俩的注意，当她发出的信息没能及时得到反馈时，她尝到了失望的滋味。我是不是太多情了？因为她忘不了费尼奥那次冲动甚至夹杂着野性的拥抱，她恐惧又渴望浑身颤抖了好久。现在她说不清激荡时常袭来，她想引起男人的注意，因为男人的肉感语言将爱慕的信号传递过来，使她心情舒畅。当然，她也明白那是男人挑逗的暗示性诱惑，羞怯的心理往往又让她产生防卫性的姿势，但性的自言自语更加强烈和激荡。顷刻间出现一些性幻想，感到自己的隐密部位似乎遭受侵犯一样，扼制的同时内心却又十分渴望。
　　当她进入工作状态，她感到很充实。上官东方导师是她追逐的楷模，想象自己是一个杰出的科学家，为人类至少为她的祖国做出贡献。赢来尊重，鲜花和掌声，难道人活着不是为了一些掌声？从而走上科学高峰。
　　什么都有个度。拼命投入工作，科研、找到一线希望得到导师的认可时，浑身松软下来。仿佛浑身发冷，希望有个男人伸开双臂拥抱着自己，平和心里的感觉，调整失衡的心态，抒发那种不可捉摸的心情郁闷，让情欲的苦恼得到缓解，唤起生活的信心。冷静之后，保持着拒绝寂寞拒绝诱惑的平常。青春是骚动的，不安静的，无时无刻不处于波峰浪尖上。
　　性，对于男人和女人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性的问题上男人和女人始终保持着一种特别的感觉，那感觉是一种无形的绳索，束缚着男人和女人，渴望自由像病毒一样蔓延，男人渴望女人释放一股柔情，那柔情像海水淹没男人的心肠。女人渴望一种诚实和真爱，一旦拥有就像一叶小舟从海浪冲击中驶进了港湾，有了安全、幸福感。
　　尤秀敏深知，托马斯诚实，热情，文质彬彬的姿态说明他的性格接近温和。但缺乏费尼奥那种敢爱敢恨的鲜明个性。托马斯可以做一个信赖的朋友。如果在他们两个人当中选择，她自己倾向于费尼奥。究竟为什么，她还不能准确地把握自己的这种心态。想到爱情，是一种幸福得很痛苦的感觉。
　　她可以在托马斯面前平静地撒谎，脑子没有负担，在费尼奥面前她就身不由己，她不仅心跳加快，而且手是不知所措。尤其他那双犀利的眼睛能把你看穿似的，让你情不自禁地要贴近他。
　　托马斯走了过来，惊动了尤秀敏，她发现托马斯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依旧彬彬有礼的说：“对不起，我先走一步，我有点不舒服。”
　　尤秀敏望着他走后，瞥了一眼水中的费尼奥。各种回忆在脑海里翻腾起来，有时躺在床上，怔怔地瞪着眼睛注视着天花板，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性的变化与升华，那是自我控制和理智的主宰。尽管费尼奥有时表现的专横，这更容易让她产生依顺感。
　　上官教授之所以成绩斐然，就是因为他失去性的宣泄吧。性的欲越加强，那么你的事业心以及投入的精力相应就减弱了，久而久之，你就不会创造出成绩。
　　起风了，费尼奥向深海游去。尤秀敏在呼唤他。海水掀起巨大的浪头朝礁石上摔去，浪花四溅。海水开始混浊。
　　风越刮越大，远处一片黑，黑乎乎的像迷雾一般，尤秀敏声嘶力竭召唤着费尼奥。
　　海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狂风掀起巨浪铺天盖地而来，成千上万的海鸥在狂叫，尤秀敏扑向大海，她要游向费尼奥的身边，那情景既神秘又刺激，令她恐惧又好奇。费尼奥用一只手挽着她展示着他的男性魅力，挥动的手臂，发达的胸肌，惊觉的目光，使得她忘记了恐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我们是展翅奋飞的海燕。”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喊叫着，仿佛要把那么多的压抑撕得粉碎，最后爬上岸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躺在沙滩上仰望着蓝天，总幻想着飞翔，主宰天地。
　　尤秀敏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费尼奥的胳膊，在这个偏僻的海滨只有风浪声，她极力猜想变得喜怒无常的费尼奥，力图弄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容易兴奋又容易情绪低落。云雨的科研项目还没有眉目，费尼奥忧心如焚，他想，是上官教授要训斥我了吧？
　　月色凄迷，海面上朦朦胧胧，几乎让人感觉是在雾中穿行，他们一直在阴影的笼罩下，尤秀敏仰面望了望天空，恰巧一道红光闪现。她拉了他一把：“快看？”随着一阵轰鸣，天色透明，绿影幢幢。大约持续了两分钟，在云天上留下一片苍烟消失了。
　　“这是飞碟，没有什么奇怪现象？”
　　“我估计海水异常，说不定你的家乡又海啸了？”
　　“我能做些什么呢？”
　　“休息，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
　　“你生我的气啦。”
　　“美人，我爱你还爱不过来呢。”
　　“你真的爱我？”
　　“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尤秀敏警惕地凝视着他，自从她献身于他之后，她一直恐惧他会对她不忠诚，她担心他毫无忌讳地大谈性，仿佛得到之后他就不珍惜了。男人，往往是这样，一旦拥有却逐渐产生厌烦感。
　　“你说，你爱我？”
　　“还用说吗？我的行动要胜于语言。”费尼奥激动抱住尤秀敏，亲吻了她，顿时让她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尤秀敏极力挣扎着：“别，别这么野蛮。我害怕。”
　　“对不起，我想把你吃了。
　　尤秀敏心里荡起一种幸福感。心想，如果我能吃就让你吃了，可惜我不能吃，只能跟随你，让我们永不分离。
　　费尼奥耸了耸肩：“你真是个天使。”
　　“那你是魔鬼，性最能折磨人了，我为你失眠。”
　　他的话使她非常惊奇，她更加喜欢费尼奥的坦率直爽。她觉得他就是她想象中的那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