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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9)

作品名称:孤竹儿女      作者:紫玉壶      发布时间:2014-11-22 10:26:54      字数:13885


  高鹏一本正经的说:“老三,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蔡根儿插嘴道:“光,光,光明白有啥用!你得放话把,把,把他们哄走才是呀!我,我可告,告诉你说,这国民党兵比故,故,故事里那些小市民还阴,阴损百倍。他们有难了,想,想,想起你来了。等你有,有难的时候,他们可就都,都站一边儿看热闹了。所以说这种人不,不能交。交,交了他们,反倒会害,害了自己。要,要依着我,昨晚上就,就,就应该干掉他们,省得以后......
  “唉!”高鹏叹了口气,说:“以后是以后,毕竟人家现在也在打鬼子。杜指导员不是说了嘛!‘大敌当前,不管是什么党派,也不管是胡子还是土匪,只要肯打鬼子的,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就应该尽量去团结他们。”
  高鹏给蔡根儿讲了好一阵的大道理后,蔡根儿才无语了。他俩见日头快压山了,便起身往回走。他们到村口时,王满两口子已在大庙前等着他俩了。高鹏上前问道:“大叔,你没去卢龙城向那儿的鬼子汉奸们去要你家的骡子车呀?”
  王满并没答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王满老婆拉着长声说:“要啥呀!不要了!我们现在是两头不落好。鬼子汉奸们不拿我们当人。咱们的游击队和村民们也处处提防着我们。你叔要是去要骡子车,准会有人说他是去给鬼子汉奸们通风报信儿去了。不要了。我们就当破财免灾了。”她的话语不多,但很悲凉。令人同情。
  王满说:“高鹏兄弟,你们往后就住在我家吧。我已让人把我家前院儿以前住长工的五间厢房拾掇出来了。粮食我家还有些,你们先吃着。”
  高鹏说:“大叔,这么着,我们吃您的粮食给您打条儿。等我们筹到了粮食,就立马还给你们。另外,您别老管我叫兄弟了好不好?叫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叫兄弟叫侄儿都无所谓,只要你们记着给我们打条儿就中。”王满老婆抢着答道。
  吴旺鲁彪等人在望佛台修整了两天后,便返回到迁安的白羊峪,寻找那些在突围时失散的弟兄们去了。
  又过了两天,穿着一身八成新八路军服装,腰里别着短枪的吕全乐呵呵的来到了望佛台村。高鹏等人把他团团围住,开始问这问那。
  吕全兴奋的告诉大家:当日他和潘区长带队伍巧妙撤出敌人的包围圈后,辗转到了柳河圈一带。恰巧遇上刚刚迂回到那里的八路军三团一营的队伍。两家一研究,便在当晚趁昌黎城内敌人防御力量薄弱之际,成功偷袭了他们的军火库和几座炮楼。
  经他这么一说,高鹏他们这才明白,这一带扫荡的鬼子和保安队为啥半夜就匆匆撤走了。
  吕全还告诉大家:县游击大队经过重组后,队伍更壮大了。已经增至到一百五十多人。马多已被县里任命游击队大队长。队伍在那儿休整几天后,不日将返回李家沟村。
  众人听说队伍要回来,可高兴坏了,吵吵着要立刻搬回李家沟村去。
  一旁抽烟的大安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村也就屁股大点儿的地方,一泡尿从这头儿都能撒到那头去。哪儿有那么多闲房供这么多人住呀!弄不好,咱们还得住这儿。”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遗憾把目光移到吕全脸上。
  吕全笑着点点头,并传达了上级指示:“介于你们这次掩护大队突围很成功,经县委领导和马队长、潘区长商定,你们队已被编为县游击大队特别行动小队。高鹏被正式任命为你们队的小队长,并享有独立行动的权力。”
  大伙儿听到这儿,都兴奋的把高鹏围住,齐夸上级的英明。
  高鹏却面带愁容的说:“吕哥,你也知道,我是个打柴的出身。一个人散漫惯了,这个队长我真干不了。麻烦你回去跟马队长、杜指导员说说,让他们另选别人吧!”
  吕全听后,一脸严肃的说:“高鹏!你现在是革命战士了。组织上的决定就是命令,你只有无条件的服从。推来搡去的,你以为这是在市场上卖柴讨价还价呢!”
  吕全见高鹏被说得蔫头无语了,便又笑着说:“兄弟,你的聪明才智和号召力,大伙儿早已有目共睹。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再推辞可就不尽人情了。”
  “高鹏哥,这个队长非你莫属呀!你就别再推迟了!”
  “是呀!高鹏。你的本事我们大伙儿都看到了。我们都愿意追随你。往后,你就甩开膀子,带着我们大干吧!”大伙儿都七嘴八舌的劝他,他这才答应了下来。
  朱得青对高鹏讨好说:“高兄弟,不对,高队长!我早看出你是个当领导的料儿。以前我曾多次跟刘队长说,让他重用你。他也这么做了,可你回回都没答应,太让我们寒心了。这回好了,刘队长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
  他这无意的一句话,又勾起了众人对刘队长和烈士们的哀思。
  提起刘队长的牺牲,蔡根儿心里很内疚。后悔自己不该在那个场合跟朱得青抬杠拌嘴。“当时自己要是大度些,不跟他一般见识,刘队长也就不会遭敌人冷枪了。”
  高鹏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吧兄弟,烈士们的鲜血不会白流的。等哪天我混进城去,亲手杀了潘大巴掌和鬼子山本,用他们的脑袋给烈士们祭灵!”
  蔡根儿不知道他这是在宽慰自己,只知道他高大哥是讲义气的人,怕他为急于给刘队长等烈士们报仇做出蛮事来。想说话,可越急越结巴,话还没说出来,史恩就开口了。
  “大哥,有这等好事儿可得带上我呀!我也弄他几个鬼子的头颅回来祭拜刘队长他们。”
  周围的人也纷纷说:“高队长,你可不能偏心眼呀!有好事也得带着我们。”
  蔡根儿听众人这么一说,更结巴了,急得他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才说出话来。“大,大,大家都别吵吵了!听我说,说,说两句。”
  众人安静下来后,蔡根儿大声对众人说:“众,众所周知,我大哥是最,最讲义气的人。我们大家也因此才爱,爱戴他。但是,讲义气的人都,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容易为义气二字挺,挺而走险。他,他现在虽是独立小队的队长了,但也,也是在县委县大队的领导之下。非特殊情况,没上级批准,不,不能擅自行动。大,大家要是真心爱,爱戴他,就应该时时提,提,提醒他。不要犯无,无组织无纪律的错误才是。”
  他说这话的同时,眼睛就没离开过史恩的脸。
  史恩知道他这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心中暗说:“老三呀!二哥也不是糊涂人。我这么说其实也和大哥一样,想宽慰你一下而已。你平时挺聪明的,这会儿咋糊涂了?”
  就在史恩心里嘀咕的时候,一旁的吕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蔡根儿呀!你还真行。组织纪律观念还真强!看来杜指导员和马队长的眼光真正。实话跟你说吧,这次县大队还要分成三个小队。杜指导员跟马队长商量了一下,打算由你带一个小队呢。”
  蔡跟一听,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我,我,我可不是那块料儿。再,再说了,哪,哪有结巴当队长的,那非误,误,误事不可。队里比我强的有,有,有的是。你和大安都,都比我强百套。”
  吕全笑着说:“上边已经任命我俩为一、二小队的队长了。马队长的意思是打算把三小队交给你来带。我是代表马队长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蔡根儿一听这事儿还没定死,便长出了口气,说:“吕,吕哥呀,你回去跟马,马,马队长好好说说,我真,真,真不是当队长的料儿。但是,我当,当个小参谋还是可以的。我,我大哥爱义气用事,我史恩哥又,又,又啥事儿都顺着我大哥。他,他,他俩身边没个破出儿的可不行!你跟上边儿说说,就让我留下来,辅,辅佐我大哥吧!”
  “嗯!这样也好。”吕全点点头,又说:“潘区长也是这么考虑的。即是这样,你就留下来吧!”
  “哎呀,妈呀!这可忒,忒,忒好了!”蔡根儿见吕全答应叫他留下来了,兴奋的和高鹏、史恩三人抱在了一起。
  下午,吕全要带大安回刘河圈上任了。高鹏因转天也要去那里开会,索性嘱咐了蔡根儿、史恩他们几句后,便也和吕全、大安一同去了柳河圈。
  
  第二天下午,高鹏返回望佛台时,村口站岗的二愣几步跑到他面前,喘着气说:“队长,你可回来了,快进村看看吧!蔡根儿和朱得青又不知因为啥事儿呛呛起来了。要不是队员们和村民及时赶来劝解,俩人就要动起手了。”
  高鹏听说蔡根儿又犯狗性脾气了,不容二愣把话听完,便快步跑进了村里。
  此时,朱得青已被人劝走了。史恩娘俩也把蔡根儿硬推进了他家院儿里。
  等高鹏来到村中时,围观的村民也所剩不几个了。他们见高鹏脸色很阴沉,就猜到他已知道此事了。人们对他朝史恩家暗示一下后,便也各自离开了。
  高鹏刚迈进史恩家院里,屋里便传来史恩妈数落蔡根儿的声音。
  “我说闫小狗,你可真行!吕全在这儿的时候,你当着大伙儿的面,小嘴说得叭叭响,还把你大哥二哥说得一无是处。这个,干妈到不怨你。他们是没你鬼心眼儿多。可你不该趁你大哥不在家就癫酣尿炕、惹事生非呀!还想跟人家朱得青动手,是不是人家的个儿不说,你的组织纪律性哪去了?你就打算这么辅佐你大哥呀?”
  “干妈,你,你,你又不了解情况,跟着瞎,瞎掺和啥呀!”蔡根儿结结巴巴的说道。
  老太太听见他说自己是瞎参合,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放屁!我要是不了解情况,能这么骂你呀!不就是鲁彪来求你大哥,要他帮忙解救被潘大巴掌抓住的吴旺吗?”
  老太太刚说到这儿,高鹏就一腿迈进了屋里。
  “干妈!你刚才说啥?吴旺被特务们抓去了?”
  老太太见高鹏进来了,先是愣了一下儿,随后指了指炕沿,说:“你别着急,先坐下,让史恩慢慢给你讲。”
  高鹏坐在炕沿上后,问史恩,“大哥,你快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史恩挨着高鹏坐下,边往烟袋锅装烟边说:“唉!昨天下午,吴旺化妆成老百姓,在滦县城西不远的杨各庄寻找上次突围时失散的弟兄时,被特务们认了出来。因寡不抵众,被特务们抓住押进了滦县城。鲁彪来这儿求你解救吴旺,赶上你不在,朱得青看他挺着急的,就替你答应下来了。也就是因为这事儿,咱老三跟朱得青才呛呛起来的。”史恩把话说完,又瞅了瞅蔡根儿,才把烟袋嘴叼在嘴里。
  蔡根儿对高鹏说:“大,大,大哥!那,那吴旺要,要是咱们的人,你一,一声令下,我二话不说,第一个冲,冲在前头。可他是国,国民党的人,跟咱们是隔,隔肚皮的。咱去救他,万,万一搭上队员们的性命,我说万一的话,你,你怎么向上级和他们的家属交,交待?”
  史恩妈这会儿也觉得蔡根儿说的有些道理了,便劝起高鹏来,“老三说得也在理儿。你说你们要是真费劲抜力的把他救了出来,等打跑了鬼子的时候,他们再恩将仇报,调转枪口打咱们,那时咱不比秃尾巴老李还冤了吗?”
  高鹏一笑说:“干妈,国共两党将来会走到什么地步,谁都难以料到。不过就现在而言,要想把小日本早一天赶出中国,两党就必须真诚合作。我看朱得青做得对。从大局着想,这个吴旺我们必须去救!”
  蔡根儿睁大小眼睛瞅着高鹏,说“大,大哥,你怎么这,这,这么犟呢!我,我的话你不听,那干妈的话你也,也,也不听呀?”他边说,边用手偷偷捅了捅史恩,示意让史恩也帮着劝劝。
  史恩抽了两口烟,对蔡根儿说:“我看也是去救对。大道理我不会讲,但我知道人得讲义气。鲁彪曾经救过咱大哥的命。人家现在有难,咱装傻充愣,那还算个爷们吗?”
  蔡根儿见史恩又没站在自己这边儿,便埋怨他说:“我,我,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没主见的人。你是啥事儿都,都,都听咱大哥的。”他搓着手在屋里转了几圈后,对高鹏说:“大,大哥,这样吧!我,我这就去刘河圈一趟。把这事儿反,反,反映给上级,咱让上级定,定夺。不过,咱可说,说好了。我,我没回来之前,你们可千,千,千万别擅自行动!”说完,往外就走。
  高鹏和史恩一直把他送到村子口。蔡根儿临出村时又重申了一遍,“两位哥哥,我,我,我没回来之前,你,你们可千万别,别擅自行动。不,不然的话,可别怪我这个当弟弟的跟,跟,跟你俩急眼。”
  史恩瞪了他一眼,说:“中了,中了!别磨叽了。我们指定等你就是了。”
  蔡根儿出村后,高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声,“唉!”
  史恩问:“大哥,叹啥气呀!老三此去不就是想游说上级,然后用上级来压你吗?他的算盘打错了。我敢断定,杜指导员和马队长他们都会支持你的。”
  高鹏略带愁容的说:“有件事儿我忘了跟你说了,杜指导员已经调往县委了,接替他的是罗仁。”
  “罗仁?他咋升这么快呀?是不是杜指导员为感谢他在喇叭山口救过自己性命,特意......
  高鹏打断了他的话,说:“大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人家可是有真本事。他写的文章都上咱边区报了。边区政委见他文章写的好,想调他到报社当编辑,他都没干。”
  “啥?给他个编辑他都不干?拉倒吧!他肯定知道报社都是大学生,他到了那儿根本显不着,所以才没敢去。他在这儿多好呀!县里的领导没几个识字的,他又那么年轻,往后肯定青云直上!”史恩说到这儿,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他现在即是指导员了,肯定就是正式党员了!看来有点儿文化就是吃香呀!自古以来朝班里都是文人站左边儿,武将站右边儿。不管武将有多大功劳,结果都得稀里糊涂死在文人的手里。老天爷呀!你太不公了!”心里磨叨完,扭头瞅了瞅高鹏。他见高鹏一脸的愁容,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怕罗仁不同意咱去救吴旺呀?”
  高鹏点点头说:“嗯,我愁的就是这个。万一他反对咱们去救人的话,咱们又该怎办呢?”
  史恩不以为然的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你考虑的太多了。县大队又不他一个人说了算。马队长、小娟姐他们都会支持咱们的。咱眼下该考虑的是怎么才能把吴旺救出来。”说到这儿,他的眼前一亮。“大哥!明天就是农历二十八了。是城里那位姐姐的丈夫的三期祭日。咱哥俩明天去喇叭山口等她吧!说不定她能有办法带咱进城呢!”
  高鹏早就看出他在暗恋那位姐姐了,便找了个借口说:“明天也正好是刘队长等烈士的一期,我想去莲花顶祭拜一下。你还是自己去见那位姐姐吧!”
  第二天,史恩吃过早饭后,拿上套兔的工具,早早来到了喇叭山口。
  他走到当年吴三桂放羊时搭建的石塔下,见两位烈士的坟前冷冷清清。既没有花圈,也没有领魂幡。而且,坟前也没有烧过纸的痕迹。他猜想:“难道这两位烈士的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还是他们的亲人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没法儿来这儿给他们烧纸呀?”他见西面七个埋着五十多名伪军和特务的大坟头儿的前面,横七竖八的斜靠着好多花圈,便走过去,从中挑选了两个颜色艳丽,并且没被风刮坏的花圈,搬回来插到了两位烈士的坟前。随后,把上面的挽联扯下,揉搓成一团,当做烧纸,在两位烈士坟前点着了。纸瞬间变成了灰烬,随着微弱的旋风慢慢卷向半空。他觉得这样还不能慰籍烈士的英灵,便跑到石塔旁,采了好多金黄色的野菊花回来,放在烈士的坟前。他对着烈士的坟头各鞠了三个躬,这才如释重负的走进林子,下兔套子去了。
  他刚钻进林子不久,身穿孝服的单圆骑着一辆没有脚踏板和车梯子的破旧自行车,吱吱呀呀的来到了山脚下。她把车子斜靠在河边儿的一棵小柳树上,提上从货架子取下的包袱便上了山坡。她跌跌撞撞的来到那七个大坟前,哽咽着说:“当家的,你到底在那座坟里呀?前两期我给你烧的纸钱你收到了吗?没收到的话这回你可记着收,别让其他的人抢了去!”说着蹲下身,从包裹里取出冥币,用火点着。然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当家的,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害了你呀!当初我要是不鼓动你来找我表姐,你也就不会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呀!现在我的肠子都悔青了。可这后悔药我到哪儿去买呀!当家的,你一走,这个世上我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你行行好,干脆把我也带走吧......
  史恩听到这边儿哭声,赶忙从林子里跑了出来。他见放声大哭的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姐姐时,心跳突然加快。急忙跑过去安慰道:“姐呀,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单圆哭了一阵后,便止住了悲声。她边起身边擦着眼泪,问史恩:“兄弟,我听城里的鬼子和特务们传言,说你们的县大队已被他们剿灭了。是真的吗?”
  史恩说:“姐,畜生们的话你也信呀?”
  “我一开始也不信,后来保安队的人也这么说。他们还说高鹏被炸成了肉酱。”
  史恩说:“姐,你别听他们胡噙。那场战斗,我大哥连根汗毛都没伤着。不过,说句实话,我们游击队确实损失不小。我们的刘队长和十五名队员就是在那场激战中牺牲的。但是,我们的队伍又迅速壮大起来了。已经由先前的六十多人变成一百五十多人了。我高大哥现在已是我们独立小队的队长了。他现在可忙了,每天都有好多事儿等着他处理。不然,我俩就一块儿来见你了。”
  “见我?你们有啥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史恩“嗯!”了声,说:“国军独立连的连长吴旺昨天被潘大巴掌的手下给抓进了滦县城。我们想解救他。特来向你了解一下城里的情况。”
  单圆下意识的往周围瞅了瞅。她见四周没有人,这才小声说:“那人被关在特务队审讯室的地牢里。听说很顽强,是个汉子。不过,想救他也难呀!现在特务队门口看似平静,其实那儿已经部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人入瓮呢!你们可千万别上那个当呀!”
  史恩装满一袋烟叼在嘴里,说:“其实天罗地网也并不可怕,只要找到它的弱点,照样能把它戳个大窟窿。只要我们心诚,总会找到营救的办法。”说完“呲”的划着了火柴。
  单圆问:“他跟你们沾亲,还是带故呀?”
  史恩摇了摇头,并没有答话。
  “呵呵!”单圆一笑说:“他是国军的连长,国军自然会去救他。既然跟你们不沾亲带故,你们揽这闲事儿干啥!”
  “大姐,你这话可就说差了。我们救他,也是为了表示我们跟国民党合作的诚意。那政治意义可太大了。即便是有点儿牺牲,那也是值得的。”
  单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今儿早晨我出城时,见好多人都站在城门洞旁看告示。我不识字,跟他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山本在这次扫荡中掠到的粮食,比他预计的要少五层以上。他为了城内的宪兵队和保安队在夏粮到来之前不至于挨饿,就想把这次扫荡剿来的牲畜车辆,以优于市场的价格跟老百姓用粮食交换。”史恩听到这儿,眼前顿觉一亮。说:“喔!这么说只要我们化装成老百姓,用小车推着粮食就能混进城了?”
  单圆说:“嗯呐!你们要进城,最好选在明天。因为明天潘大巴掌就出院了。他为庆贺自己大难不死,准备在明晚大摆酒席,请他几个最知近的手下来家吃猪头。到时候,说不定山本也回去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史恩就猛的把她抱了起来,兴奋的说:“哎呦我的妈亲!你的情报太珍贵了。你简直就是我们的福星呀!我代表我们县大队全体指战员先谢谢你啦!”
  太阳升到一竿子高时,前来烧纸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史恩叫单圆稍等片刻再走,说完便跑进林子。大约过了一袋烟工夫,他提着一只刚刚被套子勒死的兔子从林子走了出来。他把那只兔子系在单圆的自行车货架上,看着她骑上自行车吱吱呀呀的走远了,这才往回走。一路上,他一想起拥抱单圆的场景时,心就砰砰的跳个不停。在他的脸涨红得有些发紫的同时,他的下体隐隐发热并膨胀起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触及到除母亲以外的女人肉呼呼的腰肢和温暖的手,第一次闻到成熟女人身上散发出的、令人心旷神怡的、类似菊花香的气味儿。也是第一次听到女人让人血液沸腾、心潮澎湃的急促呼吸声。他现在后悔了,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多抱会儿。“我要是趁机在她脸上亲上几口,或是在她身上摸上几把该多好呀!”他想着想着,突然猛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骂道:“史恩,你是个流氓、混蛋!她是大哥的救命恩人,也是咱游击队的恩人。你再不是东西,再想女人想疯了,也不应该对恩人有邪念呀······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已来到了村头。他抬起头,发现高鹏和蔡根儿已坐在村口的庙台上等他了。
  史恩看到蔡根儿那蔫头耷脑的样子,就猜道他游说县里的领导没有成功。于是,兴奋的跑上前,得意的说道:“大哥,咱有营救吴旺的好办法了!”说着,扒到高鹏耳边,小声的嘀咕起来。
  蔡根儿见史恩有意不让自己听到,撇了撇嘴,扭头赌气的蹲到地上,说:”切!不,不让我听,我,我还不,不,不稀罕听呢!我,我这么聪明的人都,都,都想不出好办法儿来,你,你个榆,榆,榆木脑袋能,能有个屁办法儿!”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被史恩听了个清清楚楚。史恩呵呵一笑,说:“老三,说真格儿的,论心眼儿你是比我鬼。可你的鬼心眼儿哪回用到正经地方了?”史恩转头又对高鹏说:“大哥你还不知道吧,咱老三小时候可鬼透了。他把王满家的倭瓜里塞进大粪,再把口封好。等它长大了,王满老婆切那倭瓜时,大粪汤子从菜板上流到地上,弄得满屋子都是臭味儿。”
  “二哥,你,你别哪壶不开提,提,提哪壶好不好!”蔡根儿因游说上级领导没有成功,本来就窝着火呢,见史恩揭他的短儿,气得火冒三丈。‘常,常言说,说的好: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都八百年的事儿了,你,你把它翻出来,有,有意思吗?”
  蔡根儿刚说到这儿,就觉腿肚子麻了一下。他用手照腿肚子猛的一拍,一只褐色的大蚂蚁顺着裤腿儿滚落到地上。他拾起它,刚想把它揪成两截儿,就听高鹏说:“三弟,蚂蚁虽小,但也是一条性命呀。你就饶了它。”蔡根儿把那只蚂蚁丢在史恩脚下,咬牙切齿的说:“你,你今天是沾了好人的光了,要,要,要不然......史恩知道他的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本想回敬他两句,见高鹏一个劲儿冲他使眼色,就没再吱声。一时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都默默地注视着地上那只被拍得半死的蚂蚁。那只蚂蚁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后就不动了。片刻后,四面八方的蚂蚁很快就聚集到它的周围。它们围着它转了几圈儿后,便拖曳着它迅速逃走了。高鹏指着它们对蔡根儿说:“老三呀,蚂蚁都知道互助友爱,难道我们还不如小小蚂蚁吗?”蔡根儿吱吱呜呜的说:“大,大道理我也懂。我也没说不,不同意你们去救吴旺。但是,你,你们得把营救吴旺的具体办,办,办法说出来我听听呀!如,如,如果你们的办法可行,我全力支持。如果不,不可行,我,我,我有权阻止你们去冒,冒,冒险。这是上边儿刚刚给我的权,权利。”
  史恩就把自己的想法儿跟蔡根儿说了一遍。蔡根儿觉得他的办法还算可行,就勉强点了点头。
  转天的傍晚,当磨盘大的红日压到滦县城的东城楼顶时,护城河外来了几位用独轮车运粮食的汉子。他们就是化妆成老百姓的高鹏、史恩、蔡根儿等游击队员。
  “长官,我们是来用粮食换回我们的牲口和车辆的。烦劳您把城门开开,让我们进去!”
  城楼上的保安队值班的小班儿长往下瞅了瞅,没好气的喊道:“妈的,你们没明儿个啦!都啥时候了还不让老子消停!”
  史恩一边晃动手中的野兔,一边对上边喊:长官,我们这可是背着游击队和民兵,绕了好多湾路才到这儿的。今天要是换不成的话,说不定回去这些粮食就被他们给没收了。长官,您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
  站在保安队班长旁边的鬼子似乎听懂了史恩的话。看着史恩手中肥肥的野兔,馋得他口水都快下来了。他瞪了那个班长一眼,嘴里叽哩呱啦骂了一痛后,那班长才命手下打开城门,放下了吊桥。
  当几个鬼子和保安队检查到车上装的确实是粮食时,便放他们进了城。
  游机队员们进城后,没走多远,便推着车拐进了一僻静的胡同。他们见四下无人,便迅速的从粮食口袋里取出短枪和手榴弹,然后麻利的掖进了腰里。
  这会儿,高鹏、史恩俩人都换好了鬼子的服装。他俩见队员们已准备妥当,便带着他们快步朝潘大巴掌家走来。
  大营山一仗,潘大巴掌头部被手榴弹弹片击中。哪知这小子命不该绝,弹片只把他头皮划了个大口子,并没有上到骨头。他在医院治疗了几天后,带着纱布就出院了。安照当地的风俗,有了劫难的人,买个猪头炖熟,请亲朋好友来家吃。吃完了,灾就算破了。
  正当潘大巴掌和歪脖子、苟三头等几个狐朋狗友围着桌子吃猪头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啪啪的敲门声。
  潘大巴掌听到敲门声,心里不由得一惊,刚想打发人去看,大门里站岗的一个小特务跑了进来,“队长,外面来了两个太君,大概是来给您压惊的吧!”
  潘大巴掌一听就乐了,“哦,这事儿还用通报?快把贵客请进来吧!”
  那小特务答一声,便朝大门口跑去。
  大门刚一打开,高鹏、史恩一拥而上,把看门的两个特务撂倒。随后,朝门外两侧招了招手。
  隐蔽在大门两侧的队员们得到信号,疾步进院儿,跟着高鹏、史恩冲进了正房。
  潘大巴掌等人还没醒过神儿来,他们的枪已被下掉。
  潘大巴掌面对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和一双双瞪出血丝的眼睛,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一软,滑落到地上。
  在坐的特务也是各个吓得抖若筛糠,双手作揖,一个劲儿的喊求饶。
  蔡根儿和朱得青把潘大巴掌和歪脖子托到高鹏面前,高鹏开始给他俩交待事项。
  二愣等队员则把其余的特务的衣服拔下。然后把他们按倒在地,分别绑在了两个八仙桌的桌腿上,再用东西把他们的嘴巴塞上。
  史恩上前把四枚手榴弹分别戳在两个八仙桌正中,再把拉火固定在桌面上,并告诉被绑在桌下的特务们,要想活命的话就别乱动。
  特务们看出这些人不是专门来要他们的命的,只要配合就能保命,便一个劲儿的点头。
  史恩又把吓得尿裤子的大屁股从地上拉起来,同假装吓坏了的单圆一起绑在了屋正中的明柱上。顺手找了块抹布塞进了大屁股的嘴巴。
  正当他取下单圆偏襟上掖着的手绢,准备用它塞她嘴时,无意之中触摸到了单圆那丰挺的胸部。史恩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心跳也急剧加快。他不好意思的瞅了瞅单圆的脸,却发现单圆正用激动而又敬佩的目光瞅着自己。四目相对那一刻,史恩突然象被电击中了一样,呆呆的愣住了。
  机灵的蔡根儿怕被人看出破绽,忙捅了史恩一下,史恩这才醒过神儿来。
  高鹏和队员们把特务们扒下的衣服各自换上,然后,风卷残云般的吃起了桌上的东西。等他们吃饱喝足,天越发的黑了。高鹏便率领队员们押着潘大巴掌和歪脖子,大摇大摆的直奔特务队而来。
  以前特务队大院儿晚上值班的只有两个特务。自从吴旺被抓后,山本嫌特务无能,怕吴旺被人救走,晚上便一色由宪兵接管。他觉得这样还不安全,又在院里对着大门的方向堆起了十多米长、半人高的沙袋墙,并在上面架起了机枪。
  高鹏、史恩分别拉着潘大巴掌和歪脖子的手从容镇定的走在头里。蔡根儿和二愣则用手枪暗暗顶着这俩小子的后腰。当他们走到特务队大门口时,头上扣着礼帽的歪脖子已经吓得腿软迈不动步了。朱得青怕他露出破绽,赶忙上前架住了他。
  “什么的干活?”门口站岗的鬼子一拉枪栓,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
  “哗啦!哗啦!”其他的鬼子也把大枪上了顶门火。与此同时,雪亮的探照灯唰的对着大门口照了过来。
  高鹏铁钳子般的大手使劲扣住潘大巴掌的右胳膊腕子,压低声音说:“照我教的说,不许耍花样!”
  蔡根儿也用枪顶了他一下后腰,小声说:“要,要想活命就,就老,老实点儿!”
  潘大巴掌吓得满头是汗。他边左手擦着汗,边点头哈腰的对门口问话的鬼子说:“太君,是我呀!我们想连夜审问那个叫吴旺的,说什么也要把他的嘴撬开。”
  门口站岗的四个鬼子认出了潘大巴掌和歪脖子。他们见其他的人各个穿着黑色的绸缎裤褂、腰扎板带、斜挎着盒子炮,以为他们都是潘大巴掌的手下,便让他们进了去。就这样,高鹏等人押着潘大巴掌和歪脖子顺利的朝关押吴旺的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里阴暗潮湿。弥漫着稻草的霉味儿、血腥味儿、肉皮的焦糊味儿、刺鼻的尿骚味儿和铁在炉上烘烤时发出的味道。屋子正中的炉子冒着蓝色的火苗,火苗照得屋子幽蓝幽蓝的。不单是挂在墙壁上的各式刑具发着清冷的蓝光。就连被锁在墙壁上,衣服早已破烂,浑身道道血痕的吴旺也发着鬼火一样幽蓝色的光。
  人们来到地下室,看到早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吴旺时,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也不知是谁喊声“打!”队员们拳脚相加,把怒火都发泄在潘大巴掌和歪脖子身上。这俩小子被打得嗷嗷直叫,跪在高鹏面前一个劲儿的喊饶命,高鹏这才让大伙儿住了手。
  高鹏让潘大巴掌交出钥匙,并亲手给吴旺打开手铐脚镣。随后,又让歪脖子把衣服脱下来,与吴旺的衣服做了交换。
  吴旺换好衣服后,紧握住高鹏的手,激动得嘴唇乱颤,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高鹏用衣袖擦了擦吴旺脸上的血迹,说:“吴大哥,我们都是共同抗日的兄弟。兄弟之间还用得着说客气话吗?”
  吴旺听了这句话后,眼泪如泉涌般滚落了下来。
  这时,二愣已把换上吴旺血衣歪脖子打晕,众人一起伸手,把他锁在了墙上。
  朱得青趁大伙儿不备,把审讯桌上的一瓶日本罐头和两包香烟悄悄揣进了怀里。
  高鹏和来时一样,用手死死扣住潘大巴掌的腕子,带着众人走出了地下室。
  他们走出地下室后,史恩把一枚手榴弹挂在了门内侧的门框上,又把拉火固定在门上后,便轻轻掩上门。然后和蔡根儿一左一右,扶着压低礼帽、夹在人们中间的吴旺,从容的朝大门口走去。
  刚才地下室里传出的惨叫声,院里的鬼子们都听到了。他们见潘大巴掌等人出来了,还以为吴旺又被打晕过去,审讯被迫终止了。也没加盘问,就放他们出院儿了。
  大家到了街上后,脚步开始加快。他们穿街过巷,很快来到了东门城楼下。
  守城门的鬼子和保安队用探照灯一照,见是潘大巴掌带人过来了,误以为特务队黑夜出城有紧急任务,也没加盘问,便把城门打开,让他们通过。
  朱得青和队员们一样,一踏上吊桥,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这才算放下。他长出了一口气后,抬起衣袖正想擦脸上的汗水时,怀中揣着的那瓶日本罐头却不甚滑落到地上。
  “当啷。”
  队员们听到声响,心里就是一惊,人们还以为是谁的手榴弹掉落到地了,都下意识的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潘大巴掌一路上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这会儿他趁队员们都在愣神那一霎,猛的用力推开高鹏,调头就跑。一边拚命跑,一边大声喊:“他们是化妆来劫狱的游击队,快拉起吊桥,别让他们跑了!”
  游击队员里面数蔡根儿反应最快,他见潘大巴掌要跑,甩手对他连开了几枪。可是由于探照灯刺眼看不清楚,再加上心里紧张,几枪都没有打中。
  “砰!砰!哒哒哒!”城上的鬼子和保安队听到潘大巴掌的喊声,一起朝吊桥上开火。
  高鹏一看事情不妙,抬手打灭了城楼上的探照灯。队员们趁着黑,迅速过了吊桥。他们轮换背着吴旺,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第二天,鲁彪得到吴旺已被高鹏的游击队成功救出的消息后,便化妆成老百姓,带着两名亲随,来到了望佛台村的王满家。
  吴旺、鲁彪一见,便抱在了一起。未曾开口,泪已洗面。
  王满在一旁好一阵解劝,俩人这才止住抽泣。
  吴旺和鲁彪一商量,打算想对游击队表示一下感谢。
  鲁彪摸摸身上,见只有几块大洋,寒酸的咧了咧嘴。
  王满见他俩面带愧色,便朗声大笑着说:“想表示一下,不在东西多少,有这个意思就行了。你要真拿一箱珠宝来感谢人家,人家不但不收,还会瞧不起你们的。”
  他的一席话,说得吴旺和鲁彪不住的点头。
  王满让吴旺躺下歇着,然后对鲁彪说:“这样吧!我家后院拴有两只大伢狗。我一会儿找人把它们宰了。晚上咱和游击队员们热闹热闹。你看咋样?”
  鲁彪点头同意,随即问道:“怎么,你们这儿游击队不号召打狗吗?”
  王满笑着说:“号召。咋不号召呀!这一带游击队刚成立那会儿,家家就开始打狗了。我家这两条狗,是我昨天和我们村的满堂去马台子赶集捡的。我俩赶集走到半路,见道边儿的小树上拴着两只狗。当时它们已快渴死了。我猜想那一带也在号召打狗,它们的主人不忍心打死它们,才有意拴在那里,等待好心人领走。我一想,不捡白不捡。就这么着,我就把它们牵回了家。也不知道是它们的主人事先给它俩吃了哑药,还是来时这俩狗乖巧通人性,不管外边儿有什么动静,它俩都不带汪汪的。”
  鲁彪觉得请游击队员们吃狗肉,是个即经济又实惠的好主意,赶忙把大洋递给王满。
  王满摆手一笑说:“你们都是打鬼子的英雄,你们在我家吃顿饭,那是给我脸上贴金。我骄傲呀!”说到这儿,他显然有些激动。不但眼圈湿润,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鲁彪再次把钱塞给他,说:“老哥哥,麻烦您用这点儿钱到村里再买头羊啥的,再搞点儿酒,咱和游击队的英雄们好好乐呵乐呵。”
  王满也觉得两条狗这么多人不够吃,便接过钱,出门儿去张罗了。
  上次鬼子来扫荡,村里的羊和鸡啥的都被鬼子汉奸们祸害光了。现在村里就数满堂家还有条大伢狗。
  满堂家的那只大伢狗可是史蛋儿的命根子,史蛋拿它当亲兄弟看待。为保住它,他们一家人没少跟游击队的人说好话。史蛋儿还用铁丝给它做了个嘴罩。每天除了吃食和喝水时摘掉嘴罩外,其余时间全都戴着它。每次他家做好吃的,史蛋儿都瞒着父母和爷爷奶奶偷偷留给它一些。鬼子汉奸们来扫荡时,史蛋儿回回都把它牵到地道里。
  “他家肯卖吗?不行就到别的村去转悠转悠吧!”王满正思量着往前走,外号叫假老爷们儿的史蛋妈挑着水桶,老爷们儿似的晃着胳膊走了过来了。
  王满走上前,掏出钱向她说明来意,她一听就乐了,“不就是条狗嘛,有啥舍不得的。咱们的游击队员整天出生入死的为了谁呀!别说吃个狗了,吃龙肉都称!再说了,区上早就号召咱们各家打狗了。全村就我家还在拖后腿。为这事儿,我们一家人总觉得不好意思。这回好了,一会儿我让史蛋把狗给您牵去。不过,钱我们是不会要的。他们都是打鬼子的英雄,他爹和史蛋儿可崇拜他们了。今儿借这个机会,我们也正好表示表示。”
  “侄媳妇儿,人家钱已经给了,送是送不回去了。你就拿着吧!”王满又补充说:“天快转凉了,咱村的妇女又该给八路军游击队添置新衣服了,你就拿这些钱给各家买点儿针头线脑儿啥的吧!”
  史蛋儿妈想想也对,便把钱留了下来。
  她把水挑回家。不一会儿,史蛋果真牵着自己欣爱的大伢狗,乐呵呵的来到了王满家。
  这会儿,早有人把鲁彪来村里的事儿,通知了正在蔡家坟莹里带队员们训练的高鹏。
  朱得青听说鲁彪为请大伙儿吃饭,特意把王满和史蛋儿两家的狗买下了。他便打起了王满家那两条像黑缎子一样油光崭亮的狗皮的主意。
  “高队长,我昨晚上背着吴旺往回跑时,不小心腰扭了一下子。晌午刚觉得麻,这会儿是一会儿比一会儿疼。训练是训练不下去了。不如我跟你进村儿吧!我随不会杀狗,但帮着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高鹏瞅了瞅他,见他双手按腰,呲牙咧嘴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便答应了他。
  蔡根儿知道朱得青腰疼是假的,料定他急着进村肯定有别的目的。他怕他大哥会叫上他,便悄悄躲到了队员们身后。
  高鹏看出了蔡根儿的心思,就分开人群走到他跟前。
  “老三,咱队伍里数你勒狗有一套儿。今儿大家难得弄顿狗肉吃。这会儿你可不能拿大家一把呀!”
  “蔡根儿,队长说的对呀!大伙儿难得吃顿狗肉,你就别拿捏了!”
  “蔡根儿,好兄弟。赶紧去杀狗吧!要再肉持会儿,晚饭可就真成了晚饭了。”
  蔡根儿见队员们都过来苦苦求他,只好跟着高鹏和朱得青回了村......
  要说蔡根儿宰狗还真有一套,三条狗,从勒到狗肉下锅也不过一个时晨。
  黄昏时分,满满二十四印大锅的肉已炖熟。狗肉的香气在王满家院中慢慢上升。很快,整个村子的上空都弥漫着狗肉香。
  蔡根儿怕队员们回来着急吃会烫嘴,便找来几个大小不等的盆,先盛出来凉着。他盛着盛着便动了歪心眼儿。在往一个小盆里盛时,一边盛一边偷眼看了看蹲在灶前,正低头撤火的史蛋妈。他把小盆盛满后,脸上浮过一丝得意的诡笑。
  “嫂,嫂子,这,这,这一小盆儿肉你给我哥送去吧!来,来时想着把史蛋儿喊,喊来。”
  “中!先放一边儿晾着吧,等忙完了,我再把它捎回家。”史蛋妈亲眼目睹蔡根儿烩狗肉时,偷偷把三个狗鞭扔进了锅里。那一刻,她就猜到他没怀什么好心眼儿。指不定要拿那仨狗鞭捉弄谁呢。这会儿,她见蔡根儿的笑容很不正常,就留了个心眼儿。她只答应了一声,却没起身。
  等蔡根儿把盛好的一盆盆狗肉,开始往院正中摆放的桌子上端时,史蛋儿妈才趁他不备,用筷子把埋在小盆底下的三根狗鞭挑出来,扔回锅里。然后便端着小盆,乐呵呵的回家了。
  她刚走不久,把两张狗皮送回家的朱得青便进了院儿。他走到狗肉锅前,盛了满满一盆狗肉,刚想往吴旺、鲁彪等人呆的屋里端,蔡根儿就把他叫住了。蔡根儿把早已盛出来的三个狗心,放到朱得青端着的盆里。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盆,走进了正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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