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七股柳（二十一）

大型电视连续剧《青青七股柳》第二十一集
第二十一集

1．仝帆家
又是一个星期天，仝帆刚到家，李艳来了——
仝父迎上去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李艳呀，你怎么又来了？有事么？”
李艳：“大爷，我找仝帆有点事！”
小芳看见李艳叫道：“李艳，来吧，仝帆刚来到家。”
仝帆：“看你的脸色？怎么？又吵架了吗？”
李艳进院不语——
仝帆推自行车出去：“李艳，你在我家等着，我去找建功谈谈——”

2．张建功家
张建功倒茶让烟：“老同学屈驾寒舍，有何贵干呢？”
仝帆点燃香烟：“建功，直话直说吧，你和李艳究竟怎么搞的？闹到这种地步？”
张建功：“我怎么了？不要只听一面之词。她联合刘慧查我的帐，发誓要把我告下来。前几天，他还背着我，跑到河阳去会一个老朋友。她说本来就不爱我！压根就不爱我！你说，她不爱丈夫，能爱谁呢？就这几个人，她到底能爱谁呢？”
仝帆诚挚地说：“建功！你、我、刘慧——情同手足，亲比兄弟。今天不说校办厂的事，单说家庭，你应该珍惜已有的幸福，你不该误解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为了你好！”
张建功：“我相信你，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我一直都很佩服你！是你办起了教具厂，载下了大树，让我乘了凉。没有你的先期努力，哪有我张建功的今天呢？”
仝帆：“建功，不要说这些了！你要慎重地考虑考虑，建立一个家多么不容易！认识一个人，爱一个人更不容易！你们还有孩子，为了孩子的未来，希望你们互相谅解、互相检讨——早日和好如初！”
张建功撇着嘴说：“和好如初？——但愿如此！”
仝帆：“李艳是个好人！你知道的。你满怀热情，追了她好几年，现在怎能对感情不负责任呢？”
张建功：“是我不负责任，还是她不负责任？吃里爬外的老婆你能受得了吗？近来她和刘慧的关系暧昧你知道吗？”
仝帆：“凭空想象，主观臆断，往往会出偏差。你我都非常了解李艳和刘慧，他们谁都不是那种人！绝对不会作出你想象的事！”
张建功：“那你说他俩啥关系？联合起来查我的账，还要告发我，非要把我拉下马来！”
仝帆：“今天不谈校办厂的事！建功，你好好考虑一下，先检讨一下自己！我走了！”
张建功把仝帆送出大门，仝帆走了……
建功在想：哦！你们三个联合整我？
……

3．仝帆家
刘慧、李艳在等仝帆——仝帆到家——
李艳问：“张建功啥态度？他也同意离婚吧！”
仝帆：“看来，他确实——我让他先检讨自己！”
李艳苦笑一下：“没有必要，别抱幻想了！”
刘慧：“仝帆，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为了改革教育体制，下学期，全乡学校都要搞双向聘任！真希望你进修毕业回七股柳——竟岗校长！”
仝帆：“那都是以后的事。刘慧，你们打算把建功怎么样？”
刘慧：“告他！让他离开七股柳中学，离开校办厂！他当初想方设法挖空心思贪污税款，差点让你蹲了监狱。如今，他羽翼丰满了，手法高明了，吃点税款难以满足胃口，干脆侵吞货款了！两年来他和老梁把校办厂——捣腾一空了！”
仝帆痛苦地思索：“你有证据吗？”
李艳插话说：“有！他偷漏税款的账本在我手里！”
仝帆思索着：“小工长现在怎样呢？”
刘慧：“张建功拖欠人家业务费，说人家货款没到账。其实，张建功让客户把货款汇到蔡村长活动挂图厂的账户上——他和老梁私分了！小工长已经去多家客户那里，调查取证了！”
仝帆思索一会：“高老师还好吗？”
刘慧：“张建功说他拿着高工资，吃里爬外！下一步就要卸磨杀驴！”
正说着，高老师和张嫂骑车来到仝帆家——
张嫂哭着说：“没良心的张建功，把我们俩开销（除）了！”
仝帆迎上前去：“你说什么？张嫂”
张嫂：“都怪我，当初让老高给蔡村长当技术员，张建功以此为借口，说老高吃里爬外，把我们俩开销（除）了！”
李艳鄙夷的眼神——
高老师：“我不干也行，工人作图都熟练了。现在活又不多，嫌我工资高，厂里吃不消。”
仝帆：“高老师，不要这样说，高工资是你应该得的！更何况，你为校办厂立下了汗马功劳！——饮水思源，做人可不能忘本啊？”仝帆想了想，说：“嗯！蔡村长的活动挂图厂需要你吗？”
高老师面带愁色：“唉！工人学会后，孙猴子就不要我了。”
李艳愤愤地说：“这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仝帆，你知道张建功有多么恶毒吧？——过河拆桥！刚才张嫂说了，他确实要清除——‘吃里爬外’的人，连老婆也吃里爬外！厂里的账目他已经不让我管了！”
张嫂咬着牙根说：“张建功，头上长疮，脚底板流脓——坏透了，比孙猴子还孬孙！”
刘慧：“这样的人，我们不该告发他吗？我多次警告他，不要把事做绝！李艳苦口婆心劝他悬崖勒马！他倒好，非但不听，还反咬一口，说我和李艳关系暧昧，不清不白！他和老梁狼狈为奸，中饱私囊，却偏说别人吃里爬外！他们策划好了——开除高老师，赶走李艳，再辞退小工长，最后也把我调离七股柳！师范时流行一句话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只眼睁酸了——也闭上！你还记得么？”
仝帆点点头：“真狠毒呀！”
刘慧：“事到如今！我那只闭酸的眼睛——只好睁开了！我要撕破脸皮，整他的材料，搜集他们贪污的证据！再也不能让他胡作非为了！我们需要教具厂！需要办学经费！必须要惩治害群之马！”
仝帆：“你考虑过没有，这样做，他和李艳会——”
李艳急忙说：“我和他离婚！越快越好！”
刘慧：“说实在的，李艳嫁给他，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被无情地糟蹋了！没有感情的家，我们让它维持下去，也是一种犯罪！”
仝帆：“我知道你的办事能力，但要注意方法，尽量别让李艳插手。另外，老校长的意见呢？”
刘慧：“别指望他，虽然他心里是非曲直是最清楚的！”
仝帆：“那你也要尽可能依靠老校长，你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
刘慧一笑：“放心吧！”
仝帆：“高老师，你先不要着急，迟早有一天，你会回来的，校办厂离不开你！”
高老师：“我先在家等着，等你进修毕业了，来七股柳学校，我就回来。”
仝帆：“好的，我一定会回来！”
张嫂：“厂里的工人，学校的老师，村里的群众，都盼着你快点来七股柳呢！”
仝帆欣慰地说：“谢谢你们！”……

4．河阳市的大街上
何江拦着秋红：“秋红，今天是最后一次问你，你还爱他吗？爱仝帆吗？”
秋红继续往前走——
何江又拦住秋红：“别走！你回答我，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我不能眼看着你——再入深渊！”
秋红冷静地说：“何江，这么多年，你真的很让我感动，真的！我只在琼瑶小说里见过如此痴情之人。但我明确地告诉你——请不要对我抱任何幻想！”
何江：“你和我一样——疯了吗？你究竟要干什么？”
秋红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也不清楚最终走到哪里？也许——我会到峨眉山出家为妮；也许——我会建立一个别人看来不可能的小家。但绝对不是与你！”
何江一惊：“想让仝帆离婚——然后娶你？不可能！痴人说梦！我不能坐视不管！我不能！我要找仝帆！”
“你找谁都没用！”秋红头也不回地走了……

5．河阳宾馆豪华间
硕大的圆桌子旁，坐着何江、仝帆两个人——
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
何江点燃一支烟：“仝帆，我早就说过，师范时全班52个同学，我最崇拜的人是你！你是一个能负起责任的男人！我清楚，学校办厂期间，你历尽了千辛万苦，遭到了常人无法相象的压制、打击、陷害！但一切厄运都无法打垮你这颗坚强的心！”何江抿一口酒继续说道，“师范毕业前，我举止疯狂、装疯卖傻，处心积虑，打动我爸，让你实现了承包学校的梦想！当你的第一批教具，推销不出去的时候，是我花钱买了你所有的教具，让你能绝处逢生！其目的只有一个——在广阔天地的农村——干好你的教育事业，不要回到河阳市！说得更确切一些——别来打搅秋红！”
仝帆一愣：“第一批教具，是你出钱买的？”
何江：“你忘了，我爸答应你之前打了个电话？他是让我想办法，拉你一把！他怎么会强迫仪器站买你的教具呢？是我——一次又一次买你们的教具，全部无偿发给贫困的农村学校了！”
仝帆惊异：“你？哪来的钱？”
何江：“不瞒你说，我虽在教委上班，暗地里还有一个装饰公司，这些年挣了不少钱。”
仝帆非常感动：“说真的，何江，虽然你的性格有些怪异，但你确实是一个——真正可交的朋友！”
何江叹口气：“唉！为了秋红，我一直等待，等待！我父母的头发都愁白了。无独有偶，和你一样，我也是一条道走到黑！就像你说的，我终于用智慧和真情，打动了秋红——我们就要订婚了，可你，又来到河阳，你们还分到同一个班里——老天真会开玩笑！”何江又喝了一口酒，“这些年来，冲动之后，我在各种各样的打拚中逐渐成熟了。而秋红却愈发天真幼稚、清纯可爱！我走不出她画的圈，她走不出你画的圈，你走不出老天画的圈——也就是如来佛的手心。唉！——我们该怎么办呢？”何江叹了口气，端起大半杯酒一饮而尽。
仝帆：“何江，毕业后，我们经历了许多事，认识了许多人，只是认不清自己！你为什么对秋红难以释怀？秋红为什么对我痴情一片？我为什么对教育情有独钟？……太多太多的为什么？也许，你追不到秋红，她也不会和我有结果，但我——一定要回家乡办好学校，征服一切压制我的人！”
何江：“好！我知道你是个男子汉！说话算数！我也会竭尽全力，让你毕业后重返七股柳，征服一切压制你的人！”
仝帆：“你还能帮我？你帮我的太多了！谢谢你……何江！”
何江：“仝帆——既然你不会离婚再娶秋红，为什么不明确地告诉她？”
仝帆想一下：“但我会把握好我自己的！再有一年，我就走了，回到黄河滩的学校了！”
何江：“我相信，你能把握好自己！”
仝帆盯着何江，端起酒杯——
何江：“我们干了这杯酒！”……

6．雄壮的太行山
黄河在峡谷里奔腾咆哮——
一群背着画夹的成年学生在山路上攀登，仝帆和秋红走在最后。
高耸入云的山崖。
二人在峡谷中，仝帆抹一把汗水说：“贾又福画的太行山和眼前的一样：错落有致，气势恢宏！他画出了太行山的灵魂和太行人的悲壮！”
……
二人爬到山顶，坐下来，秋红掏出苹果：“吃吧，累不累？”
仝帆接过：“你累了吧？”
秋红：“不累！”
两只鸟儿在枝头唱过，幸福地归巢而去，不知不觉太阳就要落山了。
仝帆：“天快黑了，咱们快下去吧。”
秋红坐在地上恋恋不舍地说：“夕阳无限好！”
仝帆：“我偏不说下句。”
“讨厌！”秋红一不小心跌了一跤，疼得“哎呦！”一声。
仝帆急忙跳下去拉住她——
秋红痛苦的样子：“哎呦！哎呦！”
仝帆下意识地去给她揉揉脚踝——很快停住了：“摔痛了吗？”
秋红强忍着：“不要紧！但走不了了。”
天黑下来了，二人点起篝火，围在火旁。深秋的天有点冷了——
秋红拨弄着火堆：“我要感谢那块石头，要不是它崴了我的脚，哪会这么罗曼蒂克？”
仝帆：“坐到天明吗？”
秋红：“我真的不想再见到太阳。”
篝火映红两人的脸……
秋红：“经历了生活的坎坷和磨练之后，突然发现，最纯洁、最美好的早已过去了！”
仝帆望着山涧里奔流的溪水：“就像这小溪流水，永不再回头——”
秋红像自言自语，又含有深意：“我不知道，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有人说为了爱，也有人说为了事业。爱和事业并不冲突，只有理智和爱情——才是不能调和的矛盾！人活天地间，爱情永远是主题，爱情是一切艺术之根本动力！”
仝帆：“在七股柳学校时，我常常独自坐在坝头上望着黄河痴想——我觉得：生活就像眼前的黄河流水——奔腾咆哮，势不可挡！冲击坝头的浊浪更是——汹涌澎湃，涛声震天！但是，在坝头另一面的河湾里，河水却出人意料的平静。平静虽不是黄河的主题，但如果有人在浊浪里游累了、游得筋疲力尽了，他多么想找到坝头背面那片平静的河湾啊！在那里，他只需要片刻的休息，又会跃身于滚滚洪流！”
秋红痴迷的：“我多么想让那片刻的平静——永恒啊！”
仝帆：“如果没有找到平静的河湾，他就会力量不支、随波逐流、顺泥入海、永无出头之日！一旦找到那个平静的河湾，只需片刻喘息，待他积蓄力量之后，又会力挽狂澜，搏击风浪，到达理想的彼岸！——所以，他感激挡水的坝头，回味那平静的河湾……”
秋红：“但那人喘息过后，再次投身洪流，坝头背面的河湾又是死水一片，没有了激水人拨起的浪花和溅起的泥沙。很寂寞，也很满足！她在默默祈祷——祝福击水人——勇往直前！”
仝帆突发奇想，很激动地说：“秋红！我要用油画描绘出那个挡水的坝头和平静的河湾！我把坝头画成一个横卧着的裸体少女，她用后背遮挡着浊浪的冲击，她的胸前是一片清澈明静的河湾——那个击水人正要离开她，投身到滚滚洪流……她在默默祈祷那片刻的永恒！画作的名字就叫《永恒》！——你给我做模特！”
秋红抹一把泪说：“你和何江一样——都疯了！一派荒唐言！”
仝帆：“艺术需要超乎寻常的想象力！痴狂才能产生灵感，有灵感才能创作出不朽的画作！我将为油画《永恒》题字曰：
满纸荒唐油，
一把辛酸色。
都云画者痴，
谁解苦中乐？”
秋红笑着说：“二号何江！你们这些多情公子无处不在！”
二人对视一笑，把篝火埋灭之后，下山去了……
朦胧起伏的连山像毛笔画出的柔线；渐渐远去的溪水声像二胡拉出的柔曲……

7．画室里
仝帆正按自己的设想创作《永恒》
——面前的模特就是身穿薄纱，丰腴美丽的秋红……
小芳推开门，看到仝帆及秋红，愣住了……
仝帆忽然发现小芳，忙撂下铅笔叫道：“小芳？你，你怎么来了？也不来个信，我好去车站接你。”
小芳吃惊地看着似曾相识，美丽而又陌生的秋红——
仝帆不自然地介绍道：“这就是我常给你说起的——才女秋红，其实，你们见过面。”
秋红忙站起来对小芳说：“常听仝帆说起你，怎么没带孩子？”
小芳：“上下车不方便。”
仝帆：“小芳，走，到寝室坐一会儿。”
小芳：“你们不是正画着吗？”
秋红：“没事的，他搞创作，先画素描稿，我暂时当模特，什么时候画都行，你去休息休息吧！”
仝帆领着小芳出门……
秋红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秋红的泪眼里……

8．河阳汽车站
仝帆送小芳到河阳汽车站。
小芳：“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你两个月不回家，也不写信，咱爸非让我来看看你。”
仝帆：“前些天去太行山写生了，为毕业创作画素材，没时间回家。明明好么？”
小芳：“他前几天病了，本来不想给你说，可我又不会骗你。”
仝帆：“那我回家看看他！”
小芳：“别！明明已经好了，你安心画吧。”
小芳坐上汽车回家……
仝帆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一种强烈的自责和内疚涌上心头——眼前浮现出小芳送他上学的情景：
小芳：到学校会不会碰上秋红？
仝帆：小芳，我都把她忘了。
小芳：不会的，你不会忘记她的。
……

9．画室
仝帆在画室里创作巨幅油画——《永恒》
秋红她那美丽而又充满青春活力的肌肤，被仝帆一笔一笔画在油画布上。女人体就是一个遮挡洪流的大坝，她的后背挡着黄河浊浪，胸前是一片平静的水面，一个彪悍健美的击水人，正从她胸前平静的水中游向激流……
秋红：“想不想去《河阳日报》文学副刊，当真正的美术编辑？”
仝帆边画边说：“我？”
秋红：“当然是你，不想去么？”
仝帆：“可是？”
秋红：“舍不得她和儿子？”
仝帆没说话，继续画着……

10．仝帆寝室（夜）
仝帆躺在床上看小芳来信——
小芳画外音：
仝帆：看到你，看到你能安心地搞毕业创作，我就放心了，爸妈知道后也很高兴！出乎意料的是，秋红居然又和你是同班同学。这是你以前没有给我说过的，也许是怕我有其它的想法？不会的！上师范时，她给了你那么大的帮助，你一定得好好帮帮人家，真的！
明明的病已经好了，家中的一切都好，你就安心画毕业创作吧！
你的小芳
仝帆的眼睛湿润了，心情激动地提笔给小芳回信：小芳……

11．仝帆家（夜）
晚上，皓月当空，明明在床上开心地玩玩具……
小芳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仝帆的来信，拿手绢拭着眼角的泪水——
明明看见妈妈流泪了：“妈，你怎么了？”
小芳回头摸摸明明的头，强装笑脸说：“明明乖，妈没事！”
明明很懂事的样子：“爸爸咋还不来呀？”
小芳心疼地抱起明明，亲了亲明明的脸蛋：“明明想爸爸了，是吗？”
明明用小手给妈妈擦着泪水：“嗯！爸爸怎么还不来啊？”
小芳轻轻地抚摸着儿子：“快了，快了，一放假爸爸就回来了！”
明明躺在妈妈怀里：“爸爸回家了，让爸爸教我画画。”
小芳紧紧地搂着儿子：“好！好！”小芳欣慰地笑了……

12．仝帆家（夜）
又是两个月过去了，仝帆还没有回家。
明明坐在桌子旁边，拿着爸爸给他买的儿童诗画书，嘴里喃喃道：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爸爸咋还不来呢？”
“快了！快了！”小芳心里酸酸的，托着腮望着月亮苦思冥想着。
明明翻着诗画书，一会儿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芳轻轻地把孩子抱到床上，自己也躺下了。
皎洁的月光隔着玻璃窗照在小芳那清秀的脸上，她怎么也睡不着——
小芳闪回：仝帆正按自己的设想创作《永恒》
——面前的模特就是身穿薄纱，丰腴美丽的秋红……
小芳推开门，看到仝帆及秋红，愣住了……
仝帆忽然发现小芳，忙撂下铅笔叫道：“小芳？你，你怎么来了？也不来个信，我好去车站接你。”
小芳吃惊地看着似曾相识，美丽而又陌生的秋红——
仝帆不自然地介绍道：“这就是我常给你说起的——才女秋红，其实，你们见过面。”
秋红忙站起来对小芳说：“常听仝帆说起你，怎么没带孩子？”
小芳：“上下车不方便。”
仝帆：“小芳，走，到寝室坐一会儿。”
小芳：“你们不是正画着吗？”
秋红：“没事的，他搞创作，先画素描稿，我暂时当模特，什么时候画都行，你去休息休息吧！”
外边传来鸡叫声……

13．教育学院
小芳拉着明明来到黑板报前：
好消息：
我校仝帆和秋红共同创作的油画《永恒》顺利通过省级评比，已送到北京参加全国美展！
小芳拉着明明，从画室找到寝室门口——

14．男生寝室
一个同学大声嬉戏着说：“我告诉你们，好画都是让评委吹出来的，不信？上支烟，我也吹吹你的画，当年，毕加索为了让别人吹捧他的作品，开着飞机往下撒烟哪！怎么？你不信？真的！梵高没钱请人吹捧他的画，所以，当时他的画一文不值，最后还不是穷死了么？……”
小芳小心地推开门问：“请问，仝帆在吗？”
这位同学还在亢奋中，他不假思索地说：“仝帆？人家现在是名人了，他和秋红到北京参加全国美展了！”
小芳后退了一步，愣住了……
宿舍里仍是嘈杂的议论声……
明明拉了拉妈妈的衣服，小芳如梦方醒，踉踉跄跄的拉着明明回去了……

15．北京
仝帆和秋红双双登上长城，站在长城上，仝帆望着远处浮想联翩，小芳的身影仿佛就在身边。
仝帆闪回：教办室梁主任的声音：“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小餐馆里，仝帆和秋红对坐，四目相对时，仝帆立刻回避……
录音机里放着费翔的歌曲：《昨夜星辰》
昨夜的
昨夜的星辰已坠落
消失在遥远的银河
想记起,偏又易忘记
那份爱换来的是寂寞
爱是不变的星辰
爱是永恒的星辰
决不会在银河中坠落
常忆着那份情那份爱
昨夜星辰今夜星辰
依然闪烁
（镜头依次出现：中师时秋红冒雨到苹果园接他；小屋里，秋红给他送颜料；送太阳帽和钱；仝帆流泪烧掉画……）
今夜的
今夜的星辰依然闪烁
象眼神点燃爱的火
想得到,偏又怕失去
那份爱深深埋在心窝
爱是不变的星辰
爱是永恒的星辰
绝不会在银河中坠落
常记着那份情那份爱
今夜星辰今夜星辰
依然闪烁
（镜头依次出现：仝帆给秋红掖被角，她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小芳送他的路上；仝帆装玉米秆时，小芳丢下架子车把，不顾一切地亲吻他……）
歌声止，仝帆闪回：明明：“惹妈妈哭的不是好孩子，明明是好孩子，爸爸不是！”……

16．仝帆家
清晨，仝帆从北京回到了家，明明还在睡梦中……
小芳看见仝帆，心里不知是啥滋味。她也不说话，接过仝帆该洗的一包衣服。
仝帆问：“明明呢？”
小芳指指屋里——
仝帆走到屋里看儿子……
小芳坐在压水井旁洗仝帆的脏衣服——
特写：一支铅笔从口袋中掉了出来，小芳顺手摸了摸，又掏出一块橡皮，一团纸。
小芳随手把纸丢在地上，继而又捡起来，轻轻地把纸团展开，看样子是秋红写给仝帆的信：
秋红画外音：
总是想，我不能爱你，心已苍老，春天遥无讯息，而雨后蛛网般残破的期待，早不堪风的一击。
总是想，我不会爱你，既然错过花季，便无法结出蓓蕾，既然错过一次机会，还怕错过千回？
总是想，我不该爱你，不该把我的悲哀揉进你的欢乐，像把乌云揉进晴空，然后去走泥泞而又无法回头的路。
可是……可是……你月光般的笑容，山风似的低语，把一切迷蒙、一切缭绕都带走了，这才让我看清一个崔嵬而葱茏的自己。
当春天不再来临，不必询问花期；当故事已经开始，不必再询问结局；当我们已经出发，就不要担心风雨……
小芳的泪挂在嘴角，她好像明白了一切。衣服从搓衣板上滑落，小芳拾起衣服，慢慢洗了起来……
（化）

17．仝帆房间（夜）
仝帆双手搭在小芳的双肩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善良贤惠的妻子——
小芳心事重重地回避着他的目光——
稍时，小芳鼓足了勇气说：“仝帆，我这一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觉得，你，你还是应该和秋红生活在一起……”说着，小芳低泣。
仝帆一愣，再次爱抚她的双肩：“小芳，你怎么了？我不能没有你和明明啊!我知道，看到我和秋红在一起，你会伤心的，可是，你一定得相信我……”
小芳泪流满面：“我真傻，当初我就不该和你结婚，这样我只能拖你的后腿，耽误你的前程，使你不能进城市，不能脱离黄河滩区的穷学校……”
仝帆急切地打断她的话：“小芳，快别……快别这么说！”
小芳挣脱着：“仝帆，你去找秋红吧！她会给你幸福的，而我……”
仝帆激动的抱住她，深情地吻掉她脸上的泪水：“小芳，我离不开你，请你相信我！”
小芳闭上眼睛，喃喃地：“仝帆，我怕……我真的……很害怕……”
（暗场）

18．黄河大堤上
仝帆又坐车去教育学院了，这是毕业前最后一个月的课程……

19．责任田里
小芳在地里干着农活，看着绿绿的庄稼苗呆呆的发愣……

20．仝帆家（夜）
吃晚饭时，小芳又呆呆地出神——
细心的婆婆看出点儿什么：“小芳，你怎么了？病了吗？”
小芳惶恐地回答：“哦！没，没什么。”
婆婆又问：“那……你一定有什么心事埋着妈？”
小芳摇摇头，苦笑着：“妈，没什么，真的。”
小芳还是彻夜难眠……

21．教育学院
小芳走到仝帆寝室门口，隔着窗户，看到仝帆和秋红在屋里——
秋红很兴奋地说：“实话告诉你——调你到《河阳日报》当副刊美术编辑的事，我已——给你办好了！”
仝帆很惭愧地说：“对不起！我……我不能去！”
秋红的笑容凝固了：“怎么？你在那穷滩区还没有受够啊？他们压制你，陷害你，排挤你，在你本来就坎坷的道路上设卡子，下绊子，使你根本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你——难道你就这样心甘情愿，窝囊一辈子吗……？”
仝帆很感激地说：“秋红，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并且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
秋红的脸蛋泛起了红润：“请你鼓起勇气！再爱我一次，让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好吗？”
仝帆低下头，沉默了——
秋红眼睛湿润了：“仝帆，你真的忍心——让我死吗？”
仝帆抬起头，坚定地说：“秋红，你知道，小芳不能没有我啊！”
秋红激动地：“可是，她能让你脱离苦海吗？你真的爱她吗？你们再这样下去，不但误了你的前程，也害了她啊！我觉得，你还是给她讲清楚的好。”
仝帆急了：“这，这怎么能讲得清楚？”
秋红：“我替你去给小芳说清楚，它会通情达理的。”
仝帆无奈地：“这……？绝对不行！”
……
小芳在外面看的、听的一清二楚，她的泪水顺着脸颊，默默地流下来……
秋红很亢奋地：“一个女人，一生不能爱其所爱，不能拥其所有，多么可怜可悲！八年来，我的泪流干了！心撕碎了！陪伴我的只有常明的孤灯，和你虚幻的身影。我也是女人，我也不愿让小芳痛苦！我曾发誓要忘掉你，忘掉我们以前的一切，可是越是这样，你的身影在我脑海里就越发清晰！我完全崩溃了！现在，我再也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要真正的生活，我要拥有一个女人应该拥有的一切！爱，多么自私，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仝帆，答应我，再爱我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永远！永远！这是去报社的——调令，请原谅我，没和你商量，我自作主张——都给你办好了！”秋红掏出调令，递给仝帆——
仝帆不由自主地接过来，小心地看着……
窗外的小芳默默看完这一切，她泪流满面，静静地回过头，擦了擦泪水回家了……
（暗场）

22．七股柳学校
刘慧从北京的长途车上下来，走到学校，他径直走向高老师的车间：“高老师，我让你改进的活动挂图，还是不行，仍需改进！”
高老师：“你到底要做什么？都改过八次了，还不行？”
刘慧：“这是最后一次！只改原材料。以前用的塑料有毒，对师生身体有害，这次要把这些挂图全部改成无毒的材料，这不，无毒无味的新型环保塑料我已买来了。”
高老师弯腰摩挲着无毒环保塑料，高兴地说：“这种材料太好了，我会做得更好！你放心吧”
刘慧：“高老师，现在就动手做吧。千万不要告诉张建功！”
高老师会意地点点头……
（定格暗场）
——第二十一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