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七股柳（二十）

大型电视连续剧《青青七股柳》第二十集
第二十集

1．梁家
千钧一发之时，小芳昔日的嫂嫂——梁春梅跑过来来，猛地挡在仝帆和两个哥哥中间，发疯似的对两个哥哥吼道：“你们还嫌死的人少吗？你们还嫌死的人少吗？把我杀了吧！先把我杀了吧！”
梁主任也大喊道：“你们都给我滚！都给我滚！”
梁家二兄弟对视一下——转身走开了……
仝帆看看面目全非的梁春梅，心里猛然一酸——
他转向梁主任把菜刀“咣啷”往地上一扔：“姓梁的，这是我的凶器，到法院起诉我去吧！我等着你！”
小芳流血的手拉着仝帆，望了望昔日的嫂嫂，说不出半句话——
梁春梅看着昔日贤惠懂事的小姑子动动嘴唇泪如泉涌……
仝帆回头瞪一眼张建功，拉着小芳出了梁家……
身后传来梁春梅虚弱的喊声：“小芳、小芳都是我不好啊……
小芳停下脚步，回头凝望，咬咬牙拉着丈夫走了……

2．仝帆家
小芳在庭院洗衣裳……
仝帆坐屋门口默默抽烟……
明明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玩沙土……
刘慧和李艳各自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
刘慧冲仝帆扬扬手中的信封——
仝帆迎出门问道：“刘慧——法院的传票吗？”
刘慧笑说：“不错，胆大包天的仝帆敢在如来佛面前动武，梁主任把你告到法院了，等着坐牢吧！”
李艳抢过刘慧手中的信封，递给仝帆：“啥时候了，还开玩笑？快打开看看，仝帆！河阳教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仝帆接过来信封迫不及待地撕开，仔细地看着——
特写：录取通知书
仝帆：
经我院研究再三，考虑到你专业及文化成绩都远远超过了我院录取水平，我院特报请省市教委成招办，破格录取你为我院九二级美术专业学生。请于九月一日到河阳教育学院报到。
河阳教育学院
仝帆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刘慧大声说：“苍天有眼！”
李艳也说：“天无绝人之路！”
仝帆望着机智勇敢的刘慧，看看善良纯洁的李艳眼含泪水：“你们又为我去找教委何主任了吗？”
刘慧轻轻点点头……
仝帆不知说什么好，他紧紧地拥抱着刘慧——
小芳和李艳仔细再看录取通知书，二人的泪水像雨滴一样啪啪地落在录取通知书上……
（暗场）

3．仝帆家
建功骑摩托车带着李艳来到仝帆家。
仝帆迎过来：“建功，那天我在梁主任家，太冲动了，对不起！怎么没把孩子带来？”
建功点上一支烟：“比不上你呀，找一个娇妻，又得一贵子，今天再金榜题名！”
仝帆看着日益陌生的张建功：“唉！这里的事你最清楚！逼上梁山呀！”
李艳从屋里拿出一张油画：“你看这张画——多漂亮！”
特写：仝帆画的油画——小芳的裸体
四人相视一笑——
张建功：“听说你明天就走了，今天特意来送行，学画画要花钱，我带来一点略表心意。”把一打钱放在桌上——
仝帆：“不！缺钱我会向你借。”
张建功推开：“咱们还有什么说的？你搞起来的教具厂，我挣了点小钱。不是我说你，仝帆，有时候你真的太冲动了！我现在学乖了，得靠近他们一些。水至清无鱼，人至清无友。不怕你批评我，我是有点自私了，可人在这个大环境中，不浊又能怎样呢？你吃了那么大的苦，费了那么大的劲，到头来还得为二斗米折腰，为学费头疼？”
仝帆：“可我问心无愧！”
张建功：“那我就有愧了？”
仝帆：“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咱们在师范时说的话，我会按我的意志走下去！”
张建功：“你是一条道走到黑！我可不会像你——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现实残酷，迫不得已！”
面对昔日手足情深的张建功——仝帆摇摇头……
李艳说：“这点钱虽不能解决大问题，可是我和建功的一份心意啊！”
仝帆：“那……我打个借条吧！”
张建功：“见外了不是？仝帆，我得走了，你和小芳再亲热会，不打扰了。李艳，快走吧！”
小芳羞红了脸：“吃过饭再走吧！”
张建功：“不了，这会儿找我的人又排队了——没办法呀！”
张建功的摩托车带着李艳一溜烟跑了……
仝帆望着摩托车消失在尘烟里不禁再摇摇头……
（暗场）

4．仝帆家
仝父在默默抽烟，仝母在默默流泪，明明在默默玩着小玩具。
小芳把叠得平平整整的衣服一件一件细心地往仝帆的提包里装，又仔细地检查着该带的每一样东西……
仝帆推着自行车上了黄河大堤……
小芳和明明在后面跟着……

5．大堤上
浅秋的微风吹动堤岸的杨柳叶子，像是特为他送行似的“哗哗”地拍着手。
堤坡下，高粱红着脸蛋儿，谷子弯着细腰，玉米立得直挺……
站在黄河大堤上往下望去，黄河水哗哗地向东北流去……
仝帆鼻子酸酸的：“小芳，马上就秋收大忙，我却要走了……”
小芳眼泪汪汪：“地里的活不用你干，你就放心去上学吧！”
仝帆：“一定要看好明明，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你就放心吧！”小芳突然说道，“到了河阳会不会再碰到秋红？”
“秋红？”仝帆一惊，“我早把她给忘了。”
小芳：“几年的同学能忘了吗？何况她为你付出那么多？”
仝帆不禁拉住小芳的手：“小芳，我忘不了的只有你！”
好一会，小芳流着泪说：“到学校快给我来信，我在家盼着呢！”
仝帆：“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芳流着泪甜蜜地闭上了眼睛……
歌声响起：
（男）一次次走上这条路
总是我和你
有风也有雨，有情也有泣
紧紧拉住你的手
天南地北不离弃
放不下孩子舍不下你
只能为你拭泪滴

女：一次次走上这条路
总是我和你
有风也有雨，有情也有泣
紧紧拉住你的手
永永远远不离弃
放下孩子送你去
只是为你有出息

男女合：一次次走上这条路
总是我和你
有风也有雨，有情也有泣
紧紧拉住你的手
生生死死不离弃
放不下孩子舍不下你（放下孩子送你去），
只是为我（你）有出息。
（歌曲声中，仝帆为小芳拭泪。仝帆一拳打在树上那一幕……）
开往河阳的公共汽车来了，仝帆刚一脚踏上汽车——
刘慧骑车赶来了边下车边喊：“仝帆……”
仝帆回过头一愣：“刘慧！你怎么来了？”
刘慧气喘吁吁地：“我只是想给你说，你就放心走吧！毕业后还来七股柳中学。”
仝帆苦笑一下：“这——恐怕要到下辈子啦！”
刘慧：“只要他梁主任退了休你就能来。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们都盼着你呢！还有七股柳的全体村民。真的！”
仝帆：“唉！他们不是联名让我离开七股柳吗？”
刘慧坚定地：“那都是老梁弄虚作假一手炮制的！连蔡村长都不知道！仝帆，请你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这时，汽车徐徐启动了，带走了一颗有志气、有抱负的心——
刘慧、小芳、明明向远去的汽车挥手作别……

6．教育学院里
人头攒动，仝帆办完入学手续，一回头，刚好和一双熟悉的大眼睛碰在了一起，四目相视良久无言
——原来，是秋红也来教育学院报到……


7．校园的林荫下
二人边走边说话：“秋红？你怎么也来上学？也进修美术？”
秋红很失落的：“心中的夙愿吧？”
仝帆：“怎么没听你说过？”
秋红答非所问：“你挺幸福的！”
仝帆：“你呢？结婚了吗？何江怎么样呢？”
秋红苦笑地摇了摇头——

8．画室里
仝帆远远的看着秋红在作画，看着她那不怎么成熟的素描，他多想帮帮她，可是秋红发现了他，就收起画板走开了……
……
9．阅览室
秋红在默默地翻阅资料，仝帆走近她，秋红就躲开了……

10．学院门口
仝帆提着小包拦住她：“秋红——”
秋红看看他，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仝帆跟在后面：“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秋红头也不回，上公交车，走了——
（化）

11．仝帆宿舍
仝帆把送秋红的东西扔到床上——一盘《梁祝》磁带，一本素描书。
仝帆坐在床上给小芳写信：“小芳……”
……

字幕：一个月后
12．老家责任田
正是黄河滩里收秋种麦，大忙季节。刚割倒的玉米地里，汗流满面的小芳，独自一人往架子车上装玉米杆，好不容易装了一小车，刚往车上扔绳子刹车，一阵风吹来，车翻了。小芳再装，车再翻……小芳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仝帆从河阳回来，下了公共汽车，从大堤上跑下来，悄悄走近了小芳喊道：“小芳！”
小芳猛一抬头，委屈的泪眼，直直地望着丈夫。
仝帆走上前：“咱爸呢？”
小芳：“在那边浇地，天不下雨，眼看麦子都种不上了。”
仝帆：“明明呢？”
小芳：“跟咱妈在南地出花生呢。”
小芳扶着车把，仝帆装车。
他用衣角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冲她笑笑。
太阳错过正午，地里劳作的人渐渐少了……
仝帆还在继续装车，小芳痴情地望着已经一个月没见面的丈夫，当仝帆抱着玉米杆走到她身旁时，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小芳一把抱住了仝帆，泪眼贴在丈夫脸上——满车玉米秆又翻了……（高速摄影）
他俩坐在背风向阳的车边地上——
小芳用力搂着仝帆：“想死我了，刚才还想要是你和我一块干活该多好？可是——”
仝帆一笑：“咱俩装车，车老翻。”
小芳：“那天我做梦，看到你来家，高兴得哭出声来。妈叫醒我，问怎么了？羞得人家也不好意思说！”
仝帆抱紧小芳：“你呀！比我还没出息！”
（化）

13．仝帆家
回到家里，明明乐颠颠地搬来小凳子，又从压水井中吃力地压出半盆水：“爸爸，你洗脸。”
仝帆抱着明明：“来，先给你洗脸！想我了么？”
明明眨眨眼睛：“想！”
仝帆便给儿子洗黑黑的小脸边逗儿子：“有多想？”
明明眨眨眼睛：“和妈妈一样想。”
仝帆接过小芳递来的毛巾边擦边说：“明明，你看——”仝帆掏出新买的卡通鸭，一摁鸭头，鸭子跑起来。
明明学着爸爸的样子在院子里玩起来。
仝帆：“爸爸好不好？”
明明撅嘴：“不好，你老让妈妈哭。”
仝帆：“那谁好呢？”
明明：“爷爷、奶奶、还有明明。”
仝帆抱起儿子，用力亲着。
小芳把饺子端到小破桌子上：“明明，吃饭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仝父：“大帆啊，这饺子是昨晚你妈和小芳包的，白天太忙了。”
仝母：“你最爱吃饺子，在学校能吃上饺子么？”
仝帆看着其乐融融的家，心中涌起一片温暖。
仝帆刚吃过午饭，李艳推着自行车进来了。
小芳：“李艳，你家不忙么？”
李艳：“张建功家的地不多，不太忙。”
小芳：“怎么不把孩子带来？”
李艳：“跟着他奶奶玩呢。”
小芳：“你们说话，我先去装车了。明明，走！”
明明：“不！爸爸还不知道咱家的地在哪呢！”
仝帆拉住明明对小芳说：“你先去把，我待会和明明一起去。”他对李艳说，“坐吧。”为李艳倒水，暖水瓶却是空的。
李艳脸色不大正常：“仝帆，不用倒水，我不渴！”
仝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李艳：“我猜你一个月准回来。唉！看你和小芳多好！”
仝帆：“你和建功又怎么了？”
李艳：“唉！别提了，张建功整天不在家，回来就是和姓梁的、姓蔡的、孙猴子鬼混——喝酒打牌！输了钱、喝醉了酒就骂人，我一说他，抬手就打。”
仝帆陷入沉思：“他果真变成那样了？”
李艳：“你在七股柳学校时，他还有所顾忌。现在，他一手遮天，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教具厂的钱被他折腾完了。你知道他把钱花到哪？——吃喝嫖赌样样都干！我是看错人了！咱们都看错人了！这日子怎么过呢？”
明明依偎在爸爸怀里，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听着。
仝帆推儿子一把：“明明，去烧一壶水。”
明明不情愿地出了房门——
仝帆喃喃地说：“张建功——果然变坏了！”
李艳：“不是变坏的，他本质就是这样，只是善于伪装，他是披着羊皮的狼！你不知道，他和姓梁的穿一条裤子——狐假虎威！他还说我没能给他生儿子，以后谁给他生儿子，他要谁——”
仝帆：“我明天找他谈谈！”
李艳：“没用的，他爹说他，他都不听！”
明明把水壶放在煤球火炉上，在门外偷听里面的话，眨巴着眼睛……
李艳理一下前额的秀发：“仝帆，师范生活就像一首歌，总萦绕在心头！”
仝帆一笑：“师范时，很幼稚也很天真，很美好也很有意思！但我们现在都不是孩子了！”
李艳：“唉！我始终追求一种真实，感觉的、生活的真实；人性的、爱情的纯真。命运却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为什么偏偏让我和虚假、谎言生活在一起呢？”
仝帆点燃一支烟——
李艳：“不知为什么，从师范到现在，什么话我总想跟你和刘慧说。”
仝帆缓缓吐出烟气，烟雾弥漫了他刚毅困惑的脸庞。
李艳：“我该怎么办呢？你得给我想想办法呀。要张建功变好，是不可能的，我太了解他了。好了，不谈他了，你还要去干活呢。把你的具体地址给我，说不定哪天我去教育学院找你。”
明明吃力地提来开水，李艳站起来，又蹲下身，摸摸明明的小脑袋，侧着身显出要走的样子——
仝帆写好地址，递给李艳——
李艳推车走了……
明明：“别忘了给妈妈带开水。爸爸，姑姑怎么了？”
仝帆：“别问了，你不懂！”
仝帆和儿子到自家责任田里装玉米杆……

14．仝帆家（夜）
晚上，小芳给仝帆端来一大盆水让他洗澡，又拿出换洗的衣服……
窗口的灯熄灭了……
明明和爷爷睡在牲口屋里，小毛驴在津津有味地嚼着青草——
明明：“爷爷，你认识姑姑吗？”
爷爷点上旱烟：“哪个姑姑呀？”
明明：“李艳姑姑。”
爷爷：“喔！认识。”
明明：“爸爸和她说了很多话，临走还给她一封信。”
爷爷一愣，停住正抽的旱烟：“你爸跟她说啥了？”
明明崛起小嘴：“爸爸不让我听，要我去烧水。”
爷爷吐出烟气，陷入沉思，忘了给小驴子加草，驴子急得叫起来，爷爷惊醒，站起来给驴子捞草，回过头仔细看睡着的孙子……“唉——？”仝父叹口气。
……
次日，牲口屋。仝父：“大帆哪，昨天谁来了？”
仝帆：“李艳。”
仝父：“她跟你说啥了？”
仝帆不解地看着父亲严峻的脸：“七股柳学校的事，怎么了？”
仝父点燃旱烟：“咱们小芳这么好——”
仝帆：“爸，你想哪去了？”
仝父从枕头下摸出几盒彩蝶烟递过去：“这是——我跟人家打小工发的彩蝶烟，带过滤嘴的，你拿去吸吧，我吸旱烟！”
仝帆接过烟，感激地望着父亲……
……
15．画室
秋红的脸色很难看，脸上还有伤痕……
仝帆：“秋红，你怎么了？”
秋红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站起来就走——
仝帆跟着她——
秋红不顾一切地快步走出校园，仝帆默默地跟着她——

16．河阳大街
天快黑了，大街上的人少了。
秋红急切地走着，走了好一会，突然一个人拦在她面前——
“秋红，你今天可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长时间了，我发过誓，不见你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原来是何江——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秋红：“何江，我给你带来一个人，你看是谁？”她指了指身后不远处跟过来的仝帆。
何江显然认出了仝帆，急忙上前伸出手握住仝帆：“老同学，你好！我一切都明白了。这几年，你还好吗？你今天来和我——决斗吗？”
仝帆始料不及：“何江！你——你好吗？”
何江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我很好！但我今天明确地告诉你，我也尽力改掉了所有坏毛病，秋红已经答应好好爱我。可是，这几天她风云突变，竭力躲避我。我百思不得其解，今天见到你，我明白了。你说——我们怎么办？是鱼死——还是网破？”
仝帆：“何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再天真无邪——”
何江微微点点头：“我是的！你也是的！但我们面前的秋红不是！她在你面前永远都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再欺骗他，或者说，希望你不要再蛊惑她！”
仝帆：“四年不见，你确实成熟了许多！何江，我们不再玩少年时的游戏了——好吗？”
何江：“可秋红还要和你玩下去，你拿刀子快点把她的梦捅破，不然，你、我、她都不能安生——都得死！”何江有些控制不住。
仝帆：“何江，你的直爽我很佩服，你给我的帮助我永世不忘！我更尊重您的父亲——何主任！他对我的信任、给我的支持，更是我一辈子也无法报答的！我在家乡承包学校遇到挫折，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又是何主任伸出援手，让我来河阳教育学院进修！”
“什么？又是他让你故地重游——再次来到河阳？”何江痛苦地摇着头，“这是他最大的失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妻有子的仝帆，会再次——迷倒他未来的儿媳妇？”
秋红猛然接道：“何江！你的妄想症又犯了吧，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做你媳妇？”
“秋红，我没有妄想症，是你鬼迷了心窍！”何江转向仝帆说，“仝帆，你是有妻子、有儿子的大人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仝帆：“我很自重！但我也明确告诉你，爱情不是强求、不是怜悯、更不是恫吓！几年来，你付出了许多情感，实施了许多毫无理智的冲动！但你得到了什么？强迫能使你幸福么？你要理智地想一想，同时也想一想秋红的感受！”
何江：“我都想过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存在，让我一生一世痛苦不堪！天哪！既生江，何生帆？”何江长叹一声，“我做过许多坏事，唯一后悔的是当初怎么不杀了你仝帆？”
仝帆：“何江，你又要失去理智吗？”
何江：“这几年，在事业上我找不到对手！今天你来了，对手不期而至，咱们走着瞧吧！”
何江说着点燃一支烟：“你们走吧，本来，想请你们吃饭，今天没有心情了！”
秋红：“何江，既然你看到了仝帆！从今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沿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以后别再来烦我！”
何江有点祈求的样子：“秋红，还是那句话，我们都长大了，你还是小孩子——！”
秋红望着何江不说话。
何江转身而去，又传来他悲伤的的歌声：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
离别的滋味这样凄凉
这一刻忽然间我感觉
好象一只迷途羔羊
不知道应该回头
还是在这里等候
在不知不觉中泪已成行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
我不会答应你离开我身旁
我说过我不会哭
我说过为你祝福
这时候我已经没有主张
虽然我知道在离别
的时候不免儿女情长
到今天才知道说一声
再见需要多么坚强
我想要忍住眼泪
却不能忍住悲伤
……

17．秋红宿舍
秋红精神恍惚，真的病倒了。
仝帆拿来药，倒好开水：“吃点药吧。”
秋红坐在床沿上，望着他：“领你见过何江我算解脱了！唉！待嫂子也这样好吗？”
仝帆矜持地点点头。
秋红吃下药问：“师范毕业后，你还一直坚持画画？”
仝帆：“没有，事挺多，偶尔画几张，算没丢下吧。”
秋红：“可你的画还是全班第一！”她仿佛又回到了记忆深处，怜悯地说，“当初你吃了那么多苦？”
仝帆：“当初你帮助我那么多？要不，我不会坚持画下来！唉！说这些干什么？我们都是大人了。毕业之后走向社会，知道了许多师范校园里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感觉逐渐成熟了。”
“不能忘怀呀！人生最美的时光！”秋红突然感慨问，“嗯？……你的儿子都懂事了吧？”
仝帆点点头：“你的色彩画还不太扎实。当初，在我山穷水尽之时，是你给我交了美术班的学费。山不转水转，今天上帝又安排我们一个班学习，以后我尽力帮助你画好画，可以么？”
秋红点点头。
仝帆：“画画和写作一样，一旦钻进去，产生了兴趣，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了。”他又为秋红倒了一杯水，端给她说，“多喝点水，好好休息，我走了。”
秋红望着他出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18．教室里（夜自习）
电视屏幕放着足球赛，同学们在喝彩……
仝帆站起来，出去……

19．秋红宿舍
仝帆：“好点了么？”
秋红：“好了，明天就能到画室了。”秋红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帆接过苹果说：“在报社好好的——怎么也来进修美术？”
秋红：“还记得么？师范毕业那天下着雨，你毅然决然地走了……我在痛苦中煎熬，还是不死心——我去你学校找你那天，正是你结婚的大喜日子。我的心彻底碎了，一下子跌进深渊，明知你不会等我，但我还是不能承受，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没办法，我只好在报社过平静日子。何江待我很好，我们正准备订婚，你却因为校办厂来找我借钱——看到你，我又鬼使神差冷落了何江……你两年多杳无音信，我和何江就要谈婚论嫁了你却幽灵般又出现了，我们都是电影中的角色吗？唉！真是冤家路窄！”
仝帆注视着他——
秋红：“为什么又要碰到你？细想一下，何江说的都是真的。他是个好人，仅次于你！我被他持续六年的狂轰滥炸彻底感动了，见到你之前我确定嫁给他了！真的！”
仝帆：“你爱她么？”
秋红：“也许由恨生爱吧？世界上还能有谁像他这样爱我呢？何江很优秀，我对他有感觉了！”
仝帆欣慰的点头……
秋红：“唉！不说他了。来河阳进修，说明你肯定遇到了天大的的困难！要不然，就你的性格决不会轻易离开钟爱的学校！你承包学校的美梦——无情破灭了吧？”
仝帆点点：“秋红，你不但金口玉言，而且先知先觉，料事如神！你知道，我是那种撞了南墙不回头，到了黄河不死心的人！真让你说对了，在农村，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行！当初，下决心回家乡承包学校，不成功便成仁，天真地想大干一番事业，彻底改变农村贫穷落后的教育！谁知道，严酷的事实，让我撞得头破血流！唉！一个没有失败却被判输的人，谁能真正体味到他心中的伤痛呢？”
秋红：“我先知先觉，你佩服我了吧？碰壁的时候肯定会想起我！”
仝帆笑一笑：“痛苦的时候给小芳画像，但画到最后——总是像你——秋红！”
秋红：“她对你好么？”
仝帆：“的确很好，一会也离不开我。”
秋红：“想她吗？”
仝帆：“想！更想我儿子！”
秋红：“你活的很有激情，值得回味。……嗯！师范时你画的画——真的都烧了？”
仝帆：“真的。”
秋红：“为什么？”
仝帆：“往事像淤泥，我怕陷进去，拔不出脚。”
秋红往上欠欠身子：“答应我，再提一次，就一次！好吗？”
仝帆想一想，像一股溪流慢慢流淌：“当初，我特别自信在你心中的位置，如果那段美好的时光，能平安过到毕业，互道一声珍重，你进城市我回农村老家，也就心满意足了。虽没得到什么，也没失去什么，一生都有一个美丽的梦深埋在心底。”仝帆点燃一支烟，吐出烟雾，“实在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和绝望，我简直要发疯了，烧掉了所有的画，发誓要忘掉你，可总也忘不掉你的笑脸！为了活下去，我找到了纯真善良的小芳，她很爱我——别人都认为我们很幸福，包括李艳，可又有谁——真知道我的内心？岁月无法抹去纯真的情感，反而越发清晰……”
秋红呆望着他，眸子里溢出泪花。
仝帆用手帕轻轻为她擦去，像抹去记忆的灰尘。
秋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把头深深地埋在仝帆怀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仝帆像个木偶似的，呆呆的，一动不动，笔直地站在秋红床边——
好一会，秋红猛地推开仝帆，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

20．当年苹果园
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累累果实挂在枝头……
仝帆和秋红背着画夹，来到当年那片熟悉的苹果园写生……
小鸟在欢快地唱歌，脚下的小河，依然默默地向仝帆家乡流着……
……

21．责任田里
小芳满头大汗，一手牵着小毛驴，一手拉着搭在肩上的长绳……
父亲在后面耩麦子……
明明拿根柳条“驾驾”地赶着小毛驴，一会儿又问：“爸爸在干啥呢？”
爷爷咳一声：“他一定在画画！”
小芳疲惫的脸上绽出一丝微笑……
明明用柳条抽打着小毛驴，稚嫩的声音：“驾！驾！”
……

22．画室（夜）
深秋夜雨，沙沙地下着……
秋红做模特，仝帆画着……
……

23．乡间路（夜）
道路泥泞
小芳和婆婆吃力地抱着明明，去看乡村医生，她们浑身湿透，披头散发……

24．小诊所（夜）
明明输液……
小芳垂泪……
明明病痛中呓语：“爸爸！爸爸！我怕！怕！”
小芳憔悴忧郁的脸庞……
小芳心痛地拍着明明：“乖孩子，爸爸在画画呢，有妈妈在你身边，不怕！不怕！”
泪水流淌在小芳的脸上……

25．画室（夜）
仝帆在指导秋红画画……

26．仝帆家（夜）
小芳坐在孤灯下，给明明盖好被子，又给仝帆打过冬的毛衣。
时钟敲了十二下，小芳躺下，终于睡着了。梦境中，她看到仝帆回家了，高兴地扑向他，叫道——仝帆！却惊醒了——怎么也睡不着……
她又坐起来，为仝帆打毛衣。夜深人静，外面传来狗的叫声，很凄凉……

27．七股柳学校（夜）
高老师说：“刘慧，你又拿我开心吧？挂图都改过四遍了——怎么还不行？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严格按图纸重做的呀！”
刘慧：“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改进！”
高老师：“好！我尽力而为！”
刘慧：“谢谢你！高老师！建功问过你这件事吗？”
高老师：“没问过。他根本没进过制图车间！”
刘慧：“好！你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高老师：“看你神秘的样子，改进活动挂图，又不是造原子弹！”
刘慧：“你就像造原子弹一样用心，准能成功！”
高老师：“好！”
……

28．梁家（夜）
麻将桌旁围着蔡村长、孙猴子、梁主任还有张建功。
蔡村长出了柒万——
张建功高兴地推倒牌：“赢了，专赢你的夹柒万！”
突然有人推门——
四人以为派出所来抓赌的，吓得慌忙往桌下藏牌。
原来是李艳推门进来，她怀里抱着幼小的女孩。
张建功嘴角叼着烟，斜妻子一眼，又把麻将衬布展开，往外挥着手说：“没看正忙着么？去去去！”
李艳：“孩子病了，发高烧呢。”
张建功摸着牌吐出烟雾：“病了？还不快点找医生？快去！”
孙猴子挑拨说：“快去吧，建功，不然——跪搓板别怨我们。”
张建功看李艳站着不动：“孩子病耽误了，当心揍你！”
李艳索性把孩子往麻将桌中央一放：“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到哪儿给孩子看病？”
女儿大哭起来……
张建功站起来猛地给李艳一拳：“妈的！你反了？”
孙猴子拉住建功：“别在这耍威风，免得回去罚跪！”
张建功指着李艳：“快抱着孩子，给我滚！”
梁主任说：“建功，快去给孩子看病，不玩了！”
李艳抱起孩子，流着泪出去了……
张建功跟着李艳出去……

29．黄河大堤柏油路上（黎明）
刘慧又截了一辆去北京的长途客车，把活动挂图装到车上……

30．画室
仝帆正临摹柯罗的风景画——李艳出现在画室门口。
仝帆惊异地放下笔：“李艳？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李艳进屋坐下。
仝帆收起画箱，看着李艳。
李艳：“你又回到了‘俩馍一份菜’的学生时代，好比世外桃源——”
仝帆：“你还记得师范时常说的‘俩馍一份菜’？那可是我们男生的口头禅，你们女生可吃不了那么多。”
李艳：“那当然!我和秋红每月省下来的饭票全给你们仨了，可还是不够你们吃！”
仝帆：“好汉不提当年勇！嗯，建功现在怎么样呢？”
李艳像霜打了一样：“别提他了！现在，他更猖狂了，早晚有一天，他会把你辛辛苦苦办起来的厂子给毁了！”
仝帆：“过几天我回去找他好好谈谈！”
李艳：“仝帆，说句实话，我不爱他了！其实，我本来就不爱他，一点都不爱他！爱！多么神圣，多么难得？上帝太不公平，冥冥之中为什么安排并不相爱的人结合？而心心相印的人却往往不能生活在一起呢？”
仝帆：“当初，你为了办好学校，为了留住建功的心，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但我们都错了！任何时候，都不能为了事业而让感情委曲求全！事到如今总不能轻言离婚？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呀！你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李艳：“别说了，仝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刘慧能真正地理解我。哪知道？你也用世俗的话来劝我！我心底有许多话——”李艳看看仝帆，情不自禁地说：“但自从亲眼目睹你焚烧了所有心爱的画之后，我便无话可说了！——你内心深处只有秋红，我不该天天围在你身边……爱一个人是如此地痛苦？我不愿让我所爱的人也陷入痛苦的深渊！仝帆，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心里流了多少辛酸的泪水？——我和张建功结婚，不光是为了学校，更是为了不打搅你甜美平静的生活。我常常用精神胜利法告慰自己：我对你的爱，虽然默默无言，但却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深沉、最无私的——！今天我终于明白：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是极大的错误！”
仝帆用心地听着——
李艳冷静下来：“在七股柳学校我像吃了张建功的迷魂药，不知不觉上了他的贼船，被他蒙骗好长时间。我太糊涂了——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越宽宏大量，我越备受煎熬！唉！我怎么那么傻呢？”
仝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了，你的心我知道！李艳。”
李艳：“仝帆，你也曾心碎过，你知道我心碎的滋味吗？”
仝帆抬起头：“可是——今天。为了孩子，你还要尽力修复你们的夫妻感情！”
李艳：“我们早无感情了！他那样做人！那样做事！那样对待朋友！那样对待妻子！……长痛不如短痛，我决定——离婚！”李艳近乎失去了理智，突然，她绝望的眼睛泛出一丝希望，慢慢站起身来走近仝帆，喃喃地说，“仝帆，事到如今，进退两难，孤独无援，我真的不知道路在哪里？我要崩溃了！”
仝帆望着她，慢慢站起来，抬起右手轻轻地搭在李艳肩头：“李艳，坚强一点，你坚强一点！好不好？”
李艳下意识地把身子依偎在仝帆怀里：“仝帆，我很冷，抱住我！”她的泪大滴大滴落下来。
仝帆忙推开李艳——
两人泪眼模糊地相视着……

31．张建功家
天快黑了，李艳回到家里。
张建功正擦着新买的摩托车，抬头看了看李艳，没好气地问：“一整天，你死哪儿去了？”
“你管不着！”李艳愤愤地说着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张建功眼睛一瞪，一脚把门踢开：“不让我管，回我家干嘛？”
李艳：“你家？”
张建功：“难道是你的家？要不是老子能挣钱，就你那死脑筋能享受沙发、摩托、席梦思？敢告诉我你去找谁了吗？”
李艳从包里掏出车票，往桌上一摔说：“去教育学院——找仝帆了！又能怎样？”……
建功咬牙切齿：“果然去找他！哦！你怕刘慧整不掉我，又去找他出主意了？”
李艳：“他没你那么卑鄙！”
建功：“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我就不信，我遇上一个吃里爬外的老婆，看我不把你们整死？”
……
（定格暗场）
——第二十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