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第 一 部 第六章 起诉（2）

　　外贸局轻工业进出口公司经理何晋发听了张加良的来意，很客气地说：“的确，我们应该对你们的工作给以大力的协助和支持。不过有一点，你们想过吗？”何晋发猛地刹住了话题，用无可奈何地眼神望着张加良，同时耸了耸肩膀。
　　“说说看？”张加良咽了口唾液，他不喜欢别人卖关子。
　　何晋发吸了口烟，神秘地小声说：“他的问题是不少，也进过几次班房，可前门进去，后门就出来了，畅通无阻啊。后台硬着呢！谁奈何得了他！你能抗的住？你得留点儿神，他老子可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市委林副书记。”
　　张加良严肃地说：“那又怎么样？王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更何况是林光远......
　　何晋发还没等张加良说完，便急忙附和道：“对，对！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那你看我在这里合适吗？”张加良问。
　　“这样吧。”何晋发说着推开里间的房门：“你先进里间坐一会，我这就去找他。”
　　张加良走了进去，随即关上了门。
　　“总机吗？我要外采。”何晋发操着暗哑的声音，打着电话。
　　“哪里？”林光远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哼了哼。
　　“我是何晋发，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他放下电话，从兜里掏出人参过滤嘴香烟，抽出一支，点燃了，然后坐在沙发上。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何晋发便知公子哥驾到。
　　“进。”何晋发不敢怠慢地掐灭了烟，站起身。
　　门开了，走进一位派头十足，颇有些玩世不恭样子的青年。他上身着开司米卡尔特服，下穿喇叭裤，油亮的意大利皮鞋直刺双眼。他就是林光远。
　　“坐，光远。”何晋发边让座边递上烟。接着又倒了杯茶水，动作即快、又显得很熟练。
　　“你再跑一次广州。”何晋发说。
　　林光远好像没听见似的，面对窗外，口里使劲吸着“555”烟，身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颤着。一会儿，他拿起桌上的茶水，不客气地一口气喝个精光，放下杯子，丢掉烟蒂啪啪的按着手指关节，慢条斯理地说：“经理，这是刮得什么风呀？不是不让我出门了吗？”
　　“不，这次是我的主意。”何晋发回答。
　　林光远掏出“555”烟，丢给何晋发惊喜地说：“真的？”
　　“那还有假。”
　　“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我会通知你，你先准备一下。”
　　林光远极度兴奋：“经理！谢了！这次回来保你满意。”说完一闪身出去了。
　　林光远出了经理办公室，心中暗自得意；原本对未婚妻的死惊魂未定，可他仍挺着公子哥的派头。心想，能尽快去广州那是最好不过了。以前他打过自己的如意算盘，多次催促肖艳秋留意收购珠宝的信息，仗着自己身后的背景和专跑广州的特殊身份，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迎着改革开放的大潮，他总是走在别人“前头”。去广州和港商打交道大大开了他的眼界，自己稍动些脑子，大把大把的钞票就会滚滚而来。这不一港商承诺，时机一成熟，就接他去香港定居。为早日达到去香港的目的，不顾老爸的党性原则，抓住老爸的地位，权势的影响借机巧取“袁大头”，金银首饰之类去取悦港商换取港币，美钞。虽说也翻了几次船可都一一化解和躲过一次次不测。还别说凭着他那油嘴滑舌，尤其是颠沛流离的那些年，混迹于社会，使他懂得了众多令人所不清楚的发迹之道。所以他才能捞得诸多外快。这也多亏了老爸的权势地位的影响。当然，也不乏他眼界的开阔——接触外商。权利的欲望和金钱的诱惑在他人眼里，从林光远的身上都能看到希望，处处长给他开绿灯，这些使他一阵阵忘乎所以。幸亏这些老爸都不清楚，否则，也不会一帆风顺到今天。这都是上天的安排呀！记得爸爸蹲牛棚游街批斗，自己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叫花子，颠沛流离，现今也该享受享受了。可一阵阵想到爸爸，尤其是偷了爸爸的汽车去宾县被撞毁他多少还是有些打怵。老爷子可是讲原则的老手，为了党的事业，什么拨乱反正，发展经济，连家都顾不上哪还有精力顾及自己的儿子！也难怪有姑姑护着他。一想到姑姑他就轻松了许多。甚至自己宽慰自己，这也是爸爸给他带来多年苦难的一种补偿。因此林光远不计后果的一意孤行越陷越深。为了金钱、为了去香港，他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抛弃未婚妻肖艳秋不顾而铤而走险。然而，未婚妻的死还是令他一时慌乱不已，不知所措。可一想起那件珍宝，不知能换回多少个未婚妻。想到这里他越发得意了。有了钱就不愁找不到漂亮女人。此刻，他拿到那件宝物早把未婚妻的死抛到九霄云外了。因为他离去香港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正筹划如何实现他的美梦时，老天有眼公司又让他去趟广州。有道是“有心种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乃天赐良机也！
　　林光远走后，何晋发打开里间的门，对张加良一摆手说：“我的戏演完了。”
　　张加良从里间走出来，拿起林光远刚刚用过的茶杯和他丢下的烟蒂，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抬起头说：“麻烦你了，何经理。”
　　“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你尽管来。”何晋发说。
　　“还得麻烦你，能不能搞一双林光远经常穿的鞋子？”
　　“我试试看。不，我尽力。”何晋发殷勤地说。
　　张加良取了林光远的指纹和唾液，驾着摩托车往局里返。突然，他看到罗啸在路边匆匆地走着。“罗队长。”张加良扯开嗓门喊道。
　　罗啸怔了一下，忙招呼，“加良，别阻碍交通，快过来。”加良一下摩托，罗啸就急急地问：“怎么样？”
　　“多亏何经理相助，办得很顺利。何经理称得上是个优秀的演员，你去哪儿？”
　　“去吃饭。”
　　“上车我送你去。”
　　罗啸坐到张加良身后，张加良挂上挡，摩托车立即飞驰而去。大约五分钟光景，驶到了罗啸家门前，罗啸下了车，见加良没熄灭发动机，便说道：“你不是也没吃午饭吗？正好，一块吃点儿。”
　　“队长，我还得把它送到局里。”张加良指了指兜子，憨憨地笑了。
　　“算了，回去也下班了，吃完饭再去吧！”说完，罗啸就要拉张加良。张加良见状，猛一撒离合器，车便一溜烟儿地窜了出去。罗啸望着张加良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罗啸疲惫地推开房门，却一下愣住了，只见严娜和母亲在亲切地攀谈着。
　　“是你？”
　　“怎么，没想到吧？”
　　罗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今天没上班？”
　　“我去酒厂采访，顺便来看看大娘。”
　　“人家听你昨晚一宿没回家，一大早便来了。”罗大娘佯装生气地说。
　　“严处长说的？”
　　“是的，爸爸打发我来看看大娘。”
　　“真是的，总麻烦你。”罗大娘有些过意不去了。
　　“大娘，罗啸工作忙，总不能丢下您不管呀。”
　　罗啸坐到妈妈身边，关切地询问：“妈，您的病好些了吗？”
　　“妈没什么大病就是年纪大了，不用惦着，真不该这么拖累你们。瞧，，”罗大娘指着桌上的药说：“人家姑娘还给抓了药。”
　　罗啸瞅着脸上罩着一层红晕的严娜，不知该说些什么。自从他到刑警队以来，严处长就曾多次想成全他和严娜。但是罗啸总丢不下心中的女神白玫。他从未吐露过自己的隐衷，假如严娜知道自己的心事会怎样呢？他不得而知，只好暂时放下这烦心事，上厨房吃饭去了。匆匆扒了两口，就回到房里向母亲和严娜辞别，“瞧这孩子，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真拿他没办法。”其实严娜正是看中罗啸这一点，年轻有为......
　　
　　罗啸坐在沙发上，刚准备点支烟，静静心，严处长就走了进来。
　　“严处长。”罗啸忙站起来。
　　“坐吧！”严处长拍了拍罗啸坚实的后背。
　　“严处长，又是你叫严娜去我家照顾母亲，真是太谢谢您了。”
　　“我清楚‘六.五’案离不开你，可你也不能丢下有病的母亲不管吧？”严处长同情地语气里多少带点儿责备。
　　“我是说严娜的工作也很忙，况且她又在自修大学的课程，这样她的负担太重了。“罗啸诚挚地说。
　　“好了，这些以后再谈吧。“严处长打断罗啸的话，”加良和叶屏上午收获不少，加良得到林光远的血型是AB型，指纹的情况下午出来，如果对上了，我们就可以拘捕林光远了。”严处长兴奋地搓了搓手又补充道：“刚刚加良又拿到一双林光远穿过的鞋子。”
　　“太好了，这小子还真有些头脑。欧阳剑有消息吗？”罗啸问。
　　“现在还没有，不过郭明山在林光远身上又有一个新发现，他除了和姑姑住，还有一处房子，是机电局宿舍，据说是岳国伟给弄到的。”
　　“林副书记知道吗？”
　　“怕是不知道。”
　　这时，叶屏从门外走了进来来。递给罗啸一封信，“队长，你的信。”
　　罗啸接过信看了看，没有发信地址，是封匿名信。他迅速地撕开封口，抽出信纸。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八个个字：
　　‘一男一女盗窃杀人。’
　　看后罗啸忙把信递给严处长。
　　严处长仔细看看了看，对叶屏说：“你马上送技术室。”
　　陡然间，罗啸转向严处长说：“是欧阳剑！”
　　“有这个可能。”严处长回答说。
　　这时报话机就响了。严处长打开话筒：
　　“零一，零一，我是零三。”
　　“我是零一，请讲。”
　　“林光远在机电局宿舍附近扔掉一串钥匙。”
　　“零一明白！”严处长放下话筒，转向罗啸：“零三报告，林光远在销毁作案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