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七股柳(十八)

大型电视连续剧《青青七股柳》第十八集
第十八集

1．蔡村长家
孙猴子：“你这孩子咋胡扯呢？不能对长辈无理！”
蔡村长骂道：“这小子是越来越不成器了，没大没小的！妈的！”。
蔡祥不高兴了：“俺俩出力不讨好，你们不知道，黑夜下到猪圈撵猪里有多吓人？我还真怕猪咬我呢！好！好！以后有事别叫我办，反正也办不好。就像那次在路上放钉子扎轮胎，派出所把俺抓走了，你表扬过俺吗？”
蔡村长：“妈的！说你一句，就不了了！还要老子给你赔礼不成？不想在家，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滚！”
蔡祥就要上摩托，孙猴子忙拉住他说：“祥子，你别生你爸的气，他说话就这样子，你还不知道吗？以后，给你们俩一个轻巧活。”
蔡祥：“啥轻巧活？又要我们去放梁家的驴子？我才不去呢！”
孙猴子：“傻小子！从今往后，你和孙伟就不要去厂里了，你们的新任务就是——骑着摩托车在村里闲逛！”
蔡祥不解地望望孙猴子，再回头看看村长爸爸……
孙猴子转向蔡村长说：“为了掩人耳目，就让他们装成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样子。以免去厂里勤了，引起别人注意，破坏我瞒天过海的大事！”
蔡村长不解：“你又整啥花招？”
孙猴子：“这叫障眼法！就让他们按我说的——骑摩托车去玩吧！爱到哪到哪！”
蔡祥再看看村长爸爸，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孙猴子把蔡村长拉到屋里，给蔡村长点上香烟神秘地说：“咱们的活动挂图通过省级鉴定，顺理成章地登录了全国教学仪器目录！可喜可贺啊！还有一件大喜事从天而降，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啊！”
蔡村长喘着气：“天上掉大元宝了，把你砸成这样？”
孙猴子眉飞色舞：“据省行业协会的可靠消息——南方某省要招标采购活动挂图，天文数字……三十多万啊！小工长像猫等老鼠，虎视眈眈半年多了！”
蔡村长：“三十多万？可真不少呀，你打算怎么办？”
孙猴子：“咱们也要参与投标！抄仝帆的后路！”
蔡村长想一想：“你的意思是——把小工长挖过来，让他也和老高一样——吃里爬外，帮咱投标？”
孙猴子：“不行，打草不能惊蛇！再说了，小工长这个人像藏獒一样——忠实于仝帆！我要亲自去投标。但我在幕后，神出鬼没，瞒天过海。咱们参与投标这事，万一被小工长知道了，他一方面会降低价格，另一方面他还会下大功夫，花大钱、送大礼，搞关系！我们想中标，就难比登天了！”
蔡村长主动把香烟递给足智多谋的孙猴子：“具体怎么——过海？”
孙猴子：“这次招标本来早就该结束了，但由于仪器经费迟迟没有拨付到位，一直拖到现在，好像在专门等着咱们，天助我也！我明天就出发，投最低价，同时，花大钱，和甲方拉好关系！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一举成功！”
蔡村长：“好！钱已备好，不许失败！”
孙猴子：“放心吧！我明天就坐火车去！”
（暗场）

2．招标会上
孙猴子躲在暗处，他让另一个小工长不认识的人去买标书，投标书。
孙猴子偷偷看着小工长去交标书，小心躲起来……
二人擦肩而过，小工长浑然不知孙猴子也来竞标……
孙猴子阴险地冷笑着……
（化）

3．教室
崭新的教室、崭新的课桌、课桌上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
麦收大忙了，仝帆带的毕业班没有放假，同学们抓紧复习，迎接中招考试……
屋里静悄悄的，挥汗如雨的同学们在飞速算题……
仝帆进来，他扫视着教室，突然发现，马雷、马强、女班长马淼等十来个座位空在那。他站住了……
……一排放着干方便面的碗，仝帆拎着开水壶，挨个冲开水——这是同学们的午餐……
同学们吃着、闹着……
仝帆看看表，快下午两点了，还不见这十来个同学回来。他放下半碗方便面，顺着黄河堤去找他们……

4．黄河岸边
黄河湾里有几个人在洗澡——
（镜头拉近）洗澡的正是马雷、马强他们。
“仝老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十来个男生慌忙从河湾里爬出来——
仝帆已到跟前，马雷胆怯地看着不期而至的仝老师，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仝帆瞪着马雷严肃地问：“你们今天上午不在教室，干什么去了？”
马雷支吾着：“就在这——”
仝帆当头棒喝：“洗澡？！”
马强走过了结结巴巴：“是——是——洗澡——”
仝帆走上前去：“好啊！我给你们说的什么？都忘了？竟然来洗澡！谁带的头？”
马雷和马强递过眼色之后怯怯地看着仝老师说：“仝老师，是——是我带的头——”
“啪！”仝帆在马雷后背上打了响亮的一巴掌：“平时把你们惯坏了，不管犯什么错误，我从没训斥过你们！现在麦收大忙，你们的家长收麦打场，累死累活，让你们在校——复习功课！你们竟然跑出来洗了一上午的澡，你们能对得起家长么——？”
马雷低着头不说话，呈现在仝帆面前的是——马雷晒得黝黑的后背，（特写：穿背心的地方明显发白，这是刚暴晒过的痕迹。）
仝帆收起又要打下去的大手，压低了声音问：“你们到底去干啥去了？”
几个人仍低着头，不说话……
仝帆急急地问“快说话呀！快说呀！”
这时，小芳和班长马淼几个人从远处跑过来……
西北的天边滚来乌云……
她们手里提着馍篮子——看来是给马雷马强等十来个男生送中午饭来了。
仝帆马上明白过来了：“你们到我家帮忙打麦子了？”
马雷含泪点点头——
仝帆百感交集后悔不已：“怎么不早说？快把背心穿上！”
马雷马强等十几个同学快速穿上破背心。
女班长马淼走过来低声说：“仝老师，本来要给你请假的，但马雷说，帮你家收麦子，你绝对不会同意我们请假，我们只好——先斩后奏了！不怪他们，都是我的错，仝老师！”
小芳心疼地抚摸着马雷后背上红红的指印，怨恨地朝仝帆说：“看你把人打的？他们在日头下晒了一上午，帮忙拉麦子打场，干了这么多活。他们还对咱爸说，是你——让他们来帮忙打场的。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你——你——？”小芳哭出声来。
马雷望着仝帆说：“仝老师，你整天给我们补课，也不回家干活！麦收打场，你家人手少，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有暴雨。马淼怕你家麦子收不完，被水泡了，我们一商量，就偷偷去帮你家打场了。都是我不对，知道你的脾气，不该瞒着你。”
小芳：“他们就是怕出来时间长了，被你发现！中午饭也不吃——就跑了！”
仝帆默默地接过小芳的馍篮，每人两个鸡蛋两个馒头，一一分给同学们……
他也含泪吃下了这顿饭……
西北一道闪电，暴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暗场）

5．仝帆办公室：
天还下着雨……
仝帆摸着马雷的后背心疼说：“马雷，还疼吗？”
马雷一笑：“不疼了，打得不疼，晒得倒疼起来。你看，晒到的地方，要蜕一层皮呢。”
仝帆看着马雷蜕皮的后背，心疼地说：“过去，我常劝其他老师，要有耐心，不能生硬对待学生，更不能动手打人，可我——？”
马雷：“仝老师，我们有时候也真该打，上次，我们打死了梁主任家的老母猪，给您带来多少麻烦？”
仝帆：“别说了！你们打我吧，让我心里平衡一下。”
马雷笑着看着老师。
仝帆：“你们不肯打老师，但我确实做错了。如果你们真的不记恨老师，就加紧复习，争取考上河阳师范，将来也当一名出色的老师，好吗？”
二人点点头……
马雷：“仝老师，记得有一次，您提问我一个成语，怒发冲（什么）我明明知道是‘怒发冲冠’，我却站起来说：怒发冲（房顶），逗得同学们大笑。现在想起来，那时打我几巴掌，还真解气！”
马强抢着说：“记得初一年级时，你让我解释‘形而上学’是什么意思？我故意说是：老邢的儿子去上学。你又让马雷解释‘胸有成竹’啥意思？他捣乱说是：胸中有成熟的竹子。你都没有训斥我们。”
仝帆一笑：“你们俩机灵鬼，要不是我对症下药，还有谁能治了你们的病儿？”
马雷：“可不是么，小学我上了八年，气哭过十个老师。”
仝帆：“别吹嘘你光荣的历史了！中招考试就剩一个多月，一切都看你们自己的了！”
马强：“仝老师，您放心，全班同学都明争暗赛！抓紧时间从头复习，我连解手次数都减少了！”
马雷“仝老师，马强会吹吧？”
马强：“真的！你不也是实在憋不住了，才站起来去厕所吗？”
仝帆笑着说：“注意别把尿泡憋破了！”
他们都笑起来……

6．教室
初三班同学们挥汗如雨，做着习题……
刘慧在辅导……
（化）

7．教室（夜）
初三同学还在复习功课……
身怀六甲的大肚子李艳有问必答……
（化）

8．工厂车间里
高老师在指导工人印刷、制图……一排排准备装箱的活动挂图，很是壮观……
高老师对仝帆说：“这些全是给小工长投标准备的，两千多套活动挂图，全备齐了”
仝帆：“质量怎么样呢？”
高老师：“全部用最新PVC塑料生产，质量绝对没有问题！哎！小工长一定会中标吗？”
仝帆点点头：“我想会的！”
高老师:“好，我让工人再加把劲！精益求精！投标什么时间出结果？”
仝帆：“小工长说——大概中考结束后！”
高老师：“肯定不会耽误事，你去辅导学生复习吧，这里有我负责——”
仝帆：“好！”
（化）

9．中考考场
女班长马淼聚精会神答题……
马雷、马强快速演算……
（化）

10．七股柳校园里
字幕：中考过后
特写：一股细流，从压水井中流进桶里……
仝帆提着满满两桶水，放在小松柏树边……
挺着大肚子的李艳，小心翼翼地用塑料水瓢给小树浇水……
画面背景是一棵棵新栽的松柏，一排新盖的教室……

11．校门口七股柳下
刘慧骑车从县教育局过来，他兴奋地跳下车子，扬了扬手中的一叠白纸：“中招录取通知书下来了！”
仝帆放下手中的水桶跑上去，激动地说：“刘慧！考得怎样？”
李艳也出来了：“快说——考得怎样？”
刘慧拿着白纸：“皇帝诏曰，圣上旨意下——”
李艳：“瞎白话啥呀？快说——”
刘慧：“共考上——三个中师、四个重点高中、七个普通高中、八个农业高中！我们改写了七股柳学校的历史！”
仝帆仔细地看着录取通知书：女班长马淼、马雷、马强考上了河阳师范。蔡文俊、王晓燕、张玲、吴卫考上了县重点高中……仝帆眼里的录取通知书，慢慢变成了孩子们一张张幼稚纯真的脸庞……
仝帆、刘慧、李艳三人相视，幸福地笑了……
此时，老校长从校外骑车进来，脸色灰暗。他下了车……
李艳迎上去，把录取通知书递给老校长。
老校长颤抖的双手捧着厚厚的一摞录取通知书，低沉地说：“七股柳这所四十年的老学校，今年考的最好啊！”
老校长望着那一棵棵青翠欲滴松柏树，再望望眼前这眉目清秀，棱角分明，沉着刚毅的仝帆，他老泪纵横：“仝帆——我不得不告诉你，今天我去教办室开会，他们决定——”
李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梁主任——他要干什么？”
仝帆坚毅的面容——
老校长擦擦老泪：“说出来怕你们接受不了呀！”
仝帆凝望着校长：“只要是现实——我就能接受！校长，您说吧——”
老校长：“梁主任说，应七股柳全体村民联名要求，教办室决定——把你调出七股柳中学——！”
（音乐响起，黄河波涛汹涌，打着混浊的旋涡！仝帆特写的脸和黄河重合）
好一会，刘慧问：“校长，您怎么说？”
老校长：“我坚决不同意！但梁主任说，鉴于学校和村委会关系恶化，和村民水火不容！若不调走仝主任，村里就要强行收回学校占七股柳村的土地！群众就要集体上访！”
李艳啪地摔下手中的水瓢：“这不公平！？我咋没见有群众反对学校？”
校园里死一般寂静……
镜头扫过教具车间，新教室，硬化路面，松柏树，篮球场，乒乓球台，单双杠……
刘慧对水桶猛踢一脚：“真他妈混蛋！不行！我要去市教委找何主任！”水桶滚了好远……
仝帆还是深沉地说：“不！我要去找梁主任！”他转身向梁家走去……
李艳挺着大肚子，也跟了过去——

12．梁主任家
梁主任刚下班回到家，悠闲地抽着烟对仝帆说：“仝主任，什么也别说了。事到如今，后悔莫及！我早就说过：不和村干部、村民搞好关系，是要吃大亏的！”
仝帆：“可是，外行怎能管理好学校？”
梁主任：“外行是不能管理好学校，但你也不能与他势不两立呀？村干部、社员、全体群众，死活让你离开七股柳中学！墙倒众人推！”梁主任抽口烟说，“我打心眼里爱惜你这个人才，一毕业就把你安排到七股柳学校当主任，今年就让你接老校长的班。节骨眼上——突然闹出这样的事来，我曾经想力挽狂澜！可是！——你看，这是七股柳全体村民联合签名——他们坚决让你离开七股柳！你看看！”梁主任掏出一张大纸，递过来——
仝帆接过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签着村民的名字……
大肚子的李艳从仝帆手里拿过群众联合签名，认真看着……
仝帆坚毅地说：“既然这样，好！梁主任——我走！听从你的调遣！”
梁主任：“以后不管到哪个学校，都要注意村校关系！你是个人才，我重用你，全体教办室领导研究决定，给你安排个真正的校长——把你安排到孙村小学当校长了——”
“我听从组织安排——！”仝帆转身走出梁家……
李艳也拿着梁主任的联合签名，跟在仝帆身后走出……
得意忘形的梁主任忘了给李艳要回联合签名单……

13．梁家大门口
梁家院子里传出嘿嘿的冷笑声：“孙悟空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仝帆狠狠地把拳头砸在梁家门口的桐树上……
桐树皮被打拦了，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李艳扬扬手里的村民签名纸：“咱们走！我手里有证据！

14．校门口七股柳下
仝帆李艳走到校门口的大柳树下……
老校长、刘慧、高老师都站在那里——
此时，出去投标多日的小工长，骑着车子赶过来——
他跳下自行车，看着仝帆、刘慧、老校长、高老师……
小工长哭着说：“老校长，仝帆，我对不起你们！我去投标，往来穿梭忙活了大半年，结果出来了，三十多万活动挂图——我们一分钱也没能中标！”
仝帆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咱们没中标？谁中标了？”
高老师也瞪大了眼睛！
小工长十分沮丧地说：“我们一分钱也没中标！中标的是——
刘慧迫不及待：“是谁？”
小工长哭出声来：“是——是——是蔡村长和孙猴子的活动挂图厂！”
刘慧瞪大眼睛：“什么？他们也办活动挂图厂了？他们什么时候办厂了？”
高老师愧疚的眼神……
小工长流着泪说：“他们的鉴定证书已拿到两个多月了，也上了全国教学仪器目录。他们出其不意地投标，价格投到最低，他们中标了！我做梦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别人还以为我吃里爬外呢，我对不起你呀，仝帆！”
仝帆、刘慧、李艳、老校长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高老师愕然了……

仝帆稳定一下情绪，走过去拍了拍流泪的小工长说：“你别伤心了，我知道，你已尽了最大努力，我们都不会怪罪你！——蔡村长能中标，结果也不错，肥水终归没流外人田！我们也应该感到欣慰——”
小工长看着大度的仝帆：“我还有什么颜面见江东父老——？”
仝帆轻轻拍拍小工长：“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会有机会！来日方长！”
小工长依然捶胸顿足：“唉——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们也会投标？”。
刘慧也安慰小工长：“别忏悔了，正像仝帆说的：来日方长！”
高老师绝望的眼神……
正在这时，两辆小轿车来到，停在七股大柳树下。
一辆税务稽查车，一辆警车——
税务稽查车上跳下一人，看看崭新的七股柳学校大门，冲老校长问：“谁是仝帆？”
镇定自若的仝帆走上前去：“我是仝帆——！”
“仝帆！有人多次举报，经查实，你们校办厂偷税漏税，数额巨大！作为法人代表，你已涉嫌偷逃税款罪，情节严重！跟我们走一趟！”经警大队长亮出了拘留证——
刘慧抢上前去说：“我们一向照章纳税，从不偷税！”
经警大队长说：“少废话！仝帆，快上车，跟我们走！”
老校长目瞪口呆了……
仝帆心里明白了……
仝帆再向校园里望望校办厂、刚翻盖的新教室、郁郁葱葱的松柏树……他无话可说，流着泪水，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警车前……
仝帆回头对老校长说：“校长，你放心吧，我会给他们如实说明；刘慧，学校的事你多操心吧；李艳，你快找建功到稽查局把事情说清楚；高老师，你不要怕，厂里的事你还要多费心！”
仝帆上到警车里，正要坐到座位上——
警察一脚把他踹到狭小的过道里：“你还想坐着吗？”
仝帆只好蹲在车里……
警车鸣着警笛——开走了……
……
老校长欲哭无泪……
李艳把梁主任的联合签名单小心叠好，装进衣兜……
……
高老师感觉万箭穿心，他趁人不注意，转身快步向张嫂家走去……
老校长老泪纵横质问苍天：“这是怎么了？天哪！……”
大肚子的李艳平静地说：“校长，我确实偷税漏税一年多了！都是张建功的主意，我和张建功替仝帆去坐牢！”
“什么？”刘慧不解地问，“你少缴了多少税款？李艳？”
李艳想了想说：“大概有两万多块钱吧。都怨我，我到税务稽查局交待清楚！”
刘慧很镇静：“小工长，你们去问问高老师，蔡村长的活动挂图厂——是咋回事？”
小工长四处看看，没看见高老师：“高老师呢？刚才还在这里站着，他去哪了？”
老校长说：“快到张嫂家看看！”
小工长骑车去张嫂家找高老师……
刘慧对李艳说：“你和张建功快到稽查局交待清楚，该补多少税款、该罚多少钱？我们都认！我去想办法筹钱，无论如何不能让仝帆坐进去！”
李艳骑车走了……

15．张建功家
李艳指着长建功的鼻子说：“张建功！都是你的好主意！都是你的好主意！——你挖空心思偷税漏税！仝帆却被警察带走了！你知道不知道？”
张建功：“什么？”
李艳：“仝帆却被警察带走了！”
张建功腿一软，噗通倒地：“李艳！你别吓我！”
李艳揪着张建功歇斯底里“谁吓唬你？真的！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吗？到底出事了——你快去投案自首呀！”
建功哆嗦起来，小声重复着：“真出事了？真出事了？真出事了？”
李艳喊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快去自首啊——！”
建功战战兢兢：“仝帆和我……谁进去……都一样，我要快去借钱！我要快去借钱！”。
李艳：“我早就知道纸包不住火——张建功！要是仝帆出不来，我和你没完！你快去找钱，我去税务局自首——”
“好！我这就去借钱——”建功慌张地蹬了好几下，才上了自行车出了院子……
……

16．税务局稽查室
李艳挺着大肚子，好不容易下了自行车——来到税务稽查大队办公室……
（化）

17．校长室
刘慧、老校长在校长室默默抽烟——
小工长跑过来说：“老校长！不好了！不好了！”
刘慧：“又怎么了？”
小工长：“高老师喝农药了！”
“什么？”老校长把半截烟摔到地上。
刘慧也把烟一摔：“高老师喝农药了？赶快送医院哪！”
校长问：“送那个医院？”
刘慧：“乡卫生院最近，送乡卫生院！越快越好！”
三人跑出去（快速摄影）

18．大堤上（夕阳里）
老校长、小工长、刘慧、张嫂拉架子车，飞跑着把高老师送往乡卫生院……（快速摄影）

19．乡卫生院
医生开始给昏迷不醒的高老师洗胃……
张嫂在外面不住地啜泣：“我的命怎么这么不好啊？怎么嫁一个死一个呀？怎么嫁一个死一个呀？我就是妨男人吗？”
小工长说：“老高还没死呢，你哭啥？别哭了！”
刘慧默不作声……
老校长默默抽烟……
好一会，高老师哇地一声哭出了声来——
医生和这几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医生说：“晚来十分钟，人就没救了！幸亏喝的不是毒鼠强！但你们先别高兴，危险期还没过呢！”
张嫂又坐在地上，一把鼻子一把泪地数落着：“都是我害的你呀，都是我害得你呀！我不该听他们的，不该听孙猴子的话，他没害死仝帆，把你害死了！”
小工长说：“你先别哭了，救人要紧！”
高老师抽搐着，又没了声音……
人们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大一会，高老师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反复几次……
刘慧蹲在张嫂前问道：“嫂子，你别哭，高老师稳定下来了！你说清楚，高老师到底为什么喝农药？孙猴子的活动挂图厂是怎么回事？”
张嫂红着眼睛说：“老高听说孙猴子中标了，就觉得太对不起仝帆，太对不起你们，跑到家，一把抓住甲胺磷，就喝了一口！要不是我手快夺过药瓶，他就喝完了，大半瓶农药呀！”
刘慧：“孙猴子中标，说明他们的产品也通过了鉴定，这需要很长时间，高老师啥时候帮他们建的厂子？”
张嫂：“我们一结婚，蔡村长就找上门来了，给我们办了户口，分了责任田，申领了准生证。他说要老高也为村里办好事，帮助他们办个活动挂图厂。他们说车多不碍路，井水不犯河水，不影响你们。就这样，老高就答应帮他们了。没想到，他们专门和你们作对，把你们后路都给抄了！老高是个实诚人，他知道真相后，觉得没脸见仝帆，吃里爬外，没脸见人！才一死了之啊！”
刘慧：“那也不能死呀？高老师也真是的！”
小工长说：“你没少给他吹枕头风吧？”
张嫂：“我是给他说过，我也没想到——该死的孙猴子，会抄你们的后路啊！”
刘慧：“好了，你在这侍候高老师吧，他已经没事了！我们还得想办法，去救仝帆出来呢！”
……

20．校长室
刘慧、老校长、小工长坐在校长室默默抽烟。
大肚李艳骑自行车匆忙进了校园，下车时摔了一跤——
刘慧忙跑过去扶起她：“怎么样？摔坏了吗？”
李艳拍打着身上的土说：“我不要紧！我已经给税务稽查大队交代清楚了，全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按时足额纳税，仝帆根本不知道偷税的事！但稽查队的人坚决不信，他说法人代表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你们管理太不严格，无论如何，要追究法人代表的责任！他们还说：有人常年举报咱们，一个月一次，把举报材料直接送给大队长。我们卖出的货，一笔不差，全记得清清楚楚。要想让仝帆早点出来，得补缴税款两万元，缴清罚款三万元！”
校长急忙问：“李艳，现在还有多少钱？”
李艳急的掉泪了：“翻盖完教室后，帐上只有一万块钱了。我和建功用了逃税的两万块钱，我们拿出来，还有两万块钱的缺口啊。”
校长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祸不单行，仝主任关在看守所，怎么办呢？刘慧，你快想办法呀！”
刘慧默默抽烟……
小工长说：“三万块钱投标保证金，一个月后才退过来，我手上只剩一千块钱了，我先拿出来！”他把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
刘慧问：“李艳，你问清楚没有？我们如果把漏的税款、罚金全缴齐了，他们放不放仝帆？”
李艳：“稽查队长说——可能放人。但说不定经警队还得罚款——要看我们的态度。”
刘慧：“罚多少？”
李艳：“我也不知道。”
刘慧：“你爱人——张建功去哪儿了？”
正说着，建功低着头进来了，他把两万块钱放到桌子上，说：“校长，我闯祸了！我没想到会连累仝帆，我当时想的是，万一有事，我一人承当。大不了送点礼，就能把事摆平，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我对不起仝帆，对不起大家啊！”
刘慧轻蔑地看看建功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校长看着钱：“还缺两万，往哪再借两万块钱呢？”
几个人坐在校长室发愁，校长说：“天快黑了，都回去吧，明天再想办法。”
刘慧刚要出门——
张嫂急匆匆跑来——
校长忙问：“高老师现在怎样？”
张嫂：“医生说，他没事了！”
校长：“谢天谢地！”
张嫂把两万块钱放到桌子上说：“这是蔡村长和孙猴子请老高时，给的两万块钱技术费。老高当时坚决不要！说那样坏良心。我说，孙猴子用了仝帆画的制图底稿，这两万块钱，算给仝帆的稿费！我就存了起来，今天，有用了，快去交给稽查什么队吧，快点把仝帆救出来！”
老校长再次热泪盈眶：“谢谢你！天无绝人之路啊！”
几个人欣慰地把钱装好，天黑了……

21．张建功家
李艳早早起床穿好衣服，推一下床上的建功说：“张建功！咱俩快去稽查大队交待清楚！你去看守所，顶替仝帆坐监！”
张建功哆哆嗦嗦地说：“你让我自投罗网？我不能去！我不能去！”
李艳：“原形毕露！胆小如鼠！张建功，我回来再和你算总账！”
李艳推出自行车……
张建功：“注意我的孩子——马上就要生了！”
李艳也不理睬，好不容易骑上车子，走了……

22．税务局稽查室
刘慧和大肚子李艳拿钱到稽查大队……
刘慧说：“队长，我们初次办厂，不懂税法，疏于管理，酿成大错，我们认打认罚！”
队长说：“你们来找我，没用！偷税漏税，数额巨大，我们已移交给经警大队处理了！”
刘慧：“仝帆呢？真抓到监狱里了？”
队长：“应该还在看守所！昨天这个小李已来过了。知道你们是校办工厂，几个管理人员又年轻，小李行动不方便，也不容易。我想，你们缴清税款和罚金，经警队会放人的。”
刘慧说：“补税多少？罚金多少？我们全交！”
队长：“昨天我已让他们算好了，补税两万，罚金三万。”
刘慧：“队长啊！能不能少罚点，我们是校办厂，刚翻盖了教室，花去了所有积蓄，确实很难呀！”
队长：“现在还讨价还价，你们不要仝主任了？”
老实的李艳忙说：“队长，我把钱带来了，交到哪里？”
队长：“交给财务室！”
李艳出去缴钱……
刘慧双手递给队长一支烟，殷勤地点上火，问：“队长——？”
队长吸着烟，不紧不慢地说：“年轻人，校办工厂，本来是件好事，国家大力提倡！作为教师，为人师表，你们可不能挖空心思，偷税漏税呀！”
刘慧不住地点头：“队长说得对，这次是血的教训，我们一定痛改前非，请相信我们！”
队长：“我当然相信你们！年轻人办工厂，确实不容易！奉劝你们，以后照章纳税，靠诚信赚钱！”
刘慧：“您说得极是！原谅我们年轻人吧。队长，多亏您及时发现了我们的错误，及时指出来，要不，我们会错上加错，若酿成大罪，就不是补税罚款能挽救得了的事了。真谢谢您，谢谢及时举报我们的人！你们都是我们的大恩人！对举报我们的人，你们有奖励吗？”
队长：“当然有奖励，但人家坚决不要！看人家多敬业，把你们的账记得比你们自己记得都清楚，每星期来交给我一次。”
刘慧：“我们也要知恩图报，奖励举报我们的人！是他从悬崖边上，及时把我们拉了回来。我们从心底感激他啊！”
队长不解地看着刘慧。
刘慧说：“可我们至今还不知道恩人是谁呢？怎么报答呀？”
队长笑着说：“你想知道吗？”
刘慧说：“举报我们的人——是不是，高高瘦瘦的，姓梁？”
队长被绕进去了：“是姓梁！”
刘慧：“他还是我们领导呢！”
队长：“领导举报你们？大义灭亲，更值得钦佩！”队长反应过来了，“我都和你说的什么呢？我们要为举报人严格保密！你不要多问了，快去经警队领人吧，我要去开会呢。”队长说着站起身来。
刘慧：“队长，您别误会，领导举报我们，是对我们的关心，爱护——”
李艳推门进来。
队长问：“钱交齐没?”
李艳：“交齐了。”
队长：“你们拿着交款条快去经警队——要求放人！”
刘慧：“谢谢队长！谢谢！”
队长：“不要谢我，快去吧。”
刘慧、李艳走出稽查大队……

23．县城马路上
刘慧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说：“李艳，你不能骑车了，咱们推着车走吧。张建功不是和梁主任挺铁的吗？梁主任怎么把你们的事举报到税务稽查大队呢？”
李艳肚里一阵疼痛，但又镇定下来：“你什么意思？你确定梁主任举报的？”
刘慧：“队长不小心被我套出来了，他说举报人姓梁，七股柳村就一家姓梁的，不是梁主任，就是他儿子。”
李艳陷入沉思……
刘慧说：“李艳，听说你们结婚时，梁主任送了厚礼？”
李艳用一只手捂了捂肚子（孩子在里面踢腾呢）：“不错！送了个上好的缎子被面和一套茶具！因为这事，我差一点没有和张建功闹翻！——我最讨厌姓梁的，我们结婚时他到场，肯定不吉利，将来我们过不到头，都怪他——姓梁的！”
刘慧：“张建功是一天一天靠近梁主任了，你的夫君可真有眼光啊！”
李艳：“我算明白了，张建功欲壑难填，见利忘义，我们——不可能过到白头！”
刘慧：“别这样说，到时候你们真闹起矛盾来，还以为是我挑拨的呢。”
李艳：“你们三个人，张建功长得最帅，但他最不实在，虚荣胆小，简直不是个男人！我是误入歧途了，唉呀！唉呀！”
刘慧：“李艳，你怎么了？”
李艳强忍肚子疼痛，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没事！没事！”
刘慧说：“现在后悔晚矣！当初你立场坚定，不与他同流合污，不漏报税款，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让仝帆代你们受罪！”
李艳：“都怪我——太没心眼了，考虑的太简单！他说少缴税，都是为学校好，到时候还给你们俩惊喜呢！”
刘慧：“仝帆要坐牢了，还惊喜呢？说好听的——你是太单纯，太善良！说不好听的——你太傻，缺心眼！”
“我是太傻！缺心眼！”李艳擦了擦满脸汗珠，又捂了捂大肚子……

24．公安局经警队
李艳把稽查队的收款条交给经警手里——
经警说：“念你们是校办工厂，又是初犯，领导已经研究决定，依法从轻处理——仝帆可以走了！下不为例！”
李艳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她再也支持不住了……
突然，李艳倒在经警队办公室，痛苦地呻吟着：“哎哟！哎哟！”李艳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怀孕才七个月，来回惊吓折腾，要早产了——
刘慧连忙扶住她，掏出手绢为她擦去汗珠，同时握紧李艳的手说：“李艳，你别怕！别紧张！放松点！有，有我呢！”刘慧高声大喊道：“警察同志，求求你们！快叫120！她要早产！坚持不住了！快叫120！”
（定格暗场）
——第十八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