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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七股柳(十一)

作品名称:青青七股柳      作者:青青七股柳      发布时间:2010-05-26 19:28:07      字数:11237

大型电视连续剧《青青七股柳》第十一集
第十一集

1.乡信用社主任室
仝帆递上一张纸:“主任,这是我们七股柳学校工厂的订货单,现在急等着买原材料,加工好之后立即发货,货一到,人家就给钱。您能贷款给我们么?”
主任仔细看着何主任的一万元订货单:“你要贷多少钱?”
仝帆想了想,使劲多说一些:“贷两千块吧!”
主任吃惊:“多少?”
建功怕主任嫌贷款多:“那就一千——一千也行,我们先到山东,把师傅请来。”
主任:“生产的师傅还没有请过来呀?”
建功:“不是没请过来,还没找到呢。”
信用社主任斜眼看着他,他把订货单扔还给建功,说:“八字还没一撇,你们就来贷款,谁能保证你们能及时还款?你们到农行营业所去贷款吧,我这里没有!”说着几乎是把他们轰了出去。
二人推着自行车,出了信用社。

2路上
建功伸伸舌头:“这次咱俩显然没配合好,他嫌咱们贷款太少,这样吧,何主任的订单后面没有大写,干脆添个零,把壹万元变成十万元,再写上合计大写:拾万元。然后,咱们到营业所要求贷款三万,哪怕贷给咱一万也行呀。”
特写:仝帆拿出订单在10000后面添了个0,订货单由10000立马变成了100000元。仝帆又在后面工工整整地写上大写——合计:拾万元
(化)

3农行营业所主任室
建功把改好的订单双手递给主任,一口气说着:“我们校办厂什么都备齐了,生产师傅也请过来了,从山东请的,人可老实了,技术也很过关。就等着买原材料,加工好,发货呢。货一到人家就付款十万!”
主任瞄一下滔滔不绝的建功问:“你们要贷款多少?”
建功“贷——三万块,行吗?”
营业所主任看看订单,再看看面前这俩毛头小伙子,将信将疑地问:“十万元的合同——谁订的?”
仝帆:“我、我去订的。”
主任再看看订单,终于看出了破绽,他知道大写合计应该写成“壹拾万元整”,而不是“拾万元”。他吓唬二人道:“这样吧,把这份订单先放在这里。我调查一下它的真伪。另外,你们快回去,找一个担保人。如果订单不假,又有担保人,我就贷款三万给你们!如果订单改动过,添过圈、画过零——你们就涉嫌诈骗罪,会有司法机关严惩不贷,到时候我就管不了喽!”
仝帆建功相互看看——
仝帆伸手去拿订单:“主任,我们还是到信用社贷款吧,听说你这里贷款利息太高。”
主任:“谁说的?信用社贷款利息比这里高一倍呢。”
建功抢过来订单:“我们不贷了,回去找亲戚借吧。”
二人出了营业所。
屋里传来营业所主任的讪笑声……
(化)

4七股柳学校校长室
仝帆苦恼至极,他无奈地画了三大幅漫画。
第一幅画:一个人伸手要钱,另一个人摊着双手。
第二幅画:一个人倒在地上,旁边扔着一分钱。
第三幅画:七股柳的一个枯树枝上,挂着一个农村烧水的铝壶子,壶嘴往下流水,正好浇在下面一个躺着的裸体女子的阴部。
老校长、刘慧、建功、在欣赏仝帆的三幅漫画。
仝帆:“你们谁能解释清楚这三幅画的含义,我回家把老婆的压箱钱借来,去山东请师傅。如果解释不出含义,咱们对钱去请师傅。”
校长仔细看看,不解地摇摇头——
建功也摇摇头——
刘慧看了一会,笑着说:“你的意思很明确,第一幅画,很长时间没有给老师发工资了,老师伸手要钱,领导摊开双手说:我太穷,没钱给你!”
老校长面带笑容,连连点头说:“好!好!刘慧说的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刘慧继续说:“第二幅画,意思是:当老师的——没钱也不行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嘛!”
张建功和老校长连夸刘慧解释的“好!好!”
仝帆笑说:“智慧勇敢的家伙,果真聪明过人!第三副啥意思呢?”
四个人把目光集中在第三幅画上。
张建功说:“第三幅画,少儿不宜,涉黄!”
刘慧接道:“非也,第三副画更妙,我不便说——”他笑了起来。
仝帆:“怎么?不说就是你不知道!”
刘慧:“我知道你画的啥意思!我可说了啊——”
仝帆:“说给他们听听!”
刘慧一笑:“这第三幅画意思是:老师长时间领不到工资,急了,骂上了。不给钱,这学——老子不(浇)教了!(浇)教他妈的B!(浇)教!”
四个人开怀大笑。
仝帆:“刘慧!我服你了!我认输了,我给小芳要压箱钱,去山东请师傅。马上就放寒假,刘慧在学校协助校长多做工作,我和建功去山东苍县找师傅。还有一个要求,刘慧,用你的鬼点子,让工商所的把教具送回来,还急着给何主任发货呢!”
刘慧:“你发的大话,我可没有把握让他们送回来。”
仝帆:“别谦虚了,放年假前,你一定能让张唤江送回来!”仝帆语气一转,“他要实在不送,你去拉来也行啊!”
刘慧笑着说:“严重高估了我的能力!但你放心去请师傅吧,我想想办法!”
……

5等车的黄河大堤上
仝帆把小芳的四百块压箱钱递给建功说:“咱俩去山东苍县请做活动挂图的师傅。我坐车爱瞌睡,你带着钱。”
张建功把四百块钱费力地装在里边上衣兜里……
长途汽车从远方驶来,张建功招手,车停下……
二人上车……
(化)

6去苍县的公共汽车上
乘客挤得厉害,车子颠簸着……
仝帆坐在车前面打盹……
建功坐在中间靠后的位子上……
这时,坐在建功前面的一个人站起来,他黑红的脸膛,个子不高,用地道的鲁南话说:“俺是山东省业余歌舞团的,会唱歌,会变魔术!为了给大家解除旅途劳顿,现在,我义务给大家唱支歌……”
“咳、咳”传来了司机师傅的咳嗽声。
黑脸膛站在拥挤的汽车过道里,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是谁制造了钞票你在世上称霸道
有人为你卖儿卖女呀
有人为你去坐牢
一张张钞票一双双镣铐
钞票人人对你离不了
钱呀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面对闪光的钞票多少人儿去动脑
有人为你愁眉苦脸
有人为你哈哈笑
东奔又西跑点头又哈腰
钞票你的威风真不小
钱那你把多少人儿迷住了
此人唱完歌,在建功前排坐下。
有人鼓掌响应道:“好!唱得好!你不是说还会变魔术吗?快给大家变一个看看哪?”
黑脸膛拱手示意:“好!既然这位仁兄这么抬举我,我就给大家变一个‘红蓝知己’”
“好啊!‘红蓝知己’?嘿!名字真好听!”好几个人响应着。
“咳、咳、咳”又传来了司机师傅的咳嗽声。
黑脸膛示意大家坐好,他的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一红一蓝两支铅笔:“大家认识吗?这两个是什么?”
众人喧哗:“开玩笑啊?这不是小学生画画用的红蓝铅笔吗?”
黑脸膛笑着说:“回答得很好嘛!这两个就是‘红蓝知己’!”
众人笑了:“红蓝是不错,怎么个知己啊?”
黑脸膛说道:“这就是我要给大家介绍的,看清楚啦!”说着,他的右手拿出一个一尺多长的半截皮尺:“这个也认识吧?”
一个瘦子笑着说:“这个?认识,是俺媳妇做衣服用的皮尺子。”众人都乐了。
黑脸膛把左右手里的尺子和红蓝铅笔高高举起说:“现在呢!我把皮尺对折起来,套住一个铅笔,然后呢!我再用皮尺把红蓝两支铅笔像情人一般缠在一起,请大家猜一猜,皮尺是套住了红色的还是蓝色的?这就叫‘红蓝知己’。猜中的有奖啊!”
瘦子问道:“猜中有奖?当场给钱吗?”
黑脸膛认真地说:“当然给了!若你猜对了,你押多少,我双倍返还!”
瘦子拍着手说:“好!请在场的弟兄们做个证!”又问黑脸膛:“你手里缠好的一对情人还变不变了?”
黑脸膛看了看手中的红蓝铅笔,犹豫了一下,继而坚定地说:“就这样,不变了,你猜吧!”
瘦子兴奋地说:“好!我押十块钱,猜尺子缠住了红色铅笔!”
黑脸膛惊慌地:“你真的猜红色的。”
瘦子指着黑脸膛的手说:“对!我亲眼看见呀——半截破皮尺子就是套住了红铅笔!”他把十块钱塞给黑脸膛……
黑脸膛迟疑地打开一看,果然套住的是红色的铅笔——
瘦子乐了:“拿钱,拿钱,二十块钱!”
黑脸膛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了瘦子,用皮尺又一次套住红铅笔,又把两支铅笔缠绕起来。
瘦子看得真切,顿时来了精神:“我还押红的!”
“红的!红的!”好几个人拿出了十块钱,押在了红色铅笔上。
黑脸膛把皮尺打开,果然又套住了红色的铅笔。
瘦子乐开了花:“我们都赢了,拿钱!拿钱!”
黑脸膛一脸沮丧,不情愿的拿出钱,一一发给了他们。
黑脸膛再一次拿起皮尺,迅速地套住了蓝色铅笔,紧接着又把两支铅笔用皮尺缠起来:“再来一次,谁还压钱?你押红的还是蓝的?”
瘦子掏出两张五十元大钞,递给黑脸膛:“大哥,我这次押蓝的!”
“蓝的!蓝的!”几个人响应着,“我也押一百”,“我也押一百”。
黑脸膛松开皮尺,傻眼了——皮尺果然套在蓝色铅笔上。
瘦子和那几个人又赢了。
黑脸膛垂头丧气的样子,迟迟不给他们发钱。
瘦子急了:“怎么?你想耍赖啊?快给钱!我的二百块呢!”说着,就冲黑脸膛挥了挥拳头。
其他几个人也有些愤怒的样子。
黑脸膛胆怯地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地掏出了一把钱,一人二百块发了出去。
仝帆坐在前面仍然瞌睡着……
坐在后面的张建功却把这游戏看的真切,看人家这么轻松地赢钱,他跃跃欲试的样子——
“咳、咳、咳……”司机师傅咳得厉害了。
黑脸膛哭丧着脸说:“这样不公平,套红套蓝,你们一眼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我老婆孩子都输给你们也不够啊!大家看这样行不行,你们也别看,我也不看,我呢!在背后衣服里操作,套红套蓝,概率各占百分之五十,凭运气赢钱怎么样?”
瘦子眼珠一转:“行!依你的!”
黑脸膛手拿皮尺和铅笔,背着手在衣服里鼓捣着,上衣正好盖住他的铅笔和皮尺。
后排的建功使劲地伸伸脖子,但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建功同座的一个胖子从后面小心翼翼地掀起了黑脸膛的衣服。
黑脸膛依旧在用皮尺缠绕着红蓝铅笔,却丝毫没有察觉。
建功就势侧身低下,装作系鞋带,隐约看见,皮尺套住了蓝色铅笔。
胖子随即放下了黑脸膛的衣服。
黑脸膛大声说:“这次暗箱操作,谁也看不见,公平竞猜!你们猜套红的还是套蓝的?”
众人因没看到,都迟疑了……
胖子麻利地从内裤里掏出五百块钱,交给黑脸膛说:“三哥——我押蓝铅笔!”
黑脸膛诚恳地说:“兄弟,你可想好喽!”
胖子点点头:“想好了,就押蓝色的!”
黑脸膛把皮尺和笔拿出来,缓缓打开,果然皮尺套住了蓝色铅笔。
黑脸膛更傻眼了,他擦了一下眼睛,目瞪口呆……
众人起哄道:“哇!你又输了!五百块钱哪!”
胖子乐得手舞足蹈的,催促着说:“快拿钱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黑脸膛不情愿地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了胖子。
胖子瞪着眼睛说:“三哥,你只往里迷,不往外迷呀!你该给我一千块钱哪!”
黑脸膛慢吞吞地在身上摸索着,含着泪又递给胖子五百块钱,说:“我闯荡江湖也有几年了,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输得这么惨的!我就不信了,我一把都不能赢?”说着,他又背着双手在上衣底下小心地套着铅笔。
建功身旁的胖子再次小心翼翼地掀开黑脸膛背后的衣服,后面好几个人也都清楚地看见了。
黑脸膛还是没有察觉。
建功也趁势低下头,这次看得更清楚了,皮尺套住了红色铅笔。
胖子放下衣服,拍了拍手,说:“这次,我……押红色的,这次……押一千块钱。”说着,把刚才黑脸膛给他的一千块钱又押上了。
黑脸膛一手接过钱,说:“欢迎赞助,欢迎投资!最后一把,有运气的哥们快押钱啦!”
众人喧闹起来:“我押红色的一百”。
“刚才押红色的就赢了四百,这次还押红的。”
“我老娘看病需要一千六,我押八百,押红的!赢够一千六,我老娘就有救了。”
“咳、咳、咳……”司机师傅咳得更厉害了。
仝帆被吵闹声惊醒了,他回过头揉着惺忪的眼睛。
建功眼看着一切,心里痒得难受,他从内衣兜里把四百块钱摸出来,颤颤巍巍地交给黑脸膛说:“我押四百,押红——红铅笔!”
仝帆在前面眼睁睁地看着建功把那四百块钱交给了黑脸膛,他“腾”地站起来,叫道:“建功,你干什么?咱不能押啊!”说着,就要走向黑脸膛。车子走道里挤满了人,哪里能移动半步?
黑脸膛把右手从背后衣服里移到前面,慢慢打开了缠绕红蓝铅笔的皮尺……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建功明明看见套住的是红色铅笔,怎么一下子变成蓝色铅笔了?
众人都发出了“呜、呜”的哭声,他们谩骂着,埋怨着:“真他妈的晦气!人家刚才怎么就赢了呢?轮到我就输了?妈的!”
建功愣愣地坐在那里——傻眼了。
黑脸膛麻利的把道具装进衣兜,挤近车门说:“师傅,停车!”
汽车没停下来的意思。
黑脸膛照着车门猛跺了一脚,冲司机大声喊道:“听见了没有?老子到站了,要下车!”
汽车缓缓地在路边停了下来,车门刚刚打开,黑脸膛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脚步还没站稳,仝帆挤在胖子和瘦子前面,一个箭步也跳下车,拦住了黑脸膛的去路:“朋友,请把我兄弟的四百块钱——留下!”
黑脸膛脸上掠过一丝惊慌,但刚刚押钱的胖子瘦子几个人已蜂拥而下,他们围住了仝帆,用鲁南话说:“干什么?干什么?河南山东是老乡,赢钱输钱靠运气,我们几个也输了那么多,弟弟——你就认了吧!找什么事呢?”
仝帆:“不行!那可是我老婆的压箱钱哪!你必须给我留下!”
“什么压箱钱?你老婆还会挣呢,他枕头底下还有我压下的钱呢!走开!”胖子挡在仝帆面前耍横。
瘦子也凑过来连拉带拽阻挡住着仝帆——
黑脸膛趁机拦了一辆三轮车,溜走了……
仝帆气得握紧了拳头,无奈地上到车上,走到建功身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着,司机师傅提醒他们说:“年轻人,他那儿一唱歌,我就咳嗽,你没听到哇?我都提醒你四遍了。这伙人经常在长途汽上行骗,还就有人上当?怪!你不想想——天上咋会掉煎饼呢?”
建功坐在那里,把头埋在双手中,沮丧、懊恼、痛苦……
(暗场)

7苍县汽车站(傍晚)
仝帆和建功下了车,此时的他们已身无分文,二人相视一会儿,还是仝帆打破了僵局:“看来咱俩得露宿街头了。走吧!到车站候车室里看能不能蹲一宿?”
张建功垂头丧气:“都怪我——”
(化)

8苍县街头
次日一大早,仝帆和建功离开汽车站,沿街打听着。
不远处,一位老人正在整理报纸,仝帆来到一个报摊前:“大爷,向您打听个事儿,您知道哪里生产活动挂图吗?”
老大爷抬起头,扶了扶眼睛,往两边看了看:“活动地图?不知道,地图还有活动的?听都没听说过!”
张建功来到一位卖冰镇汽水的摊前:“大娘,您知道苍县教具厂在哪儿吗?”
大娘摆了摆手:“教具厂?苍县没有教具厂吧?”
仝帆看见一位推着自行车的妇女,疾步上前问道:“大姐,您知道苍县生产活动挂图的厂子在哪吗?”
妇女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仝帆和建功徘徊在苍县大街上,雪花簌簌地落在他们脸上,冻得瑟瑟发抖,但他们仍然锲而不舍地打听着活动挂图厂的消息……
(化)

9黄河坝头上
黄河成了冰的世界。
刘慧坐在黄河坝头的寒风里,吹着口琴……
(化)

10滩区乡工商所
星期六,天气格外的冷,刘慧戴上围巾和手套,骑车走在冰雪路上,一跐一滑的来到乡工商所。九点了,所里还空无一人,刘慧跺着脚,往手上哈着热气,当他转悠到所长门口时,他忽然看见门上贴着一张公告:
公告
滩区乡工商所副所长张唤江同志的情况,公示如下:
张唤江:男,35岁,汉族,已婚,大学专科,财税专业,1982年参加工作,1985年生有一女孩,属独生子女。
对本公示若有异议,一周内,请到县工商局人事股说明情况。
县工商局人事股

刘慧心里想旁白:这分明是老所长要退休,继任者材料的公示啊。难道张唤江他真的没什么毛病么?我得留心察看一下才是啊!
(化)

11集体办公室
刘慧坐卧不安,顺手翻开他代仝帆改过的作文,一篇作文映入眼帘:
我的表弟
我的表弟叫张来来,是我舅舅起的名字,意思是弟弟可来了,所以叫来来。我表弟今年八岁了,在县实验小学上二年级,来来可聪明了,带引号的。有一次我问他一加一等于几?他说等于二。我又问二加二等于几?他说等于三。我又问三加三等于几?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了!你说我表弟聪明不聪明?
我舅舅在工商税务局上班,整天穿着制服,可厉害了!他老没收人家的垃圾小食品,拿回家让张来来吃。来来吃的垃圾食品多了,就变成笨蛋了!所以我强烈要求严打垃圾食品。
……
刘慧红笔批语:
你写的不错,但看不出你表弟有多聪明。还有,主题不太鲜明,好像要跑题,下次注意。
学生又在刘慧的批语下面,歪歪斜斜地写上批语:
你不是语文老师,审美观不同,欣赏能力差!不可教也!
刘慧不由“噗哧”一笑,他走到教室,把这名学生叫来说:“你又给我的批语下了批语?”
这个同学低着头不说话。
“我不是批评你,我是说,你给我的批语再写批语——很好!很有创意!下一次作文,所有学生都要在我的批语后面再写个评语,看谁写得好?”
这名学生顿时高兴起来:“刘老师:你叫我们有啥说啥,我就如实写了我表弟,我觉得这是我写得最好的一篇作文,你却写评语说我要跑题,所以我就又给你的评语写了评语。”
刘慧:“你写得好啊!对,你表弟叫张来来?”
学生:“是呀!”
刘慧:“你舅舅给他起的名字?”
学生:“是!”
刘慧:“你舅舅在哪上班?在工商局还是在税务局?”
“工商税务还不是一个地方?”学生问。
刘慧:“不是一个地方!工商是专门查扣咱们校办厂的部门。”
学生:“查校办厂,是不是那次来拉货的人?”
刘慧:“是呀!怎么?”
学生兴奋起来:“那次我舅舅还来了呢。”
刘慧顿时来了精神“谁是你舅舅?”
学生:“张来来的爸爸,那天,和仝老师打架的那个就是。”
“是吗?——你回去吧”刘慧明白了——
刘慧心想:张唤江还有个八岁的儿子,他超生无疑!何不敲他一下竹杠?……

12乡工商所
刘慧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所长。”
所长上下打量了刘慧几眼,明知故问:“怎么又来啦?有事吗?”
刘慧笑了笑:“没事,来看看您!”
所长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说:“看看我?砸车的那个牛人,怎么没来?是他派你来,求我把教具给你们放回去吧?”
刘慧摆着手,笑着说:“没有没有!那些都是‘假冒伪劣的冒牌货’,送礼都卖不出去,我们不要了,你们留着吧!省教学仪器行业协会,已批准我们生产微机了。”
所长端着茶杯,愣愣地看着刘慧,问:“你们要生产什么机?上头也有危机了?你们这么莽撞,危机少了才怪呢?危机四伏吧!哈哈!”
刘慧认真地重复着:“我们没有危机,我们是生产——微机!”
所长点点头:“噢!生产——‘危机’了吧!不到工商局申领营业执照就盲目生产,早晚也得危机!”
刘慧眼珠一转:“我们已经到工商局申领了营业执照!”
所长眼睛一瞪:“什么?你们到县工商局申领了执照?怎么没通过我?走后门领的吧?”
刘慧狡黠的一笑:“是走后门!老校长和工商局注册股的股长有亲戚。我们请他吃饭,他还拉上了人事股股长。听他们说——张唤江副所长要接你的班了?”
所长一惊:“你……了解的挺多啊?”
刘慧:“略知一二!不过,有件事怎么那么巧——?”
所长下意识地问:“哪件事?”
“我有个同学,在实验小学教书,他班里有个男孩儿,家长是工商系统的,也叫张唤江。但公示榜上,张副所长只有一个女孩,是独生子女!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一票否决的事,可得慎重点。您提拔的人——要是把您掺乎进去,晚节不保,后悔可就晚矣!”
所长吃惊地瞪大眼睛,严厉地说:“你不要捕风捉影!诬告有罪啊!”
刘慧:“所长,你紧张什么?我并没有肯定——此张唤江即彼张唤江!也许,你们工商系统有两个张唤江嘛?”
这时,门被推开了,张唤江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他刚要给所长让烟,所长就拉他到了里屋,一会儿功夫,两人走了出来。
张唤江忐忑不安地问刘慧:“你的同学在哪个学校——当老师?”
刘慧:“县实验小学。”
张唤江:“她叫……什么?”
刘慧眼珠一转:“我们都是河阳师范毕业的,县实验小学上上下下也有我二十多个同学!名字都报给你,恐怕你也记不住啊?不过,我最好那个同学,班里有个学生叫张来来,其家长也是你们工商系统的,和您同名同姓,也叫张唤江!你说巧不巧?”
张唤江一听“张来来”三个字,有点颤抖了……
刘慧察言观色:“张所长,我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不就是计划生育的事么?一票否决怕什么?你又没有违反计划生育政策?”
张唤江的汗都下来了……
“马上就要提升为所长了,好好干吧!把小企业都往死里整,都让他们——难产!胎死腹中!”刘慧狠狠地挖苦说。
张唤江大汗淋漓,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香烟,还噙反了头,烟火烫了嘴,他连忙调转香烟头,不自然的抽起烟来——
刘慧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低调做人,谨慎处世总好一些,多个朋友多条路,树个仇人打一堵墙啊——
老所长里屋听着听着,坐不住了,他又把张唤江拉到里屋——
好一会,张唤江出来软下来小声说:“刘老师,明人不做暗事?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
“哟!我怎敢要求你张所长呢?祝你官运亨通,心想事成!我走了!”刘慧说着出了门,骑上车子——走了……
所长和张唤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老所长小声问:“唤江,你说——这可怎么办?”
张唤江坐在沙发上,埋头抽着烟,一声不吭——
老所长来回踱着:“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他算个什么人?姓刘的万一到局里一歪嘴,把你超生的事儿抖搂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啊!补救都来不及。这样吧,为了顾全大局,干脆,你就把那些破烂玩意教具给他们送回去?别和他较劲了——”
张唤江望着所长,感激涕零:“所长——!我算载到酸秀才、臭老九手中了!”
所长:“大丈夫能屈能伸!听我的,快去叫车,把那些破烂玩意给他们送回去!”
张唤江还是站着不动。
老所长催促着:“快装车呀?”
(化)

13校门口七股柳树下
刘慧远远的就看见工商所的车子开了过来……
(化)

14小工厂房间
马雷、马强等同学卸完车……
刘慧拉着张唤江到了办公室,爽快地说:“张所长,够朋友!兄弟今天请你喝酒,你要给兄弟个面子啊!”
张唤江既要捂住刘慧的嘴,又要挽回面子,就顺水推舟说:“好!好!把查扣的东西亲自送回来,我还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哪!说实在的,我也是看你和仝主任是条汉子,真心想和你们交个朋友!扶植校办企业嘛,是我们工商部门应尽的职责啊!”
刘慧爽朗地笑着,说:“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走,咱到饭馆里说话?”
张唤江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化)

15苍县街头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仝帆和张建功执着地打听着。
仝帆来到一个药店门前,从里面出来一位干净利落干部模样的老人,仝帆恭敬地问:“大爷,您听说过苍县哪里生产活动挂图吗?”
老人站住脚步,向西一指说:“小伙子,你到县一中打听一下,兴许他们知道。”
仝帆豁然开朗:“县一中?请问在哪条街上?”
老人向前走了两步,指着说:“穿过这条街,再向北走大概二里路,再向西,你到那儿再打听吧!”
仝帆和建功连连向老人致谢:“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张建功拍拍洒落在肩膀上的雪花……
(化)

16小饭馆里
刘慧喝了一口酒,试探地说:“张所长,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
张唤江夹了一口菜,慢慢地嚼着,他看着刘慧,祈求地说:“关于孩子的事——还是——少说为好啊!你知道,现在办点事……有多不容易啊?”
刘慧:“据说——谁敢超生——一票就否决了?不但不能升迁,连工作都丢了,真不近人情!”
张唤江喝一大口酒,来了精神:“刘老师,不,刘老弟,咱俩以后可是兄弟相称啦!以前的那些事儿,全都是误会!从今天起,咱俩就成朋友了,不!是铁哥们!亲兄弟!你说……是不是?”
刘慧点头附和着:“何止是亲兄弟啊?简直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张唤江一愣,指着刘慧说:“怎么?你也超——嘲笑我呀!”
“您想啊!我们既没有营业执照,也没有取得行业协会生产许可证,就冒然生产了,这不就等于,没领准生证——就生孩子了嘛,这不也得一票否决呀?”
张唤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兄弟,别再提一票否决好不好?这些天,一听到这四个字我就浑身发抖。老兄我混到今天,说实话,不容易呀!你知道吗?我们新上任的局长是化20万买的。谁做赔本的生意呀!搁你,你也不做吧?”
刘慧点头迎合着,举起酒杯说:“来,喝酒!”
半瓶酒下肚,张唤江已经有些失控了,他拍了拍刘慧的肩膀说:“兄弟,告诉你,新上任的局长把45岁以上的老所长——全撸了,打着什么——年轻化的旗号?实际上是要把十几个所长的位子——全卖了。正所长——三万一位!副所长——两万一位!光这下来,他收回20万成本后,还能静赚20万呢……”
刘慧举起酒杯说:“人家是——生财有道!张所长,喝酒!”
张唤江一饮而尽:“兄弟,你知道吗?我这三万块,有一半都是借的!万一要是——因为超生的事,被——被一票否决了——鸡飞蛋打!局长那儿不退钱不说,肯定还要骂我。说不定——连副所长都保不住,长虫蜕皮——一撸就到底啊!”
刘慧戏弄他说:“腾出个副所长的职位,他还能再卖两万呢!”
张唤江有些醉意了:“兄弟——你真聪明!是——做生意的料!”
刘慧呷一小口酒,说:“你放心,全国知道你超生的,只有你们所长一人!他不说,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张唤江瞪着眼睛问:“那——你呢?”
刘慧笑道:“我是七股柳学校的一个老师,除了教书,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张唤江发出会意的笑声,心满意足地又喝了一大杯。
刘慧喝了口水,说:“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老兄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张唤江伸出大拇指,摇晃着说:“第一次和你打交道,我就知道,刘老弟——智勇双全、足智多谋!简直诸葛再世呀!”
刘慧伸过头来:“诸葛再世?哥哥讽刺我!”
张唤江:“绝对不是讽刺!真正佩服老弟!”
刘慧:“但我有件事,始终弄不明白。”
张唤江:“哪——件事?”
刘慧:“我们的小作坊,刚开张不到俩月,又在校园最隐蔽的角落,你们怎么就知道了?”
张唤江愣了一下,夹了口菜,一边嚼着,一边思索着。
刘慧说:“想必老兄,心知肚明吧!”
张唤江喝了一小口酒:“兄弟,咱不说——这事,行不行?”
刘慧把筷子放下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比一票否决,更保密的吗?”
张唤江往四周看了看,小声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举报!”
刘慧:“谁举报我们?”
张唤江:“至于——是谁?我的职业道德——告——告诉我,不能随便给你说!”
刘慧喝口水说:“既然老兄还有职业道德,我就不多问了。来,喝酒!”
两个人又一饮而尽。
刘慧边吃边说:“我们以后还要办厂,仝帆已经去请师傅了,要是又有人找我们的麻烦,该怎么办?”
张唤江:“兄弟!以后,大小事——全都包在老兄我——我的身上!”
刘慧故意说:“要是,老兄这次没有被一票否决!事随人愿,调到其他乡当所长了?再有人举报我们,恐怕老兄——鞭长莫及呀!”
张唤江想一想说:“咱弟兄俩今天来个君子协定,——你不去举报我超生的事,我就告诉你——是谁——举报的你们!”
刘慧举起酒杯和张唤江碰了一下:“老兄,你超生——我看见了?还是抓住了?我本来就不知道你超生的事,何谈去举报你呢?”
张唤江把酒喝下去,酒杯往桌上一顿,和刘慧交头接耳——
刘慧点点头说:“我猜就是他!”
张唤江:“兄弟,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能——把我——给卖了啊!”
刘慧举起酒杯:“君子一言九鼎!老兄尽管放心去竞争所长,需要小弟帮忙,万死不辞!”
张唤江激动地说:“来——兄弟——喝酒!蔡村长,孙猴子——算什么玩意……”
(定格暗场)
——第十一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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