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七股柳（十）

大型电视连续剧《青青七股柳》第十集
第十集

1．校门口老校长蹲在七股柳下
仝帆走到老校长身边，蹲下来，顺手拾起一片柳叶摆用着：“校长，咱另想办法吧！”
随即又问：“您怨恨我吗？”
老校长望着仝帆，坚定地摇了摇头。
仝帆把柳叶放在嘴里，咬了一下说：“校长，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锯不倒的树，就像这七股大柳树也有被锯倒的时候！”
老校长站起身，说：“这样吧！既然教办室梁主任坚决不让我退休，我找他要钱去。”
仝帆立马站起来：“校长，咱没有理由找教办室要钱哪！还是让我想想办法！”
校长叹着气：“你能有什么办法呀？仝主任！”
仝帆刚毅的目光：“会有的，你相信我吧！校长！我得罪了人，我会想办法弥补过失——不！不是过失，是损失！
（化）

2．县城杂货铺
仝帆买了一些鬃毛和绳子，骑车回来……
（化）

3．集体办公室（夜）
借着油灯光，仝帆在摸索着。他一会儿锯板子，一会儿在木板上钻孔，又穿鬃毛和绳子，一直忙到了深夜……黑板擦做成了，太阳也升起来了……
（化）

4．校长室
仝帆拿着几个自制的黑板擦走进来：“校长，您试试这个怎么样？”
老校长拿在手里，稀罕地摩擦着，遂在小黑板上写“七股柳中学”，然后用新板擦擦了几下，不解地问仝帆：“哪来的？真不错！”
仝帆笑了笑：“您看好用吗？”
老校长端详着黑板擦，再次擦试着：“很好啊！”
仝帆憨笑着说：“昨晚，我自己做的！”
老校长惊喜道：“是吗？这跟买的有啥区别啊？不！比买的还好使哦！”
仝帆沉思了一下：“校长，我突发奇想——咱们能不能办个学校加工厂啊？”
老校长惊愕的样子，他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仝帆郑重地说：“校长，我说咱们搞个校办工厂！”
老校惊愕：“生产什么？——黑板擦呀？”
仝帆：“对！可以先生产黑板擦、粉笔、墨水一类的教学用品，以后再慢慢生产教学仪器，教学设备！长远打算，什么适销对路，就生产什么！”
老校长像打量外星人一样看着仝帆，一脸皱纹展开，随即又愁眉紧锁：“可本钱从哪来？没有资金怎么办厂呢？”
仝帆沉思一会儿：“校长，办法总会有的！”……
（化）

5．仝帆家
早饭后，仝帆跟毛驴换过捞草水。
他摸抚着老驴，看着旁边撒欢的小驴驹——
父亲走过来问：“你没事了？看驴子有啥用？”
仝帆问：“爸，这两头毛驴能卖多少钱啊？”
父亲疑惑地问：“怎么？你想把驴卖了啊？”
仝帆嘿嘿一笑：“有点事，急用钱——卖一个就行了。”
父亲指了指大驴子：“要卖就卖它吧，小的值不了几个钱。”
仝帆伸手就去解缰绳。
父亲上前制止道：“哎！火急火燎的，干啥用呢？这么急？让我去吧，你不会要价钱的。”
父亲牵着毛驴出去了……（化）
中午，仝父从集市上归来，把卖驴子的五百块钱交到了儿子的手中。
（化）
旁白：就这样，异想天开的仝帆用父亲卖毛驴的五百块钱，四个人办起了校办小作坊。土法上马，集思广益，费尽心机，锲而不舍——黑板擦、粉笔、墨水慢慢地都生产出来了。这真是——人心齐，泰山移！不怕干不成，就怕不敢想；或者也叫——逼上梁山！

6．集体办公室
仝帆和刘慧就像在师范学校办《晚钟报》一样忙碌着。黑板擦、粉笔像模像样……他们居然还生产出了地理教学仪器——
李艳走了进来，问：“what＇sthis？”
刘慧笑着用撇了腔的中英合并的语气说：“thisis‘三圈环流演示仪’，它是地理教学中最直观的重点教具。”
李艳乐得眼泪都出来了：“what＇sthat？”
仝帆笑着指着面前摆放着的几个模型介绍说：“thatis区时换算演示仪”
刘慧学着日本话说：“那个是火山褶皱模型的干活。怎么样？像吗？”
李艳佩服地点点头：“嗯！你们真不愧为——会写《天方夜谭》的人。”说着，她仔细地端详着模型，问：“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才能推销出去呢？”
刘慧风趣地：“这要看你的张建功的本事啦？”
李艳：“光靠他——张建功？能行吗？”……
仝帆:“试试吧！万事开头难！”
张建功推门进来：“我最适合推销！我干打包票，我准行！”
李艳：“不要先说大话！”
张建功：“李艳，你不相信我咋地，我明天就出去，你们先代我上数学课！”
李艳：“代你上课没问题，关键是要你推销出去！”
张建功：“你还不知道我的实力？”
刘慧说：“建功，我们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张建功看看李艳。
刘慧：“你放心，没人乘虚而入，你放心走吧！”
“去你的，有正经话没？”李艳瞪一眼刘慧。
刘慧：“我去上课了！李艳，你好好送送建功！”
仝帆真诚地看着张建功：“建功，责任重大，成败看你的了！”
张建功：“放心吧！”
……

7．黄河大堤上
李艳送建功上了大堤，看着过往的汽车，不时向远处张望着。
秋风瑟瑟，柳树叶飘然而下。
李艳爱怜地望着建功，嘱咐道：“建功，第一次去参加全国订货会，第一次出远门，一定要小心行事，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张建功除了教不好学生，其他事情暂时还没有把我难倒呢！”建功胸有成竹地说。
“你别吹牛啦！大伙可都指望着你订来合同，赶快生产呢！”
建功忘情地一把拉住李艳的手，激动地说：“我保证——旗开得胜，一鸣惊人！”
李艳握紧了建功的手，眼睛湿润着和建功深情地四目相对。
长途汽车来了，建功挥手示意，汽车停了下来——
张建功毅然登上了汽车，汽车渐渐远去……
李艳凝望着汽车的影子，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学校去了……

8．集体办公室
刘慧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刚生产出产品，正好赶上全国教学仪器订货会，天助我们！这次建功参加肯定能行！姜昆说过——要是屁股后跟只大老虎，谁都能爬上珠穆朗玛峰！”
李艳笑着说：“刘慧，珠穆朗玛峰上美女向你招手，你也能爬上峰顶。”
刘慧接着说：“当然！但我想不通，你是如何先爬到峰顶的呢？是不是坐直升飞机上去的？”
李艳拿粉笔头投向刘慧：“你怎么越来越坏了？”
仝帆摆弄着“三圈环流演示仪”上的灯泡，回过头来笑着说：“你俩别闹了！李艳，你和建功，什么时候让我们吃喜糖啊？”
李艳低头看着演示仪，脸色绯红：“我和张建功早有约定——等咱们的仪器成功的推销出去了，厂子红火了就结婚，否则——没门！”
刘慧酸涩的样子难以掩饰：“好！到时，我可要好好闹闹洞房啊！”
（化）

9．仝帆家（夜）
深夜，仝帆屋的里依然亮着灯。
仝帆心疼的紧握着小芳的手，小声安慰着她。
在小芳的呻吟声中，孩子呱呱坠地了。
乡村女医生麻利地擦拭着婴儿：“瞧，多胖的儿子啊！”
疲惫的小芳满脸是汗，她回头看一眼孩子，欣慰地闭上眼睛……
仝母笑着连声道谢，送走了乡村女医生。
仝母回到厨房，忙着去煮鸡蛋。
仝父在另一个屋子里，抽着烟，乐了。
……
仝帆坐在床前，含着激动的眼泪，望着可爱的小宝宝，再看看虚弱的小芳，泪水夺眶而出。
他紧紧地握住小芳的手：“小芳，难为你了！真不知道怎样感谢你啊！这一年多来，我只顾忙学校了，对你的照顾太少太少了。家里，地里……你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小芳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微微地笑了笑，说：“仝帆！你忙的都是正事，我……能理解！”
仝帆细腻体贴地擦拭着妻子满是汗水的脸庞，深深地吻去她的疲乏。
小芳幸福地睡着了……

10．集体办公室
李艳说：“马淼母亲还那么年轻就病故了，她家里又那么穷，我们得想法帮帮她呀？要不，这次肯定得真的辍学了！要不然——发动同学捐款？”
仝帆摇了摇头：“不行！他们都不宽裕，这样吧！我先给她拿出五十块钱！”
李艳也慷慨地说：“我也给她拿五十。”
仝帆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李艳：“你先给她家送去，要稳定住她的情绪，不要把学习耽误了，更不能让她辍学。现在，加工厂刚刚起步，办学经费还不够用，不可能拿出些钱救济特困学生。这次建功去参加全国教学仪器订货会，如果能拿来大批的订单，我们的厂子就能有活可干，学校经费也就有着落了。”
李艳皱着眉头：“建功出去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来呢？”
刘慧笑着望着李艳：“怎么？才出去十几天就受不了啦……？”
李艳的脸微微地红了：“瞧你，说什么呢？我是说，不知他订货量有多少呢？”
仝帆满怀期望地说：“是啊！我也有点着急了，教具能否推销出去，全在这次订货会了！”
刘慧又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他走到七股柳树下。
突然，刘慧在门外大声地喊着：“仝帆、李艳——建功回来了！”
仝帆和李艳闻听急忙跑出去，隔着低矮地围墙，远远地看见，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张建功正朝学校走来……
仝帆三人不约而同地迎上去，建功已来到了七股柳树下。

11．校门口七股柳树下
李艳迫不及待地问：“建功——订货会开得怎么样？订单多吗？”
刘慧一把接过张建功手里的提包，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建功失望地摇了摇头：“到屋里再说吧！”
几个人快步进校门……

12．集体办公室
李艳忙着拿起暖瓶倒水，建功摆了摆手，端起桌上的半杯凉水一饮而尽，他抹了抹嘴说：“唉！咱们的产品没经过教学仪器行业协会的鉴定，根本进不了展厅。我只好在展厅外面摆了个地摊，唉！三无产品，无人问津！谁知道没经过鉴定的产品，地摊也不准摆。还被国家教学仪器行业协会的给没收了样品，幸亏我反应得快，要不，连我也一起给抓走了。唉！出师不利、全军覆没、彻底失败了！”
仝帆坐在那里，苦恼地抓着头发。
老校长不知啥时候进来啦，他拍了拍建功的肩头：“我看，咱们别做什么教学仪器了，还是老老实实地教书吧！”
刘慧执拗地：“校长，为研制教具，我们花费了多少心血？跑了多少路程？为筹款，仝帆把自家的毛驴都卖了，为了鉴定产品，我们又跑到省教育行业协会……历尽千辛万苦！眼看大功告成了，怎么能功亏一篑呢？”
老校长坐在那里，用手捻着烟头，把另一只烟卷往上接着，叹着气：“唉！你们说，咱们的产品没有销路，咋办？”
仝帆向老校长要了一支烟，默默地抽着。突然，仝帆猛地一拍脑门，站了起来：“有了！我去河阳市教委——找何主任帮忙！”……

13．区乡教办室
蔡村长粗门大嗓地问：“梁主任，他姓仝的刚中师毕业，凭什么当七股柳学校的主任？”
梁主任不屑一顾地瞟他一眼说：“怎么了？刚毕业就不能当主任？谁规定的？”
孙猴子往前欠了欠身子，小声说：“梁主任，村民强烈要求，把姓仝的调离七股柳学校？这小子，官报私仇，目空一切，迟早会把七股柳中学捣散！”
蔡村长插嘴道：“是啊！姓仝的这小子太猖狂了，竟敢拿我们村干部开刀，不让我们的孩子上学？”
梁主任狠狠地瞪了蔡村长一眼：“你以为我是谁啊？让仝帆当主任又不是我决定的，人家市教委有人啊！你们看，这是县教育局的条子，据说是市教委主任亲自给县教育局写的信！”
孙猴子看完条子，想了想说：“这么说……梁主任也拿他没办法？”
梁主任两手一摊：“我也无能为力。最好去市教委了解一下真相，如果他有真关系！又怎么能把他安排到全县最穷的——滩区乡来？说不定这里面另有隐情啊！”
孙猴子恍然大悟，点头称是：“对呀！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啊？这跑腿的事就交给我吧！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蔡村长：“梁主任，您能不能不给他办学经费？”
梁主任：“我只管给他们发工资，办学经费还不是你们七股柳村里给他发的？”
蔡村长：“我们早就给他掐了！”
梁主任：“奇怪，学校为什么还正常运行呢？”
孙猴子：“听说他们搞了什么校办工厂，挣钱了——发财了！”
梁主任话里有话：“校办工厂？勤工俭学，国家大力支持！你们又能奈何？现在校办厂规模怎样？他们申领营业执照了吗，他们有生产许可证没有？”
蔡村长恍然大悟：“就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孙猴子拍着胸脯：“工商所的张唤江是我哥们！让他出面好好查查——整不死你姓仝的？”
梁主任指着孙猴子说：“你可不能随便诬告我的教师啊！要是搞错了，我和你们没完！”
村长和秘书走出梁主任办公室……
梁主任嗤之以鼻：“脑袋不小，废物两个！”
（暗场）

14．河阳市教委何主任办公室
茶几上，摆着仝帆的三种自制教具——三圈环流演示仪、火山褶皱模型、等高线判读模型。
何主任欣赏一番说：“仝帆，你们做得很对，我完全支持你们！”
仝帆满怀希望地看着何主任——
何主任：“可让我购买你们教具，是不现实的。一是，你们的产品，尚未通过行业协会鉴定，二是，市仪器站刚在订货会上把全年计划，订购齐全，我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仝帆十分诚恳地说：“何主任，我们校办厂成败的关键——在于您的帮助，不为我仝帆，不为七股柳学校，只为贫穷落后的黄河滩区的孩子们，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何主任，我求求您了……”
仝帆慢慢地——颤抖着双腿给何主任跪下来——
何主任急忙俯身拉他：“仝帆！你这是干什么——？”
仝帆双腿跪地，他用企求的眼神，仰视着何主任：“何主任，因为我竭力反对村干部的子弟插班复读，得罪了村干部，他们停发了七股柳学校仅有的一点办学经费……使学校举步维艰，寸步难行！如果您今天不能拉我们一把，七股柳学校就——山穷水尽，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了！那么多学生等着粉笔！板擦！等着上课呢！何主任！”仝帆的声音很低，眼泪一颗颗滴落下来……
何主任弯下腰来，动情地说：“仝帆，我知道你的才能，你的抱负，所以，当初我决定让你到滩区，奋力一搏！你得清楚——我决不是为了让你和秋红分开，让何江好接近秋红才让你去的。哎！何江要像你一样该多好啊！”
何主任不由地叹口气。他继续说，“我太官僚了！你毕业时，我捡一把最有生命力的种子，撒到了最贫瘠偏远的黄河滩地，却再也没有去过问一句，更没有去中耕、锄草、施肥、浇水——然而，你们还是生根发芽了！仝帆！你放心吧，我一定尽一切努力，让你们开花、结果！——站起来，你站起来——好吗？”
仝帆慢慢站起来，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何主任，其实，我是个性格刚强的人，从没有想到今天会这样脆弱！我太冲动了！何主任，我不该这样，强人所难，这不是我的性格！但我知道，事到如今，只有您能帮我们学校渡过难关！虽然，省教学仪器行业协会尚未出具鉴定证书，但我以人格担保，我们的产品，质量绝对合格！”
“仝帆，你先坐下。”何主任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号码：“喂！我有件事想问一问你，我这里有一批教学仪器，对，教学仪器！就是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发放给学校。谁的？仝帆的呀！他在学校办了一个校办工厂，勤工俭学啊！他们学校太困难了，要不学校就……对！你想一想办法吧！这事只有你能帮他！什么？生产的仪器你全包了？这太好了！好！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何主任放下电话，脸上露出喜悦之情：“仝帆，你新研制的第一批新教具——我全要了！但你要保证，每一件教具都要像你一样——高质量！”
仝帆上前一把握住了何主任的双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15．校长室
仝帆把何主任的一万元地理教具订单交给老校长，老校长颤抖着双手接过来，认真地看着，继而摘下眼镜，擦拭着模糊了的双眼。
仝帆真诚地对老校长说：“校长，我时时在想，我们几个年轻人的到来，像下了一场暴雨，黄河本来可以平静地流淌，但暴雨过后，掀起了浊浪和漩涡，给您带来很多本不该有的麻烦和烦恼，您怨恨我们吗？”
老校长意味深长地说：“滔滔黄河水，若不注入新鲜血液，恐怕早就干涸了。”
老校长数着刚刚收到的几百元收入，他整了整钱币，又在桌子上顿了顿。望着手中的钱，又犹豫了，他问仝帆：“这样行嘛？咱们学校重要的是……？”
仝帆很理解老校长的心思：“校长，您放心！咱们学校还是以教书育人为目的。但为了能达到这个目的，必须要多种经营。再说，校办工厂，勤工俭学，何主任是大力支持的！国家也是大力支持的！”
老校长疑虑地：“可——滩区乡办加工厂的学校只有咱们一个呀？”
仝帆点点头：“是啊！所以我们滩区学校才摆脱不了贫穷啊！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七股柳学校会在全乡乃至全县，都是赫赫有名的好学校。目前，咱们的产品太单一，且只能在河阳市销售，销路太窄。下一步，我考虑把教具推销到全省乃至全国，您看怎样？”
老校长惊异了：“怎么？你和刘慧也要出去跑销售？”
仝帆笑一笑：“我俩都不去，附近那么多精明能干的农民，招收他们做咱们的推销员，一来增加了他们的收入，二来咱们学校的办学经费也有了！”
老校长半信半疑的眼神：“这……能行吗？”
正在这时，教具厂的一位女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道：“不好了！有人要把发给市教委的那车教具，拉走啦！”
老校长和仝帆“腾”地站起来了：“什么……？”老校长、仝帆跑步来到大门口……刘慧也来到了。

16．校门口七股柳树下
滩区乡工商所几个人坐在发货的三轮货车上，正在“哧……哧……”地打火发动着车子。
仝帆走上前拍着车子问：“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为什么要扣我们的教具？”
工商所副所长张唤江从旁边的面包车里探出头来，指着身上的衣服，不屑一顾地说：“怎么？不认识这服装吗？为什么？查扣单子已交给你们工人啦！去问他们吧！”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司机开车。
仝帆紧紧拉住三轮车的把手：“不行！我们又没违法，你们不能拉走我们的教具！”
张唤江催促着司机：“不用管他，开车！”三轮车“突突”地发动起来。
仝帆拍打着车窗，气愤地问道：“你们还讲不讲理？”
张唤江不耐烦地说：“我们怎么不讲理啦？到乡工商所去解决吧！开车！”三轮货车缓缓地向前走了。
仝帆冲过去挡在了车子的前面，瞪大了眼睛说：“今天你得给我讲清楚，凭什么查扣我们的教具？”
张唤江又探出头来，再次打量着仝帆，得意地说：“告诉你，经查实，你们的产品外包装上，私自印有‘部优’标志，是冒牌货！”
仝帆抬头看了看车上的包装箱，上面是建功私自印上的“部优产品”四个字。他也没招了，自己的产品明明处于试制阶段，连省级鉴定还没通过，哪来的‘部优产品’？心里暗暗埋怨起建功的自作主张。
张唤江理直气壮：“明明是假冒伪劣的冒牌货，却标注‘部优产品’。今天，不但要全部没收货物，还要罚款！”
正在仝帆左右为难之时，刘慧在一旁计从心生，他快步来到校长室，拿起红色的粉笔在门板上写了三个大字，又赶快跑回来，连哄带拽把张唤江从车里拉出来，指着车上的教具说：“所长啊！我们的教具确实是‘部优产品’啊！”
张唤江眼睛一瞪：“是哪个部？公安部还是教育部？啥时候给你们评的优质产品？你把证件拿来！”
刘慧狡黠地一笑：“不信？你来看嘛！证件证据在校长室呢！”
张唤江疑惑地跟着刘慧朝校长室走去，仝帆和校长也一头雾水地跟了过去……

17．校长室门口
刘慧指着门上刚写上去的“质检部”三个红色大字说：“所长，你看，我们的产品确实是‘部优产品’！不是您说的公安部、教育部，而是我们学校自己的‘质检部’评审出来的优质产品，同样也叫‘部优产品’嘛！”
围观的老师和工人都相视笑了。
仝帆冲刘慧挤挤眼，表示赞许他的急中生智。
张唤江的鼻子都气歪了：“你们……开的什么国际玩笑？听明白喽？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今天这货物得全部拉走！”他疾步走到校门口……

18．校门口七股大柳树下
张唤江冲着三轮货车大声喊道：“开车！货物暂扣工商所！”
刘慧上前急忙拉住张唤江：“张所长，你总不能不讲理吧？你也看见了，我们并没有标注是‘教育部优质产品’，我们自己学校‘质检部’评审出的优质产品，怎么就不能标注‘部优产品’呢？”
张唤江气呼呼地说：“强词夺理！你们设一个质检国，还国优产品呢？”
刘慧狡辩：“所长，我们可没有标注什么国优产品啊？你怎能信口开河呢？”
张唤江大手一挥：“去，去，去，别在这胡搅蛮缠啦！你一个臭老九，算什么玩意？”气急败坏的张唤江顺嘴把过去的老词都说出来了。
仝帆闻听此言，眼睛都气红了，他弯腰捡起一块砖头，一步步逼近张唤江。
张唤江吓得向后退了几步，紧张得语无伦次：“你要……你他妈的……想打人？”
仝帆怒视地望着他，大声地质问道：“你骂谁？”
张唤江扭头看了看车上的几个人，他仗着人多势众，放肆地说：“骂你啦！我就是骂你啦！你还能把老子怎么样？”
仝帆愤怒地举起砖头朝张唤江猛地砸去，张唤江慌忙一闪身，“砰”地一声，砖头正好砸在工商所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哗啦”一声玻璃碎了。
“仝帆，你干什么？不能打架啊！”刘慧一把抱住仝帆。
工商所的几个人从车上跳下来，和仝帆撕打在一起……（高速摄影）
“别打了！别打了！”胆小的老校长在一旁急得直打转。
正巧，下课的铃声响了，马雷、马强等许多学生跑到大门外，看到仝老师和人打架，也奋不顾身的参加了战斗……（高速摄影）
工商所的人寡不敌众，落荒而逃……
……
派出所来人了，把仝帆押上车，带走了……
工商所把满满一车准备给何主任发的地理教具也拉走了……
（化）

19．校长办公室内
老校长背着手，愁眉苦脸地踱着步。
刘慧坐在凳子上，托着腮苦思冥想着。
过了一会儿，刘慧猛地抬起头：“校长，我有个办法，您看行不行？咱把学生组织起来，我带着他们到派出所说理去。他们实在不讲理，咱就带领学生到乡政府上访！”
校长胆怯地：“不行！千万不要把事态闹大了！”
刘慧“我只带五个学生去，可以吧？”
老校长：“带五个学生也不行，这属于聚众闹事呀，追究起来，咱们吃罪不起呀！”
刘慧：“那也不能眼看着仝主任被拘留在派出所呀！真实的，仝帆怎么老冲动呢？打架能解决啥问题呢？要不然这样吧——校长，咱们不管仝帆，让他坐监思过，若能判他两年徒刑，让他好好改造改造！才好呢！”
校长简直跳起来：“那哪行呢？刘慧！你能说会道，你还是快带五名学生去派出所救仝主任吧！”
刘慧：“你不怕我聚众闹事了？”
老校长：“哪的话？快去吧！”……
（化）

20．滩区乡派出所
仝帆的双手被铐在派出所的一棵大树上——
刘慧带着马雷、马强等几个大个子学生，来到。
仝帆见刘慧来了，急切地说：“刘慧，你可不能给他们卑躬屈膝讲好话啊！咱们又没输理！”
刘慧笑了笑，点燃一支烟：“看在你打架有功的份上！奖励你一颗香烟，抽吧！”把烟卷塞到仝帆嘴里，又拍了拍仝帆的肩膀：“老兄，别着急！你会强攻，我会智取！我这就去找他们的所长理论。”
刘慧来到派出所长办公室门口，所长正要锁门出去，刘慧连忙对所长说：“所长，你好！”
所长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刘慧，问：“你……找我有事？”
刘慧很礼貌地说：“可以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吗？”
所长点了点头：“可以，进来吧！”说着，开门让刘慧进去了。
所长把手中的文件袋往桌上一放，坐下来：“说吧！找我何事啊？”
刘慧在黄藤椅上坐下来，自我介绍说：“我和被你们铐着的那人是七股柳学校的。工商所的人无缘无故到我校查封校办厂，还打骂我们老师，你手下的人也不问青红皂白，把我们的仝主任抓了起来，你看这事该咋处理呀？”
派出所长：“这个事情我也了解了，你们的那个仝主任也太嚣张了，公然强行阻碍执法，这个……最少得拘留十五天！”
刘慧：“是吗？真要这样的话，我们学校的全体师生已迫不及待了。他们已备好了锣鼓，整装待发，就要到乡里、县里喊冤上访。老校长正苦苦哀求师生们，保持冷静！保持冷静！生怕把事态闹大，不过，部分学生已经来到乡里了。”他指了指门外的几个学生说：“现在，全校师生，群情激奋，场面马上就要失控了，恐怕一会儿就要涌到乡政府来。”
所长一愣：“聚众寻衅滋事，我们再抓几个来。”
刘慧站起来：“所长，既然是这样，全校学生都来乡政府喊冤，我们学校就管不了了！”刘慧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所长真的怕事情闹大，连忙喊道：“你等一等！”他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眼珠转了转说：“这样吧！你们若能交二百块钱保释金，我这就先放人，在慢慢调查取证。你看咋样？”
刘慧看出所长心虚，坚定地说：“钱？我们学校一分都没有了！仝主任为了校办工厂，把自己家里唯一值钱的毛驴都卖了。还有，我们的老师又集了点儿资，刚买来原料，做出成品，正要发货，全被工商所拉走了。现在学校都揭不开锅了，哪有钱交罚款？我看，还是让全校师生到乡里、县里讨个说法吧！”刘慧就要走出所长室……
所长给一个民警使个眼色，民警迅速走过去给仝帆打开手铐。
所长走过来说：“我看你仝主任是条汉子！今天暂且放你出去，快去给工商所长赔个不是！虽不是取保候审，但要保证以后随叫随到！”
“给他赔不是？我要找他算账呢！”仝帆看着所长，“你们平什么无故抓人？”
刘慧见仝帆又犯了牛脾气，忙抢话道：“你是怎么了？人家所长好心好意把你放出来是同情咱们学校，主持公道！你应该感激所长才对啊！”刘慧捅捅仝帆。
仝帆意识到自己莽撞，忙对所长赔不是：“对不起所长，我这人爱冲动，被工商所的人气糊涂了，别和我一般见识！”
派出所长自己点燃一支烟：“我很佩服仝主任，敢想敢干！敢说敢做！敢做敢当！好了，快去把学生领走吧，千万不能闹事，稳定压倒一切，要是在咱们滩区乡出现学生打闹乡政府的事，你我都不好交差。”
“谢谢所长！”仝帆和刘慧气势汹汹地朝一墙之隔的工商所走去……

21．滩区乡工商所
几个人正围在一起边下象棋边开玩笑，一个四十来岁的女职员一本正经地对张唤江说：“你们下象棋和我们打麻将一样专心致志。嗯！才听说——我的牌友张心红是你姑姑？”
张唤江心不在焉地说：“是！”
女职员：“张心红是你亲姑姑？”
张唤江：“是！怎么了？”
女职员：“我们可是麻将桌上的好友，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平时都以姐妹相称呢！”女的要占便宜，其他人小声笑起来。
张唤江这才明白过来，他摔下棋子立即还击道：“你这娘们别想沾光，我叫你姑（鼓）你就鼓！我不叫你鼓，你的肚子不能鼓！”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女人败下阵来，面红耳赤的。
仝帆刘慧推门而进，工商所的人们止住了笑声。
仝帆指着张唤江说：“把教具还给我们！”
张唤江不甘示弱：“见过牛的，没见过你这么牛的，不交罚款？你休想拉走！”
仝帆冷笑道：“今天不给我们，明天要让你——乖乖给我送回去！”
张唤江瞪着眼睛：“没睡醒吧？做梦吧你！”
仝帆：“我再问问你，我们到底哪里违法了？”
张唤江把棋子磕在棋盘上，一字一句的说：“一、你们没办营业执照就开始生产；二、你们没有有关部门的生产许可证，三、你们私自标注部优产品。”
刘慧眼珠一转：“我们只是试生产，你们怎么知道的？”
张唤江得意忘形：“有人举报！若没人举报，地下黑作坊，我们怎会知道？在你们没有办齐手续之前，三无产品暂扣工商所！”
仝帆指了指张唤江：“给我保存好喽！早晚你得给我们送回来！”
仝帆和刘慧走出工商所。
工商所的人又悠闲地下象棋，张唤江看着开玩笑的女士说：“我叫你鼓你就鼓，我不叫你鼓，你的肚子就不能鼓！叫你生产你生产，不叫你生产你就得——难产！”
镜头扫过被查扣的一堆教具……
“去你的吧！牛死你吧！”女职员拧张唤江一把……
（暗场）

22．校门口七股柳树下
刘慧说：“当务之急是，去省教学仪器行业协会看看，咱们研制的地理教具鉴定结果出来没有？通过没有？有鉴定证书就不怕张唤江捣乱了！”
仝帆：“对！我们确实是无证经营。我现在就去郑州找省教育行业协会拿产品鉴定结果！”
“注意安全！”刘慧嘱咐道。
仝帆走向大堤……
（化）

23．省教育行业协会产品鉴定中心
李主任在成堆的证书里，翻来覆去的找了好长时间……
仝帆站在一旁，焦急地凝视着诸多鉴定证书。
李主任找了一会儿，猛然醒悟似的说：“噢！对了，你送审的材料在那边。”
接着，李主任从另一堆材料里找出三份递给了仝帆——
仝帆兴奋地拿着鉴定文件，仔细的翻看着，渐渐地，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鉴定结果特写加画外音：经专家论证，河阴县滩区乡七股柳中学研制的系列教具：三圈环流演示仪、区时换算演示仪、火山褶皱模型等产品尚不成熟，不予立项生产！
仝帆呆若木鸡，反复地看着鉴定结果，久久不愿离去……
时钟指向十八点，鉴定中心的人陆续锁门下班了——
李主任看到仝帆极其难过的样子，走过来打招呼：“小伙子，你研制的新产品都是地理方面的，以后中考不再考地理这门课了，所以地理教具销路就小多了。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要是产品没有销路，还生产它干什么?我建议你们，还是生产一些主科教具和仪器，销路一定会好的。”
仝帆心领神会，点点头，试探地问：“李主任，您手里有适销对路的好项目没有？”
主任：“有倒是有！”
仝帆那期盼的眼神望着主任——
主任：“但你扛不起呀！我新研制的计算机方面的硬件，要投产需要一千多万元！”
仝帆傻了眼！但他又急切地问：“李主任，有投资小一点的么？”
李主任想一想：“也有！前几天，我到山东开会，那里有位老师，研制出一套——中小学活动挂图，塑料的，很直观、很实用，你能把它引进过来就好了！投资小，见效快！属于短平快项目！”
仝帆眼睛一亮：“谢谢您！李主任！具体在山东哪里？”
主任想一想：“好像是——鲁南沂蒙山区苍县一位老师研制的，再具体——我就记不清了。”
仝帆情不自禁地握着主任的手，万分感激地说：“谢谢您！主任，我一定会找到他！”……
（暗场）

24．仝帆家
父亲正在牲口屋里往外掏粪——
仝帆从父亲手中接过的粪叉，一边铲粪一边难为情地说：“爸，我想给您商量个事儿？”
仝父看了看儿子，迟疑的问：“啥事儿？”
仝帆不敢看父亲的眼睛：“我想……把咱们家的小驴子也卖了吧！我急需用钱哩！”
仝父急了眼，指着儿子说：“我就知道你……你简直是疯了，为了那个破学校，值得你这样吗？”
仝帆恳求父亲说：“爸，你就再支持我这一回吧！”
仝父吹胡子瞪眼：“不行！这回是坚决不行！你也不替小芳想一想？没有小毛驴，家里地里的重活怎么干？这不是还得给小芳增加重担啊？”
仝帆望着喋喋不休的父亲——
“你成天死在那个破七股柳学校，你咋不为这个家考虑考虑？咋不为你爹娘和老婆孩子考虑考虑啊？天底下哪有像你这样的傻子啊？卖了大驴卖小驴！赶明儿还不把你爹和儿子给卖了？”仝父越说越来气，竟大声吵起来。
仝帆生气地把粪叉扎在地上：“爸——你……？！”
小芳听到吵闹声，抱着儿子过来了，她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把仝帆推到屋里——
仝帆一屁股坐在床上，有些失控了，大声地说：“你拉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成心和家里过不去！”
小芳把儿子放在仝帆怀了，搬过来一把凳子站在上面，打开衣柜上面的箱子，摸索着从箱子底下取出一个手绢包。小芳下了凳子，把手绢包递给仝帆，说：“拿去吧！这是结婚时——俺家的亲戚给我的四百块压箱钱。虽说是杯水车薪，也许能解你的燃眉之急。”说着，她从仝帆怀中抱起了儿子。
仝帆激动地接过手绢，一层一层地打开，看了看十元一张的一摞钱，好一会，他又重新包好手绢，塞给小芳，深情地望着善解人意的妻子，低沉地说：“小芳，你的压箱钱，我坚决不能要！我再想想办法……”
小芳再次把钱递到仝帆手里，诚恳地说：“你就拿去用吧！”
仝帆轻轻地推开：“不！我不忍心哪！”他的泪下来了。
仝帆说着，走到院里，骑上车子，出了家门……
（定格暗场）
——第十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