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七股柳（九）

大型电视连续剧《青青七股柳》第九集
第九集

1．七股柳村头
马强站在池塘旁边，见张建功跑来了——
马强“扑通”一声跳了水坑……（高速摄影）
建功奔跑过来，也跟着跳入池塘，一把拉住马强……（高速摄影）
（化）

2．集体办公室
马雷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马强穿着湿衣服瑟瑟发抖……
张建功也浑身透湿，他双手叉腰，气愤地问：“这是谁出的主意？说！”
马雷回头看看马强，马强看看马雷，二人“嘿嘿”地笑了。
张建功把书往马雷头上一摔：“你还笑得出来啊！今天不把家长叫来，就别想再上学啦。”
二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建功激愤地说：“你们说，叫不叫家长？”
马雷不吃张老师这一套：“不叫！一人犯罪一人承当！干嘛叫家长？如果你吵错了人，做错了事，校长也让你叫家长吗？”
张建功暴跳如雷：“你还嘴硬？到底是叫还是不叫？”
马雷任性地说：“不叫就是不叫！”
“啪！”张建功狠狠地把茶杯摔在地上。
马雷并不示弱，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猛地划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顿时，鲜血直流，他大哭着说：“我就不叫家长！打死我也不叫家长！”
仝帆闻声跑过来，夺下马雷手中的玻璃，赶紧用手紧紧地握住伤口：“这是怎么了？快跟我去到诊所包扎一下！”
张建功气急败坏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暗场）

3．集体办公室
仝帆给马雷包扎好伤口，领着他和马强来到了办公室。
仝帆看看这两个既可气又可恼的学生，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俩坐下吧。我一直都很器重你们，怎能这样对付张老师呢？”
马雷：“仝老师，这次，我们真的没做错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们，我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仝帆：“我相信你们！你们俩都很聪明能干，热爱劳动，维护班集体的荣誉，善于动脑子，如果能把聪明才智用到学习上不更好吗？”
马雷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仝老师，不瞒你说，我一看见几何课本，就想打瞌睡。”
仝帆想了想说：“学习要慢慢的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样吧，今天这件事的原委，回去写一篇日记，明天交给我。看谁写的详细、真实，好吗？”
“好！”二人走出仝帆办公室，小声议论：“仝老师就比张建功好，不让咱们叫家长、写检查，只让写一篇日记，真有意思！”

4．集体办公室
仝帆又找到建功，劝慰道：“建功，教育学生不能硬碰硬，柔才能克刚啊！”
张建功：“你不知道，他们俩一唱一和的，有多气人？”
仝帆笑着说：“这就是学生的可爱之处！要想办法，利用他们的聪明才智才对呀。”
张建功懊恼地说：“仝帆！说真的，教育学中讲的——热爱孩子，我怎么也做不到！唉！当老师……太难了！”建功话题一转，“嗯！你和小芳的喜事什么时候办哪？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仝帆一笑：“再拖下去，我父亲非打我不可了！别急，有你喝的喜酒！”……
（化）

5．仝帆家里
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今天是农历十月初十，是仝帆和小芳结婚的好日子……
（化）

6．七股柳校门口
七股大柳树在微风吹动下，柔柔的枝条扭动着婀娜的身姿……
远道而来的秋红站在大柳树下，仔细地打量着“七股柳中学”破旧的招牌，低矮将塌的围墙，茅屋般的教室……
秋红回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快速跑下小堤，向黄河跑去……
后面的女子紧追不舍，哭喊着：“救人啊！……拉住他！……”
仝帆急忙扔下画笔，朝远处投河男子飞奔过去……
建功也跑过去……
黄河怒吼着、咆哮着！
男子已跌跌撞撞地跑到黄河岸边，回头哭喊道：“春梅……你要多保重啊……！”一头扎进黄河那湍急的旋涡里——（高速摄影）

恍惚中，秋红隐约看见一个人出了大门，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艳推着自行车朝她走来。
李艳看见突如其来的秋红，先是一惊，接着又是喜悦：“秋红……你？怎么不先来个信呢？我好去接你呀！快来屋里坐。”李艳把秋红领到校园，又转向一间办公室喊道，“张建功，你看谁来了？”
张建功从屋里跑出来：“啊？秋红！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秋红苦笑着：“李艳，你们都还好吧？这就是你们承包的七股柳学校？仝帆他……？”
李艳笑着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仝帆他……”
秋红问：“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儿？”
李艳无奈地冲建功使个眼色。
建功犹豫一下：“秋红，心有灵犀！你一定……有某种预感吧！”
秋红一惊：“怎么……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建功有点幸灾乐祸：“他可出大事了！”
秋红：“怎么了？”
“别紧张！仝大主编可谓双喜临门，在校当了代理主任，今儿个和小芳喜结连理！我们正要去喝喜酒呢！”
秋红虽早有预料，仍像晴天霹雳！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无奈地摇摇头……
许久，她回过神来：“祝福他们了！——李艳，你能陪我到昔日的黄河滩走一走吗？”
“不许跳河！”建功还在开玩笑。
李艳推张建功一把：“去你的吧！你先去仝帆家，我和秋红走一走！”
张建功见秋红的心被捣碎了，怜香惜玉：“秋红，来喝仝帆的喜酒呀！我先走了，你们去河边转转吧！”
……

7．黄河滩上
李艳、秋红渐渐远去的背影，显得那么无助、那么惆怅……
李艳打破沉默：“秋红，当初你对仝帆那么好，为什么不对他表白？”
秋红：“我不表白？你表白了吗？”
李艳摇摇头：“真不知道，是没勇气？还是觉得不用表白？那段时光——真好！”
秋红酸楚地说：“你觉得好吗？我只觉得……你我太傻！为什么既互相猜忌，又互相礼让呢？我们谁都不会主动出击，只想等日子长了，他自然会明白，可惜我们都错了！”
李艳苦笑着：“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只是顺其自然！有你才貌俱佳的秋小姐，我这个丑小鸭始终不敢有任何奢求。但，不知不觉中，还是我——把你伤得最深。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秋红：“李艳，你信命吗？”
李艳：“你呢？”
秋红撩了撩额前的秀发：“我信命——但——不想从命！”
李艳话题一转：“唉！秋红，何江现在怎样？他还是那样风骚，痴狂吗？”
秋红怔怔地望着远处奔流的黄河：“唉！别提他了！现在倒是不怎么疯了，却更加执着！他说，若得不到我——终生不娶！”
李艳：“有位名人说过‘被人爱着是幸福，爱着别人是痛苦’！”
秋红苦涩地笑了笑：“爱你的人你不爱，你爱的人不爱你，才真痛苦！”
李艳逗秋红道：“你不会因他削发为尼吧？”
秋红淡淡一笑：“也许会吧！你呢？咱俩都到峨眉山，一块儿出家修行好了！”
李艳：“看破红尘，与世无争！我才不去呢！我告诉你，你别不高兴，建功对我攻势很猛，我不会再次无意中伤害到你吧？”
秋红：“哪的话？”
李艳：“看张建功刚才对你还耿耿于怀，恨不得把你打到井里，再丢下几块大石头，当初你和他怎么会……？”
秋红沮丧地：“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李艳：“你真是个神秘莫测的东西！”
（暗场）

8．河阳大街上
秋红漫无目的地走着，只听“哧”地刹车声，何江骑着摩托车，潇洒地停在她的身旁。
秋红停下脚步，打量何江。
何江摘下头盔，二人对视良久——何江爱恋地说：“秋红，我送你回家吧！”
秋红愣愣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上了何江的摩托车……
何江高兴地说：“秋小姐，去哪里？”
秋红的泪已流到了腮边，小声说：“随便你——！”

字幕：（半年后，初一的学生已经升入了初二）
9．集体办公室
女班长马淼慢慢地走了进来，站在李艳旁边，欲言又止——
李艳起身拉过一把凳子：“马淼——有事吗？来，坐下说。”
马淼低着头不敢正视李艳的目光：“李老师，我……我不想上学了！”
李艳吃一惊：“为什么？升级考试你还是全班第一名呢？怎么突然要退学呢？”
马淼抽泣起来。
李艳抚摸着她的短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爸爸知道吗？”
马淼哭着抬起头：“李老师，爸爸早就不想让我上学了，他说女孩子上学没用！我妈妈身体不好，不如在家帮她干些活。今天爸爸在我的书包里发现了这张纸条，还打了我，说什么也不让我再上学了。”说着，边哭边把纸条递给了李艳。
李艳吃惊地看着字条上歪斜的字体：
今晚八点半，我在校门口大柳树下等你，不见不散。
蔡祥
马淼哭诉道：“蔡祥经常在半路上堵截我，说什么要跟我交朋友？都快吓死我了。害怕别的同学笑话，我也没敢告诉任何人。李老师，听说蔡祥今年初三毕业，没考上高中？”
李艳点点头。
马淼：“听说，他还要插到咱班里来复读！为了躲避他，我只好选择退学。”
李艳气得忽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初三毕业后，还要插到咱们二年级来复读！岂有此理？不行！我得告诉仝主任，让他找校长去！对了，你先回班里去，好好学习，回头我再去找你爸爸好好谈谈。”
马淼：“李老师……？”
李艳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你不要怕，一定要坚持到底！蔡祥绝对不可能插到咱班来！你安心学习吧。作为班长，五十多个同学都看着你呢！你得给大家带个好头啊！”
女班长懂事地点点头走了。

10．校长室
仝帆：“校长！蔡祥、孙伟初中毕业了，该离开七股柳中学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俩再插班复读了，而且据说，他们家长还要求插到初中二年级的班里复读，这怎么行呢？”
校长反背着手，为难地踱来踱去：“这……？可他的父亲……是村长啊！”
仝帆坚定的：“校长！他俩的学习情况你是清楚的，孙伟、蔡祥要是有半点学好的可能性，作为学校，我们也不能把他们拒之门外，放弃他们！他们确实是朽木难雕啊！”
“校长在吗？”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门被推开了，原来是工地上的蔡司令大大咧咧地进来了。
“校长，哟？这位是……？”蔡司令惊奇地望着仝帆。
仝帆也惊奇地望着蔡司令：“你是……？”
老校长介绍道：“这位就是咱们七股柳村的——蔡村长；他是去年调来的主任——仝帆。”
蔡司令满脸堆笑，很热情地握住了仝帆的手：“呵！早就听说，来了一个年轻有为的新主任，原来是你啊！你来七股柳村也有一年了吧？我常年在外，盖那个破耐火窑，对你的关心很不够啊！”
仝帆惊异地看着曾经打过架的蔡村长——
老校长诧异地问：“怎么？你们见过面？”
蔡村长哈哈地笑着：“我们俩可是——不打不相识呀！”
仝帆再仔细地打量着他，果然是在建筑工地打过架的工头——蔡司令。
仝帆镇定下来：“蔡司令，不！蔡村长，您就是本村的村长？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为蔡祥上学的事儿来的吧，我们已经研究确定——！”
蔡村长抢道：“确定让蔡祥、孙伟插到你教的班复读？！哎呀！太好了！太好了！我保证，让他洗心革面，从头再来……”蔡司令激动地用词不当。
仝帆郑重地：“蔡村长，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蔡祥不是你我想象的那样。他的基础太差，完全没有养成学习的好习惯，不可能赶得上其他同学！不过，他脑子灵活，聪明伶俐，不如趁年轻，叫他另学其他手艺吧！将来好有个一技之长！”
蔡村长脸上的笑容冻结了，半天才说：“什么？你们就确定的这个啊？”
校长紧皱着眉头，无奈地悄然背过脸去——
“对！学校确定——不再接收他回头复读！作为村干部，请您理解学校的苦衷！配合我们的工作”仝帆很坚定。
蔡村长气急败坏，指着仝帆说：“仝主任，你……你不会还忌恨咱们之间的不快吧？你不能官报私仇啊！”
仝帆毅然决然地说：“蔡村长您放心，这是见你之前就确定的事！与咱们以往的恩怨毫不相干！我们只是为了七股柳中学的前途着想！”
“你说的不能算！我这就把蔡祥孙伟领来，一定要插到你们班里上学！”蔡村长不讲理了，他撂下这话，愤愤走出校长室……
老校长跺着脚：“仝主任！这可怎么办？你咋能这样对待村长呢？”
仝帆不语……

11．校大门口
蔡村长正好碰到陈老师。
陈老师故意问：“蔡村长，怎么样？您领教仝主任的厉害了吧？”
蔡村长狠狠地把烟头啐在地上：“反了天了！我就不信，我的孩子在我们村不能上学？天理难容！”蔡村长头也不回地走了……
（化）

12．集体办公室
马淼战战兢兢地对李艳说：“李老师——蔡祥——他——”
李艳放下手中的笔，急切地问：“你慢慢说，蔡祥他怎么样？”
马淼恐慌地说：“他说，如果不让他——插到咱班复读，他就——就要杀了我……！”
李艳安慰她道：“别害怕，他吓唬人呢！”
马淼惊魂未定：“真的！刚才在上学的路上，他还拿刀子恐吓我了……要是我爸知道了，会跟他拼命的。”
李艳气得握紧了拳头：“马淼，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仝主任说说，我们会有办法的！”
李艳快步走到仝帆办公室——
此时，蔡村长和孙猴子领着蔡祥和孙伟就来了
（原来孙猴子在工地给蔡司令伺候的舒坦，回到村里，蔡司令刚把他提为贴身秘书）。
孙猴子把蔡祥、孙伟拉到仝帆面前说：“仝帆，不不！仝主任！你再给他俩一个机会吧！他们肯定会悔过自新，重新做人。他俩插到你教的二年级复读，有你严厉的管教，他们一定能学好的！”
仝帆看见孙猴子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二位村领导为这所学校操了不少心！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搞好这个滩区学校！为此我们都做过很多努力，但教育不是万能的，二位学生已经初中毕业了，我们没有能够教育好他们，一是因为他们基础太差，二是没有养成好的学习习惯。再插到二年级复读，不但会耽误了他们自己，还会带坏其他同学。作为村干部，希望你们深明大义——”
蔡村长拉来老校长说：“您看这样行不行？先让他俩插到仝主任班里上课，一旦违反纪律，马上开除回家！”
仝帆：“两位领导，很对不起！没用的！学校已给过他们无数次机会，但他们是——屡教不改，每况愈下，我们确实无能为力，请二位领导多多谅解。”
蔡司令脸色铁青，抖动着嘴唇，猛地狠狠地给蔡祥一个响亮的耳光，又一脚踹倒在地，指桑骂槐道：“你这个败家玩意！给脸不要脸！你早晚得给我滚回家！”
仝帆拂袖而去！
老校长无奈地去拦蔡村长：“怎么能打孩子啊？有话慢慢说，慢慢说嘛。”
孙猴子歇斯底里地冲着仝帆远去的背影说：“这纯粹是官报私仇！我早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蔡村长：“我就不信！我的孩子在我的七股柳学校就上不了学？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二位村干部领着捣蛋孩子愤然离去……

13．蔡村长家
老校长慢慢地踱到了蔡村长家里，陪笑道：“蔡村长，你不要和仝主任计较，他确实是为了办好学校，但态度太生硬，方法不对头。我今天已经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同意让蔡祥、孙伟插到二年级复读，从头再来！也许他们俩会给咱们一个惊喜？把学习成绩提上去！”
蔡村长喜出望外，他递给老校长一支烟说：“还是老校长你顾全大局呀！姓仝的太不识时务，在我的地盘上，竟然拿我的孩子开刀，真是有眼无珠！”
老校长说：“蔡村长，你你千万不要和他计较，他确实是为了办好学校！”
蔡村长：“看在老校长你的面子上，我不和他姓仝的一般见识。本来要他亲自来赔情道歉的，今天你来了，也就算了，让蔡祥和孙伟跟你一起到学校吧。”
老校长搬起蔡祥的凳子。蔡祥叫来孙伟，二人大摇大摆地跟在校长身后，向学校走去……

14．教室
初二年级正好是自习课。老校长把蔡祥和孙伟安排到最后排，对二人说：“要遵守纪律，好好学习，记住了？”
孙伟油腔滑调说：“请校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15．集体办公室
张建功、刘慧、李艳、仝帆正在备课。
老校长面带难色说：“仝主任，有个事我要和你商量。”
仝帆放下课本，说：“校长，什么事，您尽管说。”
“唉！”老校长叹口气说，“也许你会埋怨我，我刚才亲自到蔡村长家，把蔡祥、孙伟请到学校来了，完全按他们的意思，插到了你初二班复读！”
三个人都很诧异。
“什么？”仝帆跳起来，“您都安排好了？校长？”
校长拣一个地方坐下，又点燃一支烟，狠狠抽起来：“唉，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呀！来，你也抽一支。”
仝帆接过老校长递来的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呛得他直咳嗽。
老校长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知道，咱学校的办学经费，买粉笔、黑板擦的钱全由七股柳村筹集，若不让村干部的孩子上学，他们肯定会终止一切费用。七股柳中学将寸步难行呀！”
仝帆低着头——
刘慧、李艳看着老校长祈求的可怜相，张张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老校长拍着仝帆肩头说：“请你们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跟蔡村长说，这件事已经和你们任课老师商量好了。唉！我老了！不知还能再干多久？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非常理解——你们不接受蔡祥孙伟，完全是为了把学校办好！但我……可是为了让学校办下去呀！如果真得罪了村干部，学校停办，何谈把学校办好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希望你能理解我！仝主任！”
仝帆一口气把整支烟抽完，看着老校长无奈而哀求的眼睛，点了点头说：“您是校长，一切听您的！我理解您的心情，校长！”
老校长脸上露出笑容：“感谢你们四个年轻人，不但课教的好，还这么配合领导工作！至于他们这两个捣蛋学生，以后还得你们多多费心啊！”
刘慧：“校长，我们只想把学校办好，让学校走向正轨，不受外界影响。”
老校长：“我们学校在七股柳村，在整个社会中，不在真空里，我们怎能不受外界影响呢？我们首先要生存，然后才是发展，你们说是不是啊？”
刘慧：“校长，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可蔡祥孙伟两粒耗子屎——坏了满锅汤怎么办？”
老校长支吾着：“这……”
李艳说：“孙秘书说过，要是他们再犯一次错误，就立马回家，这可是他们亲口说的呀！校长！”
老校长说：“我想，他们但凡有一点心眼，也不会再犯错误了。”
张建功像祈祷似地说：“但愿如此吧！”
刘慧嘴一撇说：“哼！狗改不了吃屎！不信走着瞧！”……

16．教室
蔡祥和孙伟在班里只老实了一天。第二天，蔡祥提前来到教室，把一张纸条塞到女班长马淼桌斗里。
马淼来到教室，从桌斗里拿书学习，突然像被蛇咬一样，他又看到蔡祥歪七扭八的字条：
你知道吗？来你们班复读，我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每天能看到你。今天下午，在大柳树下见面。蔡祥
马淼哆嗦着看着纸条——
这时，孙伟拿一个大红围巾，从后面猛地蒙住马淼的头，大喊道：“新媳妇在看情书了……新媳妇在看情书了……新媳妇头三天不分大小辈……都来乱新媳妇呀……都来乱新媳妇呀……！”
十几个男生围拢过来，凑着热闹，拳头雨点般地打在女班长身上——
马雷和马强上前推开他们，怒视着孙伟……
孙伟也不示弱，说道：“想当护花使者？”
马雷握了握拳头！
孙伟瞪着马雷，咬着牙小声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当心，老子还得修理你！”
马雷瞪着孙伟——
女班长把蒙眼的围巾扔到地上。哭着跑出教室，一直跑到家里，一头扑倒在生病的妈妈身上，失声痛哭……
17．七股柳校园
女班长马淼的三个婶婶义愤填膺，拎起鞋底，来到学校……
她们把蔡祥、孙伟从教室里拖到校门口，连推带搡。
二婶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咋不和你妈拜堂？”
三婶骂道：“你让全班乱新媳妇，让全班的人去乱你姐呗！”
四婶骂道：“你怎么不去乱你奶奶？”
蔡祥、孙伟像斗败的公鸡，后退着，招架着。
婶婶们手中的鞋底对着孙伟的脑袋比划着——
刘慧看出了苗头，他想把火点起来，在一旁大喊道：“你们可不能打学生啊！你们可不能在校园里打学生啊！可不能在校园里打啊！”
三个婶婶听出了刘慧的意思——“要打就去校外打。”她们立即推拉着孙伟和蔡祥出了大门，在七股柳树下，几个人的鞋底雨点般地落在二位公子头上。
二位公子被打怒了，竟然还起手来。
五个人厮打在一起，校长跑过来也劝不开——
正打得热闹，马淼的父亲，（外号——无人惹）领着三个弟弟像野牛似的，气势汹汹地跑到七股柳树下，猛上前去，结结实实地狠揍了蔡祥、孙伟一顿。
仝帆和刘慧看打的差不多了，生怕打出什么好歹来，连忙跑出校园把他们拉开了。
蔡祥、孙伟头破血流……
蔡村长、孙猴子闻讯跑来，见是“无人惹”弟兄四人，二人也害怕了。因为谁都知道，他们弟兄四个，是远近闻名的——不要命、穷光棍！
“无人惹”冲着蔡村长骂道：“他妈的，两个狗日的杂种，再敢进这个初二班，我把你们的‘蛋子儿’挤了！村干部的儿子就有特权？今天非要和你们碰碰！老子就这一条命，碰死一个够本！碰死两个赚一个！碰死三个赚一对！”“无人惹”骂着，向初二班教室走去……

18．初二班教室
“无人惹”站在讲台上，怒气冲冲地问道：“哪个是蔡祥、孙伟的凳子？”
同学们胆怯地互相看看，都不敢说话。
马雷勇敢地站起来指着最后两个凳子说：“这两个凳子是他们的！”
“无人惹”走到教室最后排，拎起蔡祥、孙伟的凳子，出了教室……

19．校门口七股大柳树下
特写：两个凳子在大柳树上摔得粉碎
“无人惹”大声骂着：“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两个狗日的杂种，再敢到班里来上学，我把你们的蛋子儿挤了！不信就试试看！”
校门内的蔡村长和孙猴子对视一下，望着眼前这个“无人惹”想不出应付的招术。
“无人惹”叫骂着走了……
仝帆走过来严肃地说：“蔡村长，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蔡祥、孙伟机会，他俩就是不珍惜。你们有言在先，一旦违反纪律，立马走人！今天，又犯这么大的错误，你们说怎么办？”
刘慧拾起折腿的凳子递过去说：“蔡村长，谁也保证不了蔡祥和孙伟的人身安全！再在学校待下去，要是出了大事，后悔就来不及了！”
蔡村长和孙猴子交换一下颜色，狠狠跺了一下脚，怏怏地领着儿子，拎着折腿凳子，走出七股柳中学的大门……
老校长在后面安慰说：“蔡村长——还是让他们再将就将就吧，我去给‘无人惹’赔情道谦！”
蔡村长把窝囊气全撒到老校长身上说：“我们不上学了！不在七股柳学校上学了！从明天开始，学校办公经费一分钱没有！——全停了！有本事，你们自己办学校！”
刘慧忙说：“这怎么能怪我们呢？是他们违反纪律，屡教不改，人家‘无人惹’才打他的！做为家长，你们怎么就不检讨自己呢？”
老校长在一旁干搓手直喊道：“蔡村长——蔡村长——”
孙猴子说：“好了，好了！我们检讨！我们不在七股柳学校上了，还不行吗？你回去吧！其实，七股柳学校早就该砍掉了！教学质量每况愈下，学生人数越来越少，有什么意思呢？村里不管了！管也管不了！儿大不由爷了！有本事，自己办学校吧！”
蔡村长、孙猴子领着儿子，朝学校啐了一口唾沫，走了……
老校长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仝帆刘慧咬咬牙，没出声……

20．校长室
老校长眉头紧锁，默默抽烟。老师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仝帆平静地说：“各位老师，大家都知道了，七股柳村不再为我们出办学经费了，我想，这倒是好事，这样，我们从招生到管理都有了自主权！”
郑老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办公经费都没了，学校都办不下去了，还谈什么自主权？”
陈老师在一边煽风点火：“老郑，你真是杞人忧天！仝主任足智多谋，神通广大，有的是办法！”
仝帆思索一下：“经费问题，我慢慢想办法。”
郑老师：“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老校长，依我之见，处理此事，要分三步走。”
老校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郑老师，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快讲！”
“一、登门给蔡村长负荆请罪；二、把二位公子再次请过来；三、开除女班长马淼；学校定会化险为夷！”郑老师得意地说。
“郑老师，我就是回家砸锅卖铁，卖儿卖女！也要把学校办下去，还要办好！”仝帆咬咬牙说，“我们又没错误，凭什么给他们赔礼道歉？这个我绝对办不到！”
郑老师和陈老师递个眼色，不说话了……
老校长急得直搓手：“事到如今，这可怎么办呢？这”
刘慧：“老校长，车到山前必有路，仝主任会有办法的！”……

21．清晨瓜园
清晨西瓜秧上的露珠，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
老校长和老伴漫步在田间小路上，望着别人家一片片长势喜人的西瓜地，边走边夸赞着：“今年的西瓜长得都不错！咱家的西瓜也能买个好价钱啊!”
不知不觉，老校长来到了自家西瓜地头，定睛一看，目瞪口呆——
瓜秧上刚成熟的大西瓜被砍的乱七八糟，露出了红色的瓜瓤，一片狼藉……
眼望着老伴辛辛苦苦拾掇的二亩西瓜被人毁坏殆尽，老校长目瞪口呆！
校长老伴拾起一块烂西瓜，心疼地哭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着：“这是谁家的败家子啊？一夜就把咱这二亩西瓜毁成这个样子啦？都怪你啊！也不知又得罪谁啦？这个校长是不能再当了……谁有能耐就让谁当吧……你要是再当一天……我就不跟你过了……天哪……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老伴呜呜的哭声在田间回荡着……
老校长已是老泪纵横……
（化）

22．集体办公室
老校长给仝帆、刘慧、建功叙述完，无奈地擦着伤心的眼泪。
刘慧：“是蔡祥和孙伟干的！”
张建功：“你有证据吗？”
仝帆无奈的握紧了拳头……
（化）

23．黄河小堤上
周末傍晚，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仝帆骑车匆匆往家赶——
突然，蔡祥和孙伟从坡下蹿上来，拦在他面前：“站住！姓仝的，你真有种，还敢从这儿过！”
仝帆下了车子，鄙视着他们！
蔡祥和孙伟一人抬起一条腿（学着电影里的镜头）搭成一个“口”字。
蔡祥恶狠狠地说：“从下面钻过去！不然——今天宰了你！”
孙伟亮出明晃晃的刀子：“前几天毁了老家伙的西瓜，今天要砸烂你的脑袋！”
仝帆扔下自行车子，车篮子里的西红柿和葡萄撒了一地。
仝帆瞪着眼睛慢慢地走向二人——
夜幕已浓，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蔡祥孙伟拿刀子渐渐逼近仝帆——
仝帆一步一步走进二人，突然，他飞起一脚，踢在孙伟拿着刀子的手腕上，刀子应声落地。
三人扭打在一起（高速摄影）
好长时间，仝帆终于制服了二人，但他的胳膊上也被蔡祥划了个大口子，鲜血洇红了他的白衬衫。
仝帆看了看流血的胳膊，回头对二人说：“小小年纪不学好！想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蔡祥、孙伟正要溜走。
仝帆厉声喝道：“站住！把车子扶起来！”
蔡祥乖乖扶起车子，孙伟慌忙捡起西红柿和葡萄，战战兢兢地放在车篮子里。
仝帆接过自行车，指着二人说：“再不学好，监狱那儿可等着你们呢！”……
（暗场）

24．仝帆家（夜）
晚上，小芳挺着隆起的肚子坐在床上织着毛衣，等着仝帆的归来。
仝帆回到家里，望着映在窗户上小芳的身影，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迟疑了一下，走进屋里。小芳缓缓地下了床，用手捶了捶腰部，问：“仝帆，咋才来啊？吃饭了吗？”
仝帆上前轻轻按住了她的肩头：“别动！哦！学校有点儿事，来得晚一点儿。你不用忙了，我已经在学校吃过了！”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小芳。
小芳接过信，扫视了一下信封上的地址，柔声说道：“哟！是秋红来的信啊？我可不能看！”
仝帆很坦率地说：“你咋不能看？给你就是让你看的么！”
小芳温柔的目光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二人坐在床头上，借着微弱的油灯光，仔细地看着。秋红画外音：
仝帆，你好：
很久没有联系了，不知你过得可好？
实话告诉你，你结婚那天，我去了你们的学校，见了李艳，知道了你的情况，我流下了伤心的眼泪，泪水伴着我孤独的灵魂。
也许，你的心扉已紧紧关闭，但我却难以释怀，我的心像秋风一样的凄凉。
其实，我不该再打扰你，因为在你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归宿。
时光悄悄地流逝，让我的目光在远方，默默地注视着你，把你永远珍藏在我的心底。
祝你们永远幸福！
秋红
小芳的泪水不知不觉流已到腮边：“仝帆……我不该和你结婚！秋红……她心里只有你啊！”
仝帆用手轻轻擦去小芳的泪水：“快别说傻话了！你还不明白吗？之所以让你看秋红的信，是我把自己的心都掏给你了，你不觉得吗？”
小芳扬起秀气的脸，顾虑地问：“可……以后……你们会不会……？”
仝帆紧紧地抱住小芳，喃喃地说：“快别说了！以后我会尽最大努力，办好学校！好好爱你！让你永远幸福！”
小芳挣脱着，手指轻轻地点一下仝帆额头，嗔怪道：“你呀！一两个星期还不回家一次呢！回来就带来一堆该洗的脏衣裳，怎么让我幸福？”说着，靠在仝帆怀里，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委屈地说：“现在，孩子都六、七个月了，你也不知道给人家弄点儿吃的！”
仝帆深情地吻了一下小芳的额头：“我就知道你馋了！”他起身下床，拿出西红柿和葡萄，“你看，我给你捎什么东西啦？”说着，拿了一个茶缸，拎起暖瓶给小芳倒水，胳膊上的伤口疼得他咧了一下嘴。
小芳看到了，心疼地问：“怎么了？你！胳膊是怎么回事？”小芳站起来拉住丈夫。
仝帆笑了笑：“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他顺手把一颗葡萄塞到小芳嘴里问：“酸不酸？”
许小芳：“酸！”
仝帆：“酸儿辣女！”
小芳拧他一下：“你坏！坏死你了！”
仝帆又倒了盆热水，端到床边招呼小芳：“来，坐这儿，我给功臣洗洗脚。”
小芳扶着腰部，轻轻坐在床边，笑着说：“我可不敢劳你大驾！我自己来洗吧！”
仝帆坐在小凳子上，轻轻地摸抚着小芳的脚：“快伸过脚来！给我一次尽义务的机会吧！”说着，一边动手给小芳洗起脚，一边把耳朵贴在小芳的肚子上。
小芳的身子微微向后仰着，笑眯眯地望着仝帆，幸福地抚摸着他那浓密的黑发……
（暗场）

25．黄河岸边
夕阳里，黄河波涛汹涌地拍打着石砌的坝头，翻起橘红色的浪花。
仝帆在岸边走着……
（回叙）秋红满面泪水：“仝帆，我劝你，现实一点，功利一点，自私一点，还是去报社试试吧！”
仝帆：“我——”
秋红：“你说话呀，你今天怎么这样？”
仝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秋红：“你……看起来像个斗士，但是，现在你更像一个懦夫！甚至连何江、张建功他们都不如！你知道吗……？”
仝帆点点头：“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
“你……你回你的农村去吧！你实现你的抱负去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再不想见到你了……！”秋红哭着向远处跑去。
仝帆望着秋红远去的背影，大声说道：“秋红，也许我是错的，但我决不后悔！”
仝帆发狠地把一块土块踢到河里……

26．校门口七股柳下
仝帆一直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校门口的七股柳树下。
老校长正蹲在树下抽烟，见仝帆走过来，愁眉不展地说：“咋办啊？这村里可是一分钱都不给了，现在，连买粉笔、黑板擦的钱都没有了……！”
（定格暗场）
——第九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