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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七股柳(二)

作品名称:青青七股柳      作者:青青七股柳      发布时间:2010-05-17 22:27:46      字数:11668

大型电视连续剧《青青七股柳》第二集
第二集

1.破画室(夜)
何江心里一阵醋意,转而又对仝帆说:“对了!我差点忘了说正事。仝大主编,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这是我提前弄出来的教法考试卷,你替我代劳,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仝帆看看何江:“何江,我不会做你的试题,也没有把握能考及格,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呵!给脸不要脸!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何江没趣地把卷子装进裤兜,领着几个人悻悻地走出破画室……
秋红冲仝帆坚定地点点头!
破画室外面传来何江渐行渐远的凄婉悲凉且悦耳动听的歌声,他是专门唱给秋红的:
噢噢....耶耶....爱你在心口难开.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噢....爱你在心口难开.
噢....哎....一天见不到你来,
就好像身边少了什么,
噢....爱你在心口难开.
你可知道我在爱你,
怎么对我不理睬,
请你轻轻告诉我,
不要叫我多疑猜,
噢....哎....我爱你在心口难开,
我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噢....爱你在心口难开.
仝帆看着秋红说:“凭心而论,何江唱的真好听,真动情!”
秋红轻蔑地说:“自作多情!”她轻轻地把《徐悲鸿的一生》递给仝帆。
仝帆连忙放下画笔,搓了搓双手,小心地翻开彩页说:“如今这琼瑶时代,难得会有人想起徐悲鸿啊!”
秋红俯下身子一看,仝帆画面上的少女楚楚动人:“哟!这么漂亮!”
仝帆笑着说:“为明天的晚会准备的海报。”
稍后问秋红:“哎!对了,明天晚会你准备了什么节目?”
秋红嫣然一笑:“我?还没想好呢!——你呢?”
仝帆翻着看书说:“我和李艳朗诵一首诗——《我骄傲,我是师范生!》”
秋红的脸微微一红,心中泛起一层说不清的涟漪:“哦!你们,一定会配合得很出色,祝你们——成功!我——该回去了。”
秋红失落地走出仝帆的破画室……
仝帆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秋红的异样,又埋头画了起来……
夜渐深了,仝帆站起来,伸了伸酸痛的腰,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把画板倒放着看看,又正过来看,刚要去动笔修改,破屋的灯熄了。他锁上门,背着画夹回寝室去了……
(暗场)

2.寝室(夜)
寝室里传出悠扬的口琴声——《血染的风采》。
仝帆推门进来,刘慧停下口琴:“仝主编,大画家——你还知道回来?”
仝帆一边把画架挂在墙壁上一边问:“《晚钟报》的标题和插花都刻好了么?”
刘慧从床上拿起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用泡沫刻好的各种题花印章,边往外拿边说:“主编先生吩咐的事,我敢抗旨不遵吗?”
仝帆仔细地欣赏着雕刻细腻的泡沫印章,兴奋地一拳打在刘慧的胸前:“呵!你这家伙,雕刻手艺还真不错么!”
刘慧佯装疼痛倒在床上笑着说:“还不是画家给我画的底稿好吗?你这是在变相夸你自己啊!”
仝帆在床边坐下:“别开玩笑了。刘慧,下学期我准备报校外周日美术班,你说,我是报班主任周老师的?还是报李主任的?”
刘慧躺在那儿:“你要是有钱,两个都报!而我呢?一个也报不了!”
仝帆回头问:“为啥?”
刘慧翻身趴在床上,做个爬树的动作:“我呀,是罗锅上树——前(钱)紧呗”
仝帆笑着朝刘慧屁股上就是一巴掌:“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却胡诌八扯,不会是办报拿出几个钱,心里不乐意了吧?”
刘慧坐了起来说:“这倒是真的!唉!我看咱俩是出力不讨好,整天审稿、刻蜡纸、刻题花、油印……你说这到底图个啥呀?人家张建功还是当班长的呢!从头至尾,没拿出过一分钱,还落个了好名声——刚才,他又跟何江他们喝酒去了。”
仝帆:“你知道何江为啥请张建功喝酒?”
刘慧:“听说何江先请你了?你怎么不去喝酒呀?”
仝帆:“我才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呢!要我替他考试,没门!”
刘慧:“哟!刚正不阿!当心何江更反对办报了!他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办报!”
仝帆沉默了。
刘慧说:“别说何江了,张建功真不像话,处处巴结教委主任的公子——何江!我看,《晚钟报.》早晚得散伙!”
仝帆一本正经的说:“牢骚满腹!那你就退出报组吧!”
刘慧凑近问:“你退不退?你退,我就退——急流勇退!”
仝帆生气地站了起来:“你这人真是的,过去咱们自己凑钱买白纸,你能办报,现在李主任给咱们出钱了,你却发起牢骚了,不识好歹!”
刘慧仰天长叹:“你是好蛋?你看看何江、张建功、还有班主任周老师,哪个是好蛋?”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仝帆用手指向门外——
何江、结巴嘴、张建功几个人醉醺醺地进来了……
生活委员兼文娱委员何江依旧哼着小调:
故乡的山坡坡,
勾起我回忆那么多,
山坡上的小木屋,
伴随我的童年度过……
何江的确有唱歌天赋,加上醉意,简直悦耳动听极了。
刘慧立即用口琴给何江伴奏起来。
何江接着唱下一段:
妈妈的被窝窝,
温暖永留在心中,
爸爸的叮嘱,
我牢记在心头。
我愿变成白云一朵,
飘绕在这故乡的山坡坡,
我愿变成小树一棵,
生长在这故乡的怀中……
何江、结巴嘴、建功、等几个半醉半醒之人和着刘慧的口琴声,跳起了迪斯科……
几个人疯过之后,何江对仝帆说:“你小子全才啊,又当画家又办报纸,又吃柿子又摘李子,能不能给哥们留点?”
仝帆知道他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何江摇头晃脑:“秋天的红果是柿子,夏天的李子鲜艳艳。劝君熟时堪当摘,莫到无时空折枝!”
“哈哈哈!”全寝室的人都大笑起来……
(暗场)

3.教室(夜)
灯火通明,同学们正忙着布置教室,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仝帆的水彩画。
课桌顺着墙摆成一圈,中间腾出了一大块空地,当作舞台。
最醒目的是:黑板上那几个大大的彩色粉笔写的“八五级一班暑期文艺晚会”。
晚会开始了,
主持人——张建功和李艳向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激昂的说:“同学们,大家晚上好!八五级一班暑期文艺晚会——现在开始!(掌声热烈)下面,有我们的生活委员兼文娱委员——何江同学给大家演唱《月光迪斯科》!有多才多艺的刘慧同学口琴伴奏!大家欢迎!”(热烈的掌声)
刘慧口琴声起
何江和着音乐,边唱边跳激情迪斯科:
没有七彩的灯
没有醉人的酒
我们在月光下
跳一曲跳一曲迪斯科
迪斯科,迪斯科
我们相聚时候
抛开烦恼忧愁
张开你的双手
跳一曲跳一曲迪斯科
迪斯科,迪斯科
这是心灵的安慰
不是物欲的追求
朝向遥远的旅程
不要做短暂停留
月光像是霓虹
晚风好比美酒
我们流露真情
跳一曲跳一曲迪斯科
迪斯科,迪斯科
何江又串向另外一首歌曲:
让我牵着你的手,
忘了烦恼忘了忧,
快快乐乐的跳上一曲迪斯科……
何江的恶作剧逗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李艳笑着走上舞台:“下面呢!有我们的班长张建功同学,为大家演唱!刘慧口琴伴奏!大家欢迎!”(掌声热烈)
建功走上台,先鞠了一躬:“首先,我要感谢咱们全班同学,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谢谢!我唱什么呢?先不告诉大家,因为这是一个《小秘密》”又鞠一躬,唱起来:
我心里埋藏着小秘密
我想要告诉你
那不是一般的情和意
那是我内心中曲
我心里埋藏着小秘密
从没有再提起
这秘密写在我心里
永远变成回忆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
匆匆与你相遇
对你有无限依恋
那就是我的秘密
歌曲唱完,(掌声热烈)建功向大家摆了摆手:“下面,有请我们的《晚钟报》主编兼画家——仝帆和才女李艳的诗朗诵:《我骄傲、我是师范生》!”
仝帆和李艳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舞台:
李艳激动地:我骄傲,我是师范生!
何江在下面小声接道:“师范生有啥骄傲的?”
仝帆激昂地:不是蠢笨、不是鼠目寸光、更不是无能啊!
在校长免费读高中的劝慰中
在父亲期待的目光下
我毅然落笔,填下了我的心声
师范、师范,我愿是一名师范生啊!
何江撇嘴:“自讨苦吃!”
李艳:不是愚昧,我有我顽石般的信念啊
村里那茅厕般的校舍和那破烂不堪的桌凳
那无数双渴求知识的眼睛
何时何刻不激荡我年轻的心呢?
何江怪腔:“位卑未敢忘忧国啊!”
仝帆:任长舌妇到处蜚短流长吧
任城里人抛来轻蔑的眼神吧
我一概不理,我一概不听
我骄傲,我是师范生
我是未来园丁的雏形
我的义务是去塑造一代新人灵魂
我的血管里汹涌着黄河母亲的心声
李艳:天真烂漫的孩子中有我舞蹈的身影
仝帆:尽情欢歌的童声里融着我青春的嗓音
李艳:课外小组,指导小朋友制造火箭、风筝
仝帆:辽阔蓝天翱翔着我们理想的雄鹰
李艳:浩瀚大海里我们荡起意志的双桨
仝帆:为了中华玉龙的腾飞
李艳:为了祖国教育的振兴
仝帆:我愿意经受任何艰难的暴风骤雨
我骄傲,我是师范生
即使飞来更多的闲言碎语
我也决不自暴自弃
即使有一天岁月染白了两鬓青云
即使有一天额角的皱纹暴起
我也决不埋怨,决不反悔生气
因为我是为一个民族的崛起呀
李艳:我骄傲,我是师范生
我是不屈的开拓者
三尺讲台将是我的起点
也是我的归宿
我骄傲,我是一名光荣的师范生
仝帆:我终于成为神州大厦的一枚瓦片
仝李合:我骄傲,我是师范生!
全班掌声雷动,秋红的泪水淹没在掌声的雨中……
(暗场)

4.破画室(夜)
仝帆用力挤着已经瘪了的颜料袋——实在是没有了。他摸摸空空的衣兜,钱也用完了,仝帆无奈地起身又回到教室……
(化)

5.教室(夜)
刚坐下来,仝帆惊喜地发现课桌斗里有两盒水彩颜料,里面夹张纸条:《徐悲鸿的一生》看完了吗?
很显然,是秋红送来的。他不由得热泪在眼睛里直打转……
(化)

6.破画室(夜)
仝帆拿着秋红送来的颜料,又埋头画起来……
炎热的天气,使他不得不光着膀子,蚊子在他满是汗水的胳膊和后背上乱叮,他用手胡乱赶一下又继续画画,他已陶醉在绘画的迷梦里。
旁边的小收音机里放着优美抒情的二胡曲子《二泉映月》。
这时,门轻轻地开了,秋红悄悄地进来,灯光下,她看见一只肥大的蚊子叮在仝帆后背,秋红下意识的要去拍打,手快落下时,又停了下来——
一股凉风使仝帆扭过头来,满脸汗水、颜料,傻笑道:“是你?……颜料收到了,非常感谢!”
秋红啧怪道:“谁让你感谢了?哎!明天就放署假了,假期里准备干什么?”
仝帆憨憨的:“我想到建筑队打工,挣点钱交美术班的学费。”
秋红:“对,易经里早写过了,暑假里你要去打工?白面书生,你能行吗?”
“白面书生却文武双全!”仝帆调皮地向秋红展示了一下胳膊上的肱二头肌。
秋红看着健壮的仝帆,讽刺道:“怪不得人家李艳说你多才多艺!果真是琴棋书画样样行,文治武功处处有呀!”
“算了吧!”仝帆随便收拾一下画作,背起画夹锁上门……
(化)

7.操场(夜微弱的路灯下)
仝帆递过小收音机:“谢谢你,是它陪我度过了那么多难忘的夜晚。”
秋红深情地盯着仝帆:“不用还给我,假期里打工带着它,晚上累了听听音乐。噢!对了,我爸爸的遮阳帽和太阳镜,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拿去用吧!一定要注意安全”秋红递过来。
仝帆接过,瞪大眼睛看着秋红:“谢谢!”
二人在操场上默默地走着……
远处传来优美抒情的歌声,仔细听,还是风流倜傥的何江的声音:
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
忍不住慢下了脚步
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
揭开了相悦的序幕
今天你不再是座上客
我也就恢复了孤独
不知什么缘故使我俩
由情侣变成了陌路
芳香的咖啡飘满小屋
对你的情感依然如故
不知道何时再续前缘
让我把思念向你倾诉
我又走过这间咖啡屋
忍不住慢下了脚步
屋里再也不见你和我
美丽的往事已模糊
……
仝帆秋红在暗暗的路灯下相视笑一笑,在何江甜蜜的歌声里慢慢地走着……
(暗场)

8.仝帆家(暑假里)
仝父看着多天未见的儿子,笑得合不拢嘴:“大帆哪,可盼到你放假了!刚过年你就走了,这半年,你看咱家变化大不大?”
仝帆看着低矮的旧屋,破旧的家什没说出话来。
父亲指着院里高大的梧桐树兴奋地说:“你看这些桐树,你走时光秃秃的,现在都透不过阳光了!这树呀和你一样,长得多快呀!大帆,明年,咱们烧了砖,伐了树,盖上新房子,等你一毕业就娶个媳妇!”
仝帆打断兴奋中的父亲:“爸……师范毕业了,我还要考美术学院呢!”
母亲笑咪咪地望着儿子,反驳老伴说:“你净瞎说,咱大帆还不到20岁,结婚还早着呢!哎,大帆啊,还真有好几个说媒的,都让我打发走了。”
仝帆看着得意的母亲。
母亲喜滋滋地板着手说:“你小学时的杨老师,给你介绍她邻居家的姑娘,说是既好看又能干,德性又好,杨老师还说,你啥时愿意见面,都随你,还一再嘱咐我,千万别别让人家把你抢走了。”母亲咯咯地笑着。
旁边的二帆边收拾他的弹弓边嘲笑地说:“小师范生,还挺吃香嘞?”
仝父生气地上前一把夺过二帆的弹弓,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声吼道:“胡说啥!你哥上初中时,黄面馍都吃不饱,饿着肚子硬是考上了河阳最高学府——河阳师范!你呢?白馍熟菜的供着你,你却死活不去上学!妈的,气死我了!”
仝帆吃惊地问:“怎么?二帆,你不想上学了?”
二帆无所谓的态度:“我……学不会!”
仝帆:“不上学,以后你会后悔的!”
二帆理直气壮:“后悔啥,考上师范又怎样?像你,毕业了还不是当一个穷老师?一辈子窝囊死!七股柳学校的许春生不就是窝囊死的?”
仝帆回忆:黄河怒吼着、咆哮着!
男子已跌跌撞撞地跑到黄河岸边,回头哭喊道:“春梅……你要多保重啊……!”一头扎进黄河那湍急的旋涡里。
后面急追过来的春梅,嚎啕着:“春生!春生!你等等我,咱俩一块死!”疯一样地也欲随夫投河,眼看离黄河只有四五步远了,千钧一发之际——迎面飞跑过来的仝帆猛扑上去,一把拉住女人,甩给跑来的建功:“建功!快拉住她!”
……
小芳抬起泪眼盯着仝帆,流着泪说:“是你捞出了我哥哥?”
仝帆微微点点头。
许小芳:“你亲眼看到了,我哥是怎么跳进黄河里的?他最后说了什么?”
仝帆没有说话。
小芳跪爬几步,拉着仝帆的腿说:“告诉我,我哥最后说了什么?”
仝帆弯下腰,含泪轻轻推开许小芳说:“你冷静一下,你冷静一下!”
“我可怜的哥呀!可怜的哥哥啊!”许小芳悲痛欲绝。
特写:“七股柳中学”破旧的门匾
……

仝父对二帆大怒:“你他娘的瞎说什么?穷老师?你能当上吗?”
仝母的脸顿时布满乌云:“唉!二凡,不上学,可得打工出力啊!”
二帆高傲地说:“那怕啥!出外打工挣钱,还比两个老师的工资高嘞。”
仝帆盯着弟弟:“真的不上学了?”
二帆果断地说:“真的!”
仝帆把脸一沉:“那好,明天跟我出去打工!”
二帆:“去就去,打工还能吓着谁?”
(暗场)

9.耐火厂建筑工地
高高的脚手架上,民工们光着膀子,挥舞着手中的瓦刀。太阳把他们脊背烤得黝黑流油,他们脸上的汗珠摔在地上,几乎要溅起尘土。
小工长三十出头,见谁和谁骂着玩。他对着脚手架上面喊道:“张师傅,给你找来两个小徒弟。”
张师傅停下手中的活,往下打量二帆一眼说:“是个小孩,让他跟着别人干吧!我不收徒弟。”
小工长:“怎么,嫌人小?人小劲大,不收别后悔。”
张师傅:“我不后悔。”
小工长:“你不收,我让他帮你的下扇(老婆)推砖车了啊!他这么年轻漂亮,要是嫂子相中了,晚上冷落你,可别怪我呀?”
张师傅在高高的脚手架上点着一支烟,嘿嘿地笑着:“去吧!不怪你!”
小工长一时递不上话了。
这时,胖胖的张嫂(张师傅的老婆)正好推着一车耐火砖,汹涌着肥大的胸脯吃力走了过来。
小工长灵机一动:“张师傅,我给你出一个谜语,注意听着:‘两碗扣肉——打女人一器官’。”
张师傅看出小工长没安好心:“就知道你小子喜欢吃扣肉,爱吃你就吃吧!”
小工长脱口而出:“你说的,我吃你家胖嫂的扣肉。”
“那你和我儿子争着吃吧?”张师傅说完,工人们轰然大笑。
小工长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他没趣地回头看了胖嫂一眼,猛然发现胖张嫂的裤子开了一点缝,露出了一寸多长雪白的肌肤。小工灵机一动,大叫着嚷道:“哎!内胎露出来了!”
张嫂闻听当真,马上停下车来,围着小推车仔细地看着两个橡胶轮胎,但没找到露出的内胎,她疑惑地问:“哪儿的内胎露出来了?要是车子放了炮,我可赔不起呀!”
小工长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你……再仔细找一找。”
“没有呀?”张嫂还是不知小工长在搞恶作剧。
小工长努了努嘴:“左边。”
张大嫂转到了左面,为难地说:“左轮内胎没有露出来呀!”
小工长:“大家都来看看,都来替嫂子找找,她的内胎都露出两寸多长了,自己竟全然不知!”
许多人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脸来看张嫂。
小工长说:“张嫂,你蹲下来,仔细找找。”
胖张嫂猛地蹲下来,这猛一下蹲,她的左腿裤子缝由刚开一寸,“嗤啦”撑开了半尺多长,漏出了雪白圆润的大腿……
小工长喊道:“大家看——多白多嫩的内胎呀!”
人们哄堂大笑,张嫂丢掉车把,去追打小工长。
耐火砖撒了一地……
小工长边跑边说:“张师傅,你的下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内胎露出来,给她提个醒吧,却要打我!晚上,你给她好好粘补粘补吧!”
“看把你馋的,吃完扣肉,还想吃她的内胎啊?”张师傅一点也不含糊。
张嫂追过来,小工长藏在仝帆后面说:“刚才把他哥俩介绍给你老公,他还不要,干脆介绍给你算了,你看这哥俩白白净净的多漂亮,搂着他们不比搂着那个黑张飞好啊?”
张嫂哭笑不得,涨红了脸打向小工长:“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打死你这个骚货!”
小工长比划着要摸张大嫂肥硕的扣肉——
张嫂招架着,躲闪着……
仝帆从未见过开这种玩笑,把小工长拉开,闹剧才算停止。
小工长说:“仝帆,你准备学瓦工手艺吗?”
仝帆:“我不学。”
小工长:“我就知道你不学瓦工,我早想好了,你去伙房给孙猴子帮伙。但你得注意点,孙猴子滑头着呢,肯定让你多干活,干重活,你得多长几个心眼!二帆去耐火窑上打下手,顺便学些瓦工手艺。二帆呀,你年龄小、个头矮。不过,没关系,万一有人问你岁数,你就说十八了!记住没?”
二帆答应道:“记住了!”
小工长拍拍二帆脑袋:“无论啥手艺都不是老师教出来的,都是偷来的,你明白么?”
二帆不解地点点头。

10.建筑工地伙房门口
快中午了,民工们下了脚手架,敲打着碗筷,准备去伙房领饭。
小工长把仝帆领到伙房门口,大叫起来:“孙子——猴子——孙猴子——!”
(炊事员姓孙,四十来岁,是个势利小人,民工们都习惯叫他孙子或孙猴子。)
“爷爷都快饿死了,怎么还没准备好午饭。”小工长冲孙猴子喊道。
孙猴子迎出来,边用围裙擦手边说:“孝顺儿子来了?说你孝顺,其实你一点都不孝顺,四十多个人吃饭,让老子一人做,这八成是你姨给你出的好主意,累死我,好快点给你找个后姨父。”
小工长:“我就是疼孙子,生怕把你累出个好歹,将来没人给我扛大旗。今个把这个师范学校的高材生交给你了,让他给你打下手,只管吩咐。行吗,孙子?”
孙猴子也不是吃素的:“你这个龟孙子,嘴里没有人话,我怀疑你不是人做的?”
小工长:“叫你孙子还不行,你原来是龟孙子!快把好烟给大爷拿来抽。”说着顺手掏出孙猴子上衣兜里的半盒秋叶烟(当时最廉价的烟),抽出一支刁在嘴角,对孙猴子说,“快给大爷点上呀?”
孙猴子忙从围裙下面的裤衩兜里,摸出一盒带过滤嘴的好烟来,抽出一支递给小工长,顺手揪下小工长嘴角的秋叶烟说:“知道孝敬我了,还给老子找来个帮手。来!孝顺儿子,你吸好烟,孬烟留着老子吸。”
小工长知道,这是孙猴子专给蔡司令(大包工头)准备的好烟,现在竟让给自己抽,有点不好意思了,打着火机先给孙猴子点上,自己也点上,说:“孙子,有好烟不要光孝敬蔡司令,也要孝敬孝敬我。”
孙猴子吐出烟气:“不是人!我倒要问问你妈,你到底是哪个狗日出来的?”
小工长又转向仝帆说:“以后你就跟着这个老东西干了!他好的地方多学着点,不是人的地方千万不要学!”
孙猴子说:“别闹了,都等着吃饭呢,还没做好呢。”
“要不我就给你派来一个帮手么?知道你爷爷好了吧。半盒散花烟归我啦,算你孝敬我的。”小工长说着揪出孙猴子口袋里的的好烟装进自己口袋,径自盛饭去了。
仝帆想起来自己来时买了一盒喜梅烟,还没打开口,就掏出来递给孙猴子。
孙猴子接过来说:“你给小工长行贿了吧,要不,他怎能安排你来干这个轻活?”
仝帆:“没有呀。”
孙猴子:“那你们有亲戚关系?”
仝帆:“没有,我们是邻村的。”
孙猴子:“那好吧!以后多学着点,记住,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做饭。”孙猴子说着准备开饭。
民工已挤了一大片——
其中一个民工说:“孙子(孙猴子瞪他一眼)不对!孙猴子——今天中午啥节目?”
孙猴子舀了一点热菜汤泼到他脚趾头上。(民工都穿露着脚趾头的拖鞋)
民工被烫得龇牙咧嘴,跳了起来。
孙猴子说:“看到没?今天的节目是猪八戒跳芭蕾舞!”
民工们笑着闹着吃着午饭。黄瓷碗里稀稀的水煮包菜,每人手里扣着三四个黄面大馒头,狼吞虎咽地吃着。
一个蹲着的民工边吃边说:“今天的菜太难吃!没一点油水。”
孙猴子把勺子往菜汤锅里猛地一摔,菜汤嘭了一地,恶狠狠地说:“不好吃不吃——饿死你!”
一个瘦弱的小民工来的最迟,像有病似的,尝了一口水煮包菜:“又是水煮包菜——太咸了!”
孙猴子瞥了一眼:“你小子还撇呢——太咸了——呴(咸)死你!”
瘦小民工啃着干馍,刚要去掂孙猴子的热水瓶——
孙猴子上前一把夺过热水瓶说:“没热水,去喝凉水吧,管你饱!”
小民工有气无力地说:“我有病了。”
孙猴子:“咋了?”
“头疼!”
孙猴子抓起菜案上的一把菜刀递过来说:“给!这有刀,刚磨快的,把头剁掉,看它还疼不疼了?”
小民工白他一眼,啃着干馍走了……
仝帆看到孙猴子如此对待民工,他皱起了眉头。
上午十点多,仝帆正在伙房扫地,孙猴子穿着个大围裙,一手叉腰,一手冲仝帆指指点点,仿佛在使唤奴仆:“你看你,菜择好了吗?”
仝帆:“早择好了。”
“抹布洗干净了吗?”孙猴子又指着面案上的抹布问。
仝帆不卑不亢说:“洗过了,你看干净不干净?”
“那——还不快把水缸挑满!”孙猴子对仝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正在这时,蔡司令(大包工头)从外面走了过来,肥硕的身子晃晃悠悠的,他比孙猴子小三四岁,今年才三十六七,但孙猴子对待大包工头比自己的亲爹还亲。
孙猴子满脸堆笑迎了上去:“哟!司令来了,看把您热的,快坐下来凉快凉快。”孙猴子回过头,瞪了正挑上空水桶的仝帆一眼:“还不快把扇子给司令拿过来?没一点眼色!”
仝帆顺手拿起芭蕉扇,正要递给蔡司令。
孙猴子却一把抢过扇子,给坐在门口的司令扇了起来。
仝帆不屑地看着。
蔡司令感觉到仝帆异样的眼神,要过孙猴子的扇子自己扇起来。
孙猴子又回到屋里,拿过一个大黄瓷碗,倒了满满一碗热水,放好茶叶,又特意往碗里放了些白糖,用筷子搅了搅,恭恭敬敬地端到蔡司令面前:“司令,您喝口茶水吧!”
蔡司令端起瓷碗喝了一口,笑道:“嗯,老孙,又是糖茶水?都是你惯的,现在这白开水愣是喝不下去了。哈哈……”
孙猴子把珍藏在裤衩兜里的散花烟吃力地掏出来,麻利地抽出一支,双手呈给蔡司令说:“司令,你抽烟!”
蔡司令接过烟,还没放到嘴上,孙猴子就把火柴哧地点着了,给司令点上,小心翼翼地向上看着司令的眼睛,嘿嘿地笑着。
蔡司令得意地吐出烟圈对仝帆说:“那谁?你也跟人家老孙好好学学,这也叫学问!知道吗?”
仝帆恶心地点点头,挑着水桶出了伙房……
孙猴子端出特意给蔡司令做的两个菜——炒鸡蛋和蒜泥茄子:“司令,您吃这个,蒜泥调茄子,利口!老炒鸡蛋,营养丰富!”
蔡司令慢悠悠地吃起来。
孙猴子不知从哪拿来一瓶啤酒,用菜刀利索地打开盖子,笑嘻嘻地递给司令。
蔡司令仰起脖子对着瓶子吹了起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小半瓶,蔡司令抹了一下嘴:“老孙,这啤酒真不错!”
谁也不知道司令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吃饱喝足后,蔡司令哼着小曲,迈着四方步——走了……
孙猴子一个劲地跟在后面:“司令,你慢点!”
工地十天吃一顿肉,仝帆把刚煮好的肉从锅里捞出来,孙猴子就连忙拣了一块上好的瘦肉放在一个大碗里,把盛肉的大碗放在凉水盆里,上面罩上湿抹布,算是个自制冰箱,留着给蔡司令吃。孙猴子回头对仝帆说:“你以后也得学着点,蔡司令最喜欢吃的是什么?你知道么?”
仝帆白他一眼,没说话。
孙猴子得意地说:“蔡司令最爱吃鸡蛋,他说鸡蛋就是他的命,一天不吃都不行!可他一见肉——就不要命了!”孙猴子哈哈笑起来,“所以,工地上改善生活时你得给司令多留点肉。民工们闻闻肉味就行了!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就是吃肉撑死,也不会说炊事员好。”接着,孙猴子又挑了一块肥膘,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肥油从嘴角流下来,他吸溜着嘴说,“愣着干啥?还不赶快吃?当炊事员就得这样,你就是一口不吃,人家也会说你是吃肉撑死的!”
仝帆望着碗里,想着二帆和那么多的民工,劳累十天才吃到一次有肉腥的饭菜,心里很不是滋味
……
开饭了,民工们终于吃上了带腥荤的水煮包菜,个个很满足的擦着嘴巴。
孙猴子问:“今天的菜咋样?”
一民工:“好吃!”
孙猴子:“好吃多吃点——撑死你!”
“孙猴子你总难得好死?”民工们吃饱走了……
蔡司令迈着四方步踱了过来——
孙猴子麻利地从自制冰箱里拿出好肉,把早已捣好的蒜汁放在肉碗里,用筷子抄了抄,又淋上料酒,放些佐料,利索地递给蔡司令。他用围裙擦着手,笑眯眯地看着蔡司令尝了一口肉,满意的点了点头。
孙猴子正要给蔡司令拿啤酒,那个一直被孙猴子欺负的瘦小民工又来晚了,正好看见这一幕。孙猴子拿眼角的余光瞟一下小民工,脸一沉说:“你小子怎么才来?没肉了!”说着,给小民工盛了半碗包菜汤。
小民工不服气:“你咋给司令盛那么多肉,给我盛这么少啊?”
孙猴子白了小民工一眼:“和司令比?你算老几?嫌少了是吧?拿来吧!”
小民工刚把菜碗递过去,孙猴子伸手夺过菜碗,把菜倒进锅里,把空碗扔给小民工。
小民工气红了脸:“你——?欺人太甚!”
孙猴子不屑一顾:“嫌少别吃!不吃——饿死你!”
仝帆看在眼里,气在心中,他伸手拿过小民工的菜碗,从菜汤锅底捞出菜来,给小民工盛了满满一碗,递过去说:“吃吧!不够再盛!”
孙猴子没了面子,对仝帆说:“你……,好,好,好,算你中!”
蔡司令也狠狠地瞪了仝帆一眼,把吃光的菜碗“咣当”撂到案子上——走了……
小民工也走了……
仝帆在收拾着厨房,孙猴子仍然耿耿于怀,他对仝帆说:“哎!明天的早饭,我看咱俩分工一下吧!”
仝帆不知道孙猴子耍心眼:“咋分呀?”
孙猴子狡猾地说:“打你来以后,还没有掏过炉渣,炉下已经堆满了。明天一早,咱俩一个人负责掏炉渣,一个人负责做早饭。你小孩子,你挑吧,说你干啥就干啥!”
仝帆想了想:“那依你看,这两种活相比较,那个较轻些?”
孙猴子故意反着说:“当然是掏炉渣了,这活儿就是个直来直去。做早饭就不是那么简单了,烧汤,择菜,炒菜什么的,麻烦死了——”
仝帆没等孙猴子说完,就抢着说:“我年轻,有的是力气,我干麻烦一点的活,我做饭!你掏炉渣吧!”
孙猴子没想到仝帆会拣重活干,呆呆的站在那里,但他又不好再开口更改……
(暗场)

11.厨房(黎明)
第二天,仝帆四点钟就起床了,他快速地把火炉生得旺旺的,熟练的放锅、烧水,择菜、蒸馍,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快五点了,孙猴子才慢吞吞地来到伙房,看着仝帆一个人井井有条的干着,极不情愿的拿起一把铁锨,到炉下掏炉渣去了。不一会,孙猴子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六点多钟,民工们都吃完早饭上工去了,孙猴子还在掏炉渣——
小工长走来了:“孙子,啥时候学好了?我料定你积攒炉渣,要让新搭档来掏,今天怎么自己掏起来了?”
孙猴子用毛巾擦擦汗:“龟孙子,快去给你姨报丧吧,你姨父马上就累死了!”
小工长扔给孙猴子一棵烟:“孙子,还经常自称高智商呢,今天被小孩子治伤了吧——你?”
孙猴子瞪了一眼在刷锅的仝帆没说话。
小工长:“孙子,好好干吧,爷爷走了!”
孙猴子:“快去给你姨报丧去吧!啊?”
孙猴子整整一个上午才掏完炉渣。
旁白:(原来,灶底下十来天的炉渣要掏出来,比做早饭累的多,孙猴子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仝帆有些幸灾乐祸,小工长慌慌张张地跑来说:“仝帆,不好了!二帆出事了!”
“什么?”仝帆跳了起来……
“二帆从四米多高的耐火窑上,摔下来了。”小工长说着,拉起仝帆向外跑去
(定格暗场)
——第二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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