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下部（二十）

第二十章：陈林和林小珊的闹剧

她把两个孩子揽了好久好久，一抬头发现宝春婶还站在门边，她也被她母子们的浓浓深情感动了，不忍心惊动她们。
小秋想起她刚才说还有事要告诉她，于是问道：“宝春婶，你说你还有事告诉我，什么事哪？”
宝春婶说：“唉！陈林出事了。我怕你生气，这一段有好多事我没有告诉你。陈林今中午被抓进监狱了。”
“噢？到底怎么回事呀？”小秋感到意外。她本来不想打听陈林的事，她不想揭露往日的伤疤，此时也不由得惊讶。
两个孩子写作业去了，宝春婶坐到桌子边的椅子上，这才告诉小秋陈林出事的经过。
原来，陈林和小秋离婚后，就和林小珊住到一起了。林小珊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见个男人都热情开放，免不了发生一些风流韵事，陈林可就受不了了。
陈林虽然对小秋绝情，可他是个老实人，被林小珊迷住后，就一心一意爱着她，一切都由着她。她不让他管阳阳，他就不管，不让看阳阳，他也不看，全心竭力地抚养旋旋。
可是林小珊大手大脚花钱惯了，没和他一起过的时候，总是今天这个男人买块肉，明天那个男人买只鸡，林小珊也免不了对这个男人投怀对那个男人送抱。现在光靠陈林一个人的工资当然不能满足她的欲望了。以前的那些男人再送点东西来吧，陈林又横鼻子竖目地没有好脸色。林小珊就摔碟子摔碗地和他吵闹、使性子，有时各住各家，一两个月不理陈林。
后来，林小珊干脆和一个开矿的老板叫张老壮的住一块了。这下陈林牛性子上来了，喝得烂醉闯到林小珊屋里和张老壮打架。
张老壮又高又胖体壮如牛，还会点武功，他哪是张老壮的对手，被张老壮一个掏心掌打得倒退到门外，撞到栏杆上差点摔到楼下，闪了腰很久上不了班。
休养了一个多月后，越想越窝囊，和人家打架吧，打不过。告状吧，林小珊和王克也没办离婚手续，他和林小珊也没有结婚证书。渐渐地窝着一股无名火，得了一个心口疼的病根。
有了病本该好好习习，他还常常喝闷酒，现在已是黑干憔瘦了。
有时张老壮到矿上去了，他就喝了酒去找林小珊算账。林小珊被缠不过，给他介绍了一个大龄女子。谁知这个大龄女子有心脏病，结婚不到一年生孩子又死了。并且死得很惨，人死了孩子还在肚子里，又劐开肚子取出了小孩，小孩也死了，还欠了一屁股账。
陈林和林小珊痴心好了一场，只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人们可想而知。有时喝酒喝醉了“唔唔”大哭，诉说着和小秋离婚后悔了，说他对不起小秋。
前天又喝醉了，砸开林小珊的门，找林小珊算账，说是她把他这一生毁了，要林小珊和张老壮断了，和他去领结婚证。林小珊不去，他一怒之下抓起身边的一把椅子，就把正在铺床的林小珊打成脑震荡住了院，至今还在昏迷中，成了植物人。张老壮和她不明不白，也不来管她，林小珊的娘家就把陈林告到监狱里去了。
宝春婶说完了还叹着气说：“唉！陈林好惨哪！江波走了，你现在也过不成。都是林小珊那女妖精害的你们成这样。我来告诉你，我寻思着，看你能不能去看看他，也好有个打算，他也挺可怜的。小秋，咱们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心尽力的。”
小秋听春宝婶说完，也说不上是同情，也说不上是高兴，反正心里不是个正经滋味。宝春婶来告诉她的心意她也领会，可是她对江波的爱是坚定不移的。江波虽然走了，不和她联系了，她坚信江波是一时有什么没法说出口的苦衷了，他终究会回来的。她要等江波回来，就是江波不要她了，也要等他亲自说出口，她才死心。不过，她坚信江波不会不要她的。
想了想她对宝春婶说：“我没有要你帮忙的，要有的话我一定说。陈林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回头我让阳阳去看他吧。江波虽然不在家，可是我们始终是相亲相爱的。咱县的经济基础差，钱难挣，所以他出外挣钱去了。他就要回来了，我们会白头偕老的。宝春婶，我很感激你的好心，谢谢你。”
宝春婶说：“谢什么，咱们俩什么交情，别说外气话。我走了，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别一个人挺着。”

第二十一章：菲菲坟头上的长谈

宝春婶走后，小秋一边在心里发着感慨，一边起身去做晚饭，猛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日历，心里猛然一震，十一月初一，今天应该是菲菲的三周年忌日呀，时间过的可真快哪，一转眼菲菲离开人世已三年了。唉呀，我真是糊涂，竟然把这大的事给忘了。不行，我得去菲菲坟上祭拜一下。
看看时光不早，她不敢再耽搁，对阳阳说：“阳阳，妈妈出去有点事，你煮点方便面和嘉丽吃，我走后你把门插上，我一会儿就回来。”
阳阳答应着煮方便面去了，她拿了条围巾就出了门。她知道菲菲是喜欢浪漫喜欢阳光喜欢美的，到路边的花店里买了盆娇艳的塑料花，双手捧着，心情肃然步履匆忙地向北坡根情人谷菲菲的墓地走去。
到了情人谷公墓，天已黄昏，那里稀稀拉拉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她站下来辨认了一下方向，来到菲菲墓前，却意外地发现孙强在菲菲墓旁坐着。
孙强看到小秋，他怕小秋突然发现一个人不知是谁害怕，慢慢地站起身向小秋笑了一下说：“小秋，是我，你也来了，来的这么晚，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小秋说：“是呀，我今天去了李家山，把菲菲的事忘了。回来嘉丽的亲妈来闹事，还有原先的老邻居来说陈林被抓进监狱了，所以来晚了。”
又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孙强怜惜地望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小秋把花放到菲菲墓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默然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擦去溢出眼边的泪水，面对孙强说：“你怎么也来这么晚？”
孙强说：“我也是出差刚回来，来给菲菲添铣土。”
小秋才看到地上还有一把铣，孙强刚才是坐在铣把上。
小秋说：“唉！真快，一晃三年了，也不知菲菲托生了没有。晶晶都上初中了，张豪真不是个东西，看都不看一眼。我前天去看秀清阿姨，她说你也不断去看她。她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双成叔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唉！”
她忽然想到陈林对阳阳也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心里十分的难过，心想自己的命运又比菲菲强多少呢？
孙强定定的望着小秋，看她一脸的凄徨，又勾起他往日情怀，低头想着满腹心事，半天没有说话。怱然他有了一种冲动，一种说不上来的冲动，不由自主地向小秋跨进一步，向小秋张开双臂。小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倒退一步。
孙强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羞愧地搓着双手说：“对不起，小秋，我吓着你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小秋，我从懂事起就爱上你，可我却没有勇气向你表达，因为那时我太小了，我怕说了你笑话我，把我当坏人。再后来我又怕你拒绝我，让陈林那小子抢了先，他却不好好对待你。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不会再懦弱再犹柔寡断了。那么，就不会出现江波出走丢下你母子无依的局面了。唉！都怪我！现在我可真后悔。”
说着到自己头上拍了一下，满面凄然。
他今天是第一次向小秋说出表示爱的话来，也是多年来对小秋说的最多的一次话。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今天怎么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秋心“嘣嘣”地跳，她没想到孙强能对她说这些个话，语气急促地说：“哦，那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命不好。也不怪江波，怪我有负担吓着了他。如果他提出要小丽回来，我当时就答应，他也许就不会走。仔细想想我的毛病是很大的。”
孙强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为你自己想想，你善良的简直叫人疼又叫人恨。什么命不命的，命运全在自己掌握。小秋，现在陈林和江波都不要你了，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为你负责到底。”
小秋“啊呀”一声，说：“孙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想都不能这样想的。那样将对不起聪芬，我也将对不起江波。江波不是不要我了，他是挣钱去了，挣到钱他就回来了。
聪芬聪明贤惠会过日子，你应该好好珍惜她才对，不要为我破坏你美好的家庭。
再说这里可是菲菲的坟头啊，你知道她生前有多爱你吗？她就是因为追不到你才一气之下嫁给张豪的。菲菲若地下有知，那对她将是一个莫大的刺激啊。”
孙强后退一步，音调低沉地说：“是啊，我是谁也对不住。我简直都不知道我这颗心到底应该属于谁。聪芬是很好，可是她太老道了，老道的使你总感觉是生活在阴谋里。你无论做什么事都在她掌握之中，压抑的你透不过气来。
菲菲又太娇贵了，娇贵的当初我怕我伺候不了她。惟有你清纯透亮，清纯的使我当初不敢面对你。我怕我的愚陋玷污了你的清纯。
你就像一个玻璃人，一眼就让人看个透，和你在一起，有一种彻底释放的轻松感。你不用防犯什么，不用费心和费力，就像到了原始大森林，你想唱就唱，想跳就跳，脱光了衣服上树晒太阳都行。可是啊，你也多需要一个人来保护你，你太没有防范心了。可是这个该保护你的人却躲的远远的，想保护你的人却没有这个资格。”
小秋泪眼婆娑地说：“你真这么认为？你真认为我有那么好？清纯有什么好啊，如果时光倒流，我不会再那么清纯，我不会因为清纯而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孙强，我，我不知道我究竟该怎样……”
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任由泪水在脸上奔流。此时此刻，她多想投身在他怀里尽情地哭啊，哭出这多年的屈辱，哭出这多年的艰辛和压抑。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做星点越轨的事，从小妈妈对她的严格道德观的灌输，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地扎下了根。何况她已把她的爱交给江波了，一个好女人怎能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哪？纯洁的女人是不能把爱情分赠于人的。
可是人世间的感情，真是太奇妙太复杂太叫人难以把握了。爱情和友情就像两匹脱了缰绳难以驾驭的烈马，驾辕人稍一大意两匹马就会相撞，甚至人仰马翻。可是这种情又像是一对孪生姊妹，太相亲相近了，使人难以分辨取舍。
小秋刚刚就有一刹儿的犯晕，险险儿犯下这世上谁都不可饶恕的大罪，亏得妈妈早期的品德教育。
唉！真要说情，这一生也只能把对孙强的这份情，当成是友情和兄妹般的亲情了。
孙强也是心情激荡，他也多想拥她在怀里，给她最大的安慰与安抚，可是他也不能，那对小秋的纯洁将是一种玷污。
他掏出口袋里的小手绢递给小秋，烦躁地搓着双手，任由爱的冲动在胸中澎湃，就像有无数个小虫子在心里窜来窜去，抓不着挠不透的难受。
他们默默地对视着，谁也不愿破坏这份纯洁与宁静。好久好久，爱的火焰终于在他们的心中强制性地被熄灭了。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他们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相互对视了一眼，那意思是：我们该回家了！彼此会意，谁都没有说话。孙强弯腰拿起地上的铁铣，他们对着菲菲的坟墓默然地鞠了一躬，说了声：“菲菲，你安息，有空我们再来看你。”
小秋在前，孙强在后，默默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