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下部(十九)
作品名称:追梦 作者:李卢芹 发布时间:2010-05-27 14:17:57 字数:4888
第十九章:二请李老忠
日子在悄悄地流失,看看已进入数九寒天了,老天爷紧锣密鼓狂风怒嚎地做了两天的预备工作后,终于下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给干旱的大地送来了甘露,给麦苗儿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小秋穿上棉衣棉裤,坐在柜台里边烤着火还觉得冷,就连空气都凝固了。往年有江波在,就是再冷的天,也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冷过。平时只嫌狭小的屋子现在显得是那么地空旷,一种难耐的寂寞与空虚感压迫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想着江波走时拿的衣服不多,他走时要拿我还阻挡他来着,现在想想可真后悔。
外边的风不断地把厚厚的棉布帘子卷起往屋里钻,好像它也怕冷,想到屋里来沾点暖气。它哪里知道小秋身上能散发多少热量,连空寂的屋子都暖不热,哪禁得住你的光顾啊!
岂不知你这一光顾,对小秋可是雪上加霜,她激凌凌打了个冷颤,“哈嚏”“哈嚏”打了两个喷嚏。她忙又翻出一件黑色的呢大衣穿上,这还是和陈林谈恋爱时陈林给买的。
当时陈林要为她买这件大衣时,小秋知道他家庭困难不让买,说爱情是不需要用金钱做交易的。可陈林还是悄悄地买下了,并说这是代表着他的心意,不要的话,他的情意就没地方放。
曾几何时,他们的情意滑落到爱的边缘,最后终于走向崩溃,并把小秋弄的遍体鳞伤。
后来遇到了江波,他的温情他的渊博重又燃起她爱的火焰,她觉得自己历经磨难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对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她精心呵护,不容有半点亵渎与玷污。为了确保爱情的纯洁性,有时在大街上和陈林的家人相遇她都一概不理。这件大衣,小秋本来也是要送人的,被江波挡住了,他说只要咱俩真心相爱,一件大衣影响不了什么。还说她和陈林的那段经历,只不过是爱情这个哈蜜瓜上结的一个大毒瘤,把它掐扔掉就是了,好瓜多的是。
今天偶尔翻出这件大衣,重又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如今江波又离她而去,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小秋很茫然,不知道江波是对自己的背叛还是对爱情的玩弄,还是另有所爱或是另有苦衷。可无论怎样,你总该对我实说,我都会理解你成全你的呀!你这样不杀不放把我晾在一边,那滋味有多难受啊!只要合理,你就是让我离开你,我也会心甘情愿,忍痛割爱牺牲自己。
因为,我愿意做一个高尚的人!
她把帘子掀起一角搭在门脑上,看到对面宝春婶的二女儿静云也在望雪。静云的酱菜门市已经开业多时了,生意还满不错的,下着雪还不断有人去买盐买醋。
静云在对面对小秋笑了一下,招手让小秋过去,小秋挥挥手表示不过去,静云笑了一下表示理解。
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她又想起她和江波第一次去江家渠照相的情景,更增加了她对江波的怀念。
她不知道现在下着大雪他会在哪里,他可是很怕冷的呀。
这触动了她的心思,她站起身把帘子又放下,回到里屋拿来电子琴,坐在桌子跟前弹着流浪之歌,一边轻声唱着歌词:“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
这歌这词这调很能代表她此刻的心情,她一边弹唱,一边想象着江波也像歌里唱的那样,冒着雪花在大街上流浪,将会是个什么样子。
后来她手冻疼了,也累了,就打开录音机,继续听着流浪之歌,听了一遍又一遍,百听不厌。
这个录音机和电子琴还是她第一次发觉陈林和林小珊的事,大吵一架后买的。
那天,她来城里送报表,一进门看到林小珊和陈林挨得很紧地坐在床边,林小珊一见小秋来了,难为情地站起身走了。小秋很委屈但很惋转地劝陈林以后注意点影响,免得有人说闲话。他不但不听,还大骂她是是非精,给他们造谣。小秋也火了,骂他不要脸,陈林给了她一拳后甩门而去。
她悲悲切切地哭了一会儿,也没人来关怀她,也没人来安慰她,心灰意冷,觉得世上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失去了意义。突然有了一个想把所有存款带上出去挥霍一次的心态,到大世界去潇洒一回,死了也不亏。
试想,一个没有爱情即将失去丈夫失去家的人,要钱还有什么意义啊。于是她擦干眼泪,连妈妈都没告诉就回到大坪,取出存折上攒着买房子仅有的陆仟元,返身又来到城里。可是自己从没出过远门,和谁去呢?想想还是和陈林去吧,反正没离婚你还是我丈夫,你不陪我谁陪我?
她带着钱去问陈林去不去旅游,陈林问去哪里旅游,有没有钱。小秋说有,但不知去哪里。陈林笑了,说既然有人出钱何乐而不为,就去西安吧。小秋心里也没数,就决定去西安。
他们来到妈妈家,告诉妈妈要和陈林到西安旅游,妈妈当时还不知道陈林和林小珊的事。于是他们带着阳阳坐车去了西安,进行了一次畸形的也是生平仅有的一次旅行。一路上争吵不休,反目如敌。就在那一次买了这个录音机和电子琴,还有一个21寸黄河大彩电。这个录音机由于电视盛行,没听多久一直被束之高阁,江波走后在百无聊赖与无奈下,又使它重见天日。
她一边听着歌曲,一边想着满腹心事,后来,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我怎么又沉没在个人的悲伤里了,小秋呀,你忘了你立下的志愿了吗?”
她把电子琴和录音机收起来,拿来《鸭绿江》函授教材静静地看着,想从中找出一点灵感。她近来在创作一部中篇小说《女儿梦》,是以她和江波的爱情故事为主线写的。
江波走后,她一度沉浸在悲伤里。后来她想:我不能总沉没在感伤里,人的一生除了追求纯真的爱情,应该还有更高的精神生活才对,毕竟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啊!我应该把心事转移一下,不能从此消沉下去。因此就构思了一篇《女儿梦》。已经写了好几个章节了。
现在,望着纷纷扬扬的雪,她谴责自己不该又沉浸在感伤里,白白地浪费光阴。于是,她不再胡思乱想,静下心来,认真构思了一会儿,居然很顺畅地又写了两个章节。
这时,进来一个老太太,她是江波的老病号,她的气管炎在这大冷天又犯了。她气喘嘘嘘地说:“闺女,江波怎么还不回来,我这病只有他摸脾气。唉!再也等不着他回来,这样吧,你把以前的中药方子找着,先给我拾两副吧。”
说着还不断地咳嗽。小秋找到她以前的处方,又给她拾了两副中药。老太太付了钱说:“唉,江医生不在可真够难为你的,闺女,要不你就再找个医生吧,没有医生损失可不小哩。”
小秋说:“是,我正要找哩。”
她把老太太扶出门,突然有了一种醒悟:我不能离了男人就丢了魂似的,一蹶不振,一事无成,应该想办法把生意轰轰烈烈地做起来,自强自立!
对,天晴了我还是得到李家山去一趟!
主意拿定,又过了几天,天放晴了,小秋安排好家里的一切,又坐了个三轮车到李家山去。
到了坡根,她下了车依然得步行着上山,这次离上次来大约有一个多月了,这次心里有了坚定的信念,不再像上次那样悲悲切切的了,重新走在这条上山的路上,还感到格外亲切哩。
路上的雪还没化净有点泥泞,她就拣有雪的地方走,这样不至于把鞋子弄脏。
拐过一个大弯,是一片朝阳地,被阳光晒化的雪水把带粘性土质的小路泡的松松的,人一走上去能把鞋子粘掉。何况路上不断有人走过,路已经被搅和的一坑一洼的了。小秋走在这样的路上,每行进一步都十分艰难,鞋子不断地被粘掉。
后来她看到路边有一堆干红薯藤,就抽出几根比较有韧性的,把鞋子捆绑在脚上,勉强过了这片“沼泽”地,又拐了一个小弯,李家山就遥遥在望。她停在路边解掉脚上的红薯藤,把鞋子在草地上擦的稍干净了点,向李老忠家走去。
李老忠穿着一个脏兮兮的大棉袄,正坐在案板头的一个圆橙上吃饭,不知他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见到小秋他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大冷天小秋到这里来。这次他没等小秋求他,主动先说道:“闺女,按说我实在不能去,可是看你这么诚意,我就全当帮忙吧。我去试几天,不行再回来。可是,已经快过年了,去也停不了几天。”
小秋说:“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哩,你一下山就不用回来,过年和我一块过。”
李老忠说:“到时候再说,你真想让我去,这样吧,过几天地上的泥干了,你叫一个四轮车来,直接开到我门口,把我的轮椅带上,我去厕所方便。不过我还得和我侄子商量一下,我没儿没女,跟着我侄子……”
小秋忙说:“你侄子在哪里,我现在就和他说去。哦,我上次来在路上已经见过他了,我想他会答应的。”
李老忠说:“不知他在家不在。”
侧脸对着挨墙的院子喊道:“四锭子,你过来一下。”
侧耳听了一会儿又喊了两声,听到墙那边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他侄子过来了。
他见到小秋说:“哦,你上次来过一回了,我三大给我说了。不行,他年纪大了,腿不方便,咱都操不了那心,我说的是实话,还请你多体谅。”
小秋说:“大哥,全当你帮忙吧,我丈夫不在家,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上学,没有医生不行。你放心,我把咱叔接去,一定像对自己老的那样对待。你也可以经常去看他,我若对得不好,你可以批评我。”
李老忠的侄子是个忠厚人,看小秋这么真诚,心也软了。想了想说:“你要真想让他去,天晴了我给你送去,试两天不行我再把他接回来。”
小秋说:“哪能让你送,过两天我来接。我记一下你的电话,路干了我就来。”
事情说定了,小秋辞别要走,李老忠侄子非挡着让吃过中午饭再走,小秋回家心切,不肯再等了。李老忠侄子回家拿了几个柿瓣馍,用油纸袋装着让她路上吃,她接过馍,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
辞别了李老忠叔侄,又走在下山的路上,觉得肚子咕咕叫,拿出李老忠侄子送的甜馍,一边吃一边走,多年没吃过了,感到十分香甜。尽管路上雪滑泥光还免不了摔上一跤,她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要不是遇到这事,你想体会这种童趣还没有机会哩。
回到家已三点多了,孩子们在外婆家吃过午饭上学去了,还没放学。她换下沾了泥的衣服,洗了把脸就把这几个难得的甜馍给孩子们留下两个,还有两个她给妈妈送去。妈妈又给她做了碗面条她吃了,她就返回门市开门。
刚进门宝春婶就过来了,她急促地说:“小秋,刚才一个胖女人找你,她说她是嘉丽的亲妈,问你哪里去了,来找你算账。我看她不怀好意,说你出门不在家,你快躲躲吧,神说‘咱惹不起躲得起’,啊?”
小秋说:“神说过这话吗?我听说神说过‘要爱你的敌人’没听说惹不起躲得起。”
宝春婶说:“管他哩,反正你躲躲,刚刚还在门口转哩,先躲过这一关,我还有事告诉你哩。”
小秋说:“我才不怕哩,她凭什么来找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就是要敲你的门,”突然小秋背后一声大吼。小秋和宝春婶都吓了一跳,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嘉丽的亲妈什么时候进来。她俩同时转过身来,就见嘉丽她亲妈,高胖高胖半截铁塔似的气势汹汹地站在她俩背后。
小秋嘴说不怕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有点紧张。她还没有发话,嘉丽她亲妈又粗门大嗓地吆喝着:“林小秋,我给你算账来了,你逼走了江波,我闺女你还不好好伺候。说,江波邮的钱你都弄哪里去了?都让你那亲儿子花了吧?看看我闺女现在学习倒退到那种地步了。今天说住,你必须得给大疵奈请家教,不请就法庭上见。”
说着像上次一样,一屁股坐到诊断椅上。
小秋气得浑身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宝春婶气愤地说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闺女是谁?既然送人了就不是你闺女。你凭什么到这儿指手画脚的?请家教,有钱你请吧去。什么本事,就会告状,告吧去,我们小秋是经得起告的。”
这时嘉丽和阳阳放学回来了,一看门市里围了许多人,她那亲妈也在。她站在一边听了听,知道是她亲妈又来寻小秋的事,她从人缝里挤进来,扒着小秋的肩膀对胖女人说:“你滚出去,少来寻我妈事。你从小不要我把我扔了,现在又来找事,真不要脸,你滚,以后少来。”
周围的人也说:“是啊,从小不要了,就不该来寻事。你闺女都不认你,你还来瞎起哄个啥,快走吧,再不走可打‘110’了。”
胖女人看形势对她不利,灰溜溜地走了。人们也渐渐地散了,都说嘉丽真是个要良心的孩子,不亏小秋这么艰难地抚养她。
小秋把嘉丽揽在怀里,感概很多,嘉丽今天的表现,使小秋很受感动,谁说世上只有血缘亲,亲与不亲完全取决于你是否付出了真爱!
阳阳为妈妈倒来一杯水,小秋接过水喝了,把阳阳也揽在身边。现在孩子就是她惟一的主心骨和精神支柱,为了孩子,她就是再苦再累再受委屈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