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连载·不能回到从前】第三章 曾经沧海

“遥遥，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很地爱着你，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要将我的心，我的爱，连同我的人一起给你！”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失声痛哭的路遥，范离的心一阵揪痛：虽然说今天决定带路遥离开是自私的，但是这一切都是出于爱，出于不愿意啊。我怎么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遥遥被别人娶走，怎么愿意看着遥遥成为他的女人？如果，我不在这最后的关头使出杀手锏。那么，我这一生终将会与遥遥擦肩而过，要我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人，牵住别人的双手……我做不到啊，我怎么可能做的到？所以，遥遥对不起了……你哭吧，哭出来就会忘记了，哭出来就舒服了。我范离在这里向你保证：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让你掉一滴眼泪！
“遥遥，对不起，对不起。”想到这里，范离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路遥抱得更紧。他将下巴微微挪动几下，死死地抵住她的额头。不顾在怀里使劲挣扎的人儿，独自的在心里将没有说完的话语说完：“其实，我知道等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使用的计谋的时候，你一定会恨死我。但是，我知道……在你知道这一切之前，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所以，遥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你，却不做任何挽救。所以，真的对不起……遥遥，我可以不爱你吗？不可以！所以只有暂时的让你伤心让你难过。对不起，遥遥。”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所以你也不要在这里自责，没事的，我愿意……真的！”也许是感觉到了范离剧烈起伏的内心，也许是真的不愿意看到范离几乎就要掉下眼泪的样子，路遥将脸蛋对着范离的额头轻轻地蹭了几下，然后满是疲惫地嘟囔着：“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范离对于路遥这近似亲昵地动作激动地全身一阵战栗，他欣喜异常地看着怀里的人儿，瞪大了眼眸怯怯地问道：“遥遥，你……忘了他吧？”却不料，路遥赶紧逮住机会，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下子将一不小心松懈下来的双手推开。她用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看着范离，洁白的贝齿死死的咬住嘴唇。 　
整座车厢因为这边不明不白的剧情，陡然地安静下来。许多问题困扰在这一群看热闹的人心里，最最让大家不明白的却是：既然是男女朋友，为何又这么客气？抱一下下而已，女的怎么搞得像是被人强奸了一样，至于吗？
开车的司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对男女的不同，他一边开着客车一边回头向这边扫视着。只见他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越看嘴唇抿得越紧。这无疑又将路遥和范离推向了众人观摩地最高点，有的人甚至将身边已然熟睡的人推醒，小声地围成一圈议论着什么。
范离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愤恨着这些农村人的八卦，眼睛却在下一刻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司机的眼睛。他脑门一热，立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开来。他将路遥让到自己的身后，一边怒瞪着司机一边回头安抚着试图从背后跑出来的路遥。
司机更奇怪，他竟然不顾范离那铜牛一般的大眼睛布满血丝的瞪着自己，而是一边驾驶着客车行驶在渐渐深沉暗淡下去的天空下，一边点着头使劲地说着：“像，像，真的太像了，奇怪……奇怪，真正的奇怪！太像了，可是……怎么可能呢？”
“喂，好好开好你的车！这是我的爱人，我们前几天才结的婚！你休想打她的注意。”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又似乎是范离也发现了什么，他立即张开双手，老母鸡护小鸡一般的将路遥前后围困，让司机想看清她的脸颊也不行。
“结婚了？哪里人？”司机对范离的话似乎有些不信，又似乎真的很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会是正确的，他更不敢相信那个人会让心爱的女孩跟在其他男人的身后。可是，看着这个真的和自己在那里看到的相片一模一样的女孩——可以说就是相片里面的女孩走出来得路遥，他迟疑了……
“怎么不是？”范离眼神闪烁，一边颤抖着声音，一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剧烈颤抖的心。
“喔……这样啊，那就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啊。”司机听到范离的话，先是身体一震，脸部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会儿，而后尴尬的对着范离，冲倒车玻璃点着头向他道着歉。
这一切，路遥都是默默地看着，任凭范离将自己隐藏。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随着司机的话，正一点点的、慢慢的陷入无际的沼泽里面。她在那里挣扎，她很努力地想要走出去。她想，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不该是这个样子啊。可是，她越挣扎越深陷。结果却是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到最后感觉自己却是被漫无边际的黑暗整个吞噬。她静静地坐在那里，颓然地想：“就这样吧，也许……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吧？不奢望，也不祈求，只是以着漠然的姿态寂静地等待。等待花开，等待花落。”
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空洞的眼眸冷冷地看着范离，然后淡然的抬起头看着渐渐远去的站台。她将双手攥得紧紧地，只听到骨头“咯咯”的声音在耳畔想起，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的看着车外越下越大的秋雨——思绪流转，视线迷离，泪眼朦胧之中一位笑脸如花的女子静静地站在夕阳下。
夕阳的尽头，满池的莲花荡漾在池面上，余晖染黄得池水波光凌凌，从远处摇曳而来。忽然，从远处吹来一阵风，风吹起满池的荷花，吹皱了满湖的秋水。女子一身纯白的连衣裙站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河对岸迎风而立、张开双臂的男子：男子似乎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注意力，眼睛微眯，嘴唇上扬。似乎是在看着女子，又似乎是眼神洞穿了女子在看着更遥远得地方。看了不知有多久，又对着这满池的莲花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就是那沉醉的表情，如同夏日的微风一般稀有，吹皱了特属于女孩的湖畔。
就那么毫无预知的砰然心动，夹杂着太多莫名的感怀。当女孩知道自己痴迷的眼神已经被沉醉中的男子清晰地捕捉到的时候，她羞怯地低下落满彩霞的脸庞。此时，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在女子的耳畔幽幽响起。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两个人无声无息的并肩行走在开满鲜花的梯田上，梯田两边是生长的茂盛的荷花、藕叶。一只只轻盈的蜻蜓，时而飞翔，时而倾覆在藕叶之间。突然女孩急行几步，将男孩甩出一段距离，然后她感到干燥的空气里四处弥漫着压抑的潮湿，她不安地扭动几下身体。纤秀的身子，一身洁白似月的穿着，她就像一个跑错地方的莲花仙子。本该悄悄地栖息在这满池、满眼的莲花丛中的人儿呵，为什么你却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视线流连在这美景之间的男子？
“哎……”落日的余晖洒满湖畔，遗留在荷叶之间的昏黄和漫天的彩霞交相辉映，干枯的嘴唇忍不住的嗫嚅几下，女孩低声的哀叹一声。
“恩？”女孩的叹息成功地引来男人的回头。他灿烂地笑容荡漾在女孩的眼眸里，使得女孩差点忘记了自己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失神了好一会儿，女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喜欢的话，你可以经常来，这里是我家的荷田，我可以让家人随时放你进来。等到深秋，四处开满莲蓬子的时候，还要美好。”
“不用了，哪怕就是一眼便也足以。很多东西是不可以过于贪婪地想要占有的，远远地看着岂不是比得到更好？或者，我可以留在回忆里面来纪念，如果真的得到了，却是侮辱了她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么，我会感觉自己在猥亵了她的美丽的同时，也玷污了对她的深沉的爱恋。”男子脸上的笑容在女孩眼里渐渐地凝固，然后她看到他黯然地摇摇头，看一眼丝毫没有错过一点机会盯住他看的自己。女子对着男子脸上的神色就那么匆匆一撇，心却无缘由得一阵抽痛。
“我相信，三年来经过我的调教，等不了多久你的录取通知书就会飞入家门。到时候，你飞黄了，可不要忘记今日我对你的潺潺教诲啊！”男子看到女子脸上的一阵痴迷和幽怨，他极力地想要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而又哀伤的气氛，可是客气的一句话，却犹如一记闷拳狠狠地砸在了女子那缓缓升起暖意的心间。她错以为今年的冬天提前了步伐，柔软的内心有着无限的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