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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下部(六)

作品名称:追梦      作者:李卢芹      发布时间:2010-05-16 09:34:44      字数:9479

第六章:幸福的人

这天晚上他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即兴作了一首词《卜算子》拿来送给小秋:
残冬已却了,不疑春早到。东风总是多情客,逗得心花笑。?人间有真情,吾今始知晓。既是严冬未尽头,暖意悄悄到。
小秋看了,心情特别激动,她很佩服江波的才气,简直就是崇拜。她说:“我要早认识你有多好,你可以教我。我在大坪药站的时候,梦想着当一个文学家和医学家,苦于没人指导我。有时我读读李清照的诗词,我好感动,她的词凄惋而优美,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愁绪。有时是淡淡的,有时是浓浓的,看后好半天心情都平息不下来,仿佛和她成了同呼吸共命运的人了。我也曾托着学写了好多,都不成样子。也写了很多不像样子的小说投出去,有的虽然发表了,但那都是些豆腐块。要是早遇到你就好了,你可以教我。”
说着还把她曾发表过文章的杂志拿来让江波看。江波看了直夸她写得好。
江波说:“咱们现在认识也不晚,总比不认识强。其实我也写不好,以后咱们互相切磋吧。我以前在部队也写过很多小说、报告文学曾登在解放军文艺上。和那泼妇结婚后心情不舒畅,也写了许多诗词以吐胸中闷气,总有七八本,都被那泼妇烧了。”
小秋说:“呀,多么可惜,要保存着留传后世,说不定又是一个李白呢。”
江波说:“我哪能和古人比,我那都是胡诌的,哪称得上诗。”
说完了望着小秋,那目光是深情的,柔和的,有点胆怯又有点大胆。望得小秋很不自在,有点脸热有点心跳。
她借故到外屋给阳阳盖了盖被子,又回到里屋给她和江波各倒了一杯水,掩盖一下慌乱的心绪。
江波趁机大胆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不由得“咚咚”跳了两下。他自己的心跳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觉得奇怪,多少年了,近如死寂的心还会为女人跳动。他摸一下自己的脸,脸是热的,他觉得她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令他心动。他知道他是多么多么地爱她,可是,他只能默默地爱她却不能娶她,因为,他现在是一个穷光蛋,还负债累累。他知道她不是那种攀求金钱高位的庸俗之人,可他也不忍心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受累呀!
小秋重新坐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结结巴巴地对小秋说:“小,小秋,我真不知对你说什么好,这一年多来我给你添了多少麻烦,你是我这一生中遇到最好最好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对我最好的女人,除了我母亲之外。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有时我想如果我会变,我就变成一头牛,为你出力流汗。有时我想我要能变成一只小狗小猫,永远追随在你身边不离开你一步有多好。有时候我想那毕竟都是空想,我什么也不能变。可是我愿今生今世守着你,做你忠实的仆人!”
说完了他又很后悔,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他觉得他不配,以他现在的条件,哪一点能配得上天使般的小秋呀!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见了小秋话为什么那么多,有时候是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他觉得老天爷总算是对自己公道了一回,让自己认识了小秋,认识了小秋这么个温柔、善良又美丽的小天使。他觉得这是老天爷对他最大的恩赐。
小秋听了江波的话羞红了脸,她没有想到他一个男人家怎么也和自己一样爱幻想。她也觉得她和江波一见面就有一种熟悉感,难道真的前生我们就认识,并且关系还挺不一般?
那么,是什么关系呢?是兄妹还是朋友,或者是夫妻?
江波望着小秋那羞红的脸蛋,迷濛的眼神,好看的大眼睛就像深不见底的一汪秋水如痴如幻。他越看越爱,真想在那显示着健康的黑里透红的脸蛋上亲一口。他刚挪动一下身子,小秋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身子向一边一挪。
他们本来是坐在沙发的两端,一个坐这一头,一个坐那一头,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坐得很近了。
小秋这一挪动,江波清醒了过来,不自觉地向另一头挪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使小秋轻看自己。
他站起身说:“我要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小秋刚要说话,听到院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接着就听王静在门口喊:“小秋,睡了没有,咱去跳舞吧?”
小秋开了门说:“什么时候了,还跳什么舞。”
王静说:“我和王新吵架了,心里烦,现在才九点多,你陪我去玩一会吧。”
说话时还气乎乎的。小秋说:“你们一向很好的呀,为了什么事吵架?走,屋里说吧。”
王静跟着进了屋,见江波在沙发上坐着,说:“呀,你也在呀,我来的不是时候吧?”
江波刚才本来想走,听到她们说话就又坐下了。王静这么一说,他站起来说:“哪里,我正要走哩,你们坐吧。”
王静说:“别走,咱们一块去跳舞。你会跳吗?”
江波说:“会,以前和我表弟一块跳过。那,你坐。”
王静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江波也又坐下了。
小秋说:“那我换件衣服。”
打开柜子在找衣服。王静说:“嗨,我今天才知道王新的女儿是抱养的,我说既是抱养的不如还把她送回去,咱还能再生一个,他不同意。小秋,你想,这半路夫妻要不生一个孩子哪能连住心。”
小秋觉得她这种想法不对,但又不知怎样说才好。想了想很谨慎的说:“人都是感情动物,人家从小抱大也不容易,哪能说送走就送走。打个颠倒人家要说叫把咱佳佳送走,你愿不愿意?”
王静急了:“那不一样,佳佳是我亲生的,我往哪里送?”
小秋说:“你可以送给她奶奶呀,要真送回去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就看人怎么说了。王新要也这样说的话,你怎么办?所以呀,王静,凡事想开点,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生不生育都能连住心。”
王静说:“不说这个了,你好了没有?真烦!”
小秋说:“好了,走吧。”
她了换件宗红色风衣就和王静、江波一块走到大街上,到了丁字路口,小秋说:“去火太阳还是小天鹅?”
王静说:“去小天鹅吧,那儿熟人多。”
他们一行来到西街工商银行五楼小天鹅舞厅,江波买了票。这个时候正是高峰期,舞厅里人很多,他们到时一曲中三刚刚开始。
小秋说:“你们两个先跳一曲。”
王静说:“我不能夺人所爱,你们先跳吧。”被一个熟人请走了。
小秋和江波也进入舞池。刚一起步江波一脚踏在小秋脚上,小秋以为他是太紧张了,说:“你不要紧张,我也跳不好的。”
江波说:“我不紧张。真对不起,踩疼你了吧?”
小秋说:“没事。”
他们又重新起步。江波却起的是平步,小秋说:“是三步,你跳成四步了。”
“哦,重来。”他没点起伏推着小秋像走路似的直走。小秋才知道他连基本步子都不会走,更不用说翩翩起舞了。
小秋说:“跳三步要有个起伏,像拉锯似的,你进我退,我进你退,这样就不会踩脚了。”
江波很不好意思地说:“噢,知道。”
说知道还是毫不客气地一脚脚踩在小秋的脚背上、鞋尖上。一曲终了,他们两个都满头大汗。王静不知跳到哪里去了,舞厅里的灯光似明似灭的,也看不真切。下一曲快四开始了,他们谁也不想再跳,坐在椅子上等着王静。
其实江波根本就不会跳,纯粹是为了想和小秋多待一会儿。也不知又坐了几曲,王静终于跳得尽兴,找到他们说:“快十一点了,回吧?”
他们谁也不想再跳了,就一起下楼,走出舞厅的推拉大门,小秋和王静挽着胳膊沿着公路边头前走。
江波呢,跟在后边,借着公路两边路灯发出的光,尽情地注视着小秋的一举一动。他看她走路呢,腰肢软软的很有弹性。个子呢,虽然有点矮,但不胖不瘦显得娇巧玲珑,就连她和王静窃窃私语发出轻微的笑声,他也觉得格外的清脆,由不得也咧嘴微笑。
由于他走在她们后边,又是夜晚路上行人也不多,所以,他可以尽情地观看,并且看得很仔细。到了南街口他要和她们两个分手了,三个人停住脚步道别。江波望望天空,说:“看这天阴沉沉的,说不定明天要下雪,多加件衣服。”
恋恋不舍地直接回诊所去了。
王静本来也应该分手的,可是她说:“小秋,我今晚和你一块睡,我不想回去。”
小秋说:“那不合适,还是回去吧,你们不能越闹越僵。”
王静说:“他喝酒了,喝了酒他就失去理智,有时还打人。”
小秋说:“啊,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以前没听你说过呀。”
王静说:“你这些时候只顾忙着谈恋爱,哪顾得关心我。”
小秋说:“啊呀,你冤枉我了,我和他真不是谈恋爱。他,有时候他让我帮帮忙,真的。啊呀,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秋急得泪都快流下来了。王静拍拍她的肩表示安慰:“没什么没什么,别急嘛!其实我是巴不得你们谈呢。江波人老实忠厚……”
不等她说完,小秋忙说:“我不想再结婚,只想永远做朋友。看看你吧,当初都挺好的,现在不也闹别扭?”
王静说:“我说不过你,以后慢慢开导你。”
说着话就到家了,小秋开了门,把阳阳叫起来尿了尿就又上床睡着了。小秋倒了半盆热水让王静洗了脚先上床睡了,她又换了煤火,也倒了半盆热水洗了脚,王静已经睡着了,大概是跳舞跳得太累了。她也张口打了两个哈欠,上床不一会也进入梦乡。
当她一觉醒来,只觉得屋里明得晃眼。她吃了一惊,看看表才三点多,以为是表定错了,慌忙坐起拉开窗帘一看,不由得惊呼一声:“啊呀!下雪了,好大的雪呀!”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天纷纷扬扬的飘起雪花来了,雪花很大,又稠又密,地上已落了厚厚一层,足有五、六寸厚。王静也被她惊醒了,在另一头掀起窗帘观望着,一边惊叹:“这可是今年第一场雪,真大,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小秋说:“还是在大坪的时候下过一场大雪,回来这二三年再没见过这大的雪。”
阳阳在外屋被她们的惊叹声吵醒了,听说下大雪了,看不见很焦急,赤着脚跑进来,上到床上爬到窗户上看。
小秋忙用被子把他包住,让开位置让他看了一眼催他快去睡,阳阳却不愿离去还要看。小秋只好用被子把他裹紧点让他再看一会儿,强行让他去睡了。
折腾了一会儿天还早哩,就和王静又睡下了。又睡了一觉,天这才真正大明了,王静和阳阳还睡的正熟,她没有惊动他们,先起来准备早饭。
她轻手轻脚来到门边,刚把门一拉,“呼嗒”一声,一大堆雪倒向屋里来了,弄了她一鞋壳篓。(鞋壳篓——豫西方言,鞋子里边。)

只见屋顶上、铁丝上、树枝上到处白茫茫一片银白,晃的她睁不开眼睛。她闭眼停了一会儿,慢慢地睁开眼睛,逐渐适应了强光的刺激。她用门背后的小铣先把门口的雪铲了一条通往伙房的路,又用笤帚扫了扫,来到伙房把煤火门打开,水倒在锅里,又开始铲院里的雪。
这时王静和阳阳也醒了,他们也起来和她一起清扫门前的雪。院子的人也陆续起来了,也不管雪下的有多大,都在打扫着门前的雪,一时间前院后院铁铣声,扫帚声,大人孩子们的惊呼嘻笑声此起彼伏,像过节似的。
阳阳拿着铁铣在堆雪人,小秋一会儿回去看看锅,一会儿又来扫雪,忙的不亦乐乎。她先煮好一碗方便面让阳阳吃了去上学,又给她和王静每人也煮了一碗。王静吃罢上班去了,小秋吩咐她别再和王新吵了,遇事冷静处理,王静经过小秋的开导火气不那么大了。
这时雪渐渐地停了。小秋今天是下午班,吃了饭又继续扫门前还剩下的一点点雪,不一会儿就和邻居们遇合,整个院子里的扫雪战役结束了。
她刚回到屋里擦了擦汗,江波拿着一架傻瓜照相机来约小秋出去照相。
小秋说:“你不开门了?”
江波说:“不开了,远处的人来不了,近处的人嫌冷不会来这么早。我知道你上午不上班,难得这好时机、好雪景。在雪地里照相它能给人一种胸怀坦荡净化心灵的感觉,所以咱们去留住这美好的一个瞬间吧!”
他说话像背诗一样,小秋很爱听。
她说:“那我们快走吧,还等什么呢?”
江波说:“是,还等什么呢?等你加件衣服,傻乎乎的小傻瓜。”
江波很温柔的说。小秋听着心上一动,禁不住脸热心跳,她很久很久都没听过这么温柔的话了,就是和陈林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他没这个情调。
小秋从小爱幻想,骨子里就有一种浪漫情愫包含着,现在,在这白雪恺恺银装素裹的大地上,照上几张相,留住几个美好的瞬间,难道不是很浪漫很有意义的事吗?因此江波来邀她照相是最最符合她心意的事呀!
可是就在她加好了大衣,锁好了门和他一起正要走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昨晚上王静说的话。她想,我已经被不少人误会了,我再和他一起出双入对的不要被更多的人误会吗?因此她不想去了。
江波不知道她的这个思想变故,还在热情洋溢的催着她:“快走哇,马上太阳就出来了,洁白的雪被红彤彤的太阳一照,你想那会是什么样的壮观景象?啊!金光万丈!银光万丈!你站在阳光下的雪地上,风儿吹着你的衣角,‘喀嚓’一声,留下的将是你什么样的风彩?”
小秋的兴趣又被他鼓动起来了,她接口说:“啊!你喝一口清新的凉空气,心却是热的!你呼出一口胸中的闷气,冒出的气也是热的!它将熔化在氤氤白浪中!”
小秋的激情被江波的热情激发了,张开双手也发着感慨。
江波说:“对呀,还不快走?”
小秋甩一甩头发下定决心似的说:“好!那你先走一步。你说去哪里照,我到那里找你。”
小秋虽然想去但还是有点顾虑,就冒出这个折中办法。
江波一时摸不清她的情绪为什么突然有了变化,就像老师给学生出了个脑筋急转弯。不过他还算转的快,尽管还没彻底弄准她的想法,还是表示理解挺干脆地说:“好,你说去哪里照呢?我听你的。”
小秋想了想说:“去江家渠照吧,那儿地势高,是个城乡结合部……”
不等小秋说完,江波接着说:“既可以拍到城里白雪盖顶的高楼林立,又可以拍到雪后的乡村风光。你卧在铺着厚厚雪被的麦田里,四周被雪色衬着,头顶被金光罩着,想想,小秋?那将是什么样的壮观景象?”
江波夸张地逗引她。小秋说:“好,你快走,我恨不得马上就到。”
江波说:“好,我在那里等你。”笑眯眯的头前走了。
小秋稍站了一会儿,等他走出一段距离,也慢慢跟来。出了小巷,到了大街上,街上的雪已被各家商户们扫的差不多了,堆成一堆一堆的,有的人还精心精意地在堆着雪人。小秋不见江波,知道他走远了,也快步向江家渠走去,想不到江波也喜欢这个地方,这是一年前她常去的地方。
小秋加快了步伐,踩的雪咯叭叭地响。刚出了城到了通往江家渠的那条熟悉的小路上,远远地望见江波站在路边,一边观望雪景一边等她。
路上的行人还不太多,况且这里已接近乡下,熟人也不太多,小秋大胆多了。
江波说:“快到目的地了,看,那不是江家渠?”
小秋说:“是呀,我以前常来,自从和你认识后,就很少来了,今天是故地重游。雪后的景观和晴天大不一样。看,树上的小鸟儿叽叽喳喳地叫,是不是在欢迎我们?”
“是,还队列两岸呢。看,渠两边树上的鸟儿不都在唱?”江波说。
小秋点点头发自内心的露出甜蜜的微笑。
初升的太阳射出道道金光,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把雪熔化出氤氤白气,和邻近乡村房顶上冒出的炊烟在空中交触、扩散,幻化出五彩缤纷的光彩。
远方的楼群今日也更加美丽,江波让小秋站在渠塄上,以乡村的雪屋和雪树为背景照了几张。又以城市的雪楼为背景照了几张。又牵着她的手下到大雪覆盖的麦田里照了几张。又变魔术似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伞撑开了放在一边,让小秋扑倒在伞边照了一张。最后他调好了焦距,让小秋给他也照了几张。
小秋说:“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呢?就连哪里有坑哪里有石头都一清二楚。”
江波变得声音暗淡地说:“过去我常到这里来,在这里看日出和日落,看农人们秋收夏种,看娃娃们逮蚂蚁上树。那是我最最苦闷的日子。
那时候我被老泼妇搅得家无宁日,万念俱灰。在这里,我曾度过了多少个苦闷又无奈的时刻呀。”
小秋也说:“我也是,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那个时候刚刚离婚,是带着一种解脱了的轻松感来的。我在这里看书,在这里想问题,想我的过去和未来。我就常常坐在这个地方。
哦,对了,我有时候看到一个人,就坐在渠的那一头,天快黑了的时候,我看到他往这边走,我有点怕。因为我怕遇到坏人,也赶快走,在他将走到我这里之前。不知道那是不是你?”
“噢,那原来是你呀,咋说我第一次见你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在这之前,我看到的这个身影又和两年前我在洛河边碰到的一个身影相似,不知这又是不是一个人。
有一天,我父亲有病来找我,他不敢到家里去,打发一个老乡把我叫出去。我把他领到一个小饭店吃了饭,就在饭店里给他看了看,让他在那里等着,我回去拿了点药和壹佰元钱,悄悄藏在怀里,给我父亲送去。谁知那泼妇刁得很,她悄悄跟在我背后,尾随到饭店,当我把药和钱交给我父亲的时候,被她逮个正着。她大吵大骂,骂我是贼,是吃里扒外的家贼,骂我老父亲不要脸,乡里城里大医院小医院有多少,非来找我看病不可。撕撕打打要把药和钱往回夺。我强挡着让我父亲快走,她又撵到车站硬把钱和药夺回来了。”
小秋插嘴说:“就是不让你上学的父亲?”
江波说:“是啊,可他现在老了,我毕竟是他的儿子,不管心里也过意不去。当时撕撕打打围了好多人看,真丢人哪。脸都没处放,我是有家不想归,离又离不了,去又没处去,真是走投无路,就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天快黑的时候,晃游到洛河边。刚好天上雷鸣电闪,一场暴雨就要来临,乘凉的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回跑,我不想走,我就盼着狂风恶浪把我卷走。我用石子在沙滩上写着一首浪淘沙:
十年一身愁,无从说诉。绞肉机下难度日,鬼门关前血泪流,何得自由!?往事惧回首,旧恨新仇!奋向苍天呼正义,无忧国里难消愁,何日是头!
一首词我都写了好几遍了,老天爷却干打了一阵呼雷云退雾散了。你不知道当时我那个气呀,真想把天戳个窟窿。
正当我无可奈何的时候,我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也没有走,并且好像还在哭。因为我看到她不断的抬手抹眼泪。
我怕她出事,就悄悄地观察她,后来看见她起身走了,我又尾随在她身后。因为我知道前边还有一个葛阳坡大渠,渠上只有一个没有栏杆的小桥,她要真想不开,那也是个危险的地方。
我见她走在桥上犹犹豫豫地走走停停,很玄。我跟在她身后,既不敢远又不敢近,近了怕她把我当坏人,远了又怕有危险跟不上。后来她终于过了桥,我才放了心。我想,那就是你吧?小秋?”
小秋听完江波的叙述,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泣不成声地说:“是我,是我,那就是我呀!江波,你也在沙滩上写诗?我也曾写诗来着。我过桥的时候,你就跟在我后边?我怎么一点也没察觉?你哪里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我就是不想活了!可是,我很懦弱,终于没死了,唉!”
“没死了好啊,”江波掏出一条小手帕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说:“你没死了,把我也给救了,我当时为了救你,自己也忘了死了,要不,死在大渠里的兴许就是我了。这不,今天我们相识相知了,生活多美好啊,今后我们谁也不死了。”
“嗯,谁也不死了,当时真傻。”小秋深有感慨地说。
看看路上行人渐渐多了,他们也玩够了,这才乘兴而归。江波又口沾一首七律曰:
惠兴晨风伴君游,无限风光一眼收。
千顷雪浪迎秀色,万里朝辉润清流。
共话同心轻轻语,漫数昔日喜与愁。
但求今生常聚首,不愿万里觅封候!
小秋也和一首七绝云:
人生难得一知音,喜逢知情知心人。
且问吾今何所求?友情常存比海深。
念完了,她抬眼望着江波说:“我不会做诗,别见笑啊。”
江波又惊又喜,一把拉住她的手说:“想不到你也会做诗,不简单啊。”
小秋说:“我瞎编的,以后你多教我。”
江波说:“咱们共同切磋,随后我给你找几本词谱简编唐宋诗词好好读读,读多了就摸着规律了。现在我给你说件正经事。”
小秋说:“什么正经事哪,难道我们平时说的都不是正经事?”
江波说:“别打岔,小秋,有一件事,我本来早就想说也不想说,可是今天我必须要说了。为什么想说又不想说呢?不想说是因为我不配说,没资格说。今天为什么要说呢?因为我太爱你了,再不说我就要憋死了。小秋,你一次次地帮我、救我,我想你一定不想让我死吧?”
说着殷殷地望着她,小秋点点头:“嗯,不想,我不想让你死呀!”
“那么,”江波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你就答应嫁给我吧。”
说完了含情脉脉直勾勾地望着小秋,等着她回答。
小秋最怕的就是他提出这个问题,她忙说:“啊呀,不行的,我可以答应你我们永远做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我不能嫁给你。”
她说得很急促,说完了心还在“咚咚”地跳。
江波惊疑地望着她,很失望很伤感的样子。他说:“为什么哪?小秋?你告诉我为什么?”
一丝忧郁布满他的眼孔,他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一:我比你大好多岁;二:我很穷;三:你是国家正式职工,而我只是个个体户……”
“唉呀,不是的,不是的,”小秋急了,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因为人常说结婚是爱情的坟墓,我深信这一点。所以我宁愿我们的友情永驻,也不要那昙花一现的爱情。”
江波明白了小秋的担心和惧怕,他摇着她的肩膀说:“小秋,别怕,也不要灰心,一次失败的婚姻不等于就是今生的句号。小秋,我相信我们俩人的能量。只要我们俩人联手,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就会把账还完。我计划在三至五年内我们就可以买一套房子。那时你还不到四十岁,我还不到五十岁,我们还有好多好日子过。那时候阳阳也大了,嘉丽也出门了,小丽丽那泼妇肯定是不让我再见面了,为了报复。
到了晚年光剩下我们两个人,你我相依相伴,我给人看病你拾药。你要是老的拾不了药,找个人拾药,或者干脆不弄药了,光收点处方费。
空闲的时候看看书写点文章。隔一段时间咱出去旅游一次,咱甜甜蜜蜜度过晚年,也不负此生啊!”
说着还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她的眼中闪现出一道亮光,江波勾画的宏伟蓝图使小秋热血沸腾、激动万分。
她从少女时期就苦苦追寻梦寐以求的爱情生活是什么呢?不就是有情有趣既是朋友又是夫妻恩恩爱爱相敬如宾既充实又富于浪漫色彩的生活吗?何况江波人正干知识又那么渊博。对,江波就是我苦苦追寻最符合我心意的人哪!
可是呀,唉!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已不是白璧无瑕的纯情少女了,我的爱情早被人沾污了,并且还生过孩子哪!我已经失去谈情说爱的资格了!
小秋的心灵深处深深地受着旧体小说的流毒,她认为:封建社会要女子从一而终固然是不对的,可是现在最起码应该是爱情从一而终吧?要不你今天爱这个,明天又爱那个,这叫什么回事呢?久别不见的亲朋好友咋然一见都弄不清你到底是谁的媳妇了。
所以爱情应该从一而终!她坚定的这样认为。尽管以前错爱了或是被所爱的人抛弃了,那只能怪你自己没眼光错看了人。或者就是没本事拴不住你的男人。但你总是爱过了或是曾被人爱过了,现在不再爱了,那就让爱情静止吧!
江波看小秋不说话,不知她小小的脑海里又想些什么,还紧紧拉着她的手等着她回答。不远处传来人走在雪地上的咯叭声,这惊动了小秋的遐想,她发觉手还在江波的手里握着,甩开他的手说:“也不怕人看见说闲话。”
江波望望身后赶来的行人说:“好,我不拉你手了,你放心走路吧。不过,我提出的问题你偷空还是想想吧,唉!我可怜的小傻瓜小傻妹,小脑袋在想些什么哪?”
他很怜惜地看着她。看样子,要不是怕人看见,还真想在她脸上亲一口呢。
江波最后一句话又使小秋心中一动,来的时候他曾说过一次,她心动了一次。现在他又说了,小秋的心不由得又动了。
多么温情多么多么温暖的话呀,她从这句话里体会到了爱意,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她觉着很舒服。
是啊,哪个人不喜欢温暖拒绝爱呢?何况她才刚刚三十岁,正是被人爱被丈夫宠的年龄哩。
所以她很矛盾:既怕爱情又渴望爱情!幸亏江波没再逼她,给她留下个空间,要不,她说不了真就把握不住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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