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色温柔1—3
作品名称:夜色温柔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4-11-02 20:58:21 字数:4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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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有新的打算了吧?听见刘培林分配的消息了?你受不了了?你别做梦啦,你再说一句分居的话,看我打不烂你。我知道你爱那个杂种。可是……我也爱你啊,男人不是一样的吗?还是那句话,你得给我生孩子。”
“我真的有了,不信明天检查去。”
“有了?我看看。”
司徒立昌走近欧阳梦醒左右看看,然后把她搂入怀里,腾出一只手抱住她的后脑不容她挣扎地吻着,像大山爆发一样。他的眼里喷射着恶意的占有欲。她有点精疲力竭,不知所措。
欧阳梦醒被任其疯狂地吻着,然后把她摁倒在床上,伸出手,在她的身上抚摸着,而且手不停地下滑,当然,他是摸不出来的,他永远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欧阳梦醒知道他移情于别人的激动,此刻他并不关心孩子,他想扒光她的衣服裸露在床上,他呼叫着,“苏……欧阳梦醒。”
他抱住欧阳梦醒的同时,呼唤着,“秋……曹秋红。你去问问你爸爸……”他的呼唤隐含着一种求救的情调。很慌恐,很急切。
他真的拿欧阳梦醒当成了曹秋红。渴求曹秋红?这并非是他成心刺激她。
欧阳梦醒知道,他的悲伤正在潜伏在他的意识中流泻出来,经过一番激烈地较量之后,司徒立昌瘫在了床上,随后他凄凉地叹息着。
欧阳梦醒看见他的眼里闪着茫然的光辉。她猜不出,也不想关心他,可她知道,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司徒立昌成立的两个公司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从一开始他就动机不纯,这完全出乎他所料。事情的发展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这便引起人们的议论、猜疑,甚至悲观失望。
司徒立昌属于打胜不打败的主儿,精神萎缩,脸上的表情也是迷惘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一夜,他终于尝到了失眠的滋味儿。清晨一起身,便溜出家门,又是一天不回家,四处游荡。
其实,背后是曹局长操纵着,他想法设法筹集资金,削减开支,尽快完成花园别墅的基建工程。
现在雨季即将来临,整个工地处于停工待料之中,欧阳梦醒不得不解散临时工,管理出现了混乱。曹普臣安插的人个个不给他争脸,其实,他自己就打错了算盘。
香港大老板的一纸空文让曹普臣脑袋发胀,一拖再拖遥不见资金到位。他心急如焚。
但是,他还没放弃最后的希望,最近说有五十万美金要汇过来。
曹普臣站在欧阳梦醒的面前,人明显地苍老了。他说,“一切安预算都精密地考虑到了,就是忽视了修路、修建水塔和安装地下管道,光这个就耗费了多半的资金,但这绝不是赔本的生意,房地产热不会过时,利润可观。欧阳梦醒,我给你贷的那五千万也投进来吧,现在是火烧眉毛,不能再拖了。”
“哪还有那么多,光回扣费你就拿走了百分之十,这几个月我不花啦?你全部拿走,我怎么办?没有资金我也得散伙。”
曹普臣感到一阵残酷的失望,他立刻阴沉了脸,随即又换上一副笑脸,“让你说不出话来。他处于一种举步维艰的状态。欧阳梦醒,你听我说吗?”
他哪是跟欧阳梦醒说话,声音显得凄怆、哀求,其实,他心里十分恼火。他揉着太阳穴,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梦醒,这么说我的话你不听了?我曹普臣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的决心就动摇了?说良心话,我之所以求你,我是有把握的,因为中方经理是咱们的人,必须占有总投资的百分之五十二。让司徒立昌筹点款吧,他就像个白痴,一分钱也抓拿不来,老黑那儿更甭说,一对肉食兵,都是鹰嘴鸭子爪,能吃不能拿主儿。”
欧阳梦醒望着一筹莫展的曹普臣,在与他认识的过程中,他伤害了她,不用说,他气数将尽。他的贪欲胃口太大,什么事情都是好大喜功,贪大求洋,虚张声势,不肯放弃他的主张,恨不能把一切都揽在他的手里。原因很简单,急功近利,徒有虚名,到头来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理想这东西确实离现实很遥远,缩短理想与现实的距离不能心血来潮,必须遵守客观规律,趁改革开放之机大捞一把的思想,迟早要面临残败。他深知权力和地位在这个世界上的威力,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她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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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普臣说,“欧阳梦醒,这是大家的利益,你给我一半就行。”
欧阳梦醒一惊,“给你一半?反正你知道的,你自己看着办?”
“不能再少了,工程一上马,完成即定方案,每个人都能得到合法的那一份。”曹普臣说。
“你不会自己去贷,你不是挺有办法的吗?”欧阳梦醒说。
“现在不行,新市长快调来,一时人心惶惶,再说国家有明文规定,银行放贷要有抵押才行。这些年都玩国家的贷款,银行也上当了。他们收不回贷款也不行呀。说心里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能扣索你那点家底吗?如果你坚持不给,那我只好合并公司了,到时候你可怪我不讲情面。”曹普臣说。
“你真卑鄙,你想威胁我。你哪还像个男人?”欧阳梦醒气愤地说。
“梦醒,你体谅我,我不能眼看着这事在我手里垮了呀。要知道一旦出了毛病,我辛辛苦苦几十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算我求你了?”曹普臣一脸沮丧地说。几乎是苦苦哀求了。
欧阳梦醒盯着曹普臣,那是一种冷冰冰的乞求,仿佛在她的脸上寻觅着希望之光。他伪装得很可怜,谁知道他心里咋想的呢,他的神情动态让她感到害怕,他用手抹着脸上的汗水。
这几天天气突然变化,闷热异常,整个天空都很潮湿,气压很低,风吹来也是一股热浪,给人的精神带来很大的危害,何况曹普臣呢。
他站在电扇前面,一直汗流浃背,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卑劣的气味。他是一个很自负的危险人物,他坐在那儿,人就显得很模糊的状态,好像被太白金星抄去了灵魂。他木然地等待欧阳梦醒的回答。
“好吧,我同意,不过,你得给我签字画押,打个条子。”欧阳梦醒说。
“没问题,这是例行手续。再说,“我不会让你个人吃亏的。不过还是少了点。”曹普臣说。
“不少了。一旦出了问题怎么办?这笔贷款是你还是我还?这你得说明白了,不然跟你纠缠不清,让我当替罪羊呀。”
“这是啥话?”
“现在的事很难说清楚。”
“你咋有这种想法,我办过的事还没有一样栽过跟头的,你想看我的笑话?”曹普臣站起来,十分慌乱地踱着步。
“我只是假设,你就经不住风吹草动了。其实,我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想问题,当然,我也不希望出现麻烦,大家都有利可图,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曹亦说,“你甭给我一个甜头尝,你干脆说干还是不干,干就有红利可得,不干,你就站在一边看笑话吧。我曹普臣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我不相信我干不成大事?”
欧阳梦醒说,“我相信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往往事情的变化给人一种措手不及,你不能不想到这一点,如果出现了问题,并非你我能够左右的了的呀?”
“不会的,绝对不会,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在教训我。我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长,大江大海我都闯过来了,一个小河沟还能翻了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当一个人忘乎所以的时候,往往劫难就会悄悄降临。”
“欧阳梦醒,你诅咒我,恨不得我死。”
欧阳梦醒一惊,“你……”
欧阳梦醒默默地望着曹普臣笑了。她想说出了问题你是吃不消的,可她没说,他也听不进去,他一向傲慢自负刚愎自用,多年的官场恶习养成了目空一切的习惯,他偏激起来令人不寒而栗,他随时可以施展他手中的权力,挥动着指挥棒。
曹普臣在风浪中驾驶着一叶小舟,总是飘摇不定,面对变化莫测的风云天气,反而顶风而行。他内心空虚,抽着烟的粗手指在颤抖,烟灰在纷纷飞落,他显得古怪,像头顶人的野牛。时而瞪起眼睛,时而自己摇摇头,自己肯定自己又自己否定自己,一旦你刺激到他的敏感处,他会向你冲撞而来,他身上随时都可能暴露出野性的征服欲,总让人感到他内心充满了矛盾。
曹普臣总是逃避着欧阳梦醒的眼睛,他在竭尽全力赢得她的好感与信任,那已是昨天黄花,他把一切真相掩饰起来,让你获得一种虚假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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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已经陷入一种难以摆脱的困境之中。他的话是违心的。他频频出着躁汗,说明他心浮气躁,心脏也失去了正常的跳动。可他在你面前假装镇定,对于他搞的那一套人人都怀疑,可他最怕别人说他无能,也恐惧人们贬低了他在环海市人心目中的形象。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极度苦恼,神思恍惚,他自负的目光并不那么耀眼了。他正在失去信心,他的人气在下降,精神暗淡下去。
他抽完一支又一支,烟成了出气筒。他踱着步,仍没有摆脱他的朦胧的悲哀。就是欧阳梦醒给了他一半的资金,对于他的浩大工程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他已经感觉到了某种威胁正在走近他,新市长走马上任指日可待,他心里没底了,他的腰板也不像以前那么挺直了,仿佛重压之下正在缓缓弯曲。
欧阳梦醒觉得他很可怜,热得他像个吃了辣椒的猴子。
“曹局长,你坐在这边来?”欧阳梦醒顺手拉开了冰箱的开门,又递给他一听雪碧。
“好,有这个好,还是你体贴我,我太需要冰一下了,”说着,他用手巾抹了一下脸,因为总出汗,他的脸呈粉红色。
欧阳梦醒清楚,此时此刻的曹普臣需要冷静,不然,天再热,他本身也发烧,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会中暑而亡。他心里总是忘不了自己的尊严,他的话因为看到冰镇饮料才显得真实。除此之外,你找不到衡量他的是非曲直的规矩。只要他不趾高气扬,不再追逐无边的欲望,就能避免灾难,但是,他的性情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曹普臣连续喝了五听雪碧,他不停地打着嗝,欧阳梦醒看见他的脸色有些平静了。他侧过脸来,两手支在大腿上,尽量靠近冰箱,呼吸的不那么艰难,浑身放松了,一条腿在不停地颤抖着。
这时候的曹普臣,让欧阳梦醒想起一尊卧牛石的雕像,全身鼓鼓的卧在那里,只有一对眼睛偶尔一眨,让你觉得他还活着。但盯着你时,转动的很难,有忽明忽暗的变化。他的全部心思用于筹措资金上,他的心缩成了一团,竭力改变着被动局面,他要力挽狂澜。
曹普臣脸上有时红有时白,两眼赤红,尤其双手不像原来那么饱满了,他的确陷入了两难。曹普臣对花园别墅倾注了心血,寄予了厚望,他设想的天花烂坠,实际上走起路来坎坷不平,他诅咒副市长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给他做劲,袖手旁观。他大骂司徒立昌和老黑没用,活像一对废物。也难怪他忧心如焚,怒发冲冠,冷酷的事实明摆在他的眼前,如果他再也无力扭转时势,花园别墅小楼只是一个梦幻了。他唯一的希望,也就是他孤注一掷的王牌,等香港大老板的到来,直到如今于他周旋的只是二老板,二老板没有资金,受雇于大老板。曹普臣多次宴请二老板希望大老板尽快出山。看来,他们做的比曹普臣精明圆滑多了。人处在危难中,忧虑中,往往幻想挤进脑子里。
欧阳梦醒答应给他拨款,这有点朝不保夕的味道,她也不希望工程下马,甚至无期限地停工待料,他有资金,欧阳梦醒承包煤矿,各有利益可图,但她希望他一败涂地,她要报复也就达到了目的。但她又很可怜他,忘不了他那副卑琐的哀求,她又摇摇头,心里涌现一丝忧愁。有许多话攻到嗓子眼又咽了回去。
有一段时间,欧阳梦醒曾为了总经理这个位子弄得茶饭不思,最强烈地愿望就是得到,一旦得到了便出现了麻烦,她不曾预料到,细想想又觉得没有大意思。
曹普臣说,“我太累了,我得躺一会儿。”于是,他躺在了床上,他穿着一件肥大的裤衩子,一件圆领背心,俨然像个孕妇,他在思考着打翻身仗的计谋。
“你是不是感到委屈,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