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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色温柔7—9

作品名称:夜色温柔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4-10-25 08:21:53      字数:4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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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梦醒,你这样问我,我心里好难受,尤其我看见了你和刘培林创造的孩子,你们冬阳,聪明可爱,两眼有神,继承了你和刘培林的优点,让我羡慕,让我嫉妒,让我痛苦死。”
  “项家明,你小声点,我母亲听见不好,你们生的是女孩?”
  “不,是男孩,是个白痴。俗话说的傻子。我回家后发现情况不对,我觉得奇怪那孩子除了吃就是睡,不哭不闹,又白又胖,而且脑袋特大,头发又稀又黄,像浮在头皮上的几片烂黄韭菜叶。我父亲因此高兴得不得了,用嘴含着孩子的小雀雀,兴奋得团团转,布家有后了,布家有后了。我望着父亲陶醉的疯狂劲儿,我的心被撕裂了一样疼痛。我感到了悲哀。当我说他是个傻子的时候,我父亲打了我一个耳光,胡说八道,挺好的大胖小子,你咋说是个傻子呢?本来就是吗。你给我强嘴,我打死你这个混账王八蛋,父亲抄起了烧火棍追了出来,我流着泪说你打吧,你打死我也要说实话。我不能骗你们。为此,父亲把我赶出了家门。”
  欧阳梦醒一惊愣,“哦,我明白了。”项家明刚才没有说让他父亲赶出家门的这个细节,当然,要是白痴那可遭了,这更加重了项家明的痛苦。
  “你怎么断定孩子是白痴呢?”她问项家明。
  项家明说,“我让医生给检查了,不让医生检查,我从他的表现上就看出来了。不知道哭,不知道吃,两眼发呆,眼珠发直,愣愣地总盯着一个目标,你捏他一把他不动,使劲掐一下他没多大反应。我们村以及附近的山区里,聋子、瞎子、哑叭,缺胳膊小腿的人太多了,近亲结婚,一代残废,人为的造成。你见了一定吃惊,可是山里人习惯了。有个儿子不?不管残废到了什么程度,他们就认为可以传宗接代了,抱着很大的希望,畸形的心态,畸形的自我安慰,简直不可思议。”
  “你的婆娘怎么看?”欧阳梦醒也受到了项家明的传染,管女人叫婆娘是山里人的习惯称呼。她问项家明。
  项家明说,“她是个女刀背。她说你看着傻,我一点也不觉得傻,孩子还小,长大就聪明了。我不想和她争吵,我也不忍心看一眼那个孩子,就等于养着一只小动物吧。一般的孩子都知道悠闲地吮着手指,他丝毫没有正常婴儿的举动,连大小便都没有知觉,那不是白痴才怪哩。我跟那婆娘商量,不行送人得了,省得将来是个累赘。她说不用你管,你又不是他亲爹,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想送人,你也够狠的,亏你想得出来?她一口拒绝了我。告诉你吧,我同意,你爹还不同意哩。我想也是。”
  “本来结婚是一种无限幸福的大事,可我又有什么幸福可言,我无法避免这场灾难,可我也逃脱不了这种悲哀。躺在床上我像走进了坟墓,生与死反正都一样。不管在哪里,我的心最疼痛了,寂寞得要死,孤独得无法让我有片刻的欢乐呀。有时,又像走进梦里,这一天过得还算宁静,残酷的命运把我迫害、追逐,我向哪儿逃?有谁肯帮我?我……”
  “人们说,只要你的思想成熟起来,你的心就会变得很宽厚,你就很仁慈,很高贵,可我高贵不起来,我是冷眼向洋看世界,世界尽是虚伪的自我欺骗。这念头多么令人苦恼呀。有人突然坠入深渊,一直在苦苦地挣扎,就连他的兄长都在袖手旁观,那个人失望了,那个人挣扎累了,太累,太累了,最后他不想呼救,不想求生,很想默默地消失,然而他有可以依赖的朋友,朋友在关键时刻总是挺身而出,想到朋友的慷慨,想到亲兄胞弟的无情,那个人昂起了头,为了挣口气也要活下去,看谁笑得最好,谁笑到最后。那个人就是我,曾经有着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有着对女人唾弃对女人偏爱的小伙子,有着最美理想的念头的特殊的项家明,我蜷缩在茫茫海流里走进梦境一样,我对什么也不激动了。过去的生龙活虎的我已经蜕化变质,活着只是一个躯壳,灵魂早已迷失在天国。”
  “你……没必要那么浪漫了,你应该懂得爱惜自己。”欧阳梦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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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说得很对,我现在连自己都瞧不起,尽管我想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我总觉得我不是生活的主人,而是生存的奴隶。自己想埋葬自己诸多的生活欲望,包括爱。真的,欧阳梦醒,有时我是很鄙视自己,我对死并不恐惧,死是容易的,可我还不能死,我还能拯救自己,如果我不想摆脱厄运,不离婚,不逃脱家庭的束缚,那必然是一条死亡之路。我正在死亡的边缘留连……”
  “你放心,有我的友谊在,你会放弃那个念头的,我觉得你还能潇洒起来。”
  欧阳梦醒笑了。
  项家明也笑了。
  “你以为我神经了吧?的确,我的脑子乱极了,不过,现在好了。”
  欧阳梦醒点点头。这是她和项家明单独谈话以后,感觉最轻松的一刻,他还是眷恋和热爱生活的,她没有必要为他忧心忡忡,倒是更应该注视着未来,帮助他抹去蒙在心里的一层阴影。
  项家明是一个可靠的朋友,除了刘培林外,他是最可信赖的一个。
  一个人经历了长期的折磨后,能够挺过来,他不会沉沦而且会得到人生的升华。有些事,痛苦是最好的老师,老师总能解除你的迷惑和愚昧。欧阳梦醒并不主张立刻改变项家明,通过谈心,便意味到她不会失去他这个朋友,人贫困时需要朋友,富有了更需要朋友,当人们在贫困中能够成为朋友,富有便向你招手。当一个人富有后抛弃朋友,而这个人将面临着贫困了。交一百个朋友也不多,一生得一知己足矣。我想是的,我不能失去朋友,我的痛苦,欢乐,幸福与骄傲,只有同朋友一起来分享。人生才绚丽多彩。
  这时,项家明把身子往床上一躺,很兴奋地伸了个懒腰,他又用双手捂住了脸,使劲地搓了搓,突然说道,“人活着太不容易了。生活无法不承担痛苦和不幸呀。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这句歌词写得好。欧阳梦醒,我说了这么多,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我也不负责任了,我向你……”
  “项家明,你不必说客气话,我还是那句话,把过去彻底忘掉,强迫自己怎么样?”
  “你呢?你能忘掉吗?”项家明说。
  “我无所谓,这要看事态的发展,我期待着刘培林的选择,取决于他而不是取决于我。我再等上半年,十年八年,我能等,我强烈地希望见到他,就是向他倾诉,一直没有个好机会,谢燕妮不缠着他,又来了个曹秋红,真够我受的了。”
  项家明说,“我可以给你创造一个机会,你要求刘培林怎么样?”
  “我不要求他怎么样,我是想听听他的意思。毕竟时过境迁,我也不能完全把他看成是当年的刘培林,人会变的。”欧阳梦醒说。
  “你怀疑他吗?他没有变,他对你的爱永远也不会变,至于他这个人会不会变?你可以去体会,他对你的爱永远也不会变。我觉得你俩一生一世再不能结合了,那么中国这块土地上就没有因爱情而结婚的真正夫妻了。是啊,有为爱着而不能结合的遗憾,也有不爱而结合的痛苦,更有因爱情导致一生落魄的。我想这遗憾,这痛苦,这不幸的交织便形成了真实而复杂的人生。”
  “嘿……你说的挺有哲理性。”
  “哈……”项家明突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的泪水滚滚而下。那是一个男人在哭泣,哭泣得非常有内容。
  “你哭了。项家明?你哭吧。”欧阳梦醒说。
  “我哭了吗?我怎么哭了呢。唉,有时我想,人一半是动物一半是天使活着才轻松呢。太像人了,人会变形变态,尽管你不想变,有一种强迫的变,你将如何变,规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规定本身是极其残酷的,纯粹的人是不存在的。在这儿是人,在那儿也许就是暴露了人的动物性,肉体和精神总是发生错位,就像有人天黑了特有精神,毫无困倦。有人天亮时,精神萎靡,特贪睡,阴差阳错才是人生。”
  欧阳梦醒看见项家明站了起来,他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又洗了把脸,精神了许多。她说,“要不你去洗个澡,也许热水泡一泡,你蜷缩的心就会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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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家明接受了她的建议,她给他放了水,放完水,母亲抱着冬阳走了进来。母亲说,“奶粉,该给孩子喂奶了。孩子饿了。”
  欧阳梦醒一看表,都四点多了。黄昏降临了,天很快黑了下来。
  欧阳梦醒接过儿子正给他喂奶,刘培林、谢燕妮走了进来。他们满面春风,看来两个人关系很融洽了。谢燕妮凑了过来,双手捧住儿子的脸,刘培林从母亲手里接过奶瓶,放到嘴里试试温度,专注地望着眼独儿子良久,才给冬阳喂起奶来。
  “曹秋红呢?她没跟你们在一起?”她问。
  “没有。”刘培林说,“我只跟她转了一天,她连招呼都不打,开着车就跑了。这位小姐惹不起,就像个孙二娘。”
  “那谢燕妮是怎么找到你的?”她担心地说。
  “我在图书馆,我想,刘培林在环海市又没有亲戚,他还能跑到哪儿去?我估计得很准确,我有这种感觉,感觉得特有灵性,就像电影屏幕一样,我一想,脑子里就出了这种画面。一个贫困潦倒的孔乙己,弓着腰在书架下贼猫鼠眼地寻觅着丢在地上的茴香豆。”谢燕妮说。
  刘培林说,“那你像谁?祥林嫂,还是像茶花女?”
  谢燕妮说,“我就是我,谁也不像,谁也不是,懂吗?”
  “刘培林,你累了吧,等一会儿项家明洗完澡,你也洗洗。”
  “不用,这几天我在宾馆里洗了,身上不脏。”刘培林说。
  “你住环海宾馆?曹秋红给你开的房间?”欧阳梦醒的心不由地一动。揪心地望着刘培林。他点点头,好像不以为然。
  “这还用大惊小怪吗?我表妹对待同志夏天般热情,尤其颇具魅力的男同志,”谢燕妮说。
  “可以,够派,她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给人的印象不算坏,其实谢燕妮应该向曹秋红学习学习,这样性格的女孩容易教人愉快,没有压抑感。”刘培林说。
  欧阳梦醒摇摇头,女性的敏感油然而生。并非她嫉妒,她能想象得出,曹秋红不会放过刘培林的,他们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在这方面曹秋红是不在乎的。刘培林也驾不住女人的挑逗。她看到曹秋红向她借用刘培林便向她暗示,向她证明什么吧。
  “怎么样,对环海还有感情吗?”欧阳梦醒戏弄地问刘培林。
  “环海是一座城市,感觉它很痛苦,同时又很美丽,总之,我很喜欢。”
  谢燕妮说,“干脆你爱上它和它结婚得了。”
  “不能说结婚,我的确很动情,我爱城市,城市爱我吗?这才是最重要的,别的并不重要。对不对,谢燕妮?”
  谢燕妮说,“不容置疑,城市非常爱你,这个城市是人创造的,你也是人,而且出类拔萃,更有何人不爱呢?你来吧,这个城市还缺少一首市歌,你创作一首歌词。”
  “是啊,这个城市很需要人来歌唱的。”
  欧阳梦醒的心被撞起了波澜,她的儿子是她唯一的安慰。她必须和刘培林谈谈,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她能抵抗他的激情、他的情爱。她要品尝爱情的美酒,重温旧梦的欢乐,挽住那甜甜的快意,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家。不能再流浪下去了,但愿这个意念少一点波折。
  当她成家立业时,司徒立昌便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他将怎么办?刘培林还有半年的学业,真怕自己等老了,不能再失去他了。
  欧阳梦醒沉默了,实际上正在考虑如何措词,约定一个地点和刘培林做爱。
  她渴望已久,心有余悸,宜早不宜迟寻求个恰如其分的时辰向他挑明,不能像以前那样义无反顾地走向他了,她感觉爱的太累了,尤其爱着刘培林,简直爱得艰苦卓绝。
  夜里,她躺在床上,望着一弯冷月,心神不安。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刘培林如期相会,重返了少女时光,在高中校园里,开始了她的初恋,咀嚼着几分苦涩,几分幻想,还有几分甜蜜。
  欧阳梦醒和刘培林沿路而返,一阵刺激的热让她猛然惊醒。
  “刘培林,你千万别移情别恋。你是我的我的。”欧阳梦醒抓住他的手说。
  “哦。”他惊叹地没有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他搞不清如何安慰她。她是不幸,可是,凭他的能力是改变不了的。
  月光幽幽,心里燃起渴望的情爱,还有淡淡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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