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秋生载美女归故乡，四凤治病钱有着落

　　老蔫在果园子里忙活了大半年，因为没有经验收成少的可怜，除了留着自己吃的几筐苹果梨，其他的收成也都白送给了亲戚朋友，倒是打出这口温泉井还可聊以慰藉他。这年的冬天也格外的寒冷，尤其是冬至这几天，阴冷刺骨的寒风折磨着人们，北方人都进入了猫冬模式，人们围在火盆前唠着闲嗑，或者三五成群的聚在屋里打扑克、看小牌。老蔫家也是聚集了一群人，这些人都是喜好唱上两句的村邻，这个冬天他只能这样的来消遣着度过。
　　翠花坐在炕上哄着四凤玩，这一年四凤的身体很糟糕，她又成了老蔫两口子的心病，她从窗户玻璃看出去，外面的风依旧很大，狂风卷着草毛和黄土翻滚着，几乎看不见远处的山，她忽然见两个人走进了院门。
　　“他爹，好像是来人了。”翠花的话打断了歌唱声。
　　“是吗，那我出去看看。”老蔫披了棉袄，拔开门栓走了出去。
　　只见一对年轻男女走进了院子，寒风中显得十分陌生，等两人走到他近前的时候，老蔫一愣怔，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秋生领了个漂亮姑娘进了门，他忙慌的迎了出去。
　　“哎呀，我的儿呀，你可算是回来了啊，你娘想你都好想疯了。”老蔫激动的磨叨着。“他娘，快下地来，咱家老二回来了，麻溜的。”他转身朝屋里喊道。
　　老蔫夫妇俩忙不迭的把二人让到了屋里，大家定睛打量着秋生，十来年不见，这小子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小伙子了，个子比原来高了不少，身子骨显得格外的强壮，浑身上下穿着的很是阔气，上身是灰色的羽绒服，下身是酱紫色的条绒裤子，黑皮鞋擦的铮亮，手里拿着大哥大，腰里别着一个大汉显的BP机，脖子上挂着一串不知名的珠子。再看他身后这女子，真是年轻漂亮，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城里人，身材修长匀称，长得细皮嫩肉的，标准的瓜子脸，特别是那一对柳叶弯眉长的好看，樱桃小口一点红，上身穿灰白的裘皮大衣，脚上一双黑色高筒皮靴子，手里拎着一款漂亮的红色小女包。
　　“哎呀，我的小祖宗呀，你可是回来了，想死娘了。”说着话翠花抱着秋生哭了起来，这些乡邻也都围住了秋生，这个摸手，那个捶背的，打着招呼，倒是把这年轻女子冷落在了一边。
　　过了半晌，翠花才缓过激动的情绪，她忽然意识到冷落了这漂亮姑娘。
　　“小子，这姑娘是谁？快给介绍一下。”说着话她拉起了姑娘的小手，“姑娘，冷不，快上炕，炕头这里热乎。”
　　“哦，我给大伙介绍一下，这姑娘是我女朋友，叫王晓雅，是北京人。”秋生忙介绍起来。“晓雅，这位是三叔，这位是二爷爷-----”他逐个给介绍起屋子的人来。
　　“二爷爷好，三叔好------”王晓雅边问好边十分礼貌的鞠躬。
　　大家自是一阵子寒暄，亲人久别重聚自是欢笑不断，眼见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人们陆续的散去，这时大家又有了新发现，那就是老蔫家门外停着一辆崭新的红色桑塔纳轿车，人们围观赞叹一阵后便陆续回家吃饭了。
　　这儿子带了城里的女朋友回家，而且是第一次登门，翠花总想着做点稀罕东西给她吃，可这乡下能有什么好吃的呢，翠花犯了难，她偷偷把秋生叫到厨房，开始打探起来。
　　“儿啊，你女朋友第一次来咱家，娘不知道给她做甚吃哩，你知道她喜欢啥子，快给娘出出主意吧。”翠花问秋生道。
　　“娘，什么都可以，人家是开大饭店的，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啊，如果有黏米面，就烙些年糕饼子吧，我俩都爱吃。”秋生笑着答道。
　　有了秋生的主意，翠花马上忙活起来，猪肉酸菜炖粉条子，又搭配了几个炒青菜。
　　这王晓雅虽然是城里长大，家庭条件特别好，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阔小姐，可是来到秋生家里，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娇气来，倒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她让秋生找了件旧棉袄，洗了手也进了厨房，翠花推推拥拥的不让她干，可是晓雅还是给她打起下手来。
　　冬天的日子天黑的格外早，老蔫把灯泡换成了100瓦的，整个屋子被照的很亮，屋子中间摆放了一张大圆桌子，桌子上整齐地摆放了杯盘碗筷，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摆放妥当，老蔫夫妇、秋生和王晓雅依次落座，这个普通的农家因秋生的归来，添出许多喜庆来，老蔫捏着酒盅，看了一眼秋生，冲着王晓雅笑笑“丫头，咱这乡下条件不好，你凑合着吃点吧。”秋生也是举杯敬起爹娘酒来。
　　几杯酒下肚后，老蔫也愈发高兴起来，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秋生，在看看秋生这漂亮的女朋友，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幸福的微笑，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酒。那边翠花也怕王晓雅拘束，忙不迭的给她夹着菜，久别故乡的秋生也来了酒兴，陪着爹一盅接着一盅的喝了起来。
　　喝了几盅王晓雅敬的酒，老蔫的面色愈发红润起来，整个饭桌上充满了喜气，他心里更是快活，又把晓雅刚刚斟满的一杯酒端了起来，微微呷了一口，过去的事情不免涌上了他的心头：过去自己的苦出身，虽然学了木匠手艺，这日子过得还算是凑合，可是这些年过得并不顺利，木生做生意赔了本，方才翻了身。这秋生被判了五年大狱，出来后玩了多年的失踪，今天终于回来了，还自己带回来了女朋友。这老三考的是名牌大学，现在读研究生。这几个孩子总算是让他安生些了。想到这里，他不觉满足的微笑了，他又喝下一杯酒，这时的他是幸福的，他的酒意也渐浓起来。
　　“老二呀，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啊？自打你出来后，你爹我是好找呀。”老蔫说起酒话来。
　　“爹，咱不说这些，等以后慢慢跟你说。晓雅，咱俩再敬爹一杯。”秋生忙打岔。
　　坐在一边的翠花看出些门道来，瞪了老蔫一眼说“他爹，你喝不少了，别再喝了，自己孩子不挑眼，省的你喝多了闹令。”
　　在翠花的规劝之下，这饭桌上的酒便不再喝了，几个人吃了饭之后，翠花和晓雅一起撤桌收拾起家什来。留下老蔫和秋生坐在炕上闲聊，秋生拿出了晓雅给带的见面礼，给翠花的是一整身的新衣服，很鲜亮时髦。给老蔫带的是酒和滋补品，这老蔫夫妇自是满口称谢。
　　等到该睡觉的时候，翠花把秋生叫了出去，问秋生“小子，今天晚上怎么安排住啊？”秋生笑着说“怎么安排都可以，我和晓雅早就住在一起了。”
　　“臭小子，你发展的倒是挺快的。”翠花笑着说道。
　　翠花安排好了屋，等晓雅睡下，老蔫把秋生叫了过来“小子，咱还没有提亲订婚，可不能住在一起啊。让你娘陪晓雅住。”其实他是怕传出去坏了名声，更主要的是想和秋生唠唠这些年，他有自己的小算盘。
　　夜深人静的时候，别人都在这寒夜里沉沉睡去，只有这老蔫和秋生毫无睡意，借着这酒劲，爷俩开始唠的火热。
　　原来秋生自打拜了胡秋志为师，便每日里和师傅一起外出闯荡，这胡师傅的确是个能人，他的客户特别的多，在秋生原本的概念里，信风水的大多是农村人，可是经过几个月的摸爬滚打，他发现师傅认识的都是些城里的高端客户，有做大买卖的款爷，也有当官的，还有婚丧嫁娶的普通生意。
　　这秋生文化素质虽是不高，可是悟性却很强，特别是他在胡师傅的身上，学习到了察言观色，以及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领，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和揣摩，他也掌握了看风水的一些基本常识，胡师傅也是喜欢秋生，把自己的经验真传授给了他。
　　前年秋天的一天，秋生正在陪王老爷子下棋，胡师傅打过来电话，说有一个人家要看宅院的风水，因师傅有事走不开，便让秋生过去看看，这也是秋生学徒以来，自己第一次外出操作，他准备好工具便上了门。
　　来到这户人家后，秋生一看这是个大户人家，宅院很大的别墅，整个建筑和院落都是经过精心的设计和施工的，他在院子里转了半天，听女主人介绍说自打搬进新家，凡事都是不顺，老父亲突然暴毙，孩子也是整天的闹毛病，丈夫的生意也总是赔钱-----。秋生在院子里放了罗盘，查看了房子的朝向，发现这宅子使用的是子午向，而且这院子的大门特别的正，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硬着头皮给女主人提出了建议，建议女主家把大门改了，改成侧开门，这立马遭到了主人的反对，他只好悻悻的回了家。
　　几天后，胡师傅又亲自登门查看，给出了和徒弟秋生同样的建议，这主家见师徒都这么说，最后只好照办了，没想到改门后不久，男主人的生意竟大赚了一笔，当然这做买卖有赔赚，纯属于自然规律，本都是十分正常的事，可是和这挪门联系起来，这胡师傅徒弟的名气就有了。
　　人本就是情感动物，秋生每日里吃住在王家，这王老爷子特别喜欢秋生，老爷子的孙女王晓雅中专毕业后，也没有找工作，父亲也不愿意她出去工作赚钱，所以她喜欢呆在爷爷家，在日常的接触中，他发现了秋生身上淳朴憨厚的特质，日久生情那是很自然了，她慢慢的喜欢上了秋生。开始的时候，秋生还是有些扭捏，在他看来自己显然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这王老爷子更是直爽，总是训斥秋生不主动，有了王老爷子的支持，两个年轻人很快就处的火热起来。
　　得知自己的独女在和秋生处对象后，王老板很是生气，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女儿要嫁给这个乡下人，在他看来自己这份家业，应该找个有文化有素质的上门女婿，为此他也找女儿王晓雅谈过，但是效果一直不佳，他也试图给晓雅在外地找份工作，把二人拆开，可王晓雅死活不去。他提出要把秋生打发走，可王老爷子立马发了脾气。天长日久后，他仔细观察着这乡下的后生，经过多次的品味和试探，他也就慢慢的认可了秋生。
　　第二天上午，秋生领回漂亮女朋友的消息便传播开来，再有好事的人添油加醋的一传说，这秋生的女朋友如何貌美如仙，这北塘的老少娘们，小青年便纷纷过来凑热闹，一是看看多年不见的秋生。二是想见识一下城里姑娘的风采。这过眼瘾的人一多，老蔫家真是好不热闹，就好像农村的赶大集，一上午就来了十几拨人，秋生三婶更是稀罕这侄媳妇。
　　“哎呀，大家快看看，我这侄媳妇长得水葱似的，真是俊呀，小时候秋生最淘气了，你看这孩子多好命呀，讨得这样漂亮的媳妇-----”她这里打着哈哈，把王晓雅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小青年们看过了人家媳妇后，这注意力都转到秋生的大哥大上来了，这个摸一摸，那个看一看，也都是研究了一番，也有没见过轿车年岁大的老人坐秋生车上体验的。只有这小狐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说“一个乡巴佬讨城里媳妇，早晚是过不到一起，离婚的货。”
　　住过了三天，王晓雅也逐渐熟悉了家里的环境，别的都已适应，就是农村这厕所，她还是不习惯，这厕所是露天茅坑，还挨着猪圈，每次上厕所都怕这猪拱屁股，真像是上战场一般，尽管有秋生站岗放哨，可她还是害怕。
　　这王晓雅最喜欢哄着四凤小妹玩耍，可能是因为这嫂子来家，带的吃的玩的多的缘故，这四凤还是给累着了，脸色变青嘴唇变紫发起病来。直到这时候，秋生和晓雅才知道爹抱养的这个小妹妹有病，提起四凤这病来，老蔫更是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开始的时候，晓雅以为这四凤得的是不治之症，后来听说是先天性心脏病，她倒是奇怪起来，“叔，小妹这病能治好呀，越早治疗越好啊，为什么不给她治病呢？”她那里知道治病的钱没有着落啊。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王晓雅再次提起给小妹治病的事来“叔，让小妹去北京大医院治病吧，北京有个阜外医院，是专门治心脏毛病的，小妹的病一准能治好的。”
　　“我知道北京能治病，可是花钱太多啊，咱家治不起啊。”老蔫回答道。
　　“没关系，秋生我俩有些钱，钱不够我可以向我爷爷要，估计也就几万元钱的事，钱不成问题的。”晓雅顺口答道。
　　“不行，哪能花你家的钱呢。”老蔫心想，这婚还没有订，怎么也不好意思花人家钱。
　　“叔，等这次回北京，我去医院问问，如果可以就等正月接小妹去治病吧，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呀。”王晓雅坚定的说道。
　　又住了几天，秋生和晓雅要返回北京去，老蔫生怕落了礼，跑了好几家，买了些榛子蘑菇等山货给晓雅带上，给晓雅拿了一千元钱，晓雅死活不要，最后在秋生的劝说下，她还是收下了，秋生给王老爷子买了些乡下的小米带上。送走了他俩，老蔫更是感慨万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死活看不上的秋生，给他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