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赵果园生出状况，晚生助力喜挖温泉

　　一九九三年春天，在木生和全村老少的努力之下，北塘的出村公路路基顺利修通了，天气转暖后进入水泥工程阶段，到四月底，整条公路全线完工，在武支书的主持之下，召开了隆重的庆贺大会，木生戴着大红花出席，他得到了村人的一至夸赞，老蔫父以子荣，在村里同样赢得了尊敬。
　　整个春耕季节，除了种那几亩责任田外，老蔫的全部精力也都放在了果园子里，他每日里都是带了水和干粮，辛苦地劳作在果园子里，在老蔫看来，这经营果园子和种地没什么大区别，老话说得好“人勤地不懒”，只要施肥松土浇灌就能获得好收成。
　　北塘村的果园子过去也有过辉煌的历史，这果园子坐落在一个大山坳里，占地200多亩，三面环山，山坡上开挖成梯田形状，沟内有水井一口，当年主要栽种了苹果、苹果梨、山楂等果树，在大队管理的时候，这里盛产几种水果，特别是这果园子的苹果梨，皮薄个大甜脆可口耐储存，为村集体增加过不少收入，当年各家也分得过一些水果，尝得了这苹果梨的美味，据老人说还直接销售到过北京呢。
　　当然关于这果园子还有着虚实两个故事呢。据说当年几个村干部偷着卖水果，用钱买了一只肥羊，宰杀了后，在果园子的看守房里大吃二喝，结果被人告密到武支书那里，武支书来到果园子，直接踢了一个翻桌席，自从那次以后，村里干部再也不敢占集体的丁点便宜了，用现在的话说，这也算得上一个廉政教育点了。再就是看守果园子的老杨头的故事，这老杨头是个老光棍，常年生活在果园子里，他有一个爱好就是每年夏天热的时候爱光腚，因为这果园子封闭比较好，平时除了干活人进园子，秋天摘果的时候有人到这里，基本上没有人来，这看守果园的老杨头在夏天热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丝不挂的活动在园子里，有人说他是怕衣服里的虱子咬，也有人说老头就有这个怪癖，吓得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躲这果园子远远的。传说有一年夏天，老杨头在果园里撞见貌美如仙的一对母女，这母女自是羞红了脸，老头追着美女看，可追到了沟里却不见了踪影，当天夜里这老杨头便做了梦，梦见这对母女向他求情，求情说让他别再光腚，因为她们的子孙都生活在这沟里不方便，老头并没有在意此事，依旧是光腚朝天，结果秋天摘果的时候，人们发现老杨头光腚死在了沟里头，老人们都说他是得罪了狐仙，这裸死就是报应，当然这都是演绎传说罢了，无从考证，没准老头得了心肌梗之类的急病，自打老杨头死了之后，村里胆子小的人却再也不敢独自去这果园子了。
　　自从一九八三年联产承包责任制后，这果园子便一直废弃着，整个果园显得十分荒芜，园子里是杂草丛生，一些老果树也被不自觉的人砍柴成了秃树，这里倒是成了村里人放牧牛羊的好去处。此时若把老杨头的故事和这果园现状联系起来，还真有点聊斋里狐仙居住地的意思呢。果园唯一被人们利用的设施就是半山腰那口果窖，因果园子废弃，这挖在半山腰二十米深的果窖冬暖夏凉，倒是经常有人光顾，因这里僻静隐秘，成了谈恋爱、相好私会情人的好去处。
　　四月里正是一年的好时节，小草已经冒出了嫰芽，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尽管木生走的时候留下话，让老蔫雇些人来干活，可是他还是没有这样做，一是心疼钱，二是他认为雇人是剥削，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老蔫独自起早贪黑的在果园子里忙活着，他给原来的老果树施了肥做了水盆，在果树下面播种了大豆和黄芩等中药材，修整了原来老果树，补种了苹果梨、栗子树，每日里还是挑水浇树，整天在这里忙的不亦乐乎。
　　这一日，老蔫心情格外好，他听着半导体，哼着小调挑水浇着树，他一心想经营好这果园子，按照木生说的就是给村里树个样板呢。忽然听到果园子北山坡上有人说话，再仔细一听，原来是小狐狸闺女杨彩莲领着一个男人奔了北山，这果园子外的北山是她家的承包山，小狐狸家的祖坟也在北山上，老蔫心想“这蛮丫头也不嫁人，八成是新谈了对象，哼，不谈对象这丫头也总和男人搀和，管她呢。”
　　正在琢磨着，忽然传来了杨万山的声音“老赵，干的挺欢实呀，你八成是在这里搞上了狐仙了吧，整天扎在这里不爱回家。”老蔫扭头一看，杨万山扛着锨镐走了过来。
　　“要是真搞上了倒好了，反正都是你们狐狸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你这是刨药材去吗？”老蔫打着哈哈说道。
　　“不是，我可不像你老赵有本事包果园子，今天呆着没事干，到后山规整一下我的山呗。”杨万山回答道。
　　“你那兔子不拉屎的破山，有什么好规整的，我看你是没事吃饱撑的吧。”老蔫随口说道。
　　“这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的山我愿意怎么整就怎么整，这你管不着吧。”说着话，杨万山奔北山上走了。
　　老蔫心想“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这小子肯定又是在发孬，一准没什么好事，腾功夫我得上山去看看。”
　　五天后，老蔫爬上了北山，来到了小狐狸承包山侦查情况，一看这现场，老蔫便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这杨万山在山上修了五条水沟，其中两条是绕着他家的坟地，另外三条是在山坡上，所有水沟的泄洪口都冲着果园子。
　　当天晚饭后，老蔫叼着烟袋闷声不响的来到杨万山家，一见老蔫进屋，这狐狸心里已明白他的来意。
　　“老赵，早吃了，有什么事吗？”杨万山眯着三角眼故意问道。
　　“我这一来，你就该明白，你这北山水沟修的全冲着我的果园子，夏天下雨发水一准冲我的果树，你这干的也太缺德了点吧。”老蔫气呼呼地责问道。
　　“老蔫，你这话不能这么说，我修水沟是为了保护祖宗，我在我自己的山上修，我爱怎么修就怎么修，这你管不着吧。”杨万山话茬也挺硬。
　　结果是二人话不投机，吵了起来，这杨彩莲更不是省油灯，动手就把老蔫往门外推，老蔫气呼呼的和杨万山理论，争吵声引来了不少村邻，这杨半仙忙不迭的过来劝架，杨万山儿媳妇李桂平也不停的给老蔫赔不是。最后总算把老蔫劝回了家，等到老蔫回到家里才发现，脖子被杨彩莲挠了两道血印子。
　　第二天，老蔫找到了武支书，讲明情况，请求武支书公断，可是现在都已经分开单干了，村里干部对村民的约束力十分有限，联产承包是好事，可是这人心却是有些散了，确实是有些不好管呀！武支书也是爱莫能助。最后，老蔫不愿意给老支书添麻烦，还是自认吃了这哑巴亏，小狐狸再次遭到村人的唾弃，这水沟风波就算过去了。
　　盛夏来临，正是果树生长旺盛期，老蔫还是每天呆在果园子里，锄草松土浇水不闲着，可是突然有一天，老蔫发现树上长的挺好的水果，陆续的掉落，个别果树的叶子发黄，不到半个月的光景，树上的水果几乎掉光了。别看老蔫做木工是把好手，可是这经营果园子，他可是个门外汉，原来村里果园的两个老把式都已过世，这可急坏了他，整天是一筹莫展，着急上火。
　　天无绝人之路，正好赶上读研究生的晚生放暑假，晚生见爹发愁的样子，每日里也在想办法，可是苦于自己的专业不对口，最后晚生联系了在农学院读书的高中同学，他们暑假也正在找社会实践的事做，经过晚生的几次沟通，三位大学生来到了村里，尽管他们实践经验不多，但是理论功底扎实，人家可是科班专业出身，老蔫把全部希望也都寄托在了这些大学生身上了。
　　闷热的夏天里，难得下过了一场大雨，这雨清扫了这满世界的燥意，老蔫终于可以安睡一夜了，他光着身子躺在了炕席上，扯了被单盖上后竟做起梦来，梦见不争气的秋生回到家里来了，把他兴奋的够呛，他在兴奋中清醒，然后还是继续了辗转反侧，他为之操心的果园子出师不利，现在好不容易搬来了救兵。可是他到那里去寻得秋生的踪影呢。西屋的晚生和同学唠的很晚，他恍惚听到了爹的叹息声，这个在读研究生是明白爹这叹息的含义的，他何尝不惦记二哥的下落呢。
　　第二天早饭后，老蔫、晚生和这三个同学一起来到了果园子，这几个后生便动手干了起来，刨的刨挖的挖，还有学生们带来的检测设备都上了场，老蔫也在一旁思量着“这能管用吗？”毕竟老蔫也有些文化，他还是深信科学的。
　　眼见晌午了，学生们也忙活累了，坐在树荫下休息，这时晚生到沟里的井打了水来，几个学生忙喝起水来。
　　“大侄子，这水可是比城里的水好喝，全村就这果园子的井冬天不结冰，还往外冒热乎汽哩。”老蔫在一旁说道。
　　本是说者无心，没想到听者有意，其中一个学生接茬问道“这井水真不结冰吗？井有多深呢？”
　　“大概有二十来米深吧，冬天从来不结冰，我们都说这井里有热汤呢。”老蔫答道。
　　闻听此言，这同学立即来了精神，原来这三人中有两个是学农的，只有他是学地质专业的，他对这井自然十分有兴趣了。“赵叔，带我去看看吧，没准这是个地质断裂带呢。”随后老蔫带着学生们查看了井，学生对井水取了水样，测量了水温，这学生又对周围的山和沟进行了一番观察。
　　第一天的考察结束了，晚饭的时候，学生们给老蔫提出了建议：果园废弃多年，土壤贫瘠板结严重，老蔫所上肥料过多，浇水过勤，造成果树根系缺氧，最终导致果树落果。另外这些老果树的剪枝不到位，有待于嫁接和改良。另外，最好是在半山腰修个蓄水池子，用水泵把水抽山上，经过太阳晒后再用水管引到下边浇果树。学生们还说“这土壤的样品已经取过了，等暑假开学之后，我们到实验室进行检测，然后再告诉您怎么施肥。”
　　“赵叔，您这果园子的果树不值钱，我看您这口井可没准是个摇钱树，现在的水温比较高啊，看着地质构造没准是口温泉井，如果挖出温泉来，您这果园子可就要发财了。”学生顺口说道。
　　“侄子，你说说这温泉井怎么能发财呢，我还是不太明白啊。”老蔫疑惑地问道。
　　“赵叔，我把水带回去检测一下，如果这水里富含矿物质，您就往深挖这井，估计挖到六七十米后水温会更高的，这样的水正好是洗温泉的水呢。如果出了温泉水，您就在这里开个温泉洗浴中心，后边变成水果采摘园，到那时候您可是财源滚滚来的啊。”学生说道。
　　老蔫还是将信将疑，等到学生们走了之后，他整个夏季都在果园子里忙碌，割了不少蒿草，压了许多绿肥。
　　暑假开学后，学生们把检测报告和一本《果树修剪手册》的书邮到了老蔫家，老蔫没看懂上面的洋字码和数字，倒是结论很明确，学生给他最大的建议就是深挖井。
　　想到这挖井是大事，老蔫还是等到了木生回家，木生在外多年，见多识广，听了爹的讲述，他自是十分高兴“爹你就雇人挖井吧，挖井的工钱我给你出，这要真的挖出温泉井来，咱们村就能真的脱贫致富了。”
　　九月份，中国申办2000年奥运会失败，全国人民都在失望之中，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木生还是不放心挖井的事，他从北京急匆匆地赶回了家，他想趁着没有收秋，抓紧张罗挖井的事，他从附近接通了果园子的电线，购买了水泵，雇了四个人便开始动工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挖掘，这井挖到了七十米深，每日里水泵抽出的水都是烫烫的，当然木生挖出热水井这一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前来观看试水，整个工地也是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秋收时节，这挖井工程彻底完工了，测量水温高达65摄氏度。这老蔫承包果园后没有收获水果，却意外的挖出了温泉井一口，望着这口神奇的井，木生和老蔫也都各自有了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