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府奇遇

　　楚西歌从苏青瓷房间内出来，一路上低着头静静地思忖着什么，不觉抬头，已经走到了苏府门前，他立住脚，目光不由地往东望去，他看到了一片漂浮在空中的斑斓的颜色，他不确定苏青瓷的那支笨拙的纸鸢是不是也成为了那一片颜色中的某一点，正在凝眸间，耳边听得细微脚步声，侧过头去，苏折书已立在身旁。
　　楚西歌唤了一声“苏大人”.
　　苏折书微微颔首，道：“你来找青瓷？早些时候青瓷出去说找人陪她放纸鸢去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呢。”
　　楚西歌道：“是的，她现在正在纸鸢谷，那只奇形怪状的纸鸢总飞不起来。”
　　苏折书微笑着点了点头。
　　楚西歌觉得此刻自己孤身一人出现在苏府的确是有点可疑，便支吾说道：“青瓷说那只纸鸢总飞不起来，她让我回房间拿另外一只。”
　　楚西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接着尴尬地笑道：“青瓷的房间总是太乱，我竟一时间找不到她说的那只纸鸢放在哪里呢。”
　　楚西歌看到苏折书依然笑着微微地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
　　苏折书背着手只望着远方，并不言语，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立了半晌，楚西歌刚要启口告别，苏折书却开口道：“西歌，你随我走走。”
　　楚西歌疑惑地皱了皱眉，心底并不知道苏折书要与他说些什么，看到苏折书转身又走进了苏府，楚西歌也只好低着头跟着走了进去。
　　走到大厅，几个佣仆都在低着头忙活，苏折书却并不停留，径直穿过大厅，往左转进了一扇朱红色的偏门，楚西歌知道那里通往苏府花园，刚刚楚西歌在苏青瓷的房间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园子的一隅，小墨就是在院子里的一颗槐树上发现的。
　　此时正是晚春时节，院子里虽然花卉繁多，但此时却多已凋零，残红满地，着实不是游园的好时机，沿着傍水而行的曲折小径往前走，有一座亭子，亭内一石桌，四石凳，旁有绿木几株，树叶繁盛，倒还春意盎然。
　　四周除却偶尔的鸟鸣，寂静得很。
　　忽然听见有什么人喊了一声，楚西歌回头看时，只见一个蓝衣的汉子捧着一个彩靛细脚花瓶匆匆忙忙地往这边闯来，后面跟着三两个家丁，吵嚷到：“老爷，小心，有贼。”
　　那蓝衣汉子看到楚西歌与苏折书两人，连忙一闪，一跃上墙，要翻墙出去了。
　　楚西歌怒道：“光天化日，好大贼胆。”
　　一个晃身上前，揪住那人的衣襟只一扯，那人已经趴在墙上的身子就跌了下来，楚西歌正欲擒住他的双手，将花瓶夺了过来，不料那人左手往地上一撑，右手搂住花瓶往怀里一收，脚下凭腰发力，一个旋身飞将起来，匀出一腿向楚西歌髌骨扫来。
　　楚西歌冷笑一声，后撤一步，借力发力，左手化拳为掌，囚住那人的脚踝，一个转身，右手早夺了那人怀里的花瓶，嘴里叫道：“接好。”把花瓶稳稳地抛到了一个仆人的手里，手下却不做停留，手腕一抖，将那人翻身向下，横踢一脚，正中胸怀，那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被赶来的几个家丁叉住押下去了。
　　苏折书道：“好拳脚。只是……”
　　楚西歌道：“只是防身之术，称不上拳脚。”
　　苏折书也不多说，吩咐仆人把花瓶放置原位后，仍然沿着小径往前走，走进亭子，在石桌旁坐下，摆手也要楚西歌坐下。
　　仆人送来两盏茶，苏折书把一个茶杯抱在怀里，却并不喝，转过头问道：“西歌，你与青瓷认识几年了？”
　　楚西歌道：“六年了。”
　　苏折书道：“青瓷这孩子，脾气任性得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那次多亏了你和长安在半月山碰到了她，这几年，也是多亏了你们的照顾。”
　　楚西歌道：“苏大人言重了。”
　　苏折书停了半晌，道：“她和你们在一起的经历，她倒也常和我说说。”
　　苏折书闭着眼睛把茶杯凑近了鼻子，接着睁开眼睛道：“有一段时间，我常听青瓷提起什么指环和行藏的字眼。”
　　苏折书双目盯着面色惊愕的楚西歌，接着目光一闪，停到了楚西歌的手指上。
　　楚西歌心下一惊，暗暗想到：“虽然我与长安二人和青瓷交好，但苏大人毕竟是大魃王朝的人，自己的行藏身份也不得一直不小心隐瞒着，黑衣前辈既然不想让我和长安知道他的身份，可见也并不像让其他人知道，而现在苏大人说这话也着实费人疑猜，还是小心应付为好。”
　　想到这里，楚西歌笑道：“前一段时间，我和长安给青瓷讲过行藏武士流传的故事，青瓷似乎很感兴趣。”
　　苏折书抿着嘴笑道：“是么？”接着就立起来身子，抬起头望着天，微风拂过，他的袍袖微微作响。
　　楚西歌皱着眉看着他的背影，他实在想不清楚苏折书把他叫道这里来的真实意图，于是也只好静静坐着不说话。
　　楚西歌环顾四周，入眼来都是惨惨淡淡的光景，远远近近，嫣然一时的花儿莫不枝黄叶枯，连平日里的一池活水此时也变得涟漪不兴，死物一般失了往日的灵气，楚西歌觉得兴味索然，然而苏折书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昂着头望天，让楚西歌的心里不禁疑虑重重。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折书转过身来，笑着说道：“西歌，我送你出去吧。”
　　楚西歌站起来一脸迷惑地望着苏折书，苏折书却笼笼袖子兀自出亭子走远了了，一头雾水的楚西歌跟在苏折书身后。
　　从花园到门口的这一段路程，苏折书依旧不发一言，楚西歌也不好言语，只好低着头暗暗揣测，却理不清头绪。
　　直到走出苏府大门，楚西歌作揖转身要走时，苏折书才又喊住楚西歌，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道：“把这个交给那个教你功夫的人。”
　　楚西歌心里一颤，细细一想，方才花园闯贼的事似乎有点奇怪，那贼人竟这么大胆，敢在白天里单身闯进太守府行窃的么？
　　那贼人拿的花瓶也似乎见过的，好像就是立在大厅竖几上的那个，可见价值并不大，这个窃贼冒这么大的风险难道就为了偷一个摆在大厅里面的小花瓶么？楚西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妥。
　　楚西歌低头去看手中的那个物什，发现它包着一层暗褐色的光泽，触感像是木质的，像一根竹箸，又像一支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