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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末世之论

作品名称:鹿州儿女传奇      作者:诸子凉      发布时间:2014-10-15 19:35:11      字数:3049


  月上中天。
  楚西歌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拉开虚掩着的门,这次拉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以往他每次出去之前,门栓其实早已经在天黑之后被他偷偷拔掉了的,这样半夜开门出去偷偷练武就不会惊扰到他爹了。
  轻轻地合上门后,这个时候他才突然记起那个睡在对门的老人已经不在了,他再也用不着偷偷摸摸地出去了,但是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
  楚西歌来到那块空地,他在猎猎作响的秋风里不声不响地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提着手里的棍棒开始把那个神秘的男人教给他的第三套刀法试着大致还原了一遍,却发现自己练来练去全然没有那人手起刀落时的刚烈凌厉,明明已经使出了全身的气力,然而抡棍拟刀势横劈下去,却仍然是一种软绵孱弱之感。
  他想起当时他耳边的那个声音雷霆作响的告诫:“行藏十八劈讲究刚猛凌厉,刀未出鞘时,如发悬千钧,气聚一线力凝一丝,刀出鞘时,如天地崩摧,洞破八荒锐不可当,刀入鞘时,如猛虎卧山,可攻可守无敢迫近。”
  楚西歌愈想愈觉得烦闷无比,索性不按刀路来走,捏着棍棒照着周身四下一片胡乱横扫,这时却猛地听见身后雷霆乍响直奔脑门:
  “混帐东西,行藏十八劈招招争上跃胸过颈,直取头颅,你却刀体下抡,用来劈脚,你倒是走的哪一派门路!”楚西歌转过身去,不知所措地远远望着那个怒不可遏的影子。
  那影子却顿了半晌,缓缓道:
  “不过,练行藏十八劈的大刀刀体需重,刀背需厚,刀刃需薄,这样以刀背横扫,轻则使对方绷裂五指,重则力震臂膀,伤人肺腑。以刀刃下劈时,亦能削肉摧骨,坏人经脉。”
  那人抬眼看了看楚西歌手中枯瘦长黄的竹棒,低头沉吟了半晌,然后撩开身后的袍子甩出一把大刀丢给了楚西歌,口里吞吐道:
  “这把刀是我二十年前去北漠时哈鲁王送给我的,我试手时发现很适合用来施展行藏十八劈,就收了下来,你且用着。”
  楚西歌手下一沉,接过来一看,发现那把大刀通体漆黑乌亮,刀身弯曲如羊角,刀背略宽,刀面上还参差不齐地熔铸了七颗冰原白狼牙,在崇武尚斗的北漠,“七”是王的象征,只有哈鲁王紫红色的蛮袍上才允许出现七狼的图腾。
  他抚摸着那把大刀,那上面七颗硕大的白狼牙一闪一闪,像是遥远的天幕上一点一点寒冷的星光。
  “现在你把行藏十八劈演示一遍给我看。”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黑袍人站在月光下的冷峻背影和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楚西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那人轻轻地哼了一声,道:“原来是我看错人了,我看你铮然不凡有行藏风骨,却没想到你也是情感的草包而已。”
  楚西歌听了那人的话头,心底五味杂陈,心下想到自己的确没有行藏武士顶天立地的气概,从黑袍人如此熟练行藏十八劈来看,他说不定就是传闻中行藏武士余生的那七个之一,自己生性驽钝,怎么能成为向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行藏武士呢?
  他于是眉头一皱,微一躬身道:“我是很笨,恐怕会有负前辈厚望,还是请还前辈赠刀。”说着手腕一翻,已将大刀寒光闪闪地呈了出来。
  那人远远立着,甩袖作响,道:“谁说这把刀要送给你了?我只是暂时借你用用,等你练好了行藏十八劈,自当还我。”
  那人顿了一顿,用一种更为深沉威严的声音说道:
  “你既然戴上了行藏的指环,恐怕以后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你愿不愿意,接不接受了。”
  两人静默良久,忽然闻得那人忽然厉声喝道:“现在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练好行藏十八劈。”
  楚西歌心头一动,一种比夜色更深的迷茫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脸,那迷茫又被如水的月光很好地掩盖住了,因此那人似乎并未察觉。
  两人隔着迷蒙的空气无言相对,各自都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相互感应着什么。
  他突然用一种幽幽的声音问道:“敢问前辈,三十年前行藏死战诛邪城是为了什么?”
  “安民。”那人吐道,音色中刚烈的音色让人为之一震。
  “舍生取义,为天下苍生谋,这也许就是一直以来那么多人愿意前赴后继地戴上以鲜血供养的行藏指环的缘由吧。”楚西歌把指环举在眉心,冷硬的光芒让他的瞳孔一阵阵发烫,“可是现在呢?”
  楚西歌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影子,他把目光稳稳地平射过去,他相信对方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那影子微微一怔,楚西歌语气里那种平平淡淡却又藏有棱角的诘问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也曾问过他同样一个问题。
  那时还是大魃二十年,黑袍人身后的天地也是像现在一样被黑暗紧紧包裹,一轮幽月淡淡地隐在云头,绝壁之上,一前一后立着两个黑影。
  一人距万仞绝壁不过几步之遥,身下是奔腾涌流贯穿鹿州大地的鹿河,他静静的凝望着这条磅礴的巨河在月光里折射出恢宏的光芒,然后向北一头扎入不见尽头的云荒大泽。
  那个人身后还立着一人,穿着宽大的夜行衣,头兜翻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满是硬扎胡茬的尖瘦下巴,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前面那人的背影。
  “帝荒十七年送出去的两百七十五行藏指环,我已经找到了一百枚,相信不假时日,我就能找到所有的行藏后裔。”那人疲倦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兴奋。
  “所以,你奔波于鹿、刑二州之间,在黑暗里秘密地培养行藏后裔。”前面那人转过身来。
  黑袍人举起了手上的指环,声音一沉,“今我为王,四域苍苍。天授行藏,无凶无攘。”
  忽然他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但愿你还没有忘记我们起事歃血时沸腾的盟约。”
  “动为天下谋。”立在悬崖边上的那人抬起头看着不甚明亮的月牙,接着目光下移,投向了一片安谧的七家村,那里的人们进入了安宁平和的梦境,战火此刻与他们隔着遥远的距离。
  “那么,现在呢?”他偏过头去平静地望着那个人,“现在天下太平,我们难道一定要把战火和鲜血再次涂抹在鹿州的大地上吗?”
  “天下太平?”身后那人冷笑起来,“我告诉你,刀刃和狼烟只不过潜伏在黑暗中等待契机罢了,我相信,如果我们不出手,天下大地就将再也看不到人族,天下五大州将再也看不到我们人族建立的文明,你要知道,在那种力量面前,帝荒十七年的诛邪城之战所造成的毁灭之力,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前面那人的眼睛里蓦然露出了一种疑猜的神色,他死死地盯着那一袭黑袍,嘶吼的狂风从虚无混沌的高空俯冲下来灌到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瞳孔忽地一凉。
  只见那一袭黑袍抖了抖,忽然飘飘荡荡地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既然你不愿意教他行藏之术,那就把他交给我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的行藏武士。”
  刚硬的声音和着卷起风沙的旋风一齐刮到了仍然站立不动的那个人的耳朵里,
  “不要忘了当年我们七个带着行藏鲜血和耻辱走出诛邪城之前,你以手扣胸伏俯在大宗主脚下时的盟约,一旦你戴上了行藏的指环,有些东西就从来不是掌握在你手中了,你的甚至你家族的命运都将永远与大宗主指环的召唤联系在一起,而这恰好也是你和你家族存在的唯一意义。”
  黑袍人飘荡远去……
  
  风撕扯着楚西歌的袍襟,但奇怪的是,他却感受不到冷意了,因为他现在被巨大的疑虑所包围,这让他所有的外在触感变得不再那么敏感。尽管现在楚西歌依旧还能听到呼呼的风从劈裂曲深的山谷涌过来。
  “现在前辈所为的,究竟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仇恨?”
  “楚月下在两年前也问过我一个同样的问题。”
  “我爹?”楚西歌吃惊地望着那个肩头忽然一沉的影子。
  这个时候黑袍人突然用一种沧桑的声音说话了,这是楚西歌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温情的语调:“孩子,我们目睹所有的平和不过是人族文明毁灭前的可怖沉寂,在看不见的地方,亘古永存的黑暗与邪恶已经开始预谋着昼夜不息地蚕吞我们脚下的大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无法想像的力量将会从极北的云荒大泽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你要相信,在那样的力量下,我们鹿州的每一个角落都将难以幸存。”
  楚西歌一惊,突然想起了那个白须老人让他看到的画面。
  “所以,必须要唤醒鱼齿啮佛,才能化解这一切的危机。”老人徐徐说道。
  “你说的是这个吗?”楚西歌举起了那段黑色的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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