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等待（三）

　　上课的钟声敲响了，张老师腋下夹着一册语文书，手中拿着一盒新粉笔走上了讲台。还是先扫视了一下同学，然后慢条斯理说道：“同学们，今天我们上第二课，请大家拿出课本，翻到第六页。”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着标题《我的家乡》......
　　一阵“哗啦啦”翻书的响声后，教室安静下来。突然，一声女孩子惊恐的尖叫打破了这静静的教室。“妈呀！这是什么呀？吓死我了！”接着就是呜呜的嚎啕大哭。老师写字的粉笔“咔”一下折断了，本能地迅速转过身来循声望去。只见小玉跑到离自己坐位有两米远的地方，捂着脸在抽泣，书包扔在地上，一只大大的青蛙正从她的书包里往外爬。青蛙看着周边众多惊恐的眼神，吓得一蹦一跳地钻进了墙角的一把扫帚底下。老师拿起讲台上的教鞭，往黑板上使劲敲了两下：“安静安静！说，这是谁干的？站出来，等我查出来我可不客气了。”大家你望望我，我瞧瞧你，都不敢言语。小刚则把头缩在衣领里，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张老师再次用教鞭“啪啪”敲打着黑板，严厉地说：“告诉这位同学，下课后主动到教研室向老师承认错误，否则我查出来，上报学校给你处分，还要向家长通报情况。”小刚身子哆嗦了一下，脑门上有些见汗了，但还是故作镇定，装模作样地伸出头来打量着其他同学，好像也在找“真凶”。小雨似乎心里明白了几分，抬脚狠狠地“跺”了一下小刚的脚，小刚“呀”地一呲牙，没忍住痛叫了起来。“王小刚，怎么回事？”老师盯着小刚问，“老师，我是恨这样的同学，一定要查出来，这不是严重违犯纪律吗。”小刚借话掩盖自己的冒失。“王小刚同学说得对，咱就得象这种坏现象作斗争，希望大家踊跃检举揭发。”老师表扬着小刚。
　　放学的钟声刚一响过，小刚急忙收拾好书包，拔腿就往外跑，火急火燎地似乎家里有什么事。小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心里说着：没错，肯定是他搞的鬼。平时小刚放学总是慢腾腾地不愿意回家，有点时间就和同学疯呀玩的，今天反常呀？小雨也立即收拾好东西追了出去。边追边喊：“小刚，等等我！等等我！”小刚像是被狼撵了一样，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小雨紧跑两步，呼哧带喘地拦住了小刚的去路：“你跑啥？是不是做啥见不得人的事了？”小刚心里一楞，结结巴巴地说：“谁…谁说的？人家回家有事。”“啥事？你说啥事？我看你是心虚了，那蛤蟆是不是你放的？我早就知道了。”小雨盯着小刚的眼睛追问。小刚赶紧向四周环顾了一下，然后挤眉弄眼地说：“小点声，是我放的咋了？她打扫卫生时唬弄我，就得治治她。该！呸！”小刚狠狠地往地下唾了一口唾沫。
　　小雨狠狠地瞪着小刚说：“她不好，你可以告诉老师呀，这样吓唬她，万一吓坏了怎么办？”这回轮到小刚理直气壮了：“哎哟哟，我说你这是哪伙的呀？还偏向这样的人，咋地！你想告诉老师吗？”“告诉老师怎么地？你这种行为就是不道德。”小雨更是义正词严。小刚急了：“你敢告诉老师，我…我…”“我”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反击。“我不告诉老师，我告诉王婶去。”小雨扔下一句话，扭头向家里走去。
　　第二天早上，小雨在院子里等着小刚，左顾右盼一直不见小刚的影子，索性打开院门向小刚家走去。看到王婶正在院子里喂鸡，就问道：“王婶，小刚呢？”王婶有些差异：“这小子早就上学去了呀，怎么了？没找你吗？”小雨摇摇头。“这死崽子，等回来我再收拾他，皮子又紧了。”王婶狠狠地把鸡食盆摔在地上，吓得正在吃食的小鸡扑楞楞四处躲闪着。
　　小雨和王婶说了声再见，快步向学校赶去。闯进教室一眼瞧见了小刚正扒在书桌上愣神呢，小雨瞟了他一眼，质问道：“怎么不喊我呢？”小刚没吱声，把头扭向另一侧。小雨放下书包，边往外掏书本边说：“咋地？挨揍了？不服气了？”小刚使劲地推了一下小雨掏出来的书，生硬地说：“过界了，过界了。”小雨低头一看，原来小刚在书桌中间画了一道粗粗的分界线，自己的书本过了线了。“小气鬼，不像男子汉。一人做事咋就不敢一人当呢？”小雨鄙视地说。小刚被激怒了，“腾”一下站了起来：“谁不像男子汉了？哪儿不像男子汉了？”声音有些高，引得其他的学生都把目光集中到小刚身上。小刚脸一红，马上又坐了下来。屁股刚刚挨到椅子，又一下子站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哎哟哎哟”哼哼着。小雨悄悄趴到小刚耳边说：“屁股让王婶打了吧？还做坏事不了？”小刚闭着嘴，从牙缝里嘣出两个字：“得瑟！”
　　“当当”上课的钟声响了，老师一拉门，教室里立刻静了下来……
　　雪花终于飘了下来，冬天到了。王婶早早起来给小刚做好了饭菜，准备好了厚一些的衣裤。看看快到点了就喊道：“小刚，快起来，今天你不是值日生吗，再不起来就晚了。”小刚懒懒地从被窝里试着伸出头来，刚一露头激冷冷打了个寒颤，一下子又缩了回去，赶忙又钻回了被窝里。过一会儿，妈妈又喊他起来，小刚硬着头皮爬了出被窝，动作麻溜地穿好妈妈准备的衣服，洗脸、刷牙，收拾书包。吃过早饭，推门就往外跑，妈妈在后面紧盯了一句：“下雪路滑，小心摔着呀！”
　　外面的雪不是很大，但也铺满了整个地面。白白的地、白白的房顶、白白的树叶，和着白白向上窜的炊烟，整个小镇子一下子就变成了纯洁的世界，干净纯洁得就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样。
　　很快来到小雨家院外，小刚在外面喊着：“小雨，走喽！”小雨一推门，一股热气从门口处先挤了出来，随即被冷冷的空气凝聚成了白雾飘向空中，小雨像是从白雾中走出来的小仙女。小刚看到这一幕，随口说道：“讶！像安什么生童话里的小女孩子呀。”
　　小雨戴着妈妈织的红色小毛线帽，上身穿一件淡黄色的小棉袄，下身一件深色的棉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小棉鞋，武装得就留下一张小圆脸在外面。听到小刚这样说，羞红着小脸低头看看自己的妆扮，又瞧了瞧小刚说：“我可不是什么洋娃娃呀。还安什么生呢？那叫安徒生，学点东西都就饭吃了。”小刚今天的态度特别地好，赶紧说道：“对对，安徒生，安徒生，哈哈。”两人快步向学校走着，小脚丫踩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
　　快到学校时，路边一棵树上还没有完全掉落的叶子挂满了雪花。小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步蹿到树下捂着肚子一蹲“哎哟”起来。小雨不知道怎么回事，马上凑过来问道：“小刚，咋了？肚子痛了？”小刚用眼睛的余光瞄了小雨一眼，看到小雨正好站在树下，猛地站起来身来，抬脚用力踹了小树一下，然后迅速跑开了。树叶上的雪花被这突然的一震纷纷落了下来，落了小雨一身，小雨这才意识到小刚在使坏。她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边喊道：“你个坏小子，没良心的东西，皮子又紧了，还得让王婶削你屁股，和你一组值日真是倒霉透了......”
　　走进教室，小雨嘴里还在不停地数落着小刚。小刚陪着笑脸说：“嘿嘿，闹笑话不兴急眼的。你坐着，生炉子打扫卫生的活我全干。”小雨把书包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好干，干不合格返工。”装得就像一个督察样子。小刚先把炉子点着了，又打了一壶的水坐在炉子上，接着就是扫地、擦黑板，又把老师的讲台收拾得干干净净，忙活了一通终于完成了任务。往小雨面前一站问道：“老师，我干得怎么样？合格不？”小雨也煞有介事的环顾了一下教室，语气低沉地说：“嗯，小刚同学做得不错，今天值得表扬一下了。”小刚借此机会凑近小雨：“小雨，你看要期中考试了，我妈说我再考不及格就不要我了，你看是不是要帮帮我的忙呀？”小雨盯着他：“我不是天天帮你吗？每天放学写作业，不都告诉你怎么做吗，还要怎么帮？”小雨不解地问，眼睛眨来眨去地盯着小刚的脸，看看能不能盯出答案来。
　　小刚嘿嘿一笑说：“写作业是写作业，可我一考试就懵，到时候你得多关照哇。”小雨还是没听明白，愣愣地瞅着小刚：“关照啥？咋关照？平时你倒是用功呀，真是平时不用功，考试就发懵。”小刚急得一脑门子的汗：“我用功了呀，可这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吗？考试时抬抬胳膊让我瞧一眼不就得了吗？”小雨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让你打小抄？”小刚赶忙低下头，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辩解着：“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什么叫打小抄哇，那叫借光，对，借光。”小雨往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口，“抄！抄！抄！抄到什么时候是头？不丢人呀？”小刚脸皮可够厚的，抬起头来冲小雨嚷嚷着：“我知道丢人，可总比挨我妈揍强呀，帮帮忙，就一次，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