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六）

第八节座谈会上

就这样捣鼓捣鼓，座谈会的日子就到了。很多天的阴霾终于云开雾散，灿烂的阳光一览无余的倾斜在大地上。一缕缕的像金子，灿烂的不带一点虚情假意。这样的光线啊，是我渴盼已久的，它穿过层层云雾，射进我的心房。
座谈会是下午三时，我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打扮得漂亮迷人。我又走进美容院和美发店，化了一个清淡脱俗的装，把头发洗了吹干重新造型。
回到家后，我换上新买的紫色连衣裙，据说紫色代表高贵典雅、神秘深沉、成熟浪漫！而喜欢紫色的人多愁善感，爱幻想，渴望奇遇。
镜子中的我，一袭素衣、体态阿娜、眉梢淡抹、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落落而成国画里疏疏朗朗的水墨女子。仿佛中，我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个梦，而我，就是唐宋诗词里，那个身着紫衣、长袖善舞的俏丽女子。
下午三点，我准时到了会议大厅。大厅里灯火辉煌，宾客满座，茶香四溢，觥筹交错……餐桌上已摆满各色糕点，大家谈笑风生，虽然我一个都没认识，但没关系，大家都是文学爱好者，有共同语言，很快就会聊到一块。
我选择了一个靠偏的位置坐下，我的旁边已落坐两位女土。
一会儿，会议开始了。首先，主持人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接着，重要的文学人开始作演讲。
忽然，主持人读到，请浪迹江湖先生作文学讲座。
我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举目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上了讲台。
我定定地望向他。
他一身黑色西装，一张国字型的脸，一个高挺的鼻子……脸上带着从容淡定的微笑。虽然比我梦中的完美形象略逊，但和我梦中的竟然有几分相像。对于他的样子，我已经很满意了。凝视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我一时竟然呆住，神丝有些恍惚，根本听不清他讲了些什么，只见他落坐后，掌声雷动。
我的眼神就这样被他带走。他坐在离我不远处。我不住地打量着他。他那笑容，真迷人。我想，他的性格一定很温和，他应该不会朝妻子发脾气。他的妻子，真幸福！我忽然羡慕起他的妻子来。忽然，我看到我身边的两位女孩朝他走去，原来是让他签名。我看着手上刚发的笔记本，手心不知何时已汗水沁沁。我很想让他给签个名，可是，我又不敢走近他，我的心“扑扑”乱跳，矛盾极了。
“让他签个名吧，否则，你也许永远不可能再接近他！”
“是啊，找机会和他亲近吧，否则你会后悔的！”
终于，我忍不住站起身向他走去。我颤抖着手，给他递上本子和笔，说“你好！能给我签个名吗？”
“嗯！”他似乎不经意地说。
不紧不慢地掏出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他的名字。然后把本子给我，看似不经意地瞧了我一眼。
我的脸立即红到了耳根。
我就这样认识了流迹江湖，并且和他对了话！
可是，认识了，又怎么样呢？签了名，又怎么样呢？
我的心徒然生出一缕空虚，儿心神儿恍惚了。
是哦，还能怎么样呢？日子，还是原来的日子，日子，还得照样过！
后来，我也不知道座谈会上大家谈了些什么内容。
就这样，我带着一种怅然无绪的心情回到了家。
晚上，我像平常一样不经意地打开QQ，忽然，QQ里有消息提示。
“浪迹江湖！”这几个字让我的神经猛然兴奋了起来，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居然会请求我加他，怎么回事？
我飞快地按下确定，把他加入到好友栏。
“你是怎么加我的？”我省了问好，颤抖着的手指飞快地打出一行字。
“嗯，这个保密。”浪迹江湖故作神秘地说。
“哦，我记起来了，原来为了方便大家联系，建立了联系本，我在上面留了号。”
“是的！”
“那你为什么加我呢？”
“听说你看过我不少文章，是吗”
浪迹江湖的话让我吃惊不已，脸上一阵潮热。
“你怎么知道的？”
“保密。呵呵。”
“难道我对谁说过吗？或者是我论坛上的一些文章泄露了我的秘密？”我心下暗想。
我忽然记得，座谈会上我曾对同桌的一名女孩说我喜欢读浪迹江湖的文章。可能她和浪迹江湖是朋友吧。
……
聊着聊着，丈夫忽然回来了，我急忙对浪迹江湖说再见，把QQ关上，把聊天记录给删除了。
关了电脑，思绪还停留在网上，感觉身子轻飘飘的，脑袋轻浮浮的，像做了一场梦，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和浪迹江湖聊在了一起。想不到这个男人，真的令人意乱情迷，心驰神往。
或许是我太寂寞了，或许我的心已尘封得太久太久了，或许我对婚姻生活已经失望至极了……我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被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给俘虏了，我死寂的心又被似梦似幻的梦中情人给激活了。欲望，一点一点的被勾起；心，也在缓缓的复苏。
这是一个梦吗？如果是那个百转千回的美丽的梦，那么，我宁愿沉沉睡去，一睡不醒，一梦千年。
此时的我，已在不知不觉中改航换帆，驾着命运的小舟，随波逐浪驶向下一段不可预测的旅途……
仿佛中，耳边，又响起韩剧《金三顺》里说的：
跳舞吧，如同没有任何人注视你一样，
唱歌吧，如同没有任何人聆听一样，
工作吧，如同不需要金钱一样，
活着吧，如同今日是末日一样，
去爱吧，如同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样。
……

第九节两年为期

自从浪迹江闯入我的生活，我平静无波的生活就像投入了一粒石子，掀起层层微浪。
首先，我变得勤快起来，每天早早起床，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忙完这一切后，丈夫女儿才起床。把女儿送到学校后，我草草吃完早饭，就专心致志地坐在梳妆台前涂涂抹抹，直到镜子里出现一张俏丽动人的脸，才心满意足地拿起提包上班去。而丈夫，早已在我的涂涂抹抹中吃完早饭上班去了。
我就像一株逢春的小草，遇到了甘露、浑身舒枝展叶，生气勃动。买菜的路上，我会想起浪迹江湖的音容笑语；讨价还价的时候，我会幻想起浪迹江湖含情的眼神。走在路上，我的嘴角常常不由自主地牵起一抹笑意。
在家里，我的喜悦掖着藏着，就算心里多么快乐，脸上仍然平平静静，不动声色。我没有心思注意丈夫的变化，仿佛中，感觉丈夫也慢慢地起了变化，首先他不再经常大吵大闹打骂孩子捶打家具，其次下班后他不再常常借故外出，还有，他很关心女儿的学习，常常自觉给她辅导。或许，丈夫以为我的改变是为了他，所以他才受到感动，决心改变自已的吧。
事实上，一有空我就巴在网上，好像和浪迹江湖，有聊不完的话题。聊天的内容，已超越了友谊，渐显暧昧。
中午，我刚从网上下来，躺倒在床上，丈夫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只大而沉的盒子。他把盒子放在床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他喝了酒，呼吸，带着重重的酒气。
一会，丈夫开口了：“这个，送给你！”
“是什么？这么重。”我心里想着，不作声。
“这是月饼，同学给的，今天我们同学聚会了，同学送了这个月饼给我，今天是八月十五，也就是七夕，中国的情人节呢！”丈夫带着迷梦一般的表情，轻声说。
“哦。我真是：‘不知今宵是何夕’了!居然忘记了今天是八月十五。”
丈夫凝视着我，思绪万千。
我知道他有话要说，所以静静地等着。
果然，丈夫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吗？今天我们同学聚会，想不到同学中有不少人已经离婚了！”丈夫说完，感叹万千。
我轻轻“哦！”了一声，心想，怪不得丈夫一反常态，这般伤感，原来他是有所触动。
“其实，大家结婚的时间都不是很长，只不过短短的几年，想不到就离了婚了！”丈夫伤感不已。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已被那么一种感伤的情绪紧紧地扼住了。
晚饭后，丈夫提议今晚一家人到院子里赏月。吃了晚饭，他和女儿喜滋滋地卷着席子出去了。而我，却快速地打开了电脑，打开QQ，浪迹江湖果然在网上。
“嘿，今晚怎么上来了！不陪老公孩子吗？”
“就上来一会！”
“今晚的月儿很圆呢！”
“是的！你也不陪家人吗？”
“她有事出门去了！”
“今晚，真的很想你哩！有照片吗？发一张过来看看！”
我急忙在网络里寻找起来，可是我的照片很少，平常哪有这般闲情逸致照相呢？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几张，其中一张是斜靠床上的，淡如秋菊的微笑，很美！可是，照片上的我穿的是一件低领子的T恤，露出了一道深深的乳沟，充满了诱惑。该不该发给他呢？我举棋不定。忽然，丈夫和女儿在院子里朝我大声叫唤。我知道，我一边放着音乐一边聊天，聊天的“滴滴”声很响，丈夫一定听到了，随着焦急的叫声，我心烦意乱，急忙把照片发了过去。
“呵！这么性感。是故意发给我看的吗？”
“不好意思，我有事要下了！”我急忙关QQ，在头闭的当儿，随着“滴滴”两声，浪迹江湖飞快地发过来一个亲吻和一个亲密拥抱的表情。
我一溜烟跑到院子里，只见女儿在一旁跳跃着玩耍，丈夫则静静地躺在席子上。
我坐近丈夫，看见他呆呆地仰望着夜空。
“网络里的男人对你很好吗？一晚上都听见你聊天的滴滴声。”丈夫的声音带着醋意，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难道他发现秘密了？不会！”我想着便定下心来，对丈夫说：“哪有呢？只不过与一个文友聊了一下。”
“唉！或者，无论我怎样做你都会无动于衷。我知道，一直以来，是我脾气不好！”丈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让我的心也酸楚酸楚的难受。多么美妙的一个月圆之夜，就这样被我破坏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嘴上虽然倔强的没说什么，然而心里已在向丈夫说对不起。看着丈夫伤感的脸，我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呀!满脸冰凉，是泪水!他流泪了!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丈夫的泪，深深地震撼了我，这是结婚几年来，他在我面前第一次流泪。看见丈夫的泪光，我心里一阵愧疚。
“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丈夫忽然低沉地说，似乎沉伦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此语一出，以前丈夫对我的种种，留存在我心底的对丈夫的怨恨刹那间仿佛云淡风轻。我心里一酸，急忙向丈夫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原谅我吧！”可是丈夫仍然一脸哀戚，不为所动。我忍不住躺下来一把抱住他，可是，我知道这样的拥抱纯属安慰，我心深处仍然荡不起一丝男女间的激情。
“好吧，我们以两年为期限吧，如果两年之后，我仍然没能让你爱上我，那么，我们离婚吧！”丈夫似下定了决心，无奈而决绝地说。
“离婚！”我心里惊叫了一声。头脑一片茫然。以前争吵的时候，我也提过这两个字眼，但纯粹是气话。我还没有真正考虑过离婚这个话题。我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两年之后，难道真的缘尽离散？我脑海中浮现出浪迹江湖的影子，思绪忽然交错杂乱。
“好吧！”我只好无奈地回答。是呵，我又能怎么样呢？就把这一切，交给命运吧！
仰首望月，今晚的月亮虽圆，但不是很亮，月亮周围浮荡着一层薄薄的迷雾。
我轻轻地呤起李商隐的诗：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是呵，月亮虽圆，终究冷清……

第十节网络聊情

虽然和丈夫约定了两年为期，但我还是不以为然，我的整颗心，仿佛都已系在浪迹江湖身上，再也没有办法、没有精力、没有心情去正视丈夫的“两年之约”。
我上网的两大动力：文字和聊天。而文字的主题已与聊天紧密关联。
一个晚上，我又急不可待地打开电脑，果然，浪迹江湖的头像还是闪亮的，看到浪迹江湖在线，我的心马上涨满喜悦，所有烦恼都已烟消雾散，仿佛，他才是我安静温馨的港湾，让我一度爱伤的心灵得以休歇，得以安睡。他的言辞让我回味无穷，甚至，他的QQ头像也是我最喜欢的头像。
“来了！”浪迹江湖发来两个字。因为熟稔了，彼此之间已省了问好。
“嗯！”
“你这一声‘嗯’，让人想入非非了，令人想起某种声音。”
“不会吧，平时我都是这般聊天的。”
聊天中得知，浪迹江湖在一家知名企业供职，除了写文章外，还是业余摄影家，而他的妻子，竟然是一名画家。
“发一张新拍的风景照给你看看。”
“好啊！”
很快，浪迹江湖发来照片。
我打开一看，飞快地打给他下几个字：“哇！太美了！”
是的，浪迹江湖的摄影和他的文字一样，总是美妙无穷，摄人心魄。
那是一张黄昏日落，暗黑的山岗上，一轮红日缓缓沉落，暗风涌动，红霞交织飘舞，如怒涛汹涌。
我的思绪刹那间进入了王维的诗境，大漠，烟沙，长河，落日……一组组美妙无穷的意象在我心胸腾升，如叠叠的浪。我十指翻飞，很快，一行行文字出现在我空白的文档：
清水涟漪起心池，点点凝香难入梦。午夜，一盏灯，燃了思念，动了心弦。
岁月匆匆，总想找一个角落，放一放心事，在温润的夜晚，一个人慢慢品味。而爱情的神奇力量，却会在不经意之间，擦亮身体，引燃灵魂。
皎白的圆月照亮心间，思絮绵绵的不眠夜。蝶舞花丛，羽衣若梦。“轻风朗月花前月下，杨柳依依影成双，十指颤颤，轻弹旧时云雨曲。”今生只吟这一曲，再看无穷飞花落……
你的名字，蹁蹁向我走来，像盛满阳光的花房，莫名的感动，霎那间洒满冷寂的心。一直以为，此生，只在每个月圆的夜看自己孤独的影。在日落时分看蓝蝶蹁跹。而你，却携着满满的爱向我走来。你是我此生等待的唯一吗？那样的情深缱绻。
灯火莹亮。仿若那些细心叮咛，那些眼神里的无限宠爱，温暖痴醉的包绕着我。拾起前夜的梦境。暖色灯光下，笔在手指间不停的纠缠。纯净的文字，思念的诗词，慢慢地舒展心情。初会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丝丝缕缕溢满。心灵韵语，低低夜话。霎那间，吹拂耳际。虚伪的微笑已逝，纯真的脸庞如花。我愿意这样与你朝夕相伴，同渡过这盛世，看烟火灿烂的舞台。在情感的空间，编织风雨，抒写动人心弦的故事。
看飞逝的时光。看落花流下的泪。听月下嘻笑的影。对你的眷恋依旧，对你绸缎般的思念，浓烈的化不开。
黄昏，目睹一次次天空的失火，在此之前，它是一万朵火种的燃烧。天边最后一朵晚霞，从内心向我擎起鲜红的手掌。我起舞，年轻的生命，曾经赋予艳丽的模样。
渐渐的，霞光退去……
等待弯成了一钩冷月。思念是那么漫长。然而，即使你没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感到寂寞。爱情和世界，都在我的梦中。
其实，我一直注视着你，就这样，隐藏在你的身后，默默地，祝福着你。祈祷上苍，给你带来幸福，好运！我相信，你等的那个人依然是我。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思念你。即使时间停止，漂流停止……
你说：只要知心情绵，还怕什么流言。我说：只要两心相连，还要什么誓言。
……
我把这篇《落霞满天》发到论坛……
很快，浪迹江湖发来一行字：“写得真好！写给谁的？如果那个人看到，一定会幸福死的！”
这边的我，沉默了。我的QQ签名是一首古诗：月夜明，晚露重，红颜总被红尘误；芳心寂寞归何处，此情与谁能共？情到深时情转薄，一朝逝尽红颜老，苍生虚度，叹一声，水流云住。
我想聪明如他，一定早就猜透了我的心思。
其实，自从认识了浪迹江湖，我的文风更显温柔绵长，字里行间洒满无尽的思念和浓浓的情意。
然而，网上的时间总是匆匆，很快，丈夫和女儿就要回来了，我不得不关了QQ。
是呵，诗情画意其实离我很远，我只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现实中的我，也只不过是周旋于“锅碗瓢盘”中名符其实的家庭主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