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五）

第五节收获意外

第二天醒来，天巳大亮。窗外，阳光明媚，鸟儿啾鸣。
这是个好天气，而我，却感觉浑身酸痛，不能思想，不愿思想；不能动，不愿动。就这么，静静地躺着，聆听着，秒秒流逝的光阴。
大概中午时分，丈夫回来了。我一动不动，恍若无睹。丈夫跨进房间，手上拿着一只精美的纸盒，纸盒里，不知装着什么东西。丈夫径直走到床前，坐在床头对面的椅子上。空气，似乎凝固了。久久沉默之后，丈夫终于把头转向我，开口了。
“这个，送给你！”声音仿佛穿越万年苍凉。
我忍不住支起身子，凝视着他。而他，就这么俯身向我，离我，这么近，我闻到了他口中喷出的酒气。
“对不起！”丈夫轻轻而充满柔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脸色涨红，神情激动，似乎费了很大劲，说罢似乎如释重负。
“对不起？”丈夫终于向我道歉了！是啊，他应该早就想到，是他误会了我。他终于想明白了！他终于知道错怪我了！他终于向我道歉了！然而，在我的记忆中，丈夫似乎从来没有向我表示过歉意，就算他明知是他的错。是的，他是那么骄傲，他的自尊心是那么强，他的性格是那么偏执，他是那么大男子主义。
“打开看看吧！”丈夫的话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
我凝视着丈夫，那张神情激动的脸，微微红着，一副近乎讨好的小心翼翼的表情，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戾气。那弯弯如画的剑眉，那黑而清亮的眸子，无不闪耀着动人的柔情，
我怀着好奇的心情，轻轻打开盒子。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只晶莹剔透，翩翩若飞的蝴蝶。“啊！太美了！”我在心里惊叹着。这一只似曾相识的蝴蝶，不知是否还是当初的那只。那时我正和丈夫谈恋爱。一天和丈夫逛街，我蓦然看见一间精品店的玻璃窗上牵挂着一只冰清玉洁的蝴蝶，我的目光被深深吸引住了。我让丈夫买下来送给我，可丈夫却说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穿不实用。是啊，丈夫当初那颗粗糙的心，如何懂得女孩子纤柔的心思呢？况且，丈夫出身穷寒，生活中省吃俭用。结婚这么多年，西装，还是当初结婚时买的那两件，毛衣，还是当初结婚时她妹妹织的那几件。
丈夫，居然还记得这个小小的蝴蝶。一股暖流涌来，让我欲泪。
丈夫忽然张口呤着：“是呵，还坚持些什么？难道就这么独自饮着你亲手泡制的苦酒，在没有阳光的道路上，独自前行？难道不谙武功的我，就注定这辈子生活在你的血雨腥风下，屈辱一生？”
丈夫呤的，不正是我的文字么？
我惊讶地抬起泪眼，凝视着丈夫。
丈夫也正深深注视着我，那抹眼神、那么哀伤，那么疼痛，那么，充满怜惜。
“我看了你的文章，我不是有意的，昨晚，你不关电脑，那篇文章，就这样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轻轻“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知道吗？你的文字，深深打动了我！”丈夫顿了顿，接着说“我，很凶吗？你，没有武功，被我欺负？”丈夫似笑非笑，眼角，分明含泪。
霎时，一缕柔情把我的心包裹得紧紧的，感动的泪水，饱含眼内。我心里欢呼：丈夫终于看见我的文章了！终于能理解我了！
这种感觉既安慰又矛盾。我写过不少文章，据丈夫说，他看我的文章包括刚才说的这篇总共不超过三篇。虽然有好些都是写给丈夫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他看到，好像这些，是自己深埋心底的秘密，不为人道，包括丈夫。
不知何时，丈夫的大手已把我伸出被子外的小手紧紧握住，丈夫的手，那么温热，那么有力，那么，充满感情……我们就这样紧紧相握，含泪互视。
丈夫向我道歉了，表示着，他已经举起白旗了；意味着，这场长达五年之久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将宣告结束了？
或许，彼此都以为疲惫不堪的小船就在这个温馨的港湾停靠了。可是，人生是一艘不断前行的船，谁又能知道，下一个渡口是什么样的风景呢？

第六节本性难移

我和丈夫的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善，丈夫不再彻夜不归，并且开始帮助做家务和教育孩子。我也不再过分流连于网络。我们就像两艘失散多年的船，正迎着风暴向对方一点点地努力地靠近。而爱情本来就是一株娇嫩的植物，需要辛勤的园丁不时浇水灌溉，除草剪枝。然而，脾气粗暴的丈夫如何能经受得住碎琐生活的严竣考验？
此次的风暴来源于女儿。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家，势必会影响女儿的健康成长。女儿五岁了，聪明活泼。她有很多优点：正直、善良、热情……可是，缺点也不少：懒惰、固执、任性……每个星期，班主任都会打电话细诉女儿的不是。主要是不做作业，上课不听书，贪玩。
女儿的不乖常常让我和丈夫头痛不已。我不好意思常常给班主任打电话，害怕打扰了她。班主任得知我这一顾虑后，在电话中对我说，你女儿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培养。作为家长，应该配合学校，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要多交流。于是，我和班主任约定，每天放学后都给她电话，询问女儿在校情况。可是，我听到的，常常是批评多于表扬。
那段日子，我和丈夫生活中心是如何管教好女儿。可是，我们的育儿观却大相径庭，我主张和风细雨式的教育，我的育儿理念是：我的爱，像阳光一样，包围着你，却又给你光辉灿烂的自由！可是丈夫却主张父辈式的棍棒教育，美其名曰：“兽形训练”。因观点不合我们常起争执，那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点温情渐渐散失。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女儿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就跑出去玩了。我和丈夫吃了晚饭，一直等到晚上8时女儿都没有回家。我和丈夫焦躁不已，丈夫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我不停地朝窗外望，希望女儿出现在我的视线，心里一个劲地祈祷：我的好女儿你在哪里？你快快回来吧！不然今晚又是一个风暴之夜。
半个钟头后，女儿终于回来了。她刚走到门口，丈夫“碰”的一声把门关上，朝女儿怒吼：“你今晚不用吃晚饭了，也不用回来了！”
女儿就这样被关在门外，时间一点点在流逝，女儿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外，不敢出声，却不停地用脚磨蹭地板，在提醒我：“妈妈，救救我吧！”我想起女儿今天穿得不多，晚上的确很冷，刚想开门放她进门。丈夫立即朝我怒吼：“今晚谁都不能救她，谁救她我跟谁急！”我正欲开门的手停不得不停了下来。
夜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冻……室外北风呼啸，室内寒气嗖嗖。门里门外，彼此就这样默默对峙。我无可奈何地熬着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看表已是午夜12时。
女儿的心情可以从她磨蹭地板的声音听出。刚开始，小心翼翼，用脚尖轻轻磨擦，随着时间的推移，磨擦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可见女儿越来越焦躁、痛苦、害怕……刺耳的磨擦声，像一根根无形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着我的心脏，让整颗心在无可奈何中一下一下地紧缩。
忽然，门外传来说话声，原来是外出的邻居回来了。他看到女儿站在门口，便奇怪地询问女儿是怎么回事，女儿小心地告诉他原因。我心里一喜：这下女儿有救了！果然，邻居敲门了。可是，丈夫不开门。邻居就站在门外对丈夫说：“让孩子回家吧，这么晚了，天气又这么冷！”丈夫冷冷地说：“让她站在外面！”“我刚从外面回来，真的很冷，这样寒冷的天气连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小孩？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别让小孩冻着！”邻居心痛地说。“我家的事不要外人管，谁再求情我跟谁是仇人！”丈夫恶抑着不满大声说。邻居听罢不再出声，无奈地叹着气上楼去了。
我满怀的希望瞬间落空。我忽而躺在床上，忽而坐到沙发，坐卧不宁。看看表，又过了半个钟头，我终于忍无可忍，小声哀求丈夫：“让孩子进来吧，这样对她不好。”丈夫想了想，终于朝门外说：“你今晚做错了什么？道歉了就可以回来了。”可是，门外却好一会儿不见动静。我想倔强的女儿肯定是生气了。是啊，不就是多玩了一会嘛，犯得着让她冻一晚上吗？女儿不肯道歉，丈夫自然不放她回家。
我无计可施，看到丈夫转身走回房间，终于不顾一切飞快地拉开门。当我出门的一剎那，一个小小的身体飞快地跑了出去。啊！我惊呆了，女儿一定以为我是她爸爸，所以才负气狂奔离去。
我跑到院子里，可是院子里哪有女儿的身影呢？宿舍区的大门正敞开着，门外便是大街。难道女儿跑到大街上了吗？虽然已是深夜，但大街上还有车辆行驶。埋头狂奔的女儿万一……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奔出大门寻找，一面奔跑一面呼喊，可是，哪里还有女儿的身影呢？
我无奈折回院子，在院子里寻找，可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却不见女儿的身影。
忽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是丈夫，他出来了！我求救地颤抖着声音对丈夫说：“女儿不见了！”
“你去死吧！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你没出来，她就不会跑！我警告过你的，叫你别管，你为什么要出来？她是被你赶跑的，你要负全部责任！如果女儿有个万一，你必死无疑！”我凝视着丈夫似乎被痛苦和怨恨扭曲了的面孔，听着他愤怒嘶哑的近乎苍老吼叫，目瞪口呆。
“好吧好吧好吧就算是我的错吧！……”我已无力再和丈夫争吵，感觉脑袋里空荡荡的，心里一个劲地叫喊，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忽然，大门”碰”的一声关闭。我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地敲打了一下，惶恐至极。门关了，院子里不见女儿，意味着女儿还在外面，意味着女儿的命运不可预知。霎时，我的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一个个凄惨的画面，女儿的，我自己的。我知道，如果女儿真有万一，说不定丈夫真的会对我下手。我禁不住寒毛倒竖。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向我们靠近。原来是女儿！谢天谢地！女儿的出现终于让我神魂归位。原来女儿并未走远，而是一直闪躲在大门边，大门关闭的一刹那，她一闪身就进了院子。
女儿就这样回到了家，我看了看表，已是凌晨一时。我看到丈夫也浑身轻松。回想起丈夫刚才的紧张，我这才知道，原来丈夫也和我一样深爱着女儿。
又是有惊无险的夜。整个过程，我没有流过一滴泪，当丈夫那冷酷的一句“你去死吧”，我的心已然死去。

第七节美梦成真

丈夫的那一吼“你去死吧”，彻底把我打入了深渊，我感觉我的生活比以前更糟，眼前似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心，如止水，如死灰。彻底的挫败感紧紧地扼住我，让我深感命运的无情和人生的无奈。
除了寄情文字，我已无从把握命运。原以为，今后的日子，没有心的我，便是行尸走肉了。可是不久之后，这颗死去的心却得以复活。而让我复活的那个男人，正是从网上走下来的，活生生的，让我魂牵梦绕的——浪迹江湖。
那个晚上，当我打开论坛时，我收到了一条消息。看完这条消息，我如死水的心掀起了波浪，起先，是有力地跳动了一下，接着，便狂跳起来。
原来，论坛要举行一次文学座谈会，因为我在论坛里常常发表文章，小有名气，所以也在邀请之列，而更让我欣喜的是，名单中也有浪迹江湖的名字。
“我真的能见到他了吗？”这个消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又异常激动不安。我感觉我暗无天日的生活又射进了一缕曙光。这种曙光让我悲凄的心境笼罩上一层喜悦。
平静了一下思绪之后，我觉得要作的准备很多很多。首先，我拿来镜子，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镜中的那个女人神情憔悴、脸色暗黄、皮肤黝黑……这是我吗？我真有点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我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颇自信的。可是现在，我却产生了严重的自卑，因为我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是个绝色美女。而浪迹江湖文笔那么好，文风那么浪漫洒脱，身边，很有可能会有不少美女。而我，能与她们相比吗？我想，要让浪迹江湖对我一见钟情，首先，我应该有一张绝色的脸孔。沉思间，那个王子与女巫的故事又跳进了脑海：王子娶了丑陋的女巫为妻，新婚之夜，王子不顾别人的劝阻坚持走进新房，准备面对一切，然而他看到了一个绝色美女。女巫说：“我在一天的时间里，一半是丑陋的女巫、一半是倾城的美女，你想让我白天和夜晚是哪一面呢？”王子让女巫自己决定，女巫热泪盈眶：“我选择白天黑夜都是美丽的女人，因为我爱你!”
是呵，“女为悦已者容”，谁不喜欢呈现在自己心上人面前的是一张美丽的面孔呢？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这一时刻，竟然怨恨起爹妈来：“为什么不把我生成绝色美女？”
沮丧间，忽然眼前一亮：不是说“三分长像七分打扮”吗？好吧，我就把自己变成美女吧。
于是，平时舍不得花一元钱进入美容院的我，包里装了几百块，跨进了美容院。
美容师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女性，样子非常漂亮，弯月般纤细的黛眉，如暗夜漆星般美丽妩媚的丹凤眼，娇俏挺拔的鼻子，丰满性感的嘴唇。一举手一投足，说不尽的丰姿卓约，道不尽的风情万种。虽然同为女人，但我盯着她“万人迷”的样子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躺在美容床上，美容师注视着我的脸，问：“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干燥？严重缺水！”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用过化装品吗？”
“没。”
“用过防晒霜吗？”
“没。”
“用过洗面奶吗？”
“没。”
“哎呀！就算你没用其它的，洗面奶也应该用呀！皮肤是需要补水的，女人的皮肤这么娇嫩，不补水哪行呢？你看你，皮肤都干得快要掉皮了！”
“说的对！”
“你看你，都不爱惜自己的，我们女人呀，不单单是为了工作，家庭，孩子，适时也要为了自己。有空多出来走走，做做美容，其实不单单是为了美，更是为了让身心放松放松……”美容师开始喋喋不休。
“是的。”我漫不经心的应着。
“我们都是三字头的人了，一晃又要奔四了，还不赶快抓住青春的尾巴，我们很快就会老去的。”
“有道理！”我由衷的赞同。
“好吧，今天就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美容师边说边开始动手给我洗脸。
“你瞧，你这张脸长得多好，只是你不懂保养。你的鼻子高而俊俏，你的睫毛很长很美，你有一双很动人的大眼睛，你的嘴唇很饱满很性感。”美容师一个劲的赞美让我的心中又升腾起自信。
大概半个钟头后，美容结束，美容师又帮我按摩，那熟练的拿捏真的让我浑身舒泰。然后，美容师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我看，满意地笑着对我说：“你自己照照镜子吧!”
我走到镜子前，镜子里，是一张白晰红润的脸，一双水汪汪的含情脉脉的眸子，一张娇艳欲滴的红唇。
“哇，太美了！”我在心里惊叹着。
“谢谢你！下次我再来！”我微笑着由衷地对美容师说。
“不用谢！”这些送给你。
“是什么呢？”
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两小包化装品，一包是美白隔离防晒霜，一包是水感净白柔肤液。
“太好了！谢谢你！”
我拿着化装品兴高采烈地走出了美容院，数日来的阴霾仿佛一驱而散。
丈夫回来了，我从镜子中瞧见他的眼睛惊奇地闪亮了一下，大概奇怪我今天怎么着了魔了，也大概惊异我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迷人了。
我没拿正眼瞧他，也不打理他，只沉醉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脸蛋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头发，平常舍不得花五元钱到发廊洗头的我，这下真是“大出血”了，一下子抽出三百元，兴冲冲地奔到了美发店。
美发师根据我的脸型给我设计了适合的发型，又染又烫，苦坐苦等了四、五个钟头之后，发型终于做好了。
这回我的惊讶更大了。
镜子中的美女，一副高挑曼妙的身材，一头亚麻色的卷发，发梢披肩，飘动的发影如微波涌动，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看来头发的魅力真是不可小觑。古代评介一个女人美不美，头发是重要的标准之一。拥有一头秀发的古代美人不在少数，如直发的张丽华、短发的梁绿珠、卷发的赵合德、束发的赵飞燕、盘发的甄妃等等。而卫子夫，就是凭借一头秀发征服了汉武帝的绝色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