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三十八章　新生　际遇

　　第三十七章新生
　　月月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发现学校已经开课好几天了。“月月，你怎么还不去上课？”一个叫静怡的女生走在放学路上遇到月月时问。这个问话让月月很不好意思。静怡考得不错，比录取分数线只低了20分。她来复读班主任没意见。可是自己，上次考得太糟了，她来到学校，班主任只看了她的成绩单，就说：“分数这么低。”随后就询问她住在哪里，现在的情况。然后淡淡地说：“你回去准备一下。”　　
　　在赵老师不冷不热的话里，月月听出有问题。振中提醒过她，要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去找关老师。他是学校的领导，也关心她。可她在这个时候压根就没有想过他。这时候她想到一个人――表哥李涛。李涛对月月的关心不亚于振中。他们同是家中的老大，从小就肩负起了责任，知道照顾小的，体贴老的。李涛听了月月的讲述就笑了，并不表态。“那我先回去了。”月月说。李涛也不反对。也许表哥解决这个问题需要时间，她回去了收拾一下。　　
　　回家的路上，月月又遇到了静怡。静怡在校外和同学合租了一间房子，这天放学回住处忽然看见月月骑着自行车在街上遛达，不解又生气地问：“月月，你怎么还不去上课！”月月无法回答她的话，搭讪着走了。她蹬着车子快速转过一个弯，终于静怡看不见她了。静怡不知道这时的月月难过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巨大的悲伤藏在月月心里，这种痛连系到五脏六腑。同学们都回到教室了，自己却进不去，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同样在一间教室里读书，有人明年就意味着会离开这里，实现多年的梦，可自己呢……她担心极了。这所有的一切，她一个人承受，没有人能体谅她的内心。家里的事她不敢多想，已经顾不了很多了。十几年的努力决不能白费！　　
　　心酸几日后就解决了：她如愿坐进了教室，成为同学中的一员。她不说话，只专心听讲。机会来之不易，她会倍加珍惜。五门课交替进行，学校也调了最好的五位老师来教授他们。班上新来的人越来越多，整个教室都快容纳不下了。她提醒自己，不要分散注意力，必须集中精神，应对功课。来学校之前，她去告诉过大海，说要开学了。大海赞许地看着她说：“你先去，我过两天就来。”现在每每她想起这一幕，就会对自己说：“我现在不要去想他了。我明天再去想它。”她不允许自己分神去思考其他事。　　
　　夜深了，城市安静下来。一幢幢高楼上逐渐熄灭了灯火，白天的燥热在无边的黑夜里渐渐平息下来。城市忙碌了一整天，对着昏黄的路灯开始打着瞌睡。月儿升起来，照着这座美丽的小城。星星窥视人间，仿佛要猜透其中的秘密。晚风吹过树林，“沙沙”的叶子声格外地响。一片树叶落在窗台上，月月捡起它，发黄的树叶散发着脉脉的清香。窗外星空旖旎，绿树轻风，薄雾笼罩，灯火闪烁，充满了迷离的幻想和美好的憧憬，可是这一切，都和她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妈妈病了，家道中落，她已经再没有别的机会了。月月打开笔记，看到老师留的作业，她仔细回忆课堂上老师的讲授，一遍遍熟习，默记在心。当天的作业一定要在当天完成，这是她给自己下的一项任务。她想起了赵子峰，他已经离开了这片高三的苦海。即使这段路再艰难，她也要走过去！　　
　　这段日子后来成为她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上大学后她还时常想起高三的清苦，甚至在工作后也不能忘记那个晚风吹过树林的夜晚，呈现在她眼前的风景是多么的美丽！那时候她忘记了冷和热，忘记了白天和夜晚，只要有精神，她就向前赶路。走过去前面是宽阔的大道，上面有她追寻的幸福。为了这一天，十九岁的月月把自己好好整理了一下，明确自己当前学习上的不足和优势，不足之处要认真改正。她选择历史重要的段落朗读来加深记忆，分清各个时期的人和事，并且把历史进行横向和纵向的比较，通过比对来明晰条理。政治她一直不感兴趣，可是现在，她不允许自己再这样想了。数学是她的强项，但她也不能放松――各门功课都要齐头并进。她把生活也安排得井井有条。秋天学校正式开学之前，大海来看她了。　　
　　他走进教室，环视一番。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立秋后的阳光斜射进教室，照着黑板的一角。教室上空飘浮着一缕阳光，那里面似乎有很多小小的浮尘，有人从其中穿过，就像小船从河面划过，阳光闪闪烁烁。月月坐在后排，她从习题中抬起头来，猛然看见了大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大海在这个时候来了！在这间教室里充满了竞争，一个个高手如云，坐在这里的人都会感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大海从中专学校来，那里没有激烈的竞争，他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人埋头苦读的样子。他常说：“书有什么好读的呢，它很简单。”大海看到了月月，但他没有说话。他在教室里走了走，看那些埋头苦读的人都在做什么，转身出了教室。“他走了！”月月感到难过，可她不好意思追出去。好容易等到教室里人不多了，她感觉可以有个合适的借口出去了，又不见了他的踪影。　　
　　他走了！他来只是为了看看她。要开学了，他又要去那个遥远的地方完成学业。月月对他是真实的，更也许他已经有了另外的想法。阳光洒满了校园，月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向好处想，往高处奋斗是她的选择。分离是短暂的，更或许只是上帝的一次考验。她把生活尽可能安排完满，很快调整好又投入到学习中去。文科补习班因为人太多不得不换到另一间大教室去。这间教室是学校的正义楼，是为了纪念在大革命期间牺牲的几个青年学生而建造的，现在巍巍正义楼在阳光下显得气宇轩昂，仿佛要带动整个文科班奔向前程。　　
　　张月月这个名字，在两个月后就众所周知――在一百多人的大班级，能被大家叫上名字的不多。期中考试的结果，她的名字排在前面，各门功课都很优秀。同学们惊叹不已，纷纷回头注视这个坐在后面不爱说话的女孩子。这天晚上，月月站在窗前，再一次细听着外面的树叶声。植物有灵性，她一直这样认为。老家门前就有两棵桐树，长得枝繁叶茂。它们陪伴着她走过了中学时代，那时候她经常坐在寒窗下苦读，桐树则在窗外陪伴着她。春天它开花了，粉红的桐花灿烂了整个枝头，夏天茂盛的叶子遮住了屋檐，雨后的树下冒出白生生的蘑菇。现在她在这里，表哥把自己在单位的住房让给了她。这以前表弟李江住在这里，他今年也读高三，可是表哥还是让表弟搬回去住，让月月住在这儿。妈妈病了，表哥很关心她，那天就是他送她去报到的，他送给赵老师一条香烟，那是月月头一回看见人给人送礼。　　
　　时光难倒回，岁月常更新，她为仕途奋斗在这里。好多人都认为人生可以有别的好的办法，不一定非要走这条路。为此有的人离开了学校去社会上打拼，可是混了一圈后又都回来了。科举考试对于社会下层人来说，是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妈妈，现在，我能给你一个答复了。这次考试的成绩我让你明白我能行。以后的高考，我会用更好的成绩来向你证明我的能力。”　　
　　第三十八章际遇
　　期中考试后，赵老师安排月月坐到前排去。月月谢绝了。开学初，是按照考试成绩的前后来排座位的。学生们列队站在教室门前，赵老师按照花名册依次叫人。先进去的人挑了好座位，留下后面的空位子给成绩差的。这种等级分化让许多学生都感到了压抑。“成绩好了再往前调。”末了赵老师补充了一句。　　
　　月月也是坐在后面的，她旁边杨康收拾着一张桌子，示意月月坐到他身边来。月月摇摇头，她想一个人坐在这里清静。杨康很关心月月，和赵子峰也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联系。赵子峰考上了延安大学，学习中文，他给杨康寄来一张在学校操场拍的照片，照片上他脚踩一只足球，面带笑容。杨康把照片拿给月月看，月月看到了老区的景观，在杨康身后不远处就是陕北的土窑洞。“陕北黄土高原嘛！”杨康笑着说。月月不想去陕北，她想去西安或者其他的大城市，她喜欢那里。不过，赵子峰这样顺利地离开高中，去了他梦想中的地方，也值得她学习和借鉴。她让杨康给问问赵子峰是怎么坚持学习实现愿望的。赵子峰很快回信了。这封信让月月吃惊不小。　　
　　信里，赵子峰坦言：“吾曾跑步，锻炼身体，磨炼意志，一直坚持到高考结束。”信让月月明白，在大家都疲惫不堪的时候，赵子峰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这比任何东西都更重要。难怪全文科班只有他一个人考上了。当时文科有两个班，各自有几个拔尖的女学生，她们都在老师的期望之中，却没有一个考出去。惟独赵子峰这个最不起眼的“差”生一炮打响。避免了文科班被“剃”光头的尴尬。就是这封信它提醒月月应对考试要镇定、合理安排，做到胸有成竹。她调整自己以最佳心态生活学习。　　
　　赵老师被迫同意了月月不肯坐前排的请求。但他也对月月提出了一个要求：你必须在期末继续保持现在的成绩。月月点头。一次考试让张月月成了班上的标杆，每个人都在努力，要赶上和超过她，最不服气的是一强。赵老师每天都能看到一强早早就来到教室外面背诵，不由得在班上说：“一强稍有退步，就急着赶上。一强就觉得她连张月月都不如了！”一强比月月去年高考考得好，这次月月远远超过了她。月月不跟别人比较，她认为，保持良好的心态更重要。在她的身旁，还坐着一位高人。　　
　　很长时间里，菊飞鹏都在看着坐在他前面的这个女同学，她性格宁静，不爱说话。和杨康的交往较多。杨康有时候给她带来几个蒸红薯，有时候又塞给她一个花卷。杨康对张月月挺好的。月月很可爱，她不像其他的女生，会和男生调情，会在一起打闹，会尽可能打扮入时。她朴素自然，又清秀纯真，学习时非常认真。这天月月吃完早点从外面回来，她刚坐下，后面就有人把她的辫子丢到前面来了。她回过头去，看见菊飞鹏正为此乐得喜不自禁。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大眼睛的男生，他看到了也笑开了颜。　
　　月月害羞地回过头来，不好意思极了。她的同桌小齐在一边捂着嘴偷偷地笑。小齐知道后面这两个男生喜欢这个美丽可爱的姑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赞叹。月月问小齐：“后面的人叫什么名字？”小齐说：“你后面的叫菊飞鹏，他同桌叫杨大虎。”“哦！”后面的两个男生对于眼前这个意外的发现非常快乐。想不到在教室这样枯燥的地方还能遇到这样一个清秀的女孩子，他们感觉她就像一池清澈的湖水。他们情愿倒映其中，随波荡漾。　　
　　“小张，你没事了过来聊聊嘛！”杨大虎有一次提议。小齐听见就笑了，她好像特别爱笑。月月转过头来看着他们，是两个帅小伙。飞鹏长得十分英俊，那修长的脸型，还有高挺的鼻梁，瘦高的个子，斯文的气质，都给人一种脱俗的感觉。他身边的杨大虎则显得五大三粗，但非常的和气。月月看两个小伙子的时候，两个小伙的眼光也同时集中到她的脸上。“月月长得很清秀啊！”杨大虎赞扬。“嗯，很清秀。”菊飞鹏也应和。前面的小齐转过来问他俩：“是美女吧？”“嗯，美女！”飞鹏直言不讳。小齐听了这回答搞笑得趴在了桌上。他们一群人评论，把月月夹在中间。月月感觉自己像是一头驴子被拉到了集市上，双方讨价还价正在进行。但她明白他们都没有恶意。上课的铃声响了，他们又投入了战斗。　　
　　杨康还像以前对待月月，月月有一次发现他住在后院一间空房子里。“这是谁的房子呀？”她奇怪地问。“这是学校的空房。”“那你是怎么住在这里的？”“我找老校长要的。”“老校长你认识他，他也认识你？”“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月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杨康说：“我去找他，告诉他我是这个学校的一个学生。想借用这间房子。”“他同意了？”“他说可以。还说那里面没有灯，给里面接上电灯。我说接灯就不用了，晚上在教室上晚自习，回来点一会蜡。”月月仔细察看这间房子，房子挺大的，靠里面铺着一张床，上面收拾得非常整齐。靠门口处，放着他的自行车。”“是个好地方！”月月赞叹，“真大啊！”“你以后把你车子也放到我这里来。”杨康告诉月月。他们正说话间，从外面进来一个男生，他冲月月友好地打了一个招呼，进里面去了。“他也是文科班的，他在应届班。”杨康介绍。月月心想有两个人住在这里也可以做伴。两个好人遇到了一起。她想起了赵子峰，他以前也跟杨康日夜相伴。杨康总能遇到好人，因为他本身是一个好人！　　
　　生活到处都有阳光，它洒满宇宙空间。鲜花开在世界的角角落落，那芬芳的气息随风飘散。只要你有一双会发现的眼睛，就能看到能听到能发现它的美。妈妈病了，月月受尽挫折来到这里，却不想有了这意外的收获。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她遇到了她精神上永远不能再得到的财富。明白了生活，理解了人生。感谢上帝的恩赐！锦绣前程在她的面前缓缓铺开。　　
　　晚自习到了第三节，教室就不再安宁了。男生女生一堆堆一簇簇围在一起说着闲话。但月月发现，有些人不这样，比如一强。她很认真地学习，不为周围人所影响。“必须要努力，明年离开这里。”月月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决不再等待了。孙红艳这学期遇到了一个新同桌，两个人下课了还在花坛上手拉手地玩。那男生月月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他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当然也很聪明了，学习是优秀。这样的两个人成了同桌，学习是一样地好。孙红艳对待生活比较自由，她不断地更新男朋友，对什么都不很认真，但她也一直学习很好。这次是不是认真的呢？没有人这样认为。月月看着他们会想起大海。大海从不在她的身边，他在另一个很远的地方，现在她不能想他。菊飞鹏在月月身后，他到第三节晚习的时候常跟杨大虎聊天，两个人说得很热闹。月月听小齐说飞鹏是全班的第一名，她想，自己为什么不跟他聊聊呢，也许也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