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车库

　　　　（十六）
　　《杨辉害死吴俊的五大理由！》
　　《苏杨恋始于超市门口那巴掌的八大原因》
　　《小俊与杨辉那次见面背后的阴谋》
　　天涯，猫扑，腾讯，豆瓣，这类的贴子漫天飞，各路网友几乎在同一时间化身成为神探，对小俊的死展开种种分析。而苏楠与杨辉的一切交集也被神通广大的网友翻了出来，特别是超市门口，苏楠掌皅杨辉事件，众网友一致认定这就是两人奸情的起源。杨辉与小俊的那次会面也被喜欢阴谋论的网友搬出来，彻底分析。
　　网上还出现了一篇关于苏楠杨辉事件的长篇连载，这个作者活灵活现地描绘了苏楠与杨辉以及小俊的这场三角恋，与网上那些全凭猜测的贴子不同，这篇连载颇有涉及苏杨工作生活细节，一经发布就引来一批拥趸。
　　忘恩负义，嫌贫爱富，网上喊杀声四起。为子鸣冤，惩办凶手，线下哭声一片。
　　“烦死了！”老妖的办公室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也不知他摔了什么东西。震得全公司姑娘们心惊胆战，整个公司一片沉寂，这一安静下来，楼下的哭声反而听得更清楚了。
　　“你干什么？”杨辉进了老妖的办公室。
　　“我们物业费白交的，你们这些保安是干什么吃的？就天天让这帮人骚扰我们办公？”老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电话到物业就是一通训。
　　“老妖，别这样！”
　　“赶不走？赶不走你们不会报警吗？是他们无理取闹在先，真要杀人，警察早就上门了，用不着这帮乡巴佬在这嚎丧！”
　　老妖根本无视杨辉的存在，恶狠狠地挂掉了电话。
　　“老妖，你冲这些保安发火有什么用。”
　　“我就是心里有火，别在我面前晃悠，干你的活去。”勉强平复下来，他将杨辉往外轰。
　　出了老妖的屋子，见大厅的员工都望向自己，杨辉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没事了，都干活去。小刘，中午请大家吃顿好的。”说着他拿出两百，扔在文员的桌上。
　　关上屋门，杨辉也感觉脑袋嗡嗡响，小俊一死，谣言立刻满天飞，说这事背后没鬼，鬼都不信。可到底是谁搞出来的？薛玉柳，电视台还是另有其人？昨天下午吴家人一下火车就直扑摆渡人，先是在公司楼屋的走廊里哭灵，被保安赶走后，又在公司楼下挂横幅写血书，严重干扰了办公环境。
　　偏偏这几天，公司又忙，老妖刚拿下一个单子，有家饮料厂打算在暑假推出一款儿童饮料，连换了几家公司都不满意，老妖与杨辉火线救场，揽下这活。这都5月中，暑假转眼就到，海报pop促销活动，劝市场策划报纸，电视统统都是八字还没一撇，谁想到就在这火上房的当口，公司摊上这种破事。
　　“老妖，让大家回家吧。”寻思了好久，杨辉终于走进老妖的屋子说。
　　“这活不干了？”
　　“带家里做也是一样的，公司现在这个样子，把大家留在这，也无心干活，还不如各回各家，效率还能高一点。”
　　“行！你安排吧。辉哥，三天，三天后，我跟他们老板约好了，我们要拿出一个草案出来。”老妖提醒道。
　　杨辉点点头。
　　听说接下来几天将在家办公，员工们自然是欢呼省跃，收拾了东西很快就离开，偌大一个公司转眼就剩老妖和杨辉两个老板。
　　“辉哥，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再闹下去，这楼就没法呆了！”老妖扔过一根烟问。
　　杨辉今天从车库到公司，一路上也是被人指指点点：“这回是存心有人跟我过不去，兄弟，抱歉连累你了。”
　　“自家兄弟，客气个屁！要不我让芸芸问问，能不能告他们毁谤？”
　　“算了，我的事张娟也看顾得紧，你家的芸芸还是别露面的好。”其实杨辉是不想欠肖律师太多人情，免得将来向张娋不好交代。
　　老妖咬着牙说：“不能再任这帮乡巴佬闹下去，要不，找几个人把他们整理一顿。”
　　杨辉当时就否了老妖的这个念头：“你还嫌事不够多？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
　　正在这时，大厦保安打来电话。
　　“什么？车被划了？我们每个月物业费白交了？……好，我马上就下来。”杨辉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吴家人摸进车库里，划了我的车，结果被保安抓到了。”不等老妖发话，杨辉就告诉他电话的内容。
　　“嗨，这帮乡巴佬，还真以为自己有理！”老妖也火了，跟着杨辉一块下楼。
　　这会是上班点，车库里满满当当的，划车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已经被保安控制住，正在那儿哭天抢地，一嘴土话，让几个外地保安无所适从。
　　“你，就是你害死我的娃？你要偿命，偿命啊！”老太太早已跟杨辉照过面，一看他出现，就疯了一般扑过来。
　　老太太的话杨辉倒也勉强听得懂，在这百里不同音的南方沿海省份，倒也算是件小概率的事件。杨辉定定心神说：“小俊的事跟我没关系。”
　　虽然手被保安按住了，但老太太的腿还是自由的，她也不管踢不踢得着，一脚又一脚往前淌，一边哭一边说：“怎么个没关系？你相中了小妖精，就让小俊把她让给你，娃不肯，你就打他，把事件闹大了，偷偷装好人，说是拿二十万给娃治病，其实是跟坏医生勾结，把我娃害死在手术台上，我的小俊……”
　　杨辉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旧社会恶霸抢女仔的戏码，居然给安到自己头上。老妖可不顾那些，上前指着老太太鼻子问道：“说话要有证据，不然我们可以告你的。”
　　“告啊，反正我娃也死了，你想告就告，反正我晓得，你们这些有钱人，给警察一点钱，他们就听你的，你去告啊，反正娃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让警察把我弄死好了。”
　　这种看多了脑残电视剧，非得把万恶旧社会的剧情，往当今和谐社会上套的老太太，老妖了有点头疼。
　　恶霸就恶到底吧，老妖也懒得解释，直接就喘上了：“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敢诽谤辉哥，我就有本事让你蹲局子，罚你个倾家荡产。”
　　一说罚钱，老太太也慌了：“我没有胡说，今天公安已经把我儿媳妇叫去问话了，你这个奸夫也跑不了。”
　　杨辉问道：“苏楠被叫去问话了？”
　　“今天太阳出来就被叫走了。奸夫，你跑不了，马上就轮到你了。”
　　“杨总，这个老太太划了七八台车，挨着你车旁边的好几辆都遭了殃。”保安请示道。
　　杨辉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吴老太太道：“你是怎么找着我的车？”杨辉的车只不过是非常普通的大众，车库里就有好几台，可是老太太不仅认得他的车不算，还能在这么大的车库里找到，这个事就奇怪了，要知道这两天大厦保安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乡村老太婆，在车库里瞎逛找车的。
　　老太婆颤抖的声音，再加上那恶毒的眼神，还有那煞有其事的语气，让架着她的两个保安感觉头皮发麻：“是菩萨，菩萨帮我认的，你的车上有血，我娃的血，是你害死了他。呸！”
　　杨辉闪得虽然快，可那口粘痰还是吐到了他的皮鞋上。
　　“老太婆，你还嚣张！”其中一个保安大怒，只是杨辉一个人的车被划，这些保安还能搪塞过去，可现在连着划了七八辆，自己难免要吃挂落，很有可能得重新找工作。想到这，他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大了几分，老太婆立刻疼得直叫唤。
　　“你们干什么？”一声厉喝，几个警察走了过来，杨辉认识为首的那个，就是他被带去问话那天，在徐警官办公上见过的那个警察。
　　“你们狗腿子，把人给我放下。”
　　两个保安可没有正面对抗警察的勇气，连忙松了手。得到自由的吴老太太像疯了一样往前扑，要跟杨辉同归于尽。带队那位警官倒不在乎杨辉被老太太挠成啥样，他就在杨总在气头上一个把持不住，当着警察的面把老太太给伤了，赶紧让两个手下接替保安，把老太太架住。
　　“狗啊，你们这些有钱人养的狗。我诅你们不得好死的！”老太太哭天抢地一通闹。
　　“警察同志，你可千万别把这老太婆放开，她已经划了好几辆车。”看到警察脸上露出民情的表情，保安连忙说。
　　“我刚想报警，这老太太无缘无故划了我的车……”
　　“车划了找片警去，我今天是来调查吴俊的死因，跟我走一趟。”
　　“敢问怎么称呼？”
　　“市刑警队周立直。杨先生，关于吴俊的死，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调查。”
　　老妖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相信杨辉的清白，可现在网络上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难道警察也相信了那些说法？打算简单地给网民一个说法？
　　“辉哥，我去找芸芸。”老妖建议道。
　　“不用，只不过是问个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杨辉回答得相当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