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他们（二十二）

　　蒋志刚听了咬牙说：“吴红出点嘛事儿饶不了他！”
　　王俊丽发连珠炮似的问：“以为自己是谁？你是吴红的什么人？还想不想在公司里呆下去了？知道吴红自己是怎么想的吗？她和你走的近还是和那头肥猪走的近？你到底在急什么？屁颠颠跑来问李洋，简直乱弹琴！问得着他吗？”
　　李洋忙说：“问得着，问得着。”
　　蒋志刚问：“王俊丽你也太世故了吧？平时大家相处好好的，为什么朋友遇到事儿你就马上想到把自己摘开呢？”
　　王俊丽理直气壮地答道：“不是我世故，是吴红这个小老太婆故意要学着世故，以为那样了就能以其之道战胜社会，结果还是社会这个大江湖战胜了她。告诉你生活就像泥石流很强大，生活中每天发生的许多事儿本来就是有人故意去做的，你能怎么着吧？习惯习惯就好了。”
　　蒋志刚气恼地说：“这就是太世故！”转身要走被李洋一把拉住。
　　正在这时田家庆回来了，见两人拉拉扯扯笑道：“真是再三留不住啊。蒋志刚你回娘家来了？”
　　蒋志刚没好气的说：“这里算娘家吗？我就不该到这儿来！”
　　田家庆问：“我一回来你就走不太好吧？到我屋里坐坐？”拉进去了。
　　两人在屋里扯了几闲话，蒋志刚哪里坐得住站起来告辞。
　　田家庆问：“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是为了什么事？”
　　蒋志刚是个直人，说：“来打听一下吴红为什么这么早就走了，听说不是回家是去了张家口。”
　　田家庆问为什么。
　　蒋志刚就把知道的全说了。
　　田家庆听了拍着桌子大骂：“妈那个逼的竟有这种事！”
　　蒋志刚说：“估计有一段时间了。”
　　王俊丽听见里屋拍桌子忙跑去对李洋悄声说：“事要闹大了！”
　　果然不出王俊丽所料，第二天下午刚上班，行政部的李经理就把蒋志刚叫去了。
　　先是关着门谈话，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拍打桌子的响声，随后门开了，蒋志刚出来后大声说：“人在做天在看！做事首先要对得起别人，然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请问这句话那里错了，指出来！”他尽力保持着马上就要失去的理智，像猛兽一样暴虐的坏情绪正等着掌管他。
　　李经理在屋里嚷：“撑的你！不想想谁把你们这样的人认真了？上过几天破学校有什么了不起？牛逼烘烘还敢到处瞎打听，了不得了是吧？该替谁讲话都弄不明白跑来混什么混？半个小钱不值的东西！流浪狗！别忘了谁在喂你？不想干了滚远点儿！”
　　蒋志刚听见他当着众人乱骂，气得用了上了家乡天津话：“纯粹是个棒槌！二六不知成天上膘，猪一样的东西。今天当着众人告诉你，我在替吴红讲话，她要是因为你有个三长二短就等着吃官司吧！成天人模狗样的装经理，老子从来就没怕过你！”气得双手直抖，气冲冲走了。
　　这件事在公司里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田家庆的耳朵里，他听说蒋志刚回骂了行政部的李经理，不停地击掌，兴冲冲跑进他爸田成文的办公室，关起门来乐的劈了个叉，又去墙边拿大顶，脸都笑烂了，口口声声对他爸说：“预制板厂的人可以撤回来了反正骑虎难下。这回总公司要闹开花了，也真该整一整那帮人了！”于是说了想法。
　　他爸听后想了一会儿说：“这件事儿呀我不掺和，去找你妈吧。”
　　田家庆三步并两步去了，关上门后好一阵才笑嘻嘻出来去找到蒋志刚。
　　田家庆对蒋志刚说：“记住，法务部如果不留你了就马上到我这里来，有你的位置。另外再记住，你现在的工作只有一件，就是马上出差找吴红彻查这件事，只能向我田家庆一人汇报，然后咱将材料移交公安机关，都记住了？”看他气呼呼的样子怕没记住又嘱咐了一遍，直到蒋志刚点头又复述了一遍才罢休。
　　第二天，蒋志刚一早就出差去了张家口，于是公司里又传开了，说要彻底调查吴红的事。
　　在后来的日子里，蒋志刚深为自己这时的壮举得意。
　　到了张家口，蒋志刚按照人事部门提供的地址匆忙找上门去。这是家设计院，吴红她姨从办公楼里出来问：“我是她二姨，请问什么事？”
　　蒋志刚也不隐瞒，说吴红上班的公司想来调查了解一下她为什么不请假就提前走了。“
　　她二姨笑着探问：“同志，您怎么称呼？”
　　蒋志刚忙说：“对不起急忘了！我叫蒋志刚，公司法务部的，平时和吴红挺熟，一见面她就能认出我来。”忙掏出了身分证和带照片的工作牌递过去，又表示了一遍歉意。
　　吴红她二姨仔细看过之后指着一处小山说：“看见了吧？那里是劳动公园，她去散心了。”
　　蒋志刚望着问：“有雪？我们那里这二年倒是也下过一点。”
　　她二姨说：“吴红这孩子从小就犟，但很开朗。这次来却一副苦恼的样子，也不爱讲话，她家父母在电话里说也不知道为啥。她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
　　蒋志刚说：“阿姨想多了，很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
　　她二姨问：“这几年大病过？”
　　蒋志刚忙改口道：“没有大病过，我是糊猜。”
　　她二姨还是不放心，说你找她去吧，中午回来我做肉馅的合子。
　　蒋志刚寻去了。
　　蒋志刚此刻很激动，他讲不清为什么自己义不容辞热血沸腾的激动到这件事里来了。他很紧张，手在微微发抖，能听见砰砰的心跳声，其实不是听到是强烈地感觉到了心在颤动，因为就要见到吴红了。他实在压抑不住兴奋，冲着白雪皑皑的原野长啸了一嗓子，声音尖利刺耳，很有远祖猿人的风采，这使他自己都很奇怪，认为这一定就是动物在欢实时才有的怪叫声。他感觉背心很冷手也很凉，他把双手凑到嘴边哈了几口热气，再次去瞧那座小山。其实他已经停下脚步瞧了好多次了，但根本就没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他在想象此刻的吴红在做什么，想象吴红突然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他把几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都猜了个遍，这对他的激动情绪基乎没有什么影响。他不停地问自己这样做对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同时又反复宽慰自己是田家庆派他来了解事情原因的。可是另外一种声音在心中冷笑，说这是在找理由壮胆，问他承认人的本能吗？告诉他是受了本能的驱使非要来的，人到底流的是热血，既然被神牵着跑来了就顺服了内心的企盼吧。
　　吴红在蒋志刚心中从来就不是随便的什么人，她对他有很强的吸引力。蒋志刚悄悄在心里承认对她有过不太健康的想法。可是有什么办法啊？在公司里每次看见她就会傻痴痴的，总有去爱的冲动。爱到底是个什么呢？算个物？只是想法？世上肯定有一万种说法都不止！其实不就是两情相悦都有很强的合二为一的冲动吗？强烈地对某一个异性大量分泌青春荷尔蒙不就是爱情吗？也许只是在单恋吧？管它呢！热血男儿冲就是了！他就这么不断的下着决心又犹豫着上了那座小山。
　　吴红正在山上远眺。
　　她在心里面望见了自己的家乡，又哭了。
　　正伤怀手机响了。这是二姨的手机，她的那一个关机并留在二姨家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说：“二姨吗？我没事放心吧，哦？不是离吃饭还早吗？又不放心了？”
　　她二姨说：“出啥事了？你上班的那个公司找来了，正往你那里去呢。对了，来的小伙叫个什么蒋志刚，是公司法律部的，说你们认识。要有事来个电话啊？”
　　吴红听了一惊，停了一会儿才说：“二姨，那不叫法律部叫法务部，这个蒋志刚我认识是同一批招的，再说我也没干什么事，放宽心吧，挂了？我等他来。”
　　她二姨赶紧说：“记住回来吃肉馅合子。”
　　吴红挂了机她越想越奇怪，思忖道：“公司怎么会大张旗鼓地派人来呢？他们就狂得什么都不怕了？国家就没有法律了？李经理他要吃人了？派个人来吧还是他蒋志刚？他们会怎么跟蒋志刚说呢？说我无故旷工？不想干了还不行吗？这事有点不合常理呀？罢了，听听他来了怎么说，若讲的无理别怪罪不给他留面子。若有理再容考虑，总之一切由我做主，决不容许他人再操切。”主意想定后便迎着来路去了。
　　蒋志刚边想边走上得山来，一看四处都是林子，有鸟在叫。便又想，谁知道我要去寻找的这只小鸟此时躲在那里，这么大一片怎么办才好。于是便将双手在嘴边做成个喇叭的样子，鼓足了决心对着四周转来转去的喊。
　　“吴红…蒋志刚来了，愿意一块好吗？”
　　声音顿时弥漫开来，无孔不入地向着四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