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他们（二十一）

　　周二上班刚一会儿，王俊丽来对李洋说：“吴红今年又不想回去了，这个怪人。”
　　李洋正准备资料，转头问：“真的？”很吃惊的样子。
　　王俊丽怀疑的审视了他一会儿，摇头说：“改不了想吃到屎！猜对了！”
　　“乱度君子之腹。”
　　“先小人后君子，下周我可就要回家了，她不许去你住的地方！”说完又重复了一遍。
　　“小点声，听见了不好。”
　　“去了才不好！”
　　“咱中午吃饭时再说。”
　　王俊丽忧心忡忡转身走了，仿佛真的会发生这种事。
　　中午吃饭时李洋再三发誓后王俊丽才放心了，说：“发现吴红过了一个星期天就变了。”
　　“变了？变成什么样子了？”
　　“看！看看看！又瞪眼吃惊！发完毒誓就忘了？”
　　“别扯远了，变成什么样了？”
　　“她就坐在哪边。”
　　李洋顺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在那里，两人一同去了。
　　吴红正边吃饭边想事儿，沒注意到他们悄悄到来。
　　李洋喊：“嘿！干嘛低头愁脸？哦？身微末敢忘忧国，当今好市民。”
　　吴红听见并不抬头，只伸手示意请坐，奄奄一息像挨过霜的茄子，怎么看也不是个好菜。
　　李洋笑着说：“天下英雄不患难就患病。佳人心患何事？小生能详否？”很关心的样子。
　　王俊丽笑道：“酸！贫！”
　　吴红低头轻声询问：“都在好奇我什么？”
　　李洋急问：“听说你又不回去了？”
　　王俊丽忙解释：“这可不是编的，是李琼花告诉的，我又告诉李洋了。”
　　李洋又问：“真有这事？你东西都买好了，我的过年话你也答应捎上，怎么还有一礼拜了你又不走了，有什么新发生的情况吗？给我们说说好吗？”
　　王俊丽也说：“是呀，太突然了，实在适应不了啊。”
　　吴红这才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似曾哭过。恹恹闷闷，相貌苦得极似传说中的病西施，眼神中透出怨毒之气，一刮西风就要弱不禁风地去卷窗帘了。总之不怜都不行。
　　王俊丽惊喊：“恨破红尘的眼神！演后宫怨妇不带画妆的！”
　　李洋也开导地玩笑道：“大好的岁数，干嘛呀想不开？”
　　吴红淡淡淡地说：“有人的确很年青，生活也才刚开始，但心却已经先老了，不会再真正相信生活了，比如我。”说完埋头哭得一起一伏。
　　李洋和王俊丽都傻了，不知她这是为了何事，讲出话来像百岁老人。
　　李洋忙问：“是你家里怎么了？”
　　吴红不答。
　　王俊丽小声问：“哎，哎？怀上肥经理的狗崽子了？这他娘的孙子！”
　　吴红猛地抬起头含泪怒道：“你才是那种人。”起身端碗就走。
　　李洋急了，跑上去问：“为什么不回家了？”
　　吴红边走边说：“不要脸的人才回去！”
　　这句话被王俊丽误会了，愤愤然当着众人嚷：“她这人正常吗？过年回家怎么就不要脸了？那春运怎么解释。好心来问反倒遭个乌鸡脸，完完全全精神病了！”
　　吴红早走远了。
　　倒是吃饭的人群中有嘲笑王俊丽才是精神病的。
　　李洋没问出原因回来，又被王俊丽逮住吵。
　　一阵之后王俊丽说：“防自己更要防她。”
　　李洋气道：“天下全是坏人？！”
　　王俊丽说：“你这个呆瓜周围坏人会少吗？哼！有缝的臭鸡蛋！“出口就觉察到说错了，噗嗤一声笑拉起李洋就走，路上说：“怕你上当，吃醋肯定是爱，很吃醋是很爱，不知道爱情有排他性和痴愚性啊？”眨巴的很俏皮。
　　李洋语重心长的说：“做人要有同情心，这点沒有排他性愚笨性只有人性。吴红万一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我俩应该帮帮她，她就帮过我。漂世界不容易因应互相帮一把，你说呢？”
　　王俊丽将李洋的头搬下来亲了一下说：“怕你心一软同情变成爱情了。”
　　这天下午大家又听说吴红退火车票去了。
　　李洋莫名其妙地心发慌，认为一定发生啥事了，有股非要弄明白的冲动，当天下午抽个空闲去找李琼花打听。
　　找到之后他开门见山地问：“李阿姨，吴红今年为啥又不回去了？”
　　李琼花正在过道拖地，停下来望着李洋说：“是李洋啊，慢点儿说阿姨没听清。”
　　于是李洋又说一遍。
　　李琼花告诉李洋：“我就随便一问，她说不回了，我问为什么，她不说急忙躲了，我也正纳闷呢。”
　　李洋着急道：“李阿姨，咱约她上家来慢慢地问一问吧？我很想知道。”
　　李琼花答应了，商量好由李琼花来请，等定了日子提前说一声。李琼花想了想又说：“别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我看这样，阿姨先和她谈，你最好别参加。”
　　李洋问：“信不过我？”
　　李琼花忙说：“不是，我只是在担心不妥当。孩子快别问了，等好吧。”见李洋还是不明白又说：“这件事儿呀包我身上了，你就等着听准信吧。”推李洋快走，说上班聊天不好，被瞧见了训几句面子下不来台。
　　李洋心事重重地走了。
　　李琼花叹了口气小声自语道：“依我看回家得带着脸不是？怕是弄没了。”心里头不知是辣还是酸，总之味儿不对。
　　下午快下班时又得到一个关于吴红的新消息，她退完票直接去了张家口她姨家，说是提前放她假节后才回来。
　　李洋更奇怪了，下班路上对王俊丽说：“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反常举动，里头一定有事。”
　　王俊丽问：“哎，她又不是你的亲姊妹，干嘛呀！这也太上心了吧？”
　　李洋说：“也不知怎么搞的心里总在惦记，放不下。”
　　“惦记？她就在张家口快发疯似的去找呀！然后去非洲沙漠上浪漫，最后都喂狮子。”
　　“王俊丽！你心理上有障碍！”
　　“这个障碍就是吴红！”
　　“不，是你自己。关心不等于爱。”
　　“关心过了头呢？”
　　“又在瞎分析。”
　　“是预感，直觉，女人的第六感应，你不会懂。”
　　“还第八感应呢，这个属于封建迷信，不能信。”
　　“那你刚才激动什么？”
　　“我缴动什么了？”
　　“只要一说到她看你那付严肃认真的紧张样儿，不激动？”
　　“王俊丽，你为什么老是这样呢？”
　　“看！没话可说了是吧？假装反问就是心虚了。”
　　“好好好，我心虚了，我早就心虚了，也早就被你看出来了，那我都承认。”
　　“没良心！”
　　“我不承认不行，承认了又是沒良心，你到底要什么？”
　　“真心！！”
　　他俩头一次吵闹了，这很正常，在人与人的亲密关系中属于动态平衡，高级稳定状态，是我们凡人的生活常态，把握住见好就收的‘度’就行了。不吵不闹反而不正常，当中必有不安定的原素在暗暗平衡着希望维持的假象。
　　这边吵闹时，吴红正坐在开往张家口的长途大客车上。窗外的景象不断向后移动像飞逝的时光，她想将发生的事思考一下。离开公司远走？继续留下去？这是当下的大问题。经过努力证明是在白费力，脑海里总在重复着那天的场景，使她处在心烦意乱中无法静下心来认真权衡。她就这样昏昏沉沉地随车前行着，很苦恼很迷茫，想马上去个地方呆一段日子。
　　张家口那边的姨妈还不知道她要去。
　　情景回放。
　　星期二上班时吴红鼓足勇气对李经理说：“我想出去。”
　　李经理说“多大点事儿还出走？”
　　吴红低头说：“不是出走，是想找个地方认真想一想。”
　　“别多想了，玩几天就回来吧，一切不是挺好的吗？”说完摸出一沓子钱塞给吴红说：“早去早回啊，回来就是行政部的经理助理了，部门副经理待遇，下一梯队的选择对象。”
　　吴红没答话。
　　李经理硬将钱塞进了吴红的衣袋里。
　　蒋志刚出差回来得知后十分着急，急急忙忙去打听，有点急糊涂了，忘了讲标准普通话，全是原汁原味的地道天津话，总之都急回原形了。
　　他首先找到李洋急火火地问：“这事儿没道理呀？怎么弄的嘛，天上出着大太阳就下起雨来了，这到底算嘛事呀？”由于声音大在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
　　其实李洋也在纳闷。
　　蒋志刚见他半天没话更急了皱眉说：“你们不急吗？哎！这种时候出嘛差呀！真会赶时候。”
　　办公室的人都望着他俩。
　　王俊丽过来对蒋志刚说：“嚷什么，你一个成天跟法律打交道的不懂得？她是成年人了偏要干什么跟别人有相干吗？该去找的不去找，跑到这里来瞎吵。”
　　李洋忙拉着蒋志刚出去。
　　到了过道里李洋说：“我们是老乡又是同学，她还关心过我怎么会不急呢。可事发突然我也在奇怪，也是不知道原困，又打听不出来也在瞎猜，你让我怎么办？”
　　这话被紧跟着出来的王俊丽听见了，上前一步看看前后压低声音说：“要问就问行政部的肥猪李经理去，吴红是和他从野人山温泉回来才决定不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