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他们（十九）

　　赵蓉头一个发言问道：“田家庆，你有带倾向性的前提吗？”
　　田家庆说没有。
　　赵蓉又问：“你指的集体是本公司吗？”
　　田家庆答：“泛指。”
　　赵蓉再问：“倾向性一般指一个人或一团体对某件事情心有向往，你个人向往什么？”
　　“一来就审问我？”田家庆不高兴了。
　　这时孙明起身说：“我认为题目很好。恩格斯有句话，大意是一个人既然自愿参加到有组织的集体活动中，应该最大限度放弃自我以便融入整体。这也是集体活动对个体的要求，更是现代文明对人的要求。所以我认为，个体的人一旦加入了某个集体就应该明白集体的利益第一，个人第二，个人要服从组织。否则就不要加入进来，回家去当家庭妇女吧。”
　　室内静了一会儿。
　　王俊丽发言说：“研究生就是与众不同啊，拍马屁都有理论根据作基础。”
　　周静说：“他主要是在吓人，意思是不想干的就回家去，这题目不用也不能讨论，因为恩格斯早就讲过话了。是这样吧孙明？”
　　孙明冷笑道：“连这么明白早有定论的问题都要讨论，没事干了？”
　　周天洋站起来讲道：“问题是我提出来的，田家庆说是务虚，我看不全对。孙明的观点听起来对，但有点假大空的味道。我提出这个问题的原意是，我们具体到这间公司，当然要以公司的利益为重服从公司，这没有异议。但是，我们作为个体的人加入进来和公司是契约关系，契约的双方是平等的，如果缔约的某一方要求另一方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牺牲，除非另一方事前同意，否则就是侵权。”
　　王俊丽说：“你讲的是法治社会，是我们弱势群体奋斗的方向。”
　　周静说：“周天洋想让我们一个个变成唐吉诃德。你是要当老板的人，可以去和风车斗一斗，可是我们不行，我们真的很害怕砸碗。”
　　赵蓉附和道：“就是，少点浪漫，务实一点。”
　　李兰说：“这和今后当不当老板没关系，它确实关系我们每一个人今天的切身利益。大家想啊，一个家族公司，想把自身的关系理顺就用我们来当手榴弹，对吗？”
　　孙明打断说：“别太高看自己了，什么手榴弹枪榴弹，真是的，当个小伙计就好好当，别失了本分，讲话比东家还硬气，误人误己，都别信她的。”
　　李洋说：“孙明，要让别人把话讲完。”
　　田家庆道：“畅所欲言，畅所欲言。”
　　大家就畅所欲言了。
　　过了一会儿孙明说：“我搞了个记录，每人都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起责任来，免得都信口开河图一时痛快。”
　　赵蓉问：“秋后算账？”
　　周静说：“佞臣！”
　　于是大家开始惜言如金，尽说些应景的无关痛痒的话，下班时就赶忙散了。周天洋连连叹气，说全被孙明这颗耗子屎搅了。
　　田家庆叫孙明留下，两人关上门谈了许多推心置腹的话。
　　吃饭时赵蓉问王兴国：“讨论时你不说话？怕啥？”
　　王兴国说：“你们这帮人还真像唐吉诃德。精神可嘉不可取，满口学生腔。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还出来冲世界？省点心吧姑娘，你以为现实世界真是你们想得那样？不撞上南墙才怪。那个呆瓜周天洋是提早进入他自己的角色了，讲起话来这应该那应该，他是在替田家打工不知道啊？”又说：“别以为田家庆好说话就可以随心所欲，到头来就会知道，那时就晚了！”
　　赵蓉愤愤然说：“中国的现代文明就是毁在了你这样的人手里。”
　　“别跟我扯得这么大，先去吃饭。”
　　两人默默地走向餐厅，快到时闻到了诱人食欲的香味儿。
　　吃饭时李洋和王俊丽碰到了吴红。李洋就说起了上午的情况。
　　吴红听后想了想，边吃饭边说：“你们早餐是不是吃撑了？”
　　李洋忙说：“我睡得连早饭都来不及吃。”
　　吴红说：“这事根本不用讨论，那周天洋和李兰就是一对书呆子。你们怎么也跟着乱起哄，刚从火星上来地球？”
　　“有话好好说，你才是个火星人。”李洋急了。
　　王俊丽阴阳怪气地说：“李洋你不知道，她哪是火星人啊，是公司里的丽人。”
　　吴红不想争，说：“就要放假了李洋你真不回去？”
　　李洋摇头说：“不回。”
　　“接父母来吗？”问完直瞅着王俊丽。
　　“盯着我干啥？他不回去是他的主意，我要回去是我的主意，这是商量好的事，瞎操心。”
　　“我问他接不接父母来有错吗？”
　　李洋说：“问过好几回了他们不来。说我要是回去就把路费寄来。”
　　吴红问：“你怎么说？”
　　李洋眼湿了，说：“他们哪还有余钱啊，一定又是强省着，能吃四两吃二两，该吃肉蛋改豆腐。”又说：“他们肯定是在想，两人来一趟要花双倍路费，到了我还得花钱，不如把路费寄来。”
　　吴红说：“我借给你。”
　　王俊丽嗤笑道：“才想起？要等你黄瓜菜都凉了。早问过一千八百遍了！但他就是坚决不借！”
　　李洋作揖道：“你俩都是好心肠，但我做事有原则。”
　　吴红忙说：“做什么事都能有原则就好了。”
　　王俊丽问：“什么意思？”
　　这时孙明端着饭走过来了，还差几步就高兴地说：“吴红你错过了今天上午关于个人和集体的大讨论，为你感到遗憾。”
　　见吴红没接话便走过来把饭放到桌上继续说：“这是大是大非问题，不辩明白不行。
　　王俊丽看不惯孙明的得意样，撇嘴说：“要是全依孙明个人的意思，那这件事的最高境界就是奴隶主义了，是吗孙明？”
　　“曲解！带个人情绪的、不问三七二十一的盲目抵制性言论。”孙明说。
　　吴红说：“吃饭就吃饭，一天到晚捣鼓事儿。”
　　孙明说：“差矣。言不顺则行不正，行不正则运尽失。必须要讨论清楚。
　　吴红站起来说：“你们讨论吧，今天周六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李洋问：“还是去野人山温泉吗？”
　　王俊丽拍他一下说：“乱问！”
　　孙明嘿嘿笑道：“她要以人为本去了。”
　　“啥意思？”李洋问孙明。
　　孙的说：“就是以人为本钱，赚取她想得到的。”
　　“小人之心！”李洋说，但心里还是堵得慌。
　　王俊丽好像想到了啥，笑了一下对李洋说：“大家都周六我们也走。”拽住走了。
　　吃完午饭，孙明问过田家庆就和赵青回胡杨柳庄了。
　　王俊丽和李洋挨到下班一起去了菜市场，他俩决定好好吃上一顿。王俊丽想吃豆辨烧皖鱼，李洋想吃红烧肉，于是两人就在地铁车厢里玩石头、剪刀、布，说好谁赢了听谁的，结果李洋赢了，王俊丽不干要连来三盘，三打二胜才算。
　　李洋说：“八盘都行，不过有个要求。”
　　“说，不赖就行。”
　　“我赢了改成红烧牛肉加干竹笋，你赢了改成红烧大鲤鱼。”
　　王俊丽盯着他使劲点头。
　　结果李洋又赢了。
　　王俊丽说：“我是女士再让最后一回。再赢了改成红烧鸡。”
　　李洋嘿嘿嘿傻乐，一出手又赢了，扬头大笑道：“再来再来！这回又改成红烧什么？”
　　王俊丽很失望，说：“肯定做假当老千了，不然绝对不会总是赢？不合情理，不想来了！决定了就吃豆瓣烧皖鱼。”
　　李洋没办法道：“这人要是早想好了可以耍赖，她就赢定了。”
　　到站后两人嘻嘻哈哈下了车。
　　王俊丽还是买了块猪后腿肉，说：“饶你！”
　　回到李洋的住处关好门进到厨房，王俊丽面带羞色说：“李洋？又是星期六了。”
　　李洋答道：“对，明天休息。今晚电视可以看晚些。”
　　王俊丽又问：“你没忘了什么事儿？”
　　李洋反问：“忘了吗？快说说。”边说边干活儿。
　　“你烧上肉去洗个澡”王俊丽的声音小多了。
　　“我睡前再洗。”
　　王俊丽的声音更小了，说：“烧上肉必须马上洗，再吃来得及。”看李洋像没听见又说：“昨天你洗没洗澡？”李洋说：“现在条件好天天洗。”
　　王俊丽走到李洋身后抱住他说：“想了。”
　　李洋呆了一下知道了，说：“一会儿都忍不了？等我烧上肉。”
　　王俊丽亲他后脖子，耳朵根。
　　李洋感觉痒酥酥的，又感到她的手在乱动。只一会儿就有反应了，于是说：“是在真想。”
　　王俊丽手不停，很快很沉重。
　　李洋问：“你？”
　　王俊丽的手从后面伸进了李洋的皮带。
　　李洋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说：“皮带紧帮忙松一下，我手上有油。”
　　王俊丽说：“洗，洗干净。”
　　李洋就洗。
　　王俊丽柔情蜜意地问：“你想不想啊？
　　李洋说：“现在想了。”
　　两人在厨房里亲热起来。
　　王俊丽喘着气说：“又是一种味道。”
　　李洋没听，他把王俊丽脱得比洗过的那块肉还干净，喘着粗气上上下下忙自己的，把她颠来倒去发着狠。
　　王俊丽很享受，她喜欢李洋对自己发狂，喜欢忍受他所带来的轻微疼痛，在他疯了一般弄出的浑身上下的微疼中欣喜亢奋着，这种兴奋很年青，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是急不可耐的躁动，她在躁动不安中欢叫，呻吟，企盼，摸索。她终于摸索到了，立即感到了坚强和力量，她急切地需要这坚强和力量，小声地说：“快！对！啊！上帝呀！”
　　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也在此时，另外发生的两件事结果一样，但性质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