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他们（五）

　　哨声又响了，孙明说：“我和田家庆，李洋和王兴国，蒋志刚和周天洋，分头去察看营地周边情况，回来后搭建帐篷就地宿营。”
　　孙明命令完了男生又命令女生说：“女同学负责守护背包，清理营地。其实也没啥可清理的，露营嘛，就是睡在野地里，树林里。你们选三块平整的地方，各相距二三十米，清理一下地面就行了。注意事项是，别在大树下，别在水冲刷过的沟旁，别靠近断崖。”叽里呱啦好半天才罗嗦完，又再强调了一次。
　　赵青这人文静，笑声含蓄总哼哼鼻音。笑完后故意拖腔拉调地问：“孙……小队长？一支革命的队伍…，为什么要分成三处？还要相距二、三十米？”
　　孙明回答说：“主要是预防敌人夜里来偷袭，一颗手雷全完蛋。”
　　赵青含笑尖声细气地说：“真是太有硬道理了！不如干脆就按结成的对子多分几处，可以浪费敌人的手雷。”
　　王俊丽听了立即赞成道：“就这么定了！只是孙小队长就孤单了。不过他活该，领导嘛，避开群众琢磨点事儿需要安静。”
　　刚说完众人就笑了。
　　王俊丽听见笑声更得意了，大声问：“我说得很对是吧？同意的举手。”
　　王兴国说：“还是让李洋先举手吧，他那一处人多。”
　　众人又笑。
　　王俊丽突然醒悟，羞红了脸。
　　赵青轻声细气地又在故意问：“我们大家十分拜服十分崇敬的孙小队长？没有劳动工具拿什么来平整土地呀？”
　　孙明生这回气了，指着她说：“俺唱歌你说是杀猪，俺让分成三处你要分六处，平整营地你又说没工具。三番两次故意刁难俺赵青你想干什么？”
　　蒋志刚嘻嘻笑着打趣说：“这叫明显受到了异性的骚扰。目前我国的法律对这种行为还无法进行有效的调整，因为很难判定是求爱呢还是调戏。孙明你就先忍着吧。”
　　孙明吼道：“老子实在忍不下去！赵青赵眼镜！俺告诉你！猪有蹄子人有手，用手平整！”
　　赵青始终不肯原谅孙明建议了这次军训，说：“急什么嘛试一下你的情商，可惜你不适合做管理，白学了。”
　　三处地方很快就打扫好了，六个女生歇气时周静望着山下说：“这里的山里头有温泉。行军走了一身臭汉，离温泉又这么近，又不是真正的敌占区，应该下去洗个澡恢复疲劳。”
　　吴红也在看，沉思着没说话。
　　周静等了一会儿见没人附议就问：“你们到底想不想啊？都不想？”
　　赵蓉搓着手指愁道：“Money，关键是钱。我人胖出汉多比谁都想去。”
　　周静又去动员李兰，说：“我发觉李兰这个湖南辣妹子一点都不辣，不喜欢开口。学哲学的是不是总在冥想啊？你想下山去洗澡吗？”
　　李兰说：“都去就去。”
　　不一会儿男生们陆续回来了，大家开始搭简易旅行帐篷，有说有笑。等一切忙完了周静走到孙明面前说：“有个问题要请示。”孙明大感顺耳，笑嘻嘻问：“说吧说吧，是啥？”周静问：“女生的个人卫生问题怎么解决？”孙明理解岔了哦道：“去营地下风处的树林里解决吧，方便完了埋起来免得招来野狗。”
　　周静说：“嗨！是洗澡，这里有温泉。”
　　孙明愣了一小会儿说：“嗤！洗什么澡啊不许乱行动。听说下一个宿营地大，那里有口井还有小木屋，你爱咋洗就咋洗。”周静指着山下问：“温泉区里尽是澡堂，咱们这支迷彩服队伍下山走一趟怎么样？”孙明突然警觉了，小眼睛越眯越虚，洞察了老半天转身就去找吴红，三步两步抢到她跟前大声质问：“吴红！就知道是你出的好主意。想啥呢？见景生情了？想泡进温暖的水里再梦幻回味一下？你的那点臭事生怕人不知道吗？俺就不明白？你怎么就不能掖着藏着呢？以为大家很看得起你吗？也是啊？如今钱为王，谁不想钱谁笨蛋，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军训！”
　　孙明的喊声把大家都惊呆了。
　　吴红又气又羞脸上发烧，怒视着孙明说：“敢来侮辱我！”起身吴红就扇了他个大响耳光，扭头转身哭着跑了。
　　众人愕然。
　　李洋扑上去抱住孙明使劲一摔，两人滚到地上扭打起来。
　　大家急得乱喊乱跳。
　　几个女生去追吴红，几个男生拉架。
　　等一切都平息了田家庆说：“打架后果自负，带来的药少不给你俩用。”
　　王兴国说：“才出来半天就闹内讧，还有两天怎么办？”
　　周天洋文质彬彬地说：“不算是内讧吧，只是生气打架。”
　　蒋志刚说：“孙明你太武断了，支配欲也太强，冲突难免。现在都在气头上每人就少说一句先冷静下来，建议明晚开个民主生活会，畅所欲言沟通思想。”
　　王兴国说：“同时讨论一下罢免孙明。”
　　这时女生们拥着吴红回来了，没有过来。
　　晚饭是每人一个豆子罐头，一块压缩饼干。饭后分配站岗放哨，孙明说：“上半夜全归我，后半夜男生轮着来。女生起夜必须两人同行。”说完离群而去。
　　这天后半夜有月光，风不大，虫儿鸣树叶响，。
　　赵青体质弱起夜勤，听同帐的周静鼾声正香，不好意思又叫醒她，摸到眼镜带上，披衣独自拿着电筒爬出去，抬头一看皓月当空，四下一听许多虫儿在乱吵，不敢走太远，去了一棵大树后面，刚拉下裤子就听见近处有人在哭，再听又没有了，怕得想跑回去尿又急迫，忙蹲下去撒，哗啦啦地响总也撒不完，慌慌张张只想着快点撒完了离开。突然听见走路声向这边来了，赶紧站起来提裤子。一道手电光射过来问：“谁！”这才听出是孙明，忙轻声说：“我！赵青。”终于放下心了，心想怎么还是他。
　　等孙明来到跟前赵青就问：“照见了？”
　　孙明说：“俺在林子里站岗，听见动静就过来了。”
　　赵青又问：“照见没？”
　　孙明吞吞吐吐说：“只一闪。”
　　赵青点头道：“被看了。”又问：“刚才在哭？”
　　孙明承认了。
　　“为啥？”
　　“大家都不理解俺。”
　　“该！自封小队长。就为这个？”
　　“还有家事。”
　　“说说。”
　　“都下半夜快两点了，外面冷回去吧。”
　　“你怎么不叫他们来换？明天路还长呢。”
　　“两点吧，两点准去叫，不想睡。”
　　“那我回去了？”
　　“回去放心睡，安全没问题。快一点时来了一位真正的女解放军，挎着冲锋枪，说她们就在附近，有事就喊。”
　　“真的！？幸亏我刚才没喊，不然你就吃枪子儿了。走了？”
　　“走吧。”孙明用电筒光一直把赵青送到帐前，见她回头朝自己挥手，笑得甜蜜蜜的很可爱。
　　赵青钻进睡袋后想着刚才的事儿再也睡不着了
　　清晨，微明。
　　林间的鸟儿们实在欢喜得太不像话了，吵来闹去把孙明的起床哨声都弄混了，所以没人起来，他只好挨户去请。
　　周静睡眼惺忪地从帐篷里伸出头发散乱的头来。一看天没大亮，沙声哑气地埋怨道：“这么早你的官瘾就发了？泼烦的很！（重庆话，很烦）讨人嫌！”头又缩进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人都起来了，男女生分别三三两两去林子里方便，那些吵吵闹闹的鸟儿们就赶快飞走了。等终于回来齐了孙明宣布：“都去那边的小溪洗脸漱口，把水壶灌满整装待发。注意清点别少了东西，埋好垃圾。今天的行军有改变，交待一下就出发。”
　　王俊丽打断他的话问：“不吃早餐？”
　　孙明说：“就两块饼干你还想要咋吃？时间紧迫边走边吃吧，今天要改变行军方式。”
　　王俊丽又问：“是你昨晚琢磨的吧？私自改变行军方式万一出事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孙明铺开地图叫大家都围过来。
　　众人围拢。
　　孙明用手指在地图上点着说：“大家请看，这是座废弃的采石场，离现在这里大约二十八公里，地图上标示为903地区。人这种动物天生有堕性，喜欢混在一起懒。这样拖拖拉拉地走肯定不行，要引入竞争。今天分成两队，先到达指定地点的可以抢占有利地形，等后到的来了展开一场遭遇战，胜方加分，败方扣分，可能会影响和公司签合同。”
　　周静问：“这个求职遭遇战怎么打？赤手空拳肉搏牙咬？这关系到饭碗我是不会留情的。”
　　孙明说：“听田董事长讲那里以前是部队的训练场，现在对游人开放，有激光枪，中弹冒烟退出战场，就是牺牲了。”
　　王俊丽说：“那就赶快组合好上路吧，我都等不及要把某些人毙掉。”说完冲吴红笑。
　　孙明从口袋里拿出十二个小纸团要大家抓阄，遭到反对，说结果很可能不公平。于是大家争争吵吵后终于民主好了，王兴国李洋田家庆和女生周静赵蓉王俊丽一组，孙明周天洋蒋志刚和女生吴红李兰赵青一组。
　　利己是所有生命体的本性，利益一旦明确，动力是巨大的，可以充分调动起人的主观能动性，大家麻利地准备出发了。
　　赵青突然大叫：“哎呀手电筒不见了！”
　　王兴国听了双掌合十幸灾乐祸地念道：“天倌老子显灵，观音菩萨保佑。本小组立即出发，让别人耽误去吧！”
　　李洋说：“没有地图和指南针。”
　　孙明忙说：“你看你看俺忘了。”从背包里翻出来交给了李洋，连连道歉。
　　王俊丽瞥了一眼孙明说：“阴！”
　　王兴国说：“我是山里人，跟父亲进山采药惯了从不用什么指南针。不过孙明确实太小人。”带着队伍先走了。
　　赵青想不起来手电筒放在哪儿了，说：“丢了算了，到时候缴获他们‘蒋匪帮’的，不找了快走吧。”
　　孙明突然想起来了，说：“你昨晚不是在那棵树后面撒过尿吗？快去看看！”
　　赵青一去果然找到了，又笑又蹦。
　　吴红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