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寒假，寒无处可逃

彭紫萱总算参加了期末考试。不管成绩怎么样，毕竟有了自己的成绩了。鲁妙仔根本没有打算看成绩，因为，现在的成绩肯定不会好。
考试完，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彭紫萱好像很期待。可是，鲁妙仔却苦恼了。假期怎么安排呢？班主任万老师把寒假的作业布置完，宣布一些安全注意事项之后，彭紫萱和同学们就开始约定假期的活动了。
这次期末考试，彭紫萱的数学、英语、政治都及格了。彭紫萱非常开心，发信息向阿妈报告了。鲁妙仔马上回复：“阿萱好样的，奖励你跟我去北京过年。”
彭紫萱跟林晓音说：“哈，我要到北京过年喽——我阿妈奖励我的。”
彭渐成、鲁妙仔来到师大附中接彭紫萱回家。门卫楚爷爷跟鲁妙仔搭讪说：“你这个女儿，变化蛮大的哩。”
鲁妙仔说：“那还得感谢您的关心呀，刚来到附中的时候，我生怕她过去的那些不好的朋友来找她，特意让黄舒兰跟您打招呼，不能让阿萱随意外出。听说您特别关注阿萱。”
楚爷爷笑呵呵地说：“黄舒兰老师对我也很关照，她是很少求人的，这点事是应该的。”
彭紫萱远远看见了鲁妙仔，还在楼上就开始大声喊：“阿妈——”
鲁妙仔也大声回应着：“哎——女儿——”
在教学楼的楼下，学生们可以看到穿着很时尚的鲁妙仔，跟没有穿校服的彭紫萱，一个从校门口，一个从教学楼，相互朝着对方飞奔而去。仿佛一对分别了许久的母女，盼望着相逢。吸引了许多的目光。
“阿妈，你今天好漂亮呀！”
“是吗？阿妈每天都是这样的呀。”
“我们同学说，你跟我们同学的妈妈就是不同。”
“哦？哪里不同？我有三个眼睛？”
“不是，他们说，你长得不算好，可是，就是好看！”
“阿妈，我的数学考了八十分！”
“像我的女儿！这次跟阿妈去北京，妍妍姐姐也去。”
“好呀！就是不知道我妈妈会不会同意。”
“我来跟你妈妈说，会同意的。”
看到鲁妙仔，邓静河、黄舒兰、万老师都过来了。邓静河说：“鲁教授真的不简单，彭紫萱能够有现在这个样子，出人意料！”
黄舒兰看见彭紫萱跟班里的同学叽叽喳喳的，便悄声说：“有的老师还准备看热闹哩，有的断定，不出一个月，彭紫萱就会辍学。”
万老师也感慨万千地说：“彭紫萱原本是一个厌学的孩子，一上课就画画，要不就睡觉。我呢，只要她不影响其他同学上课就可以了。没想到，我的数学课，她居然赶超了一半的同学了，属于中等水平了。看来，彭紫萱的资质还是不错的。”
黄舒兰马上抢过话说：“你不知道我同学时怎么辅导的，我看了她给彭紫萱上课，那种耐心，那种讲课的教案，可以出一本书了。”
寒暄了一阵，鲁妙仔带彭紫萱回去了。临走时，鲁妙仔问他们：“你们寒假会在鼎州过年吗？等我从北京回来，我来给你们拜年呀。”
“预祝鲁老师春节愉快！”
“大家春节愉快——”
出了校门，鲁妙仔让彭渐成带着女儿上车，她回避了彭紫萱，给洪丽娟打电话。“阿萱妈妈吧，你女儿告诉你考试成绩了吗？”
“没有呀，我没有期望她有什么好成绩，有成绩就很好了。”彭紫萱的妈妈显得客气了很多。
“有三门及格了，数学打了八十分。很不错了！我要跟你说一个事，寒假我要带阿萱到北京去，主要是我女儿卓尔妍出国的事。她还有一个学期就毕业了。可是，我担心阿萱在家过年，会找原来的朋友玩。那样的话，我就会前功尽弃！”
“那你就带她去北京吧。我只是担心她爷爷不肯。毕竟她爷爷八十多岁了，过一年是一年的。”
“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爷爷会理解的。”
“那可就麻烦鲁老师了。”洪丽娟显得很不情愿地说。
“彭紫萱去过北京吗？”
“去过的，十一岁那年。”
彭渐成想起女儿两年前去北京时，那时候的心境是多么美好呀。彭渐成清楚的记得，女儿是一月份去的北京，正是春节前夕，去参加中央美术学院附属中学培训，时间是两周。那天，刚好初一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稍稍收拾一下，就乘坐火车进京。这次，女儿是很乐意的，所以，一直都兴致勃勃的，买画笔、画纸等绘画工具。之后，分别到爷爷家午餐，外婆家晚餐，实际是告别吧。把这次出远门弄得欢欢喜喜的，毕竟这是较长时间的出门。
女儿最爱美术。这点，打小彭渐成就注意到了，并且也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天赋。于是，就朝这方面加以引导。周末请老师指点，学习绘画，外出也要她带着画具，画些速写什么的，提高她的兴趣；让她参加一些学校的文艺艺术活动，锻炼自己，也展示自己的才艺；让她报名参加一些比赛活动，给自己的能力作个比较和定位，却也获得了一些奖项。
可是，让彭渐成始料未及的是，彭紫萱成也画画，败也画画。鲁妙仔告诉彭渐成，就是画室里的一个女孩，把彭紫萱带坏的。第一个晚上没有回家，就是那个画室女孩生日。上次鲁妙仔在去银州的火车上遇到彭紫萱，是女儿去看望那里的一个画友，那画友就是在北京学习时结识的。
再就是，在彭紫萱心目中，画画好，文化成绩可以不要求那么高。于是，就放松了文化学习。这或许就是一种暗示和误导。所以，彭紫萱无论什么课都画画。
鲁妙仔对于画画是不太认可的。认为艺术类的大学生，就业路子很窄。所以，她总是颠覆着彭渐成原有的设想，也颠覆着彭紫萱的理想。鲁妙仔给彭紫萱的理想，就是像卓尔妍姐姐那样，出国留学，读硕士，读博士，回国发展。彭紫萱为了出国、留学，学英语很卖劲。
每次想起这些，彭渐成就有些自责。无论如何，这几年，自己在孩子教育上是失职的。
匡清华给鲁妙仔打电话，问她在哪里？鲁妙仔知道，这个老大匡清华又要给她送过年礼物了，送过烟酒，送过鱼肉，也送过购物卡。鲁妙仔没有什么客气话，心安理得地接受。同学马东升也要给她送礼，她就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因为马东升只是在鼎州大学做一点办公耗材的生意，小打小闹的没赚几个钱。
大年三十这天，阳光普照。预示着年的红火，昭示着人们心目中过年的吉祥。家里早已被家政工准备得干干净净。偌大的居室，整洁明亮，窗帘洁净，客厅的沙发也换上了新的外套。还摆着几盆鲜花，认得的有鸿运当头，蝴蝶兰，水仙。茶几上的水果、糕点、糖果等摆了一些。
因为放假休息，哪里都不需要去。彭渐成只把自身的个人卫生轻松打理。小时候，就有过年穿新衣的习惯，然后就是吃些大鱼大肉，买些冲天炮之类的鞭炮玩。到现在，也还要买件新衣服或新皮鞋什么的，感受新年新气息。
记得，原来大年三十这天是不放假的，只从初一开始休息。因而，三十那天倒特别忙。要去慰问一线岗位员工，要领取或采购一些过年物资，也没有家政工可请，便要自己搞卫生。尤其是晚上的慰问，给倒班的职工送饺子到现场，更是没看过完整的春晚节目。
下午，无所事事。彭渐成陪老爷子和姐姐玩“跑胡子”。几个人的手机放在桌上，信息声却此起彼伏。都是拜年的信息。而彭渐成的信息最多，而信息中最多的是鲁妙仔、彭紫萱她们的信息。彭渐成一边打牌，一边掌握着北京的信息，并告诉给老爷子。
“小萱她们这个时候在北京的王府井了。晚上，她们要去研究生班同学林晓黎那里。”
彭渐成收到了鲁妙仔的语音微信，于是就放给大家听——
“哇呀，妍妍都这么高了，比妈妈还高很多呀。”一个陌生的女声，估计是女主人林晓黎的声音。
接着就是鲁妙仔的声音，显得很开心，在做介绍：“这就是彭紫萱，我的小女儿。”
“阿姨好！”彭紫萱的声音。
“你们家小燕子呢？”鲁妙仔问的声音。
“她呀，整个玩疯了。现在应该在海滩上晒太阳呢，跟她舅舅去巴厘岛了。”
老爷子在念叨：“小萱怎么没有声音了？”
彭渐成说：“小萱毕竟是孩子，哪里有什么说话的份。”
老爷子没有做声，专心玩“跑胡子”。彭渐成的手机短信几乎没有停歇，在他们洗牌的时候，偶尔看看，一百多条了。其中，有不少是领导的。彭渐成说：“你们玩吧，我要回复拜年信息了。”
彭渐成选择了几条自己满意的信息，复制，群发。给领导的短信要注意内容不能太随意，精心挑选了合适的，一一发送。可是，经常是手机输入还没有完成，就被进来的信息冲乱了。
鲁妙仔、彭紫萱的信息还是不断进来，他赶紧打开，是一段语音微信——
“你们先住下来吧，”林晓黎的声音。
“看人家的房子，才知道什么叫豪华。整个二层的复式楼，大厅金碧辉煌。”鲁妙仔的声音。紧接着是一片啧啧称赞声，估计是妍妍和小萱的声音。
“还有几个同学稍晚一点到，他们一般要跟家人团圆一下，才能过来跟我们团聚。”林晓黎的声音。
“知道，我带孩子们先出去看看，体会一下在首都过年的感觉。”鲁妙仔的声音。
“你还是那么猴急。”林晓黎的声音。
今年，家里还是安排到酒店里吃的年饭。一个大厅，六十多桌酒席使得晚宴特别恢宏。原来的小家团聚，现在置身于大厅之中，仿佛成了一个大家庭。按照序号入座，各自欢声笑语。店家别出心裁地主持一些抽奖的活动，调动宴席气氛。国人过节喜欢人气旺，喜欢热热闹闹。因此，这样的环境，倒是显出了大团圆的意味了。
拜年的信息不断，彭渐成只挑了鲁妙仔的微信来听。大厅里有些嘈杂，他把音量放大。
“我们现在到街上了，看到到处都是挂着红色的灯笼，还有各类小吃的叫卖也是不绝于耳。”鲁妙仔的声音。
“这里过年好像比我们那里热闹多了。”卓尔妍的声音。
“嗯，我喜欢这里。”彭紫萱的声音。
“这里当然好，天子脚下！你知道北京是几个朝代在这里建都吗？”卓尔妍的声音。
“几个？”彭紫萱问的声音。
“你没学历史吗？”卓尔妍的声音。
“忘了，你告诉我，我就记住了。” 彭紫萱的声音。
“北京是历史古都，名城，你能说出这里的历史典故吗？”卓尔妍的声音。
“这里有故宫，圆明园，颐和园，我都去过的。”彭紫萱的声音。
“你真是一张白纸，好好跟着阿妈学习才是，否则，今后你就是白痴了。”卓尔妍笑呵呵的声音。
彭渐成又放了一段语音微信——
“晚餐定在在一个国际大酒店，很多家庭团圆都订在酒店度过。”鲁妙仔的声音。
“啊——林晓黎的先生，你好！你虽然是副市长，可是，在工作以外，在朋友聚会的时候，你就是林晓黎的先生，没意见吧？”鲁妙仔的声音。
“不好意思，久等了。这是英国驻中国大使馆的领事，詹姆斯。雷德先生。”一个陌生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估计是林晓黎的先生的声音。
接着，听到林晓黎的声音，一直在做介绍。
“这位就是卓尔妍小姐吧？好漂亮！”林晓黎的先生的声音。
“叔叔好！”卓尔妍有点不好意思的声音。
“让我们家小燕子在家就好了，看看人家妍妍，大家闺秀呀，斯斯文文，又落落大方。鲁妙仔你真是不错，培养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林晓黎的先生的声音。
“市长过奖了！妍妍到英国办签证的事，还请多费心了。”鲁妙仔的声音。
“没问题。这位就是雷德先生，跟他已经说好了。”林晓黎的先生的声音。
“只要小萱好好学习，将来也像姐姐一样，到英国去留学。看到了吗?可以找英国领事馆的关照，到那里会很放心的。”鲁妙仔的声音。
彭渐成对老爷子说：“鲁妙仔带孩子长见识了。”
洪丽娟则想念女儿，显得有些不快，说：“人家总是炫耀自己的女儿，小萱在那里好委屈哦。”
彭渐成本想说什么，一想，大过年的，算了。
洪丽娟还在念叨：“谁家过年不在家团圆呀，除非没有家。再说，老人过一年少一年。”
彭渐成知道洪丽娟在埋怨鲁妙仔，忍不住说：“如果女儿在家，而没随鲁老师去北京，小萱谁来管教？你女儿原本是不爱读书的，就像如今的黄奕苔，在社会上流浪，女儿能回家团圆吗？一样的不能！所以，就让女儿去北京吧，跟鲁妙仔老师在一起，还可以辅导她学习呢。”
不过，彭渐成也有点后悔放彭紫萱外出，是因为洪丽娟的那句话：“毕竟老人的年是有今年不一定有明年的。”话是不好听，可是，实在。好在父亲的身体看似风中的烛光似的，可是，今年还不用去医院，比往年似乎还好一点了。
吉时已到，主持人宣布团年饭开始，外面顿时炮竹声轰鸣，大家起身举杯祝愿。彭渐成心里祈愿：愿女儿小萱的青春躁动，随着旧岁一同归于岁月红尘；愿家人在新的一年，平安，开心；愿父亲的心理跨过“本命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的门槛，身体“不折腾”就好。
坐下来之后，彭渐成给在北京的女儿打电话。电话那边，女儿说在北京过年，太开心了。彭渐成感受到她的兴奋。毕竟是孩子，居然没有年三十与家人团聚的愿望。彭渐成还想问候她几句，小萱却说：“我跟外婆说几句。”彭渐成便把手机给她外婆。外婆通话后说：“小萱说，其余的人就不一一拜年了，拜年的话都叫爸爸转达。”
彭渐成心里说，这个疯丫头，爷爷、外公都省略了。后来，彭紫萱又给彭渐成发来信息，还有图片——是夜空中的焰火。文字则是什么北京的年三十太美了，太让人激动了，到处都是焰火，夜空中开满了五彩缤纷的“花”。
“我快疯了，快疯了......”彭紫萱在信息了发泄。整个一疯丫头。
在北京过年，鲁妙仔的同学带着她们玩疯了。最有趣的是，在地坛公园的那一天。那天正好是个庙会，整个地坛公园人山人海，各种古坛风貌为依托，开展一系列颇具民族、民间、民俗特色的精彩活动。
最搞笑的是，在故宫博物馆里，鲁妙仔故意问：“你不是爱看还珠格格小燕子吗？这里就是皇宫，什么香妃、萧妃都是在这里冤死的。你说，这里有多少冤魂呀！”一句话，让卓尔妍、彭紫萱立即汗毛倒竖。“听说过，一到晚上，这里可就阴森森的，卫士们还听到里面的哭声哩。”
最惊险刺激的是，在天津冰河上玩耍。彭紫萱胖乎乎的，象一个北极熊，不时地摔倒，还打雪仗。
她们三个人在北京玩了半个月，直到彭渐成说，也要回来过元宵了吧。鲁妙仔还说，我们反正放假，在哪里不是过元宵。
说归说，鲁妙仔她们三个元宵节前一天从北京回来了，彭渐成到机场迎接。在车上，鲁妙仔就说：“妍妍，还有半年你就要出国了，今天开始，你要给阿萱补地理、英语，迎接中考考试。要抓紧。”
“我知道。不过，你不要教阿萱发音。你那是鼎州郊区口音。”卓尔妍调侃。
“好——，你是标准的伦敦音。”
“YES，VERY VERY GOOD!”卓尔妍故意卖弄着。
“阿萱，带你们在北京玩够了吧，不要再想着玩的事情。回来加倍学习。妍妍，你先去英国打前站，扎下根，然后，四年以后，妹妹再去英国。听到没有？”
“嗯。”
“阿萱要好好学习，也要争取去英国。到时候姐姐会把那里的情况告诉你的。你姐姐一心就是想到英国，可想而知，那里有多么好。”
“听鲁姐的吧，没有错的。只是辛苦一点。不过，到我现在这时候就知道，苦尽甘来了。”在家里，卓尔妍时常叫鲁妙仔做鲁姐，而不是妈妈。
“我听鲁姐的。鲁姐——”彭紫萱也喊着鲁妙仔为鲁姐。
“别油腔滑调，我也没有闲着。马上去采购物资，下午还有给你的老师拜年去！”
“真的呀，那我也要去。”彭紫萱玩笑着说。
“你当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