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惹上了媒体

鲁妙仔对于匿名信的态度，是要查个水落石出，决不能就此罢休。那不是鲁妙仔的性格。尽管她一直怀疑凌怀志，但是又没有证据。不过，因为凌怀志，她已经感觉跟同学加闺蜜肖红梅的关系有些疏远了。在利益面前，没有朋友。原来热衷于同学聚会，现在似乎跟这个季节一样，越来越冷了。另一方面，她对于是否担任信息中心领导职务已经不感兴趣了，如果把精力放在彭紫萱身上，能够培养好彭渐成的女儿，对于自己的晚年是值得的。
那些媒体热闹了一阵子之后，似乎对鼎州大学“校园信息综合平台”项目不感兴趣了。鲁妙仔也乐得清静。
在彭紫萱寝室，鲁妙仔耐心地给她上辅导课。这一段时间，鲁妙仔一直在给彭紫萱补课，主要是数学和英语。这么做，不只是因为鲁妙仔的数学、英语成绩好，而是因为这两门最重要，还有语文。语文可以稍微放在后面一些再去追补。她教彭紫萱数学时，深入浅出，彭紫萱很容易接受、理解，也有了兴趣。
彭渐成去师大附中接鲁妙仔。鲁妙仔则已经跟黄舒兰、邓静河两口子联系了，早早就到了鼎州师大的运动场。彭渐成直接去了运动场。尽管天气寒冷，但是运动场上的人还是不少，大部分是在快走，少量的学生在跑步。鲁妙仔他们三个在快走的行列。彭渐成也跟着他们一起走着。
邓静河说：“这个彭紫萱是哪里修来的福气，遇到了鲁妙仔这么好的人做阿妈。照这样下去，彭紫萱不可能不好。”
黄舒兰说：“妙妙的为人风格就是这样，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
正说着，鲁妙仔的手机响了，是彭紫萱的短信：“阿妈，路上要小心哦。”鲁妙仔看后觉得很温暖又把短信给黄舒兰看。黄舒兰说：“彭紫萱这孩子，你说她懂事吧，她不认真读书；说她不懂事吧，她还挺懂得关心人。”鲁妙仔说：“这叫情商高。”
在回去的路上，彭渐成说：“这几天，我找了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我的老乡。他已经打招呼了，并且答应我了，市里的媒体不会再去报到你们学校‘校园信息综合平台’的事了。”
“可是，影响已经形成了！他们媒体要为我收回影响！”鲁妙仔还是气愤。
“他跟我说，是某记者接受了别人的好处费，才去报道的。对于这样的报道，晚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也是报纸创收的一种途径。”鲁妙仔问：“是不是凌怀志？”彭渐成说：“没有明确，只说是一个中间人。而真正的幕后是谁，还有待深究。这家伙很狡猾。”鲁妙仔问： “那，媒体怎么创收？”彭渐成说：“吃了原告吃被告，听说了没有？”鲁妙仔说：“那是讲法院。”彭渐成说：“媒体也一样。首先是有人出钱请他们去做负面报道，然后是被报道的一方出更多的钱，请媒体挽回影响。”鲁妙仔说：“原来是这样呀，现在的媒体在为谁服务呀。不是什么喉舌吗？没人管吗？”彭渐成说：“当然有人管，这种负面报道是要经过审批程序的。只要文章里没有真实的点名，就可以规避法律的风险。你看，文章中没有点名是你们鼎州大学，也没有写你鲁妙仔的名字，而是用拼音缩写。你们学校能够去对号入座吗？你能够去找他打官司吗？”鲁妙仔说：“卑鄙！”彭渐成说：“老乡说，你们学校还真不错，宣传部也派人去找了晚报，晚报负责人说，如有雷同，请不要对号入座。”鲁妙仔说：“什么世道！怪不得每年我们学校都有学生在网上发布言论，抨击政府不作为，看来，我的学生是对的呀！”
彭渐成说：“我总说你是生活在真空里一样，高校这块土地，看起来还是比较纯洁的，那是因为知识分子比较清高，不愿意接触社会，所以，你看不到社会的另外一面，实际上是真实的一面。现在，你终于看到了吧。”鲁妙仔说：“是呀！本来，匡清华也说要出钱帮我摆平的，我拒绝了。因为，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回到家，鲁妙仔毫无睡意，写了一个材料。第二天上午，她把夜里写好的材料交给文副校长。“文校长，我请求学校纪检部门调查此事，查处造谣者，还我清白！”
文副校长看过，欣赏地说：“嗯，你的材料就是出得快，无可挑剔。”
“校长大人，你现在还有心开玩笑！你要理解我的心情，这样下去，我都没用心思工作了。我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却有人放冷箭。谁受得了！”
“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吧，你还怀疑我们学校有人配合不成？匿名举报信，我们校领导都收到了，我们也觉得事情要引起重视，我们会把此事的影响减少到最小。放心吧。不过——”
鲁妙仔马上关注地静待下文。
文副校长问：“匡喜波喊你做干妈？有这回事没有？”
鲁妙仔马上意识到什么，还是点点头说：“是的，他是匡清华的儿子。这能说明什么？”
“匡喜波总是吹嘘你和他老爸的关系不一般，说喊你做干妈。”
“这就是匿名信里说的我跟匡清华关系暧昧的依据？可笑！”
“什么叫造谣？什么叫无事生非？”
“领教了！”
“不过，还有一句话叫无风不起浪。你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
“哈哈，我居然有绯闻了！说句不好听的，我还一直以为我是一个男人婆哩，只知道工作，事业，没有男人喜欢哩。”
这时，学校门口突然响起了锣鼓声和鞭炮声。鲁妙仔向来喜欢看热闹，便到窗口看。看到校门口一群人，举着白色横幅。“不好！”鲁妙仔喊了一声，赶忙跑回办公室跟文校长汇报：“不好，学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门口有人打白色横幅。”
“可能是死人的事吧。”文副校长说的是昨天学校一个大一的女学生从楼上跌落下来，抢救无效死亡了。果然，肖晓辉进来了，说是死亡女学生的家长来学校讨说法来了。他们对学校的处理和答复不满意，打出了“杀人学校”的横幅。
很快，很多媒体闻风而动，纷至沓来。
鲁妙仔感觉，媒体很多时候是谣言的传声筒，甚至是广播站，可以把一件本来不怎么有影响的事，变得很有影响。只是，令鲁妙仔始料不及的是，半天时间，女学生的死亡，风向转到她鲁妙仔身上来了。有媒体的人来采访她：“听说，女学生的死亡跟‘校园信息综合平台’有关，是吗？你作为学校信息管理部门负责人，请你谈一谈好吗？”
“莫名其妙！”鲁妙仔愤愤然。说完，她把门关上了。然而，等鲁妙仔再次开门时，那几个记者一直守在自己的门口。她马上再次把门关上。于是，她打电话给文副校长，请学校出面作出说明。很快，文副校长带宣传部的人员来了。一再阐述“报道学生的事一定要慎重。学校乱，则社会乱。请你们以和谐为重，不做负面报道，维护学校和社会的安定团结。”
媒体的人员被宣传部的人带走了。文副校长进来跟鲁妙仔说：“还是‘校园信息综合平台’招标风波的余波，说中标的匡清华的翼动公司承接的综合平台业务，效果不好。这次女学生出事，就是使用翼动公司网络引起的。”
鲁妙仔听到文副校长这番话之后，头部忽然炸裂一样，“嗡”地一声，镇定下来，又问：“那，女学生的死亡跟‘校园信息综合平台’有什么关系？”
文副校长说：“这里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这次不是因为外语考试而自杀，而是因为打听外语考试成绩时，接听手机时，信号不好，没听清楚，误以为成绩没及格，才越过窗户跳下去的；还有一种说法是，她把身体探出窗户，求通话清晰。结果，失去重心，意外掉下楼去。”
“简直是天方夜谭！”鲁妙仔无奈地摇摇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别在办公室呆着，老办法，出去走一走吧，免得记者纠缠。”文副校长说完，就提着包要出门，也是避风头的意思。
鲁妙仔离开文副校长办公室，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这时，彭渐成已经过来，准备一起给彭紫萱看眼睛，然后午餐，然后送彭紫萱去师大附中。但是，在学校门口看到那些“杀人学校”的横幅，知道学校又有事了。
“卑鄙！”鲁妙仔想起了那些事，脱口而出。彭渐成当时吓了一跳，望着鲁妙仔。他以为还是匿名信造谣诽谤的事，就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要害怕！”鲁妙仔一脸怒容，说：“可恶的信通三基公司！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是翼动网络的问题！我现在要去学校纪委查实，还我清白！”
彭渐成不知就里，忙不迭地说：“媒体那里我已经摆平了的，怎么回事？我找我市委宣传部的老乡去。”
鲁妙仔懒得去纠正彭渐成的误会，只是说：“好吧。只要媒体不来凑热闹，相信学校会查清这件事的。”
彭渐成说：“我听匡清华说，有人要把你搞倒，换了他们自己的人，取代你！”一句话提醒了鲁妙仔，她想了想说：“怪不得！这两天另外一位副校长派人在查我的账，他一直想安插他的老乡——我的副手取代我。他们哪里知道，财务的姐们都是我的朋友。”
鲁妙仔带彭紫萱看完医生，送她到学校了。鲁妙仔约好晚上再来辅导数学。彭渐成说：“今天就别辅导了吧？也没有心情呀！”
鲁妙仔说：“他们总不能跟我到师大附中吧。惹不起总躲得起呀。实在不行，我的行政工作不搞了，我去教书就是了。可是，孩子的培养却是不能耽误的呀。”
车子返回。路上，还是继续原先的话题。彭渐成说：“以为学校是片净地，没想到也这么复杂！以为同学是很纯净的感情，没想到在利益面前，与常人无异。”
鲁妙仔说：“是呀，同学还是不见面为好，保持原先在学校时候的好印象。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彭渐成说：“不说利益方面，就是情感方面也是一样。有点乌烟瘴气。”
鲁妙仔说：“你不会相信匿名信里那些鬼话吧？”
彭渐成说：“不会，我相信这世界上，只要你我自己不乱阵脚，没有人能够影响我们！”
从师大附中回来，鲁妙仔刚想进学校办公室，突然想起文副校长的话，就说：“我都没地方去了。”彭渐成看着她，想着怎么安排时间，他说：“你去做个护理吧，看你那么憔悴。”鲁妙仔摸了摸脸庞，说：“我原来固定每周三做护理的，活得轻松愉快。没有这么多烦人的事。我干脆辞掉职务算了。一心一意把彭紫萱培养好。”彭渐成不知怎么回答为好，不过，还是觉得鲁妙仔那样做的话，牺牲太大。只好说：“这些都是暂时的，过几天就好了。我下午去约一下市委宣传部的老乡，争取媒体不来添乱。”彭渐成把车停在了鲁妙仔做护理的楼下，鲁妙仔只好下车。
彭渐成说：“你晚上不要去师大附中了，调整一下情绪，彭紫萱的辅导可以缓一缓。”鲁妙仔说：“那怎么行！我答应了她每天去学校陪她，或许不补课，可是，我需要跟她沟通。”彭渐成说：“那我晚上陪市委宣传部的老乡去了，就不陪你去师大附中了。”
晚上，鲁妙仔来到师大附中。彭紫萱看到鲁妙仔一脸严肃，也就很乖巧地陪着说话。“阿萱，阿妈这几天遇到了烦恼的事。可是，我不会因为烦恼就中断对你的教育。所以，你一定要听阿妈的话，努力在教室里坐下来，安心听前二十分钟课。不懂的，要记下来，阿妈给你辅导。”
“阿妈真好！”彭紫萱的嘴巴有时候很甜。
晚上十点钟，彭渐成来接鲁妙仔。告诉她：“媒体那里摆平了。我那老乡说，那些记者也不容易，要捕捉市民感兴趣的话题，报社不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所以，他们采写是记者自己的事，报纸是否采用，宣传部是可以把关控制。”鲁妙仔问：“还得打点一下吧？”彭渐成回答： “这个你不管。”鲁妙仔却说：“我要管。我们学校应该管！有什么费用，可以让学校来承担。”彭渐成只好说：“等事情办好再说吧。”
因为纠结，鲁妙仔一夜没有睡好。在忐忑中醒来。倒是彭紫萱还惦记着自己，发来一条信息：“阿妈，我昨天表现很好，语文老师还表扬了我。”鲁妙仔对于孩子的教育是看做至高无上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给孩子让路。于是，她马上给彭紫萱回复信息：“嗯——嘛，阿妈亲你一个。”
鲁妙仔还是习惯性地去大学的新校区。学校的通勤车刚在新校区停下来，就冲上来一个中年男人，顺手抄起车上的一个金属茶杯，大声骂着：“杀人学校！杀人学校！打死你们这般狗屁老师......”说着，举起手里的茶杯对着鲁妙仔就砸了下来。
鲁妙仔急忙躲闪，并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护住头部。坐在鲁妙仔旁边的保卫人员，见这个男子要动粗，迅速站起，一把擒住了那个男子的手。 那个男子却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着：“杀人学校！杀人学校！”
鲁妙仔趁机赶快溜下车，神情很是紧张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