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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伤感的东典大本营

作品名称:榴莲飘香      作者:彭楠      发布时间:2014-09-19 18:35:38      字数:7533

彭渐成回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家里客厅里,彭紫萱她外公外婆还在,紧接着她姨妈姨父也回来了,他们也是帮着找彭紫萱去了。
彭渐成说:“彭紫萱在黄奕苔家里。”洪丽娟一听,赶紧说:“那就赶快去接她呀!”彭渐成说:“温云霞,也就是黄奕苔的妈妈不让过去,说太晚了,她们已经睡了,她保证她们不会离开。”尽管温云霞这么说着,可是,在座的几个人的心又提了起来。女儿不会离开黄奕苔家里吧,明天还会在吗?
彭渐成说:“还有一个事要跟你们商量。我想把彭紫萱送到‘东典大本营去’。”于是,彭渐成把莫宏伟的儿子莫肯在“东典大本营”的情况作了介绍。说完之后,男人们都表示这个办法不错,可是,女人们却有一些担忧,说彭紫萱从小娇生惯养,吃得了那个苦吗?彭渐成听到吃苦的事,反而更加坚定了送彭紫萱去“东典大本营”的想法。他本想说,最近才看了一本书,其中有个观点是:“父母大小事都替孩子包办,则孩子无能;父母过于娇惯溺爱孩子,则孩子无情。”从彭紫萱的身上,彭渐成非常认同这个观点。心想,就是你们这些外婆、姨妈、妈妈,把孩子娇惯坏了,以至于现在的彭紫萱变得很无情,很漠然。但是,彭渐成只是说:“如果不去‘东典大本营’,你们还有什么好的去处?”
这句话丢出去,谁也没有做声。这些日子,彭紫萱把家人都折腾死了。
“要么,再转学吧。把她放到老家去,远离原来的朋友。”洪丽娟还是说了一个意见。
“可是,谁能保证她不会再跑出来?”
“现在是网络信息时代,手机、电脑哪里没有?远离原来的朋友,那是不可能的。”
那个“东典大本营”学校怎么样?想到这里,彭渐成到书房打开网络搜索。这一搜,发现国内这样的学校已经很多了,看来,这样的“问题孩子”也是很成气候了,或者说成为了一个社会普遍问题了。而且,很多学校推出了成功教学的案例。不过,负面的消息也有,如有的孩子冒着危险爬越学校围墙逃跑,有的孩子做纸飞机向窗户外求救,有的孩子挨打。
彭渐成一夜无眠。
有谁家的鸡开始叫了,彭渐成一看手表,凌晨五点钟了。他走出书房,把洪丽娟喊醒,让她把女儿的换洗衣物准备好,然后去接女儿。洪丽娟边整理衣物,边流泪。她知道,看来是彭渐成是要把女儿送到“东典大本营”去了。
在温云霞家楼下,彭渐成看到只有很少的几个窗户有灯光。时间太早,估计彭紫萱还没有起床。彭渐成没有上楼,只在楼下守着,不时地搓手取暖,只好回到车里。等到温云霞家的厨房亮灯了,彭渐成、洪丽娟才上去敲门。温云霞开的门,彭渐成看到女儿彭紫萱已经起床了。
见到父母,彭紫萱不吃惊,不害怕,也不喊他们,形同陌生人,自顾自地在那里洗漱。黄奕苔还在跟彭紫萱耳语,嘀嘀咕咕的,显得很轻松。彭渐成心里实在接受不了女儿对自己这么冷的态度,本该至亲至爱的家人,何以变得如此漠然。
彭渐成说:“小萱,该回家了吧,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有意思吗?还要麻烦别人,多不好!”
彭紫萱说:“不想回去,回去更没有意思。”
彭渐成知道,女儿说的回家没有意思,是指家庭的冷清。其实,他和洪丽娟为了女儿的感受,已经尽力在掩饰,然而,女孩子还是敏感些,看出来这种伪装的“幸福”。他接着说:“最近学校搞军训,你没有去参加,所以,我决定让你补上这一课,去一个地方参加军训。”
洪丽娟连忙帮腔说:“是呀,你认识的莫宏伟叔叔家的儿子莫肯也在那里军训过,莫肯现在可精神了,说话跟小大人似的。”
果然,彭紫萱表示了兴趣,问:“可以学武术吗?”
“可以呀。那是必修课,军训嘛。”洪丽娟忙不迭地说,生怕女儿反悔似的。
彭紫萱说:“好吧,去学点武术还是不错的,至少可以防身。”
于是,彭紫萱跟着父母离开了温云霞家。彭渐成马上打电话给莫宏伟,问及“东典大本营”的联系情况。莫宏伟说,已经办妥,可以随时送孩子过去。彭渐成不想多耽搁,从温云霞家出来,就开车直接往“东典大本营”去了。当天上午,彭渐成就把女儿送到了“东典大本营”学校。工作人员给彭渐成介绍他们的教育理念,让孩子跟父母隔绝一段时间,产生对父母的思念,才能知道在父母身边有多么好,回家后才会听取父母的话。因此,父母同样要接受孩子不在身边的思念的考验。故此,父母不能知道孩子所在学校的具体位置,但是,可以跟孩子写信。父母一定要配合学校。
于是,彭渐成跟女儿告别了。女儿带着行李,坐着安排的面包车去“东典大本营”了。看着女儿远去的车辆,洪丽娟忽然哭了起来。而彭渐成的心里却忽然轻松了许多,他安慰洪丽娟说:“那里更安全哩!说不定女儿在那里会得到彻底的改变!”
没有女儿在家里,彭渐成感觉更加冷清了。同时,他也有种预感,这个家会加快崩溃了。严格地说,彭渐成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固执的人,还是个守旧的人。与洪丽娟结婚已有十七八年,他在放弃和维持之间彷徨、选择、权衡。如果放弃,女儿彭紫萱怎么办?彭渐成唯一不放心的是这个女儿,毕竟孩子还小,成长还需要这个家庭,书上都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心理上是有缺陷的。可是,如果不放弃,彭渐成觉得自己在受煎熬。他和洪丽娟之间的确不和,吵架实在太多,而且从新婚第一天就开始吵。在他们居住的小院,邻居们都知道他们这个小家庭经常吵架,吵得连彭渐成自己都难以置信。
每次“家庭战争”结束,都给对方造成了感情上的伤害;每次吵架之后,彭渐成都想过试图结束,但是,他觉得结束之后,是否“害”了她,毕竟女人再婚的困难要大过男人的,此外,也好像辜负了她父亲母亲的愿望。还有,厂里的人会怎么看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当今的陈世美,毕竟当官的“第一桶金”是岳父岳母提供的,目的达到了,就过河拆桥,把帮助自己的人一脚踢开,是要承受舆论和道德的压力的。彭渐成左右为难,忍受着痛苦。其实,他们尝试过放弃,没成功。不是别的,是双方家人不同意。都在说:“多好的一对,多好的家,多好的女儿,为什么要破坏。”为了女儿,他们决定维持。然而,这又有多么的脆弱。每次战争后的创伤,总让他窒息,精神恍惚、崩溃,有时候,他觉得吞咽口水都特别费力,胸口的气闷似在隐隐作疼。这样下去,是负责吗?是对彼此的生命负责吗?是对女儿的成长有好处吗?犹豫、彷徨。他选择了忍让。任她怎样的苛刻,他都接受。他接受了家务中的洗碗、打扫卫生、洗自身的衣物,接受了每周几顿以上在家吃饭不外出,接受了……他变得没有个性,没有生气,没有自我。甚至,洪丽娟还说他没血性。
一天,或许多喝了一些酒,老二莫宏伟说:“老四,这样吵闹的日子,你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按理是劝合不劝散,但我为你不平。”
彭渐成说:“男人和女人,跟谁都是过日子,不可能不吵,只是多或少的问题。我暂时不离婚,是不想殃及无辜的女儿。”
莫宏伟说:“老话说,爷有爷一生,崽有崽一世,你的一生,你的幸福可以这么牺牲了吗?”
彭渐成说:“也不是完全牺牲,只牺牲一段时间。等彭紫萱年满十八岁,我们就结束。这点,我跟洪丽娟已经约定了。”
唉,十八岁!现在的彭紫萱才不到十四岁,多么漫长的十八岁,多么漫长的四年!
彭紫萱到“东典大本营”十天了。这天,彭渐成实在忍不住思念,决定去“东典大本营”学校看女儿彭紫萱。洪丽娟一听,也跟着要去。
那所学校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十分偏僻。路上不熟,问及路人。路人皆不屑,指了远处的一座房子说:“哦,你是说那个少年管教所呀,在那里。”彭渐成听到路人不经意的话,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东典大本营”在当地人眼里,居然是“少管所”的概念。不知道紫萱在那里是什么感受。
到了学校。看到的是高墙铁门,墙上是铁丝网。只有迎风飘扬的“东典大本营”的营旗,让彭渐成知道这就是那所学校。专门负责带彭紫萱的肖老师接电话后,从铁门里出来。彭渐成也是第一次见到肖老师,以前,他们只是在电话里聊过。肖老师也就二十多岁,还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很是朴素,好像是列宁式的的双排扣衣服。彭渐成迎了上去,主动伸手,说:“是肖老师吧,我是彭紫萱的父亲。”
肖老师满面堆着笑容,歉意地说:“紫萱爸爸,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彭渐成说:“肖老师,我想见孩子一面,让女儿知道,爸爸没有不管她,让她好好军训,改掉坏毛病,争取早日重返学校。”
肖老师还是带着那种笑意说:“对不起,学校规定不能跟孩子见面,就是要营造一种隔阂,一种思念,让孩子由无视父母存在,到知道父母的好,父母的爱。如果见面,这种效果就很差。而且,孩子在军训,很辛苦。担心父母心疼,不理解。”
洪丽娟听了,马上就流泪了,央求肖老师想办法,她说:“我们从那么遥远的鼎州,一路问路过来,就是为了看到女儿的。你让我们偷偷躲起来看一眼就行。”估计是洪丽娟这泪水,终于打动了肖老师,她说:“说实在的,这里的孩子,很少有父母一同来看望的,一般不是父亲来,就是母亲来,有的是爷爷奶奶来。很多孩子是因为父母离异,导致孩子教育出了问题的。”
彭渐成对于肖老师的话,很是不解,好像是话里有话,画外音是对彭紫萱这样的家庭,不应该出现这种叛逆,因而对于彭紫萱的现状,感到不解。彭渐成反思,尽管自己跟洪丽娟感情不好,可是,他们对于彭紫萱的爱却是共同的。或者说,彭紫萱并不缺少爱。怎么也会走到离家出走这一步呢?
肖老师答应请示一下领导,争取到办公室窗户里偷看一下。过了一阵,肖老师重又从大本营出来,没有得到领导同意。彭渐成觉得理解,管理越是严格、规范,他觉得越好。肖老师让彭渐成跟女儿隔着铁门见面。原来,铁门有一个锁孔,撩起遮挡的胶皮,可以看见里面的操场、一栋楼房、一栋平房。彭渐成先看,烈日下,许多穿着迷彩服的孩子,在学着跨正步。可是,看不到女儿,因为大家都清一色的迷彩服,分不清。彭渐成让肖老师进去,把彭紫萱单独找出队列谈话,可以让自己看得清楚一些。
彭渐成终于看见女儿了,晒得黝黑,身体明显消瘦了。洪丽娟也要看,她的脸色,先是充满惊愕,继而泪水涟涟。“女儿,要坚强!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洪丽娟喃喃自语。
后来,彭渐成在给女儿的信中说了这件事。彭紫萱在回信中表示,很高兴爸爸妈妈来看她,她是第一个被看望的人。并表示,会接受“大本营”的教育,认真反思,好好改造思想。还说:“爸爸,你要耐心引导我。”
看着信纸上的斑斑点点,彭渐成知道,那是小萱的泪水。他的泪水也随之滴答,落在彭紫萱写来的信纸上。最后那一句“爸爸,请你耐心引导我。”的字,深深地触痛了他,是呀,自己在教育和引导女儿上,耐心了吗?总是在她妈妈的强势控制下,自己就放弃了。彭渐成的眼前,总是跳出来那些字,那些字在彭渐成眼睛里清晰了,又模糊了。
彭渐成终于病倒了。这是他从“东典大本营”学校的回来之后才病倒的。
彭紫萱在信里说,在“东典大本营”开始觉得好玩,可是,两天之后,才发现学校里面很艰苦。每天很早起床参加早操,不管太阳暴晒还是刮风细雨都要训练。短短几天下来,她现在的长跑可以跟爸爸比赛了。脚上长水泡了,破皮了,然后起茧了。不过,她相信自己能够适应。信的最后,女儿终于说,想念爸爸和妈妈了。看到这里,彭渐成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滴到纸上,才发现信纸上的字迹早就斑痕点点了,那一定是女儿写信时留下的眼泪呀。彭渐成情不自禁地拿起笔,给女儿写信。
一夜没睡好。清晨,彭渐成起床后做点体操或头部按摩。这已是多年养成的运动习惯。早些年,一般是到操场上跑上两千米,时间充裕的话,还会打一会羽毛球、篮球什么的。自从前年晨练摔失了右手腕部,早上就很少出去了,只在家里做些简单的活动。
这次却不同,起床后发现身子轻飘飘无根一般,走几步后,发现摇摆得紧,要靠手来维持平衡了。心里就是一惊。重又回到床上,躺下。重又转动头部,找寻原因。发现,头部极其沉重。这是为何?
一年前,彭渐成的体能感觉极佳。在羽毛球场,连续一个小时不下场,汗可湿透衣,精神头却不减。被人誉为“牛”。他说,我不是牛,顶多只是“奶牛”。可是,女儿上初中以来,老是参加同学生日party,很晚才回家,让父母很是担忧,还说不得,动不动就发脾气,说家里太冷清,没有意思,到后来发展到在外留宿,继而离家出走。之后,彭渐成觉得这个女儿已经无法掌控了,晚上经常熬夜寻找女儿。最近,身体有些异样,也没有在意。有一天醒来,颈部酸胀,似落枕一般,还是没在意;又一日,胸闷,人曰“岔气”,于是乎做深呼吸调理;再一日,就发生晕眩了,这一晕都不打紧,行走都困难了。好在这天是周六,休息一阵再说吧。
挨到下午四点,想试试身体,仍然晕。彭渐成于是决定去看医生。再往后挨,到了晚间,出行更不方便。抓了病历本就出门,可是,竟然摇摆到难以平衡身体了。只好扶着楼梯下楼。在楼梯口遇到一邻居,应该看出端倪,忙来扶他,问:“你咋了?”彭渐成说:“就是头晕,也没啥。”邻居说:“可别高血压哦,你昨天还打球来着,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彭渐成说:“没事,你忙你的,一会就好。”邻居说:“你们家洪领导呢?她不在家?让她送你去医院吧?”彭渐成说:“她比我还忙,不指望。”彭渐成说完,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家里事,没有必要张扬出去。即使洪丽娟在家,他也不会让她送医院。
车是不敢开了。彭渐成摇晃着上了的士,直奔医院,同时召来了莫宏伟来帮忙。莫宏伟来到医院,一见彭渐成,竟也吓了一跳:“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腊黄色,霉了好多。”彭渐成说:“这不是来看病吗。”于是,彭渐成把一串的症状告知。莫宏伟们一时都缓不过神来,说:“谁都有可能得病,就你不应该呀,平时那么爱运动,体能又那么好,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这次的病,来势凶猛,彭渐成已经感觉到了,“你看,我都带了书和MP3,准备打持久战了。估计要打点滴住院的,有了书和MP3,就不至于寂寞了。”莫宏伟在嘀咕,“看来,世事真的太无常了。”
在急诊室安排的系列检查之后,医生仍然不能确认具体的病因,只好说,继续观察,下周预约做个脑部B超。同时,还开了些注射和口服的药。既有治感冒的,又有晕动片,还有维生素B、尼莫地平片等。正如彭渐成的估计,点滴不可免。迷迷糊糊的点滴中,又有人打彭渐成的手机。莫宏伟看彭渐成在睡,就拿起来看,来电显示是“上司”,于是让彭渐成接听。彭渐成强忍着头部的晕眩,闭着眼睛说:“领导,什么指示,今天可是星期六,周末哦。”上司说:“晚上到花苑大酒店来陪客吧,市劳动保障部门的领导。”对彭渐成来说,工作上的事是首要的,其他私事都要得让路的。在这种原则问题上,可不能撒谎,只好实情相告:“领导,我的头晕得很厉害。”上司说:“不就是感冒嘛,不让你喝酒就是,来吧,十分钟赶到。”彭渐成说:“我是真的病了,在医院打点滴呢。”上司应该相信了,说:“你可不能倒下呀,单位上需要你,家里面小萱还需要你呀!”
上司的话听上去有点象打官腔,但彭渐成却有中莫名其妙的感动。单位上需要,可能是抬举,但近期的许多工作,紧迫而压头,的确需要,别人一时还替不了手。后一句话说小萱需要他,倒使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肩上的责任与重荷。彭紫萱自然是他的未来他的一切。突然间,彭渐成觉得自己很重要,对于这个家庭,对于他的小女,一种庄严与神圣感油然而生。
点滴完毕,症状并未明显改善,头晕依旧。下床刚走几步,感觉胃部反应剧烈,赶紧四处搜寻垃圾桶,然后,让莫宏伟走开。稀里哗啦吐掉之后,莫宏伟或递纸巾擦拭,或给水洗涑。彭渐成心里感动得觉得过意不去。被搀扶回到家楼下,莫宏伟说今天派出所值班,也走了。彭渐成扶着楼梯,不担心摔跤。回到家,洪丽娟没有在家。他就势在客厅长沙发上躺着。
彭渐成昏昏沉沉地睡着,想象着,若是时间倒回去三年,女儿回来看到他这样,她一定会甜甜地喊着爸爸,彭渐成也会闷闷地应着声。然后,女儿见爸爸躺在沙发上的样子,声音里会有些焦急的味道。“爸爸病了吧,脸色不好看。”接着又会伸手摸他的脉,其实她并不懂把脉,可能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然后就对她妈说:“今天爸爸就不要洗澡了(原来的家规,不洗澡不让上床)。去拿个盆过来,爸爸要吐的话,就不要下地去洗手间了(可能平时喝醉酒时就是这样子)。说了晚饭不在外面吃,就是不听,害爸爸没吃饭。”
彭渐成一直觉得,十岁多的女儿,平时都是彭渐成来安排她,倒没觉出她的个性与能力。那次,一连串的安排,倒让彭渐成觉得女儿其实很懂事呢。女儿除了不爱学习,其他都好。可是,彭渐成宁可其他一般,学习要好。
想起女儿的亲近,彭渐成欣慰着,感动着。可是,十岁之后的的女儿反而不怎么听话了,也没有那么亲近了。
彭渐成把手机关闭,彻底放松地休息了。晚上再开机时,莫宏伟一条信息进来:“神经病怎样了?”彭渐成会心一笑,回:“神经病正在发。不过,终于可以休息了,呵呵……”接着,莫宏伟又发了一条信息:“什么是哥们儿?四十年后您躺在床上,我问您喝水不?您摇头,吃水果不?您还是摇摇头。我说:给您找个妞?您睁大眼睛、闪着泪花说:兄弟,你扶我起来试试!愿开心一笑能给你带来一天好心情!”
好在彭紫萱这段时间在“东典大本营”军训,否则,如果还是前一阵子那样,四处找寻,身心交瘁,可就受不了了。
一个月之后,彭紫萱从“东典大本营”回来了。一个月没有见到女儿了,彭渐成发现,女儿的变化很大,变得成熟多了,说话更加礼貌了。进“东典大本营”的时候是穿着薄薄的短装,而现在却是厚厚的秋冬装了。原来胖胖的样子,如今苗条了许多。最主要的是精神面貌也不错,说要吃口味蛇,说能背诵《弟子规》,说交了几个朋友,外地的,以后约了去玩什么的。
洪丽娟看见女儿,笑了,又哭了。她姨妈跟彭紫萱更是亲热地搂搂抱抱的,说:“以后可要好好读书了。”彭紫萱说:“是的,一定要好好读书。”
回到家,选了一家中档的湘菜馆,美美地吃了一顿。彭紫萱少有的乖巧。这乖巧,是久违的了。彭渐成感觉,曾经熟悉的女儿似乎又回来了,因而,非常的高兴。这一高兴,吃完饭之后,又带着彭紫萱到华联商厦买衣服。好像只有这么做,方能弥补两个月的思念,才能表达父母对女儿的爱依旧似的。
回到外公外婆家,又是一番亲热。
几天之后,团聚的热度趋于平常,又面临上学问题。这次,彭渐成把女儿转学到了自己的母校——鼎州一中,而且,降了一级。这一切,对彭渐成来讲,都是不难办到的。
彭紫萱重返校园,重新坐在教室,也想从头开始,认真学习。彭渐成也曾跟女儿说:“珍惜学习机会,跟过去的朋友断绝来往,结识新的朋友,重新开始。”彭紫萱点点头,暗暗下了决心。然而,也就一周时间,新班主任老师就跟彭渐成反映,有社会上的人来找彭紫萱。彭渐成警惕起来,问及女儿,女儿说:“是黄奕苔。”
“不许跟她来往!”
“她是来保护我的,不许别人欺负我。”
“不行!她是一个辍学的人!我第一次看见你跟这个‘黄毛’站在一起,就警告过你。”洪丽娟也帮腔。
彭渐成只好每天在彭紫萱放学时开车去接。可是,再一周之后的一天,彭渐成在鼎州一中门口等女儿放学,直到没有学生从学校出来,也不见彭紫萱的身影。于是,彭渐成来到教室,发现空无一人。打彭紫萱的手机,关机。
彭紫萱再次离家出走了。
“为什么?!”望着鼎州一中的校门,彭渐成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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