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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萼胚依依

作品名称:流年      作者:许仙      发布时间:2014-09-16 18:06:48      字数:6248


  八三年底乡里的建房证批下来后,父母在老屋对面的马路旁边新开了一块地皮。
  文化大革命时,打到一切“牛鬼蛇神”!那时老屋后头的几间闲房是乡革委会的“牛棚”,老屋的正门前用木料打起一个高高的批斗台,年轻时的父亲那时是村上的一名基干民兵。六七年,文化大革命运动风起云涌掀起了一次一次的高潮,可乡下里文化贫瘠,运动对象奇缺。老屋的牛棚里关满了乡革委为响应运动从各处拉来的像什么平时印象不好的村痞啊,一贯好偷鸡摸狗的二流子呀;还有摸骨看相算八字的呀,云游四方堪舆阴阳的地仙啊,尽是这号式人物滥竽充数。
  几次批斗会上缘于对象不硬而屡屡挨批的乡革委领导,这日下午正蹲在老屋门前的批斗台下苦于交不了差而焦急得抓耳挠腮!散会后,天气恰好有些阴沉。“牛棚”里依次走出的“牛鬼蛇神”们愁眉苦脸地挂牌游街,最后走出的是个指甲修长的六十左右的老头儿,也当这老头背时。老头子可能是关得久了些,出门后眯着昏花的老眼望了望天色,不紧不慢又有些文绉绉的念出一句:要变天了,要变天了哦!“站住,站住!”领导像捞着了根救命稻草似的喝住了老头,立即命令民兵把他押到了老屋里他临时的办公室里。什么名字哪里人氏的一番审讯,最后这句不合时宜的“要变天了!”让老头儿成了铁杆。再说这老头也符合牛鬼蛇神的特征:解放前邻村的私塾先生,如今操的又是看相算八字堪舆阴阳的迷信行当,再加上这句不合时宜在那个年代也撇不清自己的“要变天了”,更是板上钉钉铁杆中的铁杆!
  此后老头挨斗就是头炮,陪斗也就有份,游街时走慢了些常被小将们狠狠的推推搡搡。没几次,人就眼见着日渐清癯,眼眶深了,指甲也被掰了,头发更是被拽得没了几根。最要命的一次是闪躲不及,被台下红卫兵小将手里的砖头砸中,当场就惨叫着断了两根肋骨瘫软在地上!晚上一个人的“牛棚”里,刚好父亲值守,看见老头不停咳嗽不停地咯出鲜血,冒着被连带的巨大风险从家里磨了半小盏云南白药粉让他喝下。《本草纲目》载:田七,味苦,性甘。祛瘀止血,消肿定痛。最擅新伤后的咯血,吐血,呕血,药品以滇北出产最为地道。一连磨了七天,并借着值守之机在家熬了些小米粥,再加上这老头自己会点推拿定骨之术,总算苟延残喘的留下了条命!革委的头也不想整出人命,看交得了差就找了个台阶让这老者滚出牛棚。在并不知情自己即将滚出“牛棚”的前天夜里,老者轻轻的对值夜的父亲说:“解放前我是南路的私塾先生;又好阴阳,擅堪舆,年轻时拜远近多位著名的风水先生为师,城里北门滩下里的王瞎子王先生就是敝人的同门师兄弟。因为土改后我家里的成分差,没得了书教,所以就看起了阴阳混口饭吃。小弟的救命之恩,老夫我本当涌泉相报,无奈当下无意中的一句乱哇而身陷囹囵,自身难保,愧无以为酬!今为老弟指点一处极为吉利的阳地,就权当老夫不足挂齿的一点谢意。”父亲闻知,凑近了耳根:“在这“牛棚”正门偏右向对面的马路旁,有一片茶树林,砍掉这片树林,就会显现出一处呈太师椅的台地。地形左青龙,右白虎;前玄武,后朱雀。前后荫护;左右拱卫。实乃一远近少有的吉祥之地。竖大门之时请地仙师傅务必将罗盘定位于卯三寅,千万莫差之分毫。到时你的房子建成之后大门就正对着这老屋后的笔架之山,好上加好,定出文星!此地乃老夫挂牌游街之时细心的堪舆过,请吾弟务必谨记于心!”此后父亲就一直惦记着,惦记了十六年!为求着这块地皮,父亲算是绞尽了脑汁......
  大集体时,因为那是集体经济林,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七零年娶得母亲后,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几年来苦于成家营物时日。七三年我出世后,父亲给组织上打了张报告,借口在那开垦一小块自留地栽种些蔬菜。
  一直到八三年的分田下户,父亲还是没逮着机会,因为那坨茶树林儿分给了罗招娣家。父亲隐忍的小心翼翼地和他家套起了近乎。先是费百般口舌奉承着罗招娣的爸妈,进得了丝缝后就借机让大弟认作干爹,每年三节,都是满筐满篮的节礼还不兴人家回篮儿,有事没事就拽着大弟的干爹干妈进家喝得三两口小酒。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深耕了两载之久后,一日趁着这对夫妇喝着高兴,小小心心的开了回口。罗叔听后,一拍大腿:“行,就用你牛栏峡的那块茶树林换。”老天啊哟,我家牛栏峡的那块茶树林的面积可是这地的四倍啊!且树龄不高,树木均匀,每到寒露左右,一树一树的油茶压弯着枝桠,且油质清亮。当站在父亲身后的母亲不停的拉扯着父亲的衣服满以为他会一口回绝,谁知父亲大腿一拍:“可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换我家牛栏峡那块茶树林与你!”这笔交易气得母亲一连赌气地躺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你不晓得,父亲看中的这坨地儿每年捡油茶时,因靠马路近灰尘大,捡这几粒茶子都得在厚厚的灰尘里扒拉,更莫提这风尘仆仆的沧桑中结长的茶子油品成色!
  八四年开春,父亲就开始秘密的紧锣密鼓的张罗盖房子的事,先在老丈人家借得了一千五百元。外公哪儿由于舅舅姨姨都大了,下户的头一年,就撒下着挣钱的网:舅舅姨姨中有干木匠的,有做篾匠的,还有教书的公办老师等,加上外公一贯的勤俭持家。有年送节的饭席上,兜里的这笔积余硬是被他的大女婿我父亲探听了个明白,凡事钱长胆!更立定了父亲先下手为强准备在那坨以默默地惦记十六年的吉地上盖房子的主意。
  八四年冬下,建房证下来了。俗话说好事多磨:批这建房证的申请报告打在乡里几个月都没得动弹,朴实的父亲只有干着急。一日,恰好本家的一位在乡里担任办公室主任的房下叔父和父亲同桌吃家门酒,酒后父亲向这位叔父诉起了苦,告诉起了这份为难。这位远房叔父仗义,闻言一拍大腿:“这事好办,明天星期二,你买好一条好烟,提溜着两瓶好酒,我给你约出那位专管这事的主任。”次日,父亲抱着好烟提溜着包裹得严实了的好酒,当然这时再本分的父亲也懂得给叔父准备着一份!那掌坨坨的头接过东西二话不说就在父亲的申上“呱”的一声盖得了一个红艳艳的章子!这日母亲就是纳闷,一向紧脚紧手的父亲这日在城里的国营百货商场采购“奢侈品”时出手豪放阔绰!
  主意已定,就是筹措资金。八三,八四两年,母亲多养着几条猪,兼着种菜,父亲不时的外出打短工,加上我们这群孩子们捡拾废铜烂铁的小积累,重要的是这几年家里六畜平安出栏的生猪价格也好,此时的父亲兜里已有了三千五百余元厚厚一摞!
  做屋打石,毛钱莫提。挑得一个适宜破土的吉日,父亲请来一部“东方红”呜呜地在这片以砍伐光了茶树杂木的土地上嚎叫了一个上午!难怪这地不易被堪舆觉察,因为树木葱茏,视线隐蔽,最重要的是这么些年来这地可能没有云游过真正道义高深的地仙。“东方红”开走后,父亲满心欢喜,地形和当年“牛棚”里老先生指点的完全吻合!八四年的乡亲们才刚刚勉强糊住口,哪里还有力气建房盖屋,一个上午围着父亲请来的“东方红”来来去去无比的眼热。整个冬下,举全家之力,年前一栋被乡亲们竖起着大拇指崭新明亮的大瓦房屹立了起来!父母虽然前脚不着后脚跟的劳累消瘦着,却在父老们啧啧的夸赞声中腰杆梆硬,手脚轻快,忙前忙后!
  整个寒假,我们几姊妹都忙碌在工地。虽然舅舅,姨姨们不时的过来着帮忙过,还有村民们有一日没一日的帮助过,但他们都各有自己的家事,自己的职业。一介平民,在那个年代要顺顺利利的做成一栋房子有多么的艰辛!多么的不易?砖头,瓦片,沙子,水泥,石料,车辆运输;木匠,泥匠,瓦匠,锯匠,石匠,风水先生,事无巨细,都得父母一一调度到位。那年我十一岁,大弟十岁,二弟九岁。我们则在工地上搬搬砖头,齐齐瓦片,推推斗车,挑挑沙子。沙子挑不起,就两个人抬;斗车推不动,就一前一后的推拉。那时弟弟已高出了我大半个头,抬沙子时,他总是偷着把沙子往他那边移;推斗车时,他总是抢着背起带子拉,让我在后面推。搬砖头时,我看弟弟们满脸大汗,总不忘在他们起身时忙着拿下两块!七岁的小妹,则一趟一趟的往工地上送开水,有时送奶奶做好了的饭食。从记事起,我们的手力,身板就是在这劳动中锻炼出来的。有日,我搬砖时被墙架上摆放的砖头不幸砸中,顿时天昏地暗的摸着墙壁差点摔下,弟弟眼尖,,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我,好在老天开恩,头上只起了个血包没啥大事,只是吓得弟弟们脸色煞白的反复慰问。《史记小雅棠棣》载:棠棣之花,萼胚依依。记忆之中,兄弟的情谊,情分也是在这日常生活的苦难中槊造定型的。还有一回,去年夏天,暑假里村里的一伙小伙伴在丫冲里的泉水塘里洗澡。因为我不太好水性,一直在岸边观看着大弟和他们在水里游戏。天气实在是越来越闷热,我有些汗流夹背了。“流年,快下来,下来凉快!”在伙伴们的怂恿下,我也脱除下了衣服,只是在岸上左右徘徊,谁料罗春华溜至身后,将我往水里一推,“嘭”的一声毫无准备的我下来水,刚一触及冰凉的泉水,我先是左脚转筋,接着右脚。我奋力地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又喝着了口水;接着又扑腾了两下,又喝了口水,脚下好像又被什么东西用力的往下拽,我拼尽全力又在水面上扑腾了两下,只是无力的听到他们以为我装着玩的“哈哈”大笑声,渐渐的沉入水下越来越明亮的世界,潜意识里也渐渐自我绝望,危急时分,大弟三两下游来,一手托着我的下巴;一手奋力划水,将我托出水面。伙伴们见我脸色惨白以没了意识,知道不是闹着玩的立即七手八脚将我抬上了岸。大弟先是侧侧的托起我的脖子,用手张开我的嘴巴,然后一边吩咐伙伴们轻轻的揉按着我的肚子一边嘴对着嘴往我肚里用力的吮吸,没会儿,我就“哗”的一声喷吐出几口塘水,渐渐抽搐着的手脚也来了些气力。当第一缕阳光射入我的瞳孔,我睁开的眼睛里第一眼就是看见弟弟焦急关切的眼神!手足之情,莫过兄弟啊!
  话说新房子上樑,这是盖房子的过程中一个最喜庆,吉祥,重要的时刻。母亲头天晚上就准备好了庆典仪式里需要的点心盘儿。
  这日一大清早,厅堂中,一挂通红的爆竹响后,掌水墨的木匠李师傅撑起腰背敲敲大梁,文绉绉的提起上句请樑词;掌斧头的张师父则慢悠悠的对应着下句接樑词......
  李师傅领唱:此树长在终南山,
  张师傅回应:鲁班弟子将它搬。
  李师傅领唱:锛刨斧锯作成材,
  张师傅回应:用在此地保平安。
  话毕,只见二位师傅用早已准备好了的大红绳索包裹着大梁的一头一尾,这时,爆竹又喜庆的响起,母亲喜气洋洋的托举着满满的托盘,将点心分发给工地上的男女老少,我们几姊妹也得着几块,喜滋滋的塞进嘴里。
  爆竹硝烟散尽,又开始照梁。只见两位师傅手里一人一个早以粘贴上了大红纸的竹筛,围着大樑转了一圈,然后靠近着大樑中间,从筛眼里对视,看一看正樑,然后将筛子各自挂在东西山墙上,又开始了唱应:
  李师傅:八宝地上砌华堂,
  张师傅:吉时吉日来照樑。
  李师傅:金筛一对两边竖,
  张师傅:大红福字帖中央。
  李师傅:金筛好比团圆镜,
  张师傅:照得金樑放金光。
  话音刚落,外公捋着胡子含笑顿首,吩咐舅舅点着一挂“噼噼啪啪”的红爆竹,漂亮又有眼见的小姨则接替着母亲托举着托盘一脸灿烂的四处分发着点心。爆竹声停,开始浇樑。
  吉时一到,王师傅就提起斧头将只硕大雄鸡刎了颈脖,然后将鲜红的鸡血抹在了房墙上。斧,福;鸡;吉。互为谐音,寓意着从此幸福吉祥!这时众人齐心合力将大樑慢慢举起,这时只见木工李师傅提着满满一锡壶南庙水酒,一边把酒慢慢的浇在樑头,樑身,樑尾;一边叼着香烟声如洪钟的喝起了彩:
  浇樑头,浇樑头,
  财如流水永不愁!
  浇樑腰,浇樑腰,
  此处宝地聚银票。
  浇樑尾,浇樑尾,
  子孙代代出官似流水。
  上樑的时辰已到,对着正门屋外的场地上,父亲早以端端正正的摆好了方桌,方桌两边燃起了一对红烛。桌面上摆放着鸡,鱼,肉,酒。两侧各放着五个捏好的大饭团团。饭团中间插着三根袅袅升起的檀香。方桌后面放着一只包裹好了的包封,包封里放置着一个柳斗,一些红枣,一些板栗,一些饭饽饽,一些糖块。父母领着我们虔诚的祭拜过后,两位掌尺的木匠师傅一边对唱着喜歌一边开始上房樑;
  李师傅:上樑上樑盖新房,
  张师傅:盖起新房住新娘。
  李师傅:上樑大吉四邻美,
  张师傅:一步一个大元宝。
  这时,房屋两边的木柱上各立着一把木梯,两师傅同时登梯而上,一边登梯一边对赞:
  大樑好比一条龙,
  平平稳稳往上行。
  行到半路停一停,
  亲朋好友来挂红。
  唱着唱着,两位师傅便爬上房顶。一位居东,一位居西。两人同时牵拉捆绑在大樑两头的红绳索,大樑离地后,舅舅赶紧点燃事先挂在樑上的鞭炮,两位师傅一边费力的拉上大樑一边喝着彩。待大樑缓缓到顶,两位立即齐心合力地安装固定好,然后放下拉樑的这两根红绳索,樑下的人用一根红绳系着柳斗,一根红绳系着酒壶。师傅将酒和柳斗拉上房顶后,酒交给早以等待在山墙上的瓦匠刘师傅,刘师傅将酒壶里的水酒沿樑洒下;张师傅将拉上的包封交给也早以等候在山墙上的泥工陈师傅,陈师傅拆开柳斗的红包封清清嗓子高声大唱:
  一张桌子四角方,酒壶菜碗都摆上,
  鸡鸭鱼肉都成对,筷子饭碗都成双。
  兴许仙人看,或许凡人望,
  这把壶儿打得强。烧黄二酒里面藏。
  东家不敢吃,凡人不敢忘,
  但等鲁班师傅来上樑。
  空案一张摆当阳,一对红腊点两旁。
  齐柳斗,齐柳斗,齐下柳斗圣人留。
  南方修下观音阁,北方修下五凤楼。
  楼上插金花,荣华富贵头一家。
  陈师傅喝了口这时父亲送上去的开水,艳阳高照,直晒得父亲满脸大汗好似乐开了花。这时樑下的外公戴着老花眼镜向妈妈竖起着拇指,细细听来好像是夸赞这些师傅们的好口才,好道义。陈师傅喝了开水后,又不紧不慢的接着喝彩:
  进门一来看四方,四块金砖垫主脚,四个主脚架金樑。
  这架木,真好木;这架樑,真好樑,
  生在何处长何方?
  树根扎在东海深洋;树梢遮住空中太阳。
  牛车一辆马车一双,一路送到这庄上。
  这时张师傅向樑下的妈妈及四周扔下几个饭饽饽,咽了口开水先接着唱:孩子吃了长劲头,客人吃了带福走!再接着:
  东家接着饭饽饽,孙子孙女一落拖。
  饽饽先打东北角,打得粮食没场搁;
  饽饽再打西南角,打得六畜一伙伙;
  接着又向樑下撒着糖块,红枣:
  东家捞着枣,一天更比一天好!
  东家接着糖,一年要比一年强!
  上樑的这天,父亲已经采购好了些酒肉吃食,蔬果拼盘,晚上下工的师傅们和送来彩礼的亲戚们要吃宴席的,宴席是八大碗的正宗大虾宴:开头满满一碗豆芽菜,落地生根;紧接着就是一碗炸泡肉皮,松韧适口;再就是蒸番薯粉肉丸子,溜滑养嘴;酱香熬肉,肥腻适中;凉薯烧油条,爽口解腻;萝卜炒瘦肉片,清清爽爽;粉条炖排骨,老少皆宜;最后是大蒜烧全鱼上桌摆尾,寓意着年年有余!我吃粉条时从不用牙咬,含着一根趁热“刺溜”一声就下了肚。父亲大事从不抠抠搜搜,那样的年代里采买都是货真价实,菜料饱足。
  这张师傅能说会道,伶牙俐齿,在下面亲友们的夸赞,喝彩,哄笑声中下得墙来完成了今天的上樑仪式。外公在宴席后酒足饭饱,擦着油嘴微笑着叫上父母,在老屋里一间僻静些的房间里又塞给了父亲一千元!知我者,岳父也。这一千元真的解了父亲的眼下的燃眉之急......
  以后接着就是泥工们上墙砌固,木工们架副樑,一般的正厅都是一根主梁两边对称的各九根副樑,副樑架好后钉椽皮,定好椽皮就是瓦工上椽布瓦。摆布瓦片完毕后安装门窗门槛。门窗门槛安装完毕就是粉刷,粉刷过后一幢赞新的房子就屹立在全家人的眼前。装大门时父亲一眼不眨地紧盯着地仙先生手里的罗盘,稳稳地将大门的正向装定在“牛棚”里落难的老先生交代的卯三寅!装定之后父亲也很讲究,买来两包好烟特意让安装的张师傅又喝了回彩:
  张师傅唱:新开大门溜溜光啊,
  龙师傅应:大门里面出榜样。
  张师傅唱:这对大门作得好啊,
  龙师傅应:大门里面出元宝。
  张师傅唱:新安大门上上栓啊,
  龙师傅应:大门里面会出官。
  张师傅唱:新开大门四四方啊,
  龙师傅应:大门里面出宰相。
  忙碌了一冬,年前,父亲站在新房子的正门前轻松的“啊”了一声,然后转身对着正门的笔架山拜了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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